第8章 (8)
”
“我知道了。”
“哈哈~承影就是聰明。”
夕陽将兩人遠去的背影拉長,最終消失在餘晖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皇攻為了影受又做了回纨绔子弟
☆、魔音再現
“父親~爹爹什麽時候回來?瑞兒餓了……”瑞兒望着一桌的飯菜,不時地吞咽着口水。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但父親說要等爹爹回來一起吃飯,他就只好乖乖的等着,但天都暗了下來,爹爹卻還是沒有回來,瑞兒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瑞兒餓壞了吧?來,那你先吃吧。”遇頌淩像身旁的一個侍女使了個眼色,她便走過來端起桌子上的米糊一口口的喂給瑞兒,瑞兒吃得香甜,遇頌淩的心裏卻更加着急起來:“去了這麽久,承影怎麽還沒有回來?難不成出了什麽事?”
原來從皇宮回來後,遇頌淩覺得承影已經沒有必要再到溫柔鄉假扮小倌,承影卻說要把當初賣身時給他的銀子還回去比較好,順便再把他的賣身契取回來,所以要再去一趟溫柔鄉。這對于輕功絕頂的承影來說本是一件算不上事兒的事情,也沒有多做阻攔就讓他去了,這一去便是好幾個時辰杳無音訊,這讓遇頌淩也不禁在心中打起鼓來。
“難道承影的身份被人識破?難道那些東陽國的人下一個目标就是承影?!是了,他是太子妃,身份地位都是十分尊貴的,對這樣的人下手,一定能制造軒然大波。我真是太大意了!怎麽能讓他一個人回去呢?!”正在遇頌淩胡思亂想的時候,一條人影閃入屋內,他定睛一看,大喜過望:
“承影!你總算是回來了!出了什麽事?怎麽去了那麽久?!”
承影很少見到遇頌淩這麽焦急的神情,微微一愣,卻随即回過神來,認真的說道:“我在溫柔鄉裏見到一個人。”
“嗯?”
“風雅儒。”
“宜陽碼頭遇到的那個大夫?”
“沒錯!”
“奇了,他怎麽會來帝都,還會到溫柔鄉去。要知道,那裏可是達官顯貴們才花銷得起的地方,他一個江湖郎中,哪裏來那麽多錢,除非……”遇頌淩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你可看到他在溫柔鄉做了什麽?或者見了什麽人?”
“沒有,因為有另一個人,更加引起了我的注意。”承影說。
“誰?”遇頌淩急忙問。
“一個恩客。”承影回答,“他從房間出來,整理衣服時,我看到他裏衫領口處的花紋,便是那種偏紫的藍色。”
“哦?那人是誰?你以前可見過?”遇頌淩又問。
承影搖頭:“沒見過,聽夥計叫他榮公子,很熟悉的樣子,應該是常客了。”
“他去了哪裏?”
“沁梅園,安太師之子安平在那裏設宴。”
遇頌淩起身,低聲說:“我們再去一趟溫柔鄉。”
沁梅園是溫柔鄉最西邊的花園,此時正觥籌交錯,一片歡聲笑語。安平坐在主位上,已經喝得酩酊大醉,搖晃着身子和周圍的人碰杯,忽的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安少爺有什麽吩咐?”夥計麻利的一路小跑過來。
“聽說你們新來了個影公子,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啊,去~讓他出來給小爺我瞧瞧。”
“這……”夥計面露難色,“安少爺,您應該知道,影公子可是被太子包下了,除了太子爺親臨,他是不接客的。”
“什麽?!”安平大聲嚷嚷,“你說什麽?他,他不接?哈~哈哈~~我問問你,這裏,是什麽地方?他,是做什麽的?難道你們白白花錢養着他不成?!”
“安少爺……”夥計為難道,心說自己的話他根本就沒聽進去啊,自己的重點根本就不是不接客,而是太子,他是太子看上的人,就算在這裏天天白吃白喝的,溫柔鄉也得好生養着他。
“去!把他給本少爺叫出來。”安平從懷中掏出一錠金子放到那夥計手中。
“安少爺~影公子他,他真的不接啊……”夥計為難的說。
“不接?哼!”安平又掏出一錠,放到夥計手中,含糊不清的問,“這~這下~他接不接?”
