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不敢”。

“連将軍,你可知這戰場之上,最應杜絕的是哪一種人?”霍剛笑着說,但他的這一笑,只有嘴在笑,一雙刻着滄桑的深邃眸子死死的盯着連将軍,利刃般的目光使連将軍不自覺的顫栗起來。

“下,下官不知……”連将軍哆哆嗦嗦的說,連聲音都變得與往日不同。

“貪!生!怕!死!”霍剛一字一頓的說,“軍中最不需要的便是臨陣脫逃的無能之輩。”

一道寒光在兩人之間一閃而過,霍剛後退一步,連将軍擡頭與他對視,眼中帶着不解與茫然。

一道血霧噴出,灑在兩人之間,在霍剛靴前止住,證明了他對後退距離的估測的準确。連将軍雙手顫抖的摸着脖子上滿是鮮血的傷口,喉嚨間咯咯的響着,似乎要說些什麽,卻最終沒有說出來,只有一雙圓睜的眼睛狠狠的盯住霍剛,頹然倒地。

“把他的屍首拖下去,挂着軍營內,讓大家都好好看清楚,這就是懦夫的下場!”霍剛轉過身去用潔白的帕子将刀身擦拭幹淨,又滿臉厭惡的将帕子丢到火中,仿佛沾染了懦夫的血是對手中刀莫大的恥辱。

看着桌上的戰抱,霍剛忽的計上心來,陰狠的一笑,自言自語說:“元太子啊元太子,你可知道,站得越高,摔得也就越狠。”

“報~~~~啓禀太子,城外東陽國士兵已擊響戰鼓!”

“哈~~他們還真是心急啊。”遇頌淩輕蔑的一下,朗聲說道,“傳我命令,應戰!”

戰鼓震天,元國士兵仗着一路凱旋的氣勢,一個個英勇奮戰,勢不可擋,沒用多久便把東陽國士兵打得潰不成軍,四處逃散。

“傳我命令,乘勝追擊,斬草除根!”遇頌淩站在城樓上,迎着獵獵風聲,胸有成竹的說。

“太子,窮寇莫追,恐其有詐。”司徒勝謹慎的在一旁提醒。

“欸~~司徒将軍未免太畏首畏尾了,這麽一個絕佳的機會,錯過了豈不可惜。”

“可是……”

“好了好了~我的心意已決,司徒将軍無須再說了。”遇頌淩擺擺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司徒勝見遇頌淩如此說了,只好閉嘴,忐忑的觀望着戰情。元兵将東陽士兵逼得落荒而逃,一路退到常興坡,眼見無路可退,卻在這時,一顆顆巨石從兩旁的山頂滾落,砸向元兵。

元兵隊伍遭此突發情況,沒有絲毫準備,馬匹受驚,不停嘶鳴,甩下騎兵各處逃竄,鐵蹄下,許多元兵被活活踩死。

“有埋伏!撤!快撤!!”

隊伍中有人發出聲嘶力竭的喊聲,但為時已晚,退路已經被巨石堵死,馬匹無法通過。一時之間,前有東陽軍對峙,後有巨石封路,兩旁還不斷落下巨石引得戰馬失控無法作戰。元兵一時間亂成一團,功敗垂成,反被東陽國反将一軍,傷亡慘重。

“爺~~爺~~你開開門吧,你中午就沒吃,晚飯總要吃一點兒啊,怎麽着也不能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啊~~爺~~你聽到我說話了麽?你好歹應華宇一聲啊,就算沒胃口,喝點粥也好啊~~”華宇端着飯菜,在門外喊了半天遇頌淩也沒有應一聲。應該說從得知戰敗的消息後,遇頌淩便把自己關在房中沒有出來過。

“華宇,你先把飯菜端下去吧。”承影淡淡的說,“他現在應該不想吃東西。”

“公子,你勸勸爺吧,發生這樣的事,誰都不想的,可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出氣啊。”華宇自小在遇頌淩身邊,主仆情誼深厚,如今見遇頌淩不吃不喝,心中着急卻也實在是無計可施,只得向承影求助。

“放心吧,他沒事。”承影望了一眼屋內,眼中雖有不忍,卻只是淡淡的說,“他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的習慣了,栽這個跟頭,挫挫他的銳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爺他……”華宇不明白承影為什麽能如此冷靜的說出這番話,但他想,承影曾經是遇頌淩形影不離的影衛,自然比自己更了解他,也就沒有再多說。

“你先回去吧,我進去看看。”承影輕輕推門走進房間,見遇頌淩斜靠在椅子上,雙目緊閉,皺着眉頭,一手扶着額頭,臉色很是難看。

“淩,我進來了。”承影輕輕叫了一聲。

遇頌淩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拒絕。承影很自然的将他的沉默歸為默許。走到他的身旁,将手握在遇頌淩的手上,那雙平日裏溫暖柔軟的手,此時竟比自己的手還要冷。

“淩……”

“敗了……我敗了……”遇頌淩沒有睜開眼,或與因為許久沒說話也沒喝水,嗓子有些沙啞。

“勝敗乃兵家常事。”承影安慰道,“這是你教我的。”

“我不是怕失敗。”遇頌淩嘆了口氣,懊惱的說,“只是由于我的輕敵草率,連累上萬名将士慘死……我真的敗不起。”

“那便牢牢記住這次教訓吧。常常登高眺望,容易好高骛遠。有時候狠狠的摔到地上,才更幫你看清前面的路。”承影握着遇頌淩的手輕輕的說。

“是啊,摔下來了,該清醒了。”遇頌淩反手回握住他,十指交錯漸漸扣緊,“我總要做點什麽,将功補過。”

遇頌淩睜開眼,眼中是一片清明,他起身拿過地形圖,重新仔細的看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反擊

司徒勝在營中巡察,看到遭敵軍埋伏後軍中士氣低迷,很是擔心。

“聽說自從得知我軍大敗的消息後,太子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沒有出來。”雲清泉在一旁邊走邊說,“你說,不會出什麽事吧?”

“我曾提醒過他窮寇莫追,他卻沒有聽。如今中了敵人的埋伏,傷亡慘重,太子心中定是懊惱不已。”司徒勝沉聲說。

“畢竟年輕,缺乏經驗。”雲清泉說,“你也不要過于責怪了,畢竟他是太子。”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司徒勝皺眉說,“太子從小生活在宮中,天資聰穎深得皇上皇後疼愛,可謂是萬千寵愛于一身,雖熟悉兵法,終是紙上談兵較多,這次出征受此重創,不知道他會不會自亂陣腳做出些更不理智的決策來。”

“更不理智……”雲清泉喃喃道,似乎明白了司徒勝的顧慮,“你怕太子為了挽回顏面,會沖動出兵攻打東陽士兵?”

“哎~~希望是我多慮了。”司徒勝嘆了口氣,垂頭走遠。

“還不休息嗎?過來吃點東西吧。”承影端着飯菜走進房間。

“你怎麽還不休息?”遇頌淩皺眉說。

“我不困。”承影将碗筷擺放在遇頌淩面前。

遇頌淩心中正琢磨着攻打東陽的方法,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夾起土豆絲正往嘴裏送,卻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随後看向承影,滿眼感激:“讓你親自為我下廚,真是辛苦你了。”

承影奇怪的問:“你連嘗都沒嘗,怎麽知道是我做的?”

遇頌淩莞爾一笑,指着土豆絲說:“你看這土豆絲切得細且均勻,而且根根分明。我帶來的廚子可萬萬沒有這樣的刀法。”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承影又給遇頌淩添了一勺飯,“既然知道我做菜辛苦,就給我捧捧場,多吃一點。”

“一定。”遇頌淩大口吃起來,雖然菜做得沒什麽味道,但他還是吃幹淨了滿滿一碗。

承影望見身旁被勾勾畫畫的地形圖,問道:“想到好的方法了麽?”

“沒有……”遇頌淩沮喪的搖頭,“霍剛詭計多端,實在不好估計他下一步又會使什麽花招。但是我想,與其被動抵抗,倒不如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可是現在敵軍的情況我們還不清楚,霍剛能在常興坡設下一個陷阱,就能在另一個地方設下第二個第三個陷阱,貿然出兵太過冒險了吧。”承影擔心的說。

“你說的這點我也正是我所擔心的。”遇頌淩皺眉道,“擒賊擒王,想要占取主動權,首先要從指揮作戰的霍剛下手,但他能擔當東陽國的一品大将軍,自然是有勇有謀,讓我如何下手呢。”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再強的人也一定會有弱點。”承影肯定的說。

“弱點~弱點~”遇頌淩煩躁的揉着額角,“霍剛的弱點會是什麽呢?”