“哎呦~~我的安大少爺~小的,小的真不是這個意思……”夥計正在進退兩難之際,一個侍女緩緩走來,說道:“安少爺,影公子請您過去。”
“哈哈~~我就知道。”安平傲慢的笑着,将兩錠金元寶放到那夥計手中,歪歪斜斜的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踉跄的跟着侍女走了過去。
“美人兒~~美人兒啊~~”安平推開房門便肆意嚷着,很是無禮,扶着牆走進裏屋,看見一個藍衣男子端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尊塑像,靜靜的立在那裏,面無表情,卻更是凸顯出他出衆的外表。
“啧啧~~美!果然是美人兒!啧啧~~我這兩錠金元寶~花的值得!”安平抹了抹嘴,笑得貪婪。
“安少爺,你好。”承影淡淡開口,說出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好~~哈哈~~好~~”安平搖晃着向承影身旁走去,口中說着,“讓我好好的~好好的看看你!”
屋內霎時響起一陣簫聲,聲音雖不大,但凄厲哀怨,令人不寒而栗。安平扭過頭,發現牆邊竟站着一個黃衣男子,正手持玉簫,輕輕的吹着。
“喂!你是誰啊……吹什麽吹……別耽誤爺的好事……在我發火前……快給我滾~~”
蛋字還沒有說出口,安平就呆住了。那個黃衣人擡起頭,與他四目相對。安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得太多産生了幻覺。那個人……美得不真實。不同于影公子的柔和中透着冷峻。這個黃衣男子美得張揚,美得驚豔,讓人挑不出瑕疵。
黃衣人嘴角帶着輕蔑的笑,繼續吹着蕭,簫聲更加凄切,安平也愈發站不穩了,神智也開始恍惚起來。
“這……是……什麽?”安平吃力的斷斷續續的問。
“攬——神——魔——音——”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又更了……快來誇我……哈哈……攬神魔音……不知道是神馬的親可以詳見《随影》
☆、布莊主人
“攬神魔音?什麽鬼東西?爺從沒聽過。你到底是誰?!到這裏來有什麽目的?!”
“呵呵~你不認識我麽?我卻認識你呢。”黃衣男子優雅的笑着,眼眸中透出妖冶的紫色。
“你~你是?~”安平望着那張美豔絕倫的臉,努力的回想着,按理說,這麽精致的臉,只要看過一次便不可能忘得掉,而且,安平似乎的确見過這張臉,奇怪的是他卻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了,更讓他心慌的是,似乎許多事他都忘記了,比如:自己此時身在何處?而自己~又為什麽會走進這間房間?
“我是你的主人。”黃衣男子的聲音不高,卻透着不可抗拒的威嚴。
“一派胡言!你是什麽東西?!我的主人?你知道我是誰麽?我可是~可是~”安平又是一驚,“我~我是誰?糟了!我怎麽會記不起來我是誰!是他,一定是那個男人做的手腳!”
“我是你的主人。”黃衣男人重複道。
“是你!一定是你做的手腳!”安平怒道,“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我是你的主人,你怎能對主人如此無禮。”黃衣男子不回答安平的問題,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我是你的主人~”
“我是你的主人~”
“主~人~”
安平的目光已變得呆滞,喃喃的重複着主人二字。
“你的魔功愈發精進了,淩~”坐在椅子上的承影淡淡的說。
“只是他的內力淺薄罷了,才會這麽輕易的被我控制。”遇頌淩收起玉簫,不屑的撇撇嘴。
“你今晚可有請過一位姓榮的男人?”遇頌淩走到安平面前問。在元國,榮這個姓氏并不多見,若是安平知道此人,應該不難想到。
“榮四~”安平呆呆的說。
“榮四?他的名字?”遇頌淩又問。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大家都這麽叫他。”
“他官從幾品?”
“他是~布莊老板。”
“商人?”承影奇怪的說,“安平是太師之子,地位也算顯貴,他的酒宴怎麽會請一個商人來參加?”