“我在暗影閣的時候聽海閣主說過,人的弱點分為兩種,一種是自身的不足,成為內因;另一種則是由于特殊的環境所導致的某種弱點,稱為外因。”承影回想着說,“咱們對霍剛并不熟悉,他自身的弱點很難找到,那麽由外因所導致的弱點呢?”

“外因……”遇頌淩若有所思的說, “季禮曾經說過,霍剛在東陽國是家喻戶曉的人物,是人人敬仰的英雄,那樣的人,會有什麽弱點呢?”

“人人敬仰的英雄,就像司徒将軍一樣麽?”承影随口問道,在元國,司徒勝也是深受子民敬仰,甚至被稱作戰神。

“司徒将軍……”遇頌淩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興奮地拍了一下額頭,在承影的臉上重重一吻,大笑着說,“承影你說得太對了!我真是笨,這麽簡單的事情怎麽早沒想到。”

“那個……我……說什麽了?”承影一臉茫然的看着興奮不已的遇頌淩,呆呆的問。

“司徒勝啊,那個霍剛在東陽國的地位就如同司徒勝在元國一樣。所以說,在司徒勝身上出現的弱點,在霍剛身上很有可能同樣出現。”遇頌淩解釋道。

“所以說……在司徒将軍身上會出現的弱點……是什麽?”承影還是沒有明白。

“多疑。”遇頌淩肯定的說,“司徒勝也師承于鐘烈将軍,按輩分算他是我的師兄,我與他頗有交往,小時候曾口無遮攔的指出他辦事過于謹小慎微。他自己也承認,對于一個常年征戰的軍人來說,見過太多的陷阱和陰謀,小心謹慎已經成為他的習慣,只要有一分會發生的可能,他就會用十分的精力去懷疑。所以疑心重應該是他最大的弱點,司徒勝如此,霍剛亦然。”

“對于行軍打仗的人來說,疑心重不算是缺點吧。”承影說。

“的确不算,但它卻非常耗費精力。”遇頌淩眯起眼睛,露出一個狐貍般狡猾的笑容,“承影,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什麽?!你說太子在命人紮稻草人?!”司徒勝聽着巡夜士兵的禀報,不敢相信的問,“紮稻草人做什麽?”

“回将軍,屬下不知道,只是看到很着急的樣子,叫了許多人去幫忙紮稻草人。”巡夜士兵如實說道。

“太子這是要做什麽?”雲清泉不解的問。

“我也不清楚。”司徒勝對那個士兵揮了揮手,命他下去,又轉身對雲清泉說,“走,我們去看看。”

城牆之上,遇頌淩親自指揮着士兵紮稻草人。

“你這個,手臂在粗一點,明白麽?要像個人一樣!”遇頌淩逐一檢查着稻草人的捆紮情況,“嗯,你這個可以了,去給稻草人穿上甲胄。”

“司徒你看,他們給稻草人披戰甲做什麽?”站在遠處的雲清泉指着那些被披上衣衫的稻草人問。

“這個……我也不清楚。”司徒勝為難的說,“但是我想,他馬上要采取行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騙

幾十個稻草人穿戴整齊,擺在一排,還真有幾分等待檢閱的氣勢。遇頌淩命人用繩子将它們拴住,在從城牆上緩緩地放下去。厚重的甲胄加重了稻草人的重量,在夜風的吹拂下沒有絲毫搖擺,緩且穩的向下落着。

“快看那邊!城牆上有人下來了!”東陽營中,站在瞭望臺上的一個哨兵忽然指着遠方說。

“是元兵。快!快去報告将軍!”另一個哨兵喊道。

帳中的霍剛剛剛被一個熟悉的噩夢驚醒,擡手擦着額上的汗水沏了一杯安神茶喝下。他知道自己是着了道,因為沒有人能夠每天都做同樣的夢。但即便是每天的夢境相同,夢中眼見譽雅慢慢被河水淹沒自己卻無力營救時的心痛卻是一樣的錐心刺骨。霍剛懷疑自己中了慢性毒藥,但他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是怕打草驚蛇,更是怕一旦複原,譽雅便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将軍,将軍!哨兵發現有元兵深夜出城。”門口的士兵說道。

霍剛一聽,急忙收起對譽雅的思緒,一雙墨色的眸子沉似寒潭,更冷似寒潭,起身開門,沉着說道:“走,帶我去看看。”

“太子,稻草人已經全部落地,接下來要怎麽做?”一個元兵跑到遇頌淩面前問。

“很好,接下只需靜靜觀察東陽軍營中的變化,他們若是有所異動立刻來向我禀報,他們若是沒有出軍營,那邊等到天快亮時在将稻草人拉上來便可。”遇頌淩說道。

“這……”士兵納悶,不知道太子的這番舉動究竟為了什麽,但礙于身份,只得将這份疑問埋在心中,點頭遵命。

另一邊,霍剛快步登上眺望臺,問道:“元兵還有什麽行動?”

“回将軍,有元兵被從城牆上送出來,但是天色太黑,沒看到進一步的行動。”士兵答道。

“越是這樣的深夜,才越是利于偷襲。”霍剛謹慎的說,“傳我的命令,所有士兵,提高警惕,加強巡邏,決不能讓元兵有機可乘!”

“是!”

東陽營中,所有人都打折十二分的精神,留意着身邊的風吹草動,但是一夜過去了,卻什麽都沒有發生,天将亮的時候,哨兵又看到有元兵順着城牆攀了上去。

“他們竟然沒有偷襲?是因為我軍防守嚴密讓他們沒有機會可乘?還是……他們本就不是為了偷襲而來。”霍剛皺眉自語,傳下命令道,“派人出營搜索,看看周圍有沒有被布下陷阱。”

“是。”

東陽軍營中衆人疑神疑鬼、步步小心。汴州城中的遇頌淩則命全體将士修養生息,到了深夜,再将稻草人放出。一連三天,汴州城內的士兵已是馬肥人壯,可東陽軍營內卻因休息不足而士氣萎靡不振。

“該死!元兵是在故弄玄虛麽?!”霍剛怒道。

“将軍,我們現在要怎麽做?”聲旁士兵問,“這三天的高度警惕,将士們已經十分疲憊,再這樣下去,恐怕……”

“我們中了元兵的計了!再被這樣牽扯精力,他日元兵進宮,我們的将士根本招架不住!”霍剛皺眉,狠狠說道,“老夫算計了你們,你們現在是要報複回來算計我麽?!哼~傳我命令,今晚照常休息,留出幾隊士兵巡夜便可。”

“是。”

汴州城城樓。

“都三天了,你說霍剛還會在被騙麽?”承影問。

“應該不會了。”遇頌淩說。

“我們今晚還要把稻草人放下去麽?”承影又問。

“不,我們這一次親自下去。”遇頌淩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透着危險的笑容,“既然他覺得我們在騙他,我們便真的派兵出城,以示誠意。”

“什麽?!太子要親自去查探敵營?”司徒勝聞言大驚,“此事萬萬不可!”

“只是去探一探敵軍的底細,沒什麽危險。”遇頌淩說道,“司徒将軍不用擔心。”

“太子……”

“好了,就這麽定了,我先去準備了。”遇頌淩知道司徒勝定會竭力阻止,索性打斷他的話,轉過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間,只留下一臉為難的司徒勝在房間中獨自徘徊。

這一晚有些多雲,月光被厚重的雲遮去了一部分,顯得暗淡許多。

遇頌淩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滿意的笑笑說:“真是天助我也。”

遇頌淩帶着承影和三十精兵用繩子吊着被送出了城,落地後便小心翼翼的向東陽軍營跑去。

不出遇頌淩所料,那些人終是抵不住幾日來的折騰,紛紛回到營帳休息,只有幾隊人在外巡邏,也似無精打采的樣子,顯然是很累了。

“要不要趁機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承影問。

“不要輕舉妄動。”經過上一次的教訓,遇頌淩謹慎了許多,為了防止這是東陽軍請君入甕的詭計,他阻止了承影,“先去找他們的水源。”

衆人兵分幾路,在軍營中尋找起來。遇頌淩找過幾間營帳未果,看到前面有一間營帳中閃着燭光,便走過去瞧瞧,一看竟是霍剛的營帳,心中一驚,知道此人武功極高,生怕洩露了行跡,急忙屏氣靜聲,但霍剛此時正聚精會神的看着手中的一本冊子,絲毫沒有察覺帳外有人。

“他在看什麽看得這麽認真,是兵法麽?”遇頌淩心中暗想,打消了離開的念頭,冒險的湊近一步,努力想看清那冊子上的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贻,知道他打算用什麽戰略,才能想好對策。”