在元國,素來有四民之說,所謂四民,指的是士、農、工、商。說的通俗些,便是讀書的、種田的、做工的、經商的。其中士為首位,本的就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人們認為,只有立德于心,建功于世,宣德于言,才能澤被後人。而經商是互通有無的行當,必須依賴他人而後能行,并不受推崇,故而排在最末。士與士言行,農與農言力,工與工言巧,商與商言數。而官宦子弟與商人聚在一起,似乎很是少見。
“很奇怪嗎?”遇頌淩輕笑,“雖說士農工商,商為最賤,但你想想看,從古至今,有多少富可敵國之人都是商人,又有多少朝代在開創之初都受過商人的資助。”
“你這樣一說……的确……”承影點頭。
“他的布莊在什麽地方?”遇頌淩問。
“他……買下了……福華布莊……”
“出手真是闊綽啊。”遇頌淩冷笑,“他買下福華布莊多久了?”
“三個月……左右……”安平說話間,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怎麽回事?”承影奇怪。
“他內力太弱,承受不住魔音的侵蝕,身體開始産生排斥。”遇頌淩一掌将他打暈,鄙夷的說。
“啓禀太子,屬下跟随那個人,一直到了福華布莊。”門外閃進黑影,跪在地上說道。
“嗯,派人輪流盯着,有什麽異動立刻來想我彙報。”遇頌淩命令道。
“是!”
“讓你們去打聽的那個人,打聽到了沒有?”遇頌淩接着問。
“啓禀太子,屬下已經問過,這裏都夥計都沒有印象來過這麽一位客人。”
遇頌淩面色微沉,沉思片刻說道:“繼續查,這裏查不到,就到附近去查查看。”
“是!”
“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遇頌淩對承影說。
“那他?”承影指了指仍在昏睡的安平。
“不用管他,溫柔鄉裏的人自會知道怎麽處理。”遇頌淩看都不看安平一眼,轉身向門外走去。
“淩!”剛剛出門沒走幾步,承影忽的箭步上前拉住了他,低聲在他耳邊警惕的說,“有人盯着咱們!”
遇頌淩輕輕拍了拍他緊扣在劍柄上的手,笑着說:“這樣可不行,你可是堂堂的太子妃,言談舉止都要莊重些才是。”
“嗯?”承影聽出遇頌淩在太子妃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略感奇怪,看着他的笑容,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忙松開了緊握住劍的手,從容的跟在遇頌淩的身後,走出了溫柔鄉乘馬車回府。
“太子又去溫柔鄉了?”
鳳鸾宮內,安雅皇後沉聲問道。
“是……但是……”
“但是什麽?快說!”安雅皇後的語氣中帶着明顯的焦躁和疲憊。
“我們看到的是……太子被一個人帶出了溫柔鄉。”
“哦?是誰?!”安雅皇後急忙問。
“這……小人不知……我們怕被發現,不敢離得太近。”
“可是一個樣貌冷峻的男子?”站在安雅皇後身旁的高公公忽然開口說。
“這……的确樣貌冷峻……出了溫柔鄉後,便和太子一同乘車朝着太子府的方向去了。”
“哦?敢與太子同乘一車的,也只有他了。”安雅皇後眯起眼睛,“看不出平日裏少言寡語的一個人,還真是有一套呢……”
高公公将一杯茶遞到安雅皇後手中:“有太子妃在太子身旁規勸,娘娘也可以安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往事
“爺,聽說了麽,安太師家的大公子得了怪病。”一大清早,華宇一邊伺候着遇頌淩洗漱,一邊絮絮不停的說着。
“怪病?什麽怪病。”遇頌淩随口問着。
“也沒聽說什麽具體的症狀,就是常常昏迷不醒,即使醒了也是渾渾噩噩。”華宇繼續說着,“聽說他早上從溫柔鄉回府的時候精神就不太好,府中的人以為他是累了,沒想到睡過一覺之後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了。”
“哦?是麽?”遇頌淩輕笑。
“可不是,爺你是不知道,現在外面各種的傳言,最多的就是因為安少爺風流成性,染上了髒病。”
“呵~~盡是些流言蜚語,他那個症狀明顯的不是啊。”
“誰知道,或與是撞了邪呢。”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遇頌淩笑着用扇子輕敲了華宇的腦袋。
“嘿嘿~我的确是胡亂猜的,不過這安少爺的病也甚是邪門,大夫都換了好幾個了,竟然沒有一個看得出病因。現在安太師正在全城張貼告示,請人為他的寶貝兒子看病呢。”
“他被我的魔音所傷,又豈是一般的大夫可以治得了的?”遇頌淩心中冷笑,卻又聽華宇說:
“但是聽說已經有人揭榜了。還是個怪人。”
“怪人?怎麽個怪法?三頭六臂不成?”遇頌淩笑問。
“據說那個揭榜的人,是鶴發童顏。”
華宇的話讓遇頌淩一驚,他不禁想起承影和自己說過的在溫柔鄉見到風雅儒的事情。鶴發童顏,很有可能說的就是他,那麽他出入溫柔鄉,現在又揭了榜去為安平治病,這中間究竟有沒有必然的聯系呢?