猶豫霍剛背對着遇頌淩,身子擋住了他的視線,遇頌淩無法看清冊子上寫的究竟是什麽,只能模糊看到翻開那頁一角上的幾行字:英傑……己酉年己酉月己酉日己酉時……五歲猝……

看到這個生辰八字,遇頌淩的心中沒來由的一驚,那個叫做英傑的人的生辰,竟然和承影一模一樣。

四柱純陰的人很是少見,據說這樣的命盤很不好,更有傳言說四柱純陰之人男必孤女必寡。遇頌淩不信這些,但也覺得聽着晦氣,所以才把與承影相遇的那天作為了他的生辰。日子久了,自己也漸漸忘了承影實際的生辰,如今一見,心中湧出莫名的感覺。

“五歲?那個英傑是五歲死的,承影也是在五歲的時候被海閣主發現帶回暗影閣訓練的。當時承影似乎是磕壞了腦子,五歲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那這個英傑和承影之間……”遇頌淩心中默想,又很快的笑自己想得太多,天下之大,同日生同日死的人何其多,自己又怎能僅憑這點相同就聯想到承影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遲到的祝福:祝讀者們七夕快樂!!

☆、身世的猜想

一只手悄無聲息的搭在了遇頌淩的右肩上,遇頌淩身子一僵,暗罵自己想得太入神沒有注意到周圍有人靠近,右肩向下一沉,滑開那只手,右手急忙握住腰間白詭,拔劍出鞘。遇頌淩的動作很快,那人更是敏捷,一只手握住他拔劍的手,另一只手捂在遇頌淩的嘴上,将他向一邊拉去。

“是我!”在一個草垛後,那人才松開了手低聲說。原來那人正是承影。

“你怎麽了?”承影看出遇頌淩剛剛的心不在焉,問道,“發現什麽了?”

“沒。”遇頌淩搖搖頭,原本就是自己胡亂猜測的事情,就沒有必要告訴他了,只是反問,“找到水了麽?”

“嗯,找到了東陽士兵儲水的帳篷,已經把軟筋散撒進去了。”承影說。

“好,趁着他們沒發現,我們快撤!”

衆人退回汴州城,遇頌淩始終覺得有些奇怪,那本冊子頁邊上的花紋,他雖叫不上名字,卻覺得很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遇頌淩心中莫名的煩躁,總覺得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而造成這種情緒的罪魁禍首,他歸罪于這幾天的勞累,遇頌淩覺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那軟筋散在不運起內力的時候對人不會有影響,東陽士兵應該不易發現。”承影說。

“嗯,我已經和司徒勝說了,明天攻打東陽軍營。”遇頌淩枕在承影的腿上,“若能擊退東陽兵,也算是安撫了在常興坡犧牲戰士的亡魂。”

承影輕輕揉着遇頌淩的額角,他知道,遇頌淩還是對那件事耿耿于懷的,安慰着說:“不要自責了,行軍打仗,誰都會犯錯的。”

遇頌淩明白這是承影在安慰自己,只是淺笑着蹭了蹭他的手,沒有再多說。

“城內官員準備了浴池,說是這幾日太子勞神,讓你好好放松一下。”承影說。

“呵~消息真是靈通,我好沐浴,連他們都知道了。”遇頌淩笑道。

“你是太子,他們定然不敢怠慢,你平時的喜好也必将熟記于心的。”承影拉起遇頌淩,“走吧。”

汴州城處于元國邊境,水源并不充沛,所謂浴池,也不過是汴州官員特意調來的一間公共浴場,比起遇頌淩府中的氣派自是遠遠不如,但也頗為用心的準備了線香、糕點、香茗。點上一根香,飄出的淡淡檀香和浴池中的絲絲藥香相融合,令人心曠神怡。

遇頌淩沒有叫人服侍,只留下承影一人,自己動手脫下衣物後浸在池水中,品了一口新下的碧螺春,皺眉咽下,似是嫌茶香不足,便放在池邊不再喝了。

“這兒不比府裏,将就些吧。”承影也跟着下了浴池,拿起一塊栗子餅送到遇頌淩嘴邊。

遇頌淩側臉躲過了栗子餅,反在承影的左肩上咬了一口,嬉笑着說:“沒有好吃的,我吃你好了。”