“爺~爺~”華宇叫了幾聲遇頌淩都沒有回答,很是奇怪,“爺?”
“啊?”遇頌淩回過神,說道,“什麽事?”
“季禮公子求見”華宇說道。
“哦~請,請進來。”與遇頌淩說。
季禮優雅的走進來,手中端着一個檀木的盒子,放在案上,笑道,“這是我整理的一些關于東陽國的資料,希望對你有幫助。”
遇頌淩打開盒子,裏面整齊的擺放着滿滿一盒子的書冊,上面記載着的關于東陽國的資料和信息,竟然比藏書閣中的記錄還要詳細具體。
遇頌淩大喜,笑道:“季禮,你可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我一定要好好獎賞你!”
“能為太子分憂,是我的榮幸,又怎能再要賞賜。”季禮微笑着說。
“他還是那個樣子。”遇頌淩心中想到,“永遠是那麽知禮數,一言一行永遠是那麽得體。總是溫柔的淺笑,讓人覺得從容卻又……疏離。”
從小時候起,季禮便有着同齡孩子沒有的冷靜懂事,或與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被安雅皇後挑中作為遇頌淩的侍讀。那是遇頌淩的年紀尚小,安雅皇後對他嚴厲的管教讓他吃不消,性子也變得十分暴躁,經常拿周圍的人出氣,所有的下人都視他為混世魔王,對他敬而遠之。只有季禮,無論何時,臉上都挂着淡淡的卻很溫柔的笑意,就算被他當做出氣筒出氣,也會包容他、安慰他。對于年幼的遇頌淩,季禮是侍讀,是兄長,是朋友,更是他在冷酷的皇宮中的唯一溫暖與光亮。
季禮永遠也不會拒絕遇頌淩的要求,他對自己好時,他笑着接受,他和自己鬧脾氣時,他笑着承受。以至于遇頌淩有時會覺得,季禮像是一個無底洞,無論自己扔下多大的石頭,只會一沉到底,連回聲都聽不到。即便如此,年幼的遇頌淩還是深深的迷戀上了他,那個總是笑臉以對的男孩。
然而上天卻沒有眷顧他們,當年季禮自願同父親出使東陽國,使得深宮中的遇頌淩失去了他的光亮。一別經年,如今再次相見,季禮依舊是帶着淺淺的微笑,遇頌淩卻已不會将喜怒挂在臉上。
遇頌淩曾經在心裏問過千百遍,季禮為什麽要走,他為什麽不相信自己。自己明明答應了他,一定會讓他成為自己的妃子,一定能和父皇母後抗争到底,一定會保住季家一家人的安全,他明明已經笑着點頭,卻為什麽還要不辭而別。随着年紀的增長,遇頌淩漸漸想通,也漸漸的明白了當時的年幼無知,自己身為皇子,他的要求季禮怎麽能不接受,父皇已經将季青的官位連降了三級,他又怎能不屈服。而自己那所謂保護季家一家人安全的承諾,真的不過是一句空話,當時的自己根本沒有那種能力。随後,有一個疑問埋在心中:季禮,究竟對我信了幾分,我說我喜歡他,他究竟是相信了,還是當做是任性皇子的一句戲言;那他對我,究竟是喜歡,亦或只是順從……
季禮走後,遇頌淩給他寫過許多封信,卻如同投入無底洞般杳無音訊。他傷心過,絕望過,再後來,他明白了,自己的信使不可能送到東陽國的,因為還沒有出宮門便會被父皇和母後扣下,而相同的,季禮如果給自己寫信,那信也永遠都不會送到自己手中。遇頌淩只得将他心中的疑問,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太子……在想什麽?”季禮輕聲問。
“沒,沒什麽。”遇頌淩拉回思緒,“就算不要賞賜,你也要吃過飯再走。”
“好。”
飯桌上,兩個人沉默的吃着,遇頌淩只是問了季禮一些關于東陽國的事情,對于其他,他絕口不提。季禮也只是一句一句的應着。
侍女端上來一盤棗泥山藥糕,讓季禮幾乎控制不住紅了眼眶。
“他還記得我愛吃這個麽?”