“又在胡說八道。”承影佯裝鎮定的放下糕點,起身要逃,卻被遇頌淩一把從身後抱住。

“愛妃~~你要去哪兒啊?”遇頌淩一把将承影從身後抱住,薄唇輕啓在他耳邊蹭來蹭去,帶着幾分壞笑說,“你對我如此的冷淡,本太子可是要傷心的。”

承影怕癢似的躲閃,勾起了遇頌淩心中躍躍欲試的火苗,更緊的抱住了他,在他的後頸出留下一串紅色的印記。

“呃……淩……”承影的興致很快的被遇頌淩調動了起來,他微微揚起頭,向後舒展着身子,感受着身後那兩片溫潤的嘴唇的碰觸,口中呢喃着叫着遇頌淩的名字。

“呵~~”遇頌淩細細的吻着,面前人的輕聲細語聽得他心潮澎湃,調皮的問,“怎麽?現在不逃了?”

“嗯……”

“那……喜歡麽?”

“嗯……”

遇頌淩将承影抵在池邊,輕輕吻着他微涼的唇,帶着幾分壓抑的沙啞,溫柔的說:“我也很喜歡……”

随着遇頌淩手指的下移,承影的呼吸也愈發急促起來,汗水混合着水汽在他的臉上、頸上附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喉結處上下翻動,承影的雙手抓緊遇頌淩的肩膀,咬住的嘴唇溢出細不可聞的嗚咽,雙眸緊緊的閉着,明明一個男人,竟讓人覺得有些楚楚可憐。

“呵~~還是這麽腼腆啊。”遇頌淩手中的動作未停,将頭靠在承影的肩上,惬意的蹭了蹭,幾日來的勞累,似乎都已煙消雲散了。

承影張開雙臂,摟住遇頌淩,低下頭,将唇顫抖的印在他的額上,睜開眼睛,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閃爍着氤氲水汽,透出的是堅定的眷戀與陪伴。

“承影……”遇頌淩輕聲喚着,擡頭吻去。蒸騰的霧氣在浴池上空萦繞,遮擋着兩個人的歡愉。

愉悅過後的筋疲力盡,讓兩人在浴池中泡了很久,直到有些涼意,遇頌淩才戀戀不舍的起身。看到承影正在換衣服,本想過去調戲一番,卻驀地止住腳步,目光,聚集在承影胸前挂着的長命鎖上。

遇頌淩終于想起了那冊子上的花紋自己是在哪裏見過的,承影的長命鎖上也雕琢着同樣的花紋。這個長命鎖是承影被暗影閣撿到時身上帶着的唯一的東西,上面刻着他的生辰,承影從來都是放在衣服裏貼身帶着。長命鎖的側面,便雕刻着類似于遇頌淩在霍剛手中的那本冊子上見到的花紋,并不明顯,遇頌淩見到時也沒有當回事,如今既然與冊子上的花紋一模一樣,承影和那個英傑的相似處再說是巧合,遇頌淩覺得有點自欺欺人了。

承影看着遇頌淩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以為他心裏又在想什麽壞主意,拿起遇頌淩的換洗衣服扔到他臉上,帶着幾分溫柔的責備說:“快把衣服穿上吧,當心着涼。”

遇頌淩默不作聲的穿着衣服,心中盤算着,那本冊子的寫法顯然是作為記錄用,在百裏一族,聖童出生後都是要記錄在族譜中的。如果說英傑就是承影,那麽他一定是在百裏族出生的,族中一定會有關于他的記載。

承影從未表現出在意自己的身世,但遇頌淩明白,每個人都不希望自己的記憶中存在留白,之前無從下手,是因為他不确定承影是出生在百裏族內。如今英傑與承影的種種相似,讓遇頌淩決定等到打完這場仗,他要親自去百裏族查個清楚。

對于遇頌淩的發現,他卻只字沒有和承影提起。雖說解開身世之謎是件令人高興的事,但最讓遇頌淩心存顧忌的是在大戰之際,霍剛怎麽還有這次閑心去看那樣一本記錄。莫非……他和記錄中的英傑有什麽關系?