棗泥山藥糕是季禮小時候最愛吃的糕點,每每遇頌淩無理取鬧之後,他都會端着棗泥山藥糕來哄自己。到了東陽國,他便再也沒有吃過這種糕點。那種甜膩的滋味回蕩在唇齒間,讓季禮又回想起兒時的快樂。
“真的就……再也回不去了麽?”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抱歉,現在才來更新,最近實在太忙……我會加快更新的
☆、心結
棗泥山藥糕倒不是遇頌淩特意讓廚房準備的,而是他平日裏常吃的點心。當年季禮走後,遇頌淩郁郁終日,常常讓廚房做這道季禮最愛吃的糕點,睹物思人,時間長了,府中的廚子便以為他愛吃這個,于是,棗泥山藥糕便成了每頓必做的點心。
再深刻的事情,随着時間的慢慢推移,終會漸漸淡去,但一經某種提醒,又會清晰的呈現在腦中。遇頌淩本已淡卻了棗泥山藥糕的意義,卻在這個時候,看到季禮拿起糕點的複雜表情時,再次回憶起了過去的種種。
一頓飯在沉默中吃得頗為尴尬,遇頌淩送走了季禮,從檀木盒子中拿出季禮整理的資料細細閱讀,絲絲的棗香混合着山藥的濃郁竄入鼻子,讓思維微微有些淩亂,兒時的許多事情再次浮現在眼前,那個年少的自己,那個倔強的自己,那個一次次幻想着和季禮白頭偕老的自己。而如今,時過境遷,一切都變了。不禁感嘆,時間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遠處一顆古樹後面,承影靜靜的看着遇頌淩,心中也是五味雜陳,華宇提醒了他,這個季禮絕對不同于遇頌淩以往的風流債,從華宇的講述中,承影也感覺得出,遇頌淩對這個季禮是真心的,他們之間,只是錯過。當時的遇頌淩年紀尚小,羽翼未豐,沒有能力留下他、保護他,才致使他們分別十餘載,若非如此,恐怕現在這個太子妃的位置應該時季禮才對,而自己,則仍是遇頌淩身邊默默守護着他的影衛罷了。想到這裏,承影一陣心酸,華宇和自己說,讓自己提防季禮,莫要被他把遇頌淩搶了過去。這當然是他的一片好意,但承影卻覺得這種做法很是可笑。莫說自己這種冷淡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去和別人争男人,他遇頌淩又是什麽樣的人,他若是真的舊情難忘又豈是他人能左右的了的?搖頭苦笑一聲:
"一切,都看天意吧。"
兩個人都各懷心事,只有天真的瑞兒無憂無慮的在園子裏哼着沒有曲調的歌跑來跑去。看到對着一堆手劄發呆的遇頌淩,目光很快的移到擺在桌子上的那盤點心上。
"父親,那是什麽?"瑞兒歪着頭,指着盤子裏碼放整齊的糕點奶聲奶氣的問。
"是棗泥山藥糕。"遇頌淩随口應道,但這很顯然并不是瑞兒想聽到的答案,他眨了眨眼睛,鼓了鼓嘴,想了一會兒,繼續問:
"那~那~它好吃麽?"
"嗯?"遇頌淩被瑞兒的問題逗樂,将他抱起在懷中,拿過一塊棗泥山藥糕,掰開,取中心處最軟的地方喂到瑞兒口中。
"怎麽樣?瑞兒覺得好不好吃?"遇頌淩笑問。
"嗯~嗯~好吃!"瑞兒一邊将餡料沾得滿嘴都是,一邊開心的說。
承影覺得再躲下去讓遇頌淩發現的話反而不好,于是從樹後走了出來,緩步走到瑞兒身旁。
"爹爹~吃點心~好吃的點心~"瑞兒手舞足蹈的将一塊棗泥山藥糕往承影的嘴裏塞,承影不忍拒絕卻味同嚼蠟。
"怎麽?不合胃口?"遇頌淩看着他隐隐皺着的眉湊過來問。
承影搖頭,只淡淡的說:"或許是累了。"
"那早點去休息吧。"遇頌淩溫柔的揉着他的頭發,在他耳邊低語,"我今晚一定不鬧你,讓你睡個好覺。"
遇頌淩本是體貼承影,但此時在承影耳中聽來卻是另一種意思,不禁心中暗暗自嘲:"怎的像個女人似的疑神疑鬼起來。"
遇頌淩接着說了什麽,承影沒有聽清楚,渾渾噩噩的走進房間,躺在床上,不想去想遇頌淩和季禮的事情,但越是不願意想,他們每次見面的場景卻一幕幕的清晰浮現在腦中。這種像棄婦一樣的自怨自艾的感覺讓承影覺得厭惡,他很讨厭這樣的自己。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頭,翻了個身,承影蜷縮在了床的一角,努力的讓自己入睡。
"爺,這是皇後娘娘剛剛派廖雲送來的。"華宇拿着一套東陽國進貢的瓷器說道。
"廖雲剛剛來了?什麽時候的事?"遇頌淩挑眉問道。
"您和季禮公子用膳的時候,她說不便打擾了,便把東西放下就走了。"華宇回答。
遇頌淩的面色變了變,對華宇說了句:"帶瑞兒回房休息。"便回到了房間。
承影面向裏很安靜的躺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遇頌淩走過去輕輕走在床邊,承影沒有動,呼吸依舊均勻。
"呵~欲蓋彌彰。"遇頌淩心中輕笑,已承影的武功,就算是真的睡得沉了,都有人做到身邊了他也早該醒了,可自己從進來到現在,他的呼吸聲始終均勻如初,可見根本沒有睡着。
"承影~"遇頌淩躺在承影身旁輕輕的叫着,"你見到那個廖雲了?她是不是又和你胡言亂語了些什麽惹得你不痛快?"
承影不動,只是睫毛微微抖動。
"麻雀就是麻雀。就算飛上了枝頭,等到真正的鳳凰回來還是要乖乖的讓出巢來。"
廖雲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如烙鐵般字字印在承影的心上。他明白,廖雲的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對于那個女人,他不屑去計較,但這句話卻是戳到了他的軟肋。那個人是四品大臣之子,而自己算是什麽?一個活在暗處的影衛,一個連叫什麽名字都不記得的孤兒,自己的确沒有能力去争取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你的
"承影~"遇頌淩從身後環住承影,像是瑞兒平時耍賴般的語氣說道,"你怎麽不理我啊?這樣我會很傷心的。"
承影微微動了動,卻仍是沒有說話。
遇頌淩将手臂收緊了一些,将身子緊緊的貼在承影的背上,繼續說道:"她說什麽你都不要聽,也不要信。你是我的,只聽我一個人的就好了。"
一言出口,遇頌淩自己都覺得詫異,沒想到自己也能說出這種任性的話來,扪心自問,他其實是害怕的,當年季禮的離開,讓他沉淪放縱多年,那是他心中永遠的一道傷疤。他曾天真認為沒有誰能代替季禮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所以故作多情,鎖住了自己的心不讓別人進來。卻終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個沒留神便讓沉默寡言的承影溜了進來,不聲不響的紮了根,等到他發現時,這顆種子早已發了芽,開花結果。或許是過了年少輕狂的年紀,或許是時間磨滅了對季禮的執着,對于這個不速之客,遇頌淩倒是淡然的接受了,既然進到心裏來了,那便好好的住下吧。最近一段時間,他卻發現了枕邊人的有意回避,這種感覺令遇頌淩不安,他可以讓承影走進自己的心裏,卻決不允許他輕易的走出去。季禮的離開,時隔多年後那道傷疤還是會隐隐作痛,他不想再失去了,也決不能再失去!
将一個人留在自己身邊的方法有很多種,但歸結起來其實只有兩類,要麽是用計謀威逼利誘的将他留下,要麽便是自己死皮賴臉的賴着不松開,前者比拼的是智慧和手段,而後者則是出自本能。
承影有一陣恍惚懷疑自己聽錯了,這般無理取鬧的黏着自己不放,一向只是瑞兒才會用的伎倆,放到遇頌淩身上,竟讓他覺得有些好笑。
“好笑嗎?”遇頌淩留意到承影微微抽搐了一下的嘴角,故作生氣的問。
“沒……”承影緩緩睜開眼睛,轉身看着那個宛若畫中仙一般的人,輕垂眼簾,平靜的說,“我不會信廖雲的話,我知道,我是你的。”
“嗯,這樣才對。”遇頌淩滿意的笑着揉了揉承影額前的碎發,将唇湊到他的耳垂處輕輕的吻着。
“我是你的……”
似是夢中的呓語,遇頌淩輕輕重複着承影的話,承影卻知道,他從沒有重複別人說話的習慣。帶些驚異與不确定的看着他,遇頌淩閉着眼睛,一張臉卻是笑得燦爛。一切都在無言中了然。
“那個廖雲究竟對你說了什麽?”