遇頌淩急忙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呸呸!胡說八道!”但一顆心卻始終惴惴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答應的二更……

☆、百裏族行

遇頌淩估算着軟筋散發揮藥效的時間,最終于司徒勝決定在轉天的正午攻打東陽軍。晚上,所有将士為了轉天精力充沛早早便都休息了。遇頌淩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霍剛和英傑究竟是什麽關系?這個疑問像是巨石般壓在胸口。

“怎麽還不睡?有心事?”身旁一直安靜的側卧着的人忽的開口,聲音平靜如常,毫無睡意,想必已經醒了很久。

“沒……”遇頌淩側過身子,将頭埋在承影的脖頸處,幽幽的說,“今夜的風,很涼啊。”

承影望了望窗外紋絲不動的樹枝,眼睛一轉,嘴角挂上腼腆的笑意,向遇頌淩身旁挪了挪,讓兩個人貼得更緊一些。

“睡吧。”

轉天正午,司徒勝親自領兵,攻打東陽大軍,敵軍在軟筋散的作用下實力大減,連連敗退,最終只餘下不到一千人,落荒而逃。

“此次得以大捷,全仗太子英明!”汴州知州奉承道,“下官已命人連夜趕制新袍,以慶太子旗開得勝。”

知州拍了拍手,便有下人将意見杏黃色繡金四腳蟒袍呈了上來。遇頌淩對這樣的谄媚已經是習以為常,只是淡淡的命人将蟒袍收下,倒是一旁的雲清泉看着頗為新鮮,低聲問司徒勝:“這不是龍麽?為什麽說是蟒?”

“五腳為龍,只有當朝天子可以穿,其餘皇親國戚,要穿四腳的蟒袍,而作為臣子,只能穿三腳的蟒。”司徒勝知道雲清泉并非元國人,雖然嫁到府中多年,卻仍對一些世風民俗不甚了解,當下細心的講解着。

“嗯~我懂了,在我們百裏族也與這樣的講究,不同的等級由不同的圖案代表。”雲清泉點頭說。

“哦?那不知百裏族的圖案有什麽講究呢?”遇頌淩忽然開口問。

雲清泉沒想到自己随口一說,竟會引來太子的興趣,于是認真的講解起來:“百裏一族久居深山之中,世代供奉的是山中狐仙,而狐也是我們百裏一族的圖騰。”

“狐?”遇頌淩若有所思的輕聲說了一句。

“沒錯,狐是百裏族的神明,也是百裏族地位的象征。”雲清泉接着說道,“在族中,普通人家所佩戴的是二尾狐,若是聖童可佩戴五尾狐,如果為族中做出過貢獻的,便可佩戴七尾狐。”

“那……九尾狐呢?”遇頌淩忽的打斷雲清泉的話。

“九尾狐?呵~那可是代表了百裏一族最高的權利,只有歷屆族長一家才有資格佩戴。”雲清泉說。

“族……長……”遇頌淩心中暗想,“是了,承影的長命鎖上的花紋,刻的就是一只狐貍,一只有着九條尾巴的狐貍。在元國,狐貍多被當做奸詐狡猾的象征,不會有人把它刻在長命鎖上。可見承影小時候的确是在百裏族生活。那麽……他和百裏族的族長……”

“爺,大部隊已經準備就緒,随時可以班師回朝。”華宇跑來禀報。

“好,傳我命令,出發!”遇頌淩喝道,自己也帶着承影上了馬車。一路上,他借疲憊假寐,心中卻是在不停的盤算:雖然自己并不在意承影的身份,而他自己也表現得并不在意,但遇頌淩想,若能找回他五歲前失去的記憶,甚至是幫他找到家人,承影總是會高興的。如今種種跡象表明,承影和百離族的族長有莫大聯系,自己是不是應該親自去一趟百離族問個清楚。但霍剛始終是自己心中的一個死結,那麽警覺的人,竟會看那本名冊看得那樣入神,可見他與名冊衆人關系匪淺。遇頌淩的那種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他甚至覺得,自己一旦查清了承影的身世,會非常後悔。

逃避,總不是長久之策,遇頌淩明白,該知道的就算堵住耳朵閉上眼睛,也早晚都會知道。面對現實,才是唯一的辦法。

回到帝都,遇頌淩心不在焉的參加了遇德皇帝擺下的慶功宴,聽着群臣的奉承,聽着父皇母後的稱贊,心中卻在盤算着找個什麽借口離開帝都去百裏族。直到遇德皇帝提到近日來身體不适,,遇頌淩仿佛逮到了機會,急忙主動請纓,為皇帝尋找藥材。

百裏一族位于身上之中,自然少不了奇珍異草,作為找尋藥材的第一站十分合理。遇頌淩親自帶領一小隊人馬來到百裏族,命人在山中搜索藥草,自己則找到了百裏族的族長。

見到族長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