這成了第二天遇頌淩問承影最多的一句話。
“你不用知道。”承影依舊是這樣回答。
“為什麽?”
“她畢竟是母後身邊的紅人,沒有必要為了那樣一個人惹得母後不開心。”
“承影……你不是覺得我要殺了她吧?”遇頌淩笑道。
“嗯?”承影沒有讀懂這個笑容。
“這麽嬌媚可人的女子,我定當好好的疼愛她,又怎麽舍得暴殄天物呢?”遇頌淩笑得愈發溫柔,那種略帶寵溺的柔聲細語,讓人覺得是在說自己的掌上珍寶而并非眼中釘。
“你的意思是,她……還有價值?”承影想了想問。
“當然,廖雲的價值,大到我絕對不想傷她分毫。”遇頌淩的笑容溫潤得能将人融化,可承影卻嗅出了狡猾的味道,因為他分明看到了一條又長又粗的狐貍尾巴在遇頌淩的身後優雅的搖動着。
遇頌淩清楚,要成大事,急于求成是大忌,所以他在等,耐心地等,等一個合适的時機,半個月後,他終于等到了這個時機。
太子作為儲君,壽宴的場面氣勢定是不能差的,大擺筵席,宴邀群臣,都在情理之中,廖雲自然不會錯過這次表現的機會,精心編排了新的舞蹈,決心要在壽宴上好好表現一番。
“爺,定國公和定國夫人到了,送上了一架古琴。”華宇看着氣宇軒昂的定國公司南和他身旁那個相貌平庸,身材微胖的定國夫人沈氏,嘟囔着,“想不到這定國公還真是個專情的男兒,論身材樣貌,這定國夫人也就算個中等,但是他們成親這麽多年,定國公都沒有納妾啊。”
“你懂得什麽?”遇頌淩折扇一搖,笑道,“這女人吶,可以不漂亮不窈窕,卻不能不聰明不貼心。草包一樣的美人,只能引起一時的興趣,興趣淡了,便像丢草包一樣的丢掉了。”
“呃……爺果然是……很有心得啊。”華宇說。
“你說什麽?” 遇頌淩微微挑眉。
“我說~我說~”華宇支吾着,忽的看到漸漸走進的兩個人,像是看到救星,急忙說道,“廖尚書來了。”
遇頌淩餘光一掃,果然看到廖雲花枝招展的跟在廖尚書身後,喝了一杯酒,嘴角漾起笑意。
“臣給太子賀壽。”
“雲兒給太子賀壽。”
“ 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宮粉黛無顏色。”遇頌淩瞟了廖雲一眼,轉着手中的酒杯,輕笑着說。
這是廖雲第一次收到遇頌淩的贊美,心如浸了蜜般甜,心想總算不枉她花費了幾個時辰精心裝扮。
晚宴上,廖雲更是趁熱打鐵,獻舞一曲,美目流轉,含情脈脈,無時無刻不向座上的遇頌淩暗送秋波,一曲華裳将盡,更是揮舞雲袖,抛向遇頌淩的懷中。
遇頌淩對于這種請君入甕的伎倆沒有絲毫的新鮮感,卻還是配合着抓住雲袖的一頭,輕輕一拉,廖雲便柔若無骨的栽進了他的懷裏。
“雲鬓花顏金步搖。”遇頌淩撥弄着廖雲的烏發,輕笑着在她耳邊低喃,“芙蓉帳暖度春宵。”
廖雲一聽他話中有話,更是大喜,卻故作嬌嗔的輕啐道:“太子真壞……”
衆臣見太子對廖雲竊竊私語,私下裏紛紛向廖尚書道喜。安雅皇後看到這一幕,雖也是微笑的點點頭,卻仍是有些擔心的看來承影一眼。他依舊是那樣一副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表情,一勺一勺的喝着碗中的甜湯,對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