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一種失傳已久的術法,通過潛入地下進行偷襲。”

“所以司徒将軍讓大家轉移至山腳,山腳下的地質堅硬,遁地術無用武之地。”遇頌淩恍然大悟,“這次我們成功脫逃,司徒将軍功不可沒啊。”

“不,立功的不是我,是他。”司徒勝指着嚴烈說,“要不是他發現地下的異動,我們恐怕已經被敵人伏擊。”

“嚴大哥,聽到沒有,司徒将軍誇你呢!”華宇興奮的推搡着嚴烈說,“還不快謝謝司徒将軍。”

嚴烈似乎并不明白華宇為什麽這麽興奮,淡淡的望了司徒勝一眼,抱拳說道:“謝謝誇獎。”

“嚴大哥你……”華宇已經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無奈了,一只手拍在自己的腦門兒上,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你怎麽就這麽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謝謝誇獎呢。”

“我說的很真誠啊。”嚴烈認真的看着華宇,帶着無辜的說。

“哈哈~~無妨無妨~~”司徒勝笑道,轉身對遇頌淩說,“太子麾下果然是能人輩出啊。”

“呵呵~~山裏撿回來的寶貝。”遇頌淩半開玩笑的說,“地靈自然人傑。”

作者有話要說: 出差一周,最近更不了文了,下周繼續,麽麽噠~~

☆、月林之役(上)

華宇聽着遇頌淩的描述,眼前浮現出的不是嚴烈,而是一顆修煉成人形的千年人參正在搓着光禿禿的腦袋咧開嘴沖着自己笑,想着想着,華宇被自己這種滑稽的念頭逗得“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華宇,我怎麽覺得……太子不像是在說人?”身旁的嚴烈一臉莫名的在華宇耳邊低語。

“怎麽會不像是在說人。”華宇努力憋住笑,故作正經的說道。

“就是覺得……”

嚴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華宇打斷,他佯裝鎮定的拍了拍嚴烈的肩膀說:“要知道,爺可是太子,從小博覽群書,學富五車,說起話來自然比常人高深得多。”

嚴烈仔細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他畢竟是太子,教他的老師也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滿腹經綸之人,而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也不過是跟着幫裏的人東拼西湊把字認全了而已,太子的話自己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于是很識相的閉了嘴,一副“是我才疏學淺”的表情。

遇頌淩看得出,嚴烈雖然野,本性卻憨厚質樸,看着他被猴子般機靈的華宇戲弄,實叫人忍俊不禁,連一旁的司徒勝都用袖子遮住嘴來擋住嘴角的笑意。

嬉笑過後,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東陽國在月林已做好埋伏,一次偷襲不成必然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如今敵暗我明,元國的部隊不可能一直逗留在山腳下,如何順利通過月林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遇頌淩不容反駁的說。

“可是我們現在連敵人的藏身之處在哪都不知道,周圍又被霧氣籠罩,我們要主動出擊談何容易啊。”司徒勝擔憂的說。

“司徒将軍莫擔心,不用咱們去找他們,他們自會主動送上門來。”遇頌淩笑道,“不要忘了,我可是太子。”

“太子的意思……”司徒勝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急忙搖頭,“太子萬金之軀,萬萬不可冒險!”

“那司徒将軍可有良策?”遇頌淩似笑非笑的問。

“這……”司徒勝沉默了下來,他半生戎馬身經百戰,面對這種情況心中自是早已想到方法。照遇頌淩所說,先以誘餌吸引敵軍的注意力,再趁其後方防守不周進行偷襲,這無疑是最好的辦法,任何事情都會有危險,遇頌淩身為儲君,責任重大,更是不能只身犯險,但現下若是問他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良策,他一時還真的回答不上來。

“既然将軍沒有良策,就照本太子說的辦吧。”遇頌淩似乎看懂了司徒勝的心思,笑着湊到他耳旁,輕聲說道,“有司徒将軍在,定能護我周全,我有信心,司徒将軍你呢?”

“司徒勝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護太子安全!”司徒勝見遇頌淩說的斬釘截鐵,也不在阻攔,沉聲說道,“太子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怎麽做?”遇頌淩輕搖折扇,微啓的嘴唇漾起一條優雅的弧線,“這荒山野地無酒無歌,讓本太子怎麽想得出辦法?”

司徒勝微微皺眉,不解的看着遇頌淩,不明白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起了飲酒賞琴的雅興,見遇頌淩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不像是在說笑,似乎真的在等着自己去給他找來美酒舞姬供他享樂。

司徒勝還在琢磨他話中的深意,承影已将他的龍音鳳鳴琴搬了過來。

“太子定是嫌一路奔波太過枯燥,想要彈曲解悶。”承影将琴放到遇頌淩面前肯定的說。

“哈哈~~還是承影最了解我的心意。”遇頌淩坐在馬車上,将古琴架在腿上,低垂眼臉,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着琴弦。珠玉之聲伴着手指的上下浮動流出,回蕩在山腳下,在寂靜的林中尤為明顯。

司徒勝似乎明白了什麽,殷勤的說:“難得太子有雅興湊曲,我等今日得聞實乃三生有幸,來人,快将美酒呈上來!”

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雲清泉眼看着司徒勝命人将酒一壇壇擡了出來,早是一頭霧水,見承影走過來,将酒壇一一打開,卻不倒出,而是将水倒入碗中。

“這是?”雲清泉不解的看着承影的怪異舉動,只見他從頭上拔下一根頭發,伸出兩只捏住垂在空中,随着頭發的飄動,承影将酒壇擺到了上風口的位置。

“誘敵之計?”雲清泉聞着濃郁的酒香散在空中,随風飄遠,了然一笑,端起盛滿水的碗,同大夥兒一起喝了起來。

“喂,那邊怎麽有琴聲?”濃霧中,一個低沉的聲音輕聲而警覺的說着。

“胡說,怎麽會有琴聲。”另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打斷道,沉默一會兒,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話,“奇怪,還真的有琴聲啊。”

“你聞聞,還有酒味兒呢。”原先的聲音又響起。

“他們這是在耍什麽花樣?”蒼老的聲音說道,“走,我們去瞧瞧。”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土下蠕動,使得地上的土有着不明顯的起伏,兩個人從土中露出頭來,望着山腳下撫琴飲酒的元國士兵,胡亂猜想着。

“他們真的在喝酒啊。”

“你看那個撫琴的人,可是元國太子?”

“霧太大看不清容貌,不過看他一身華貴,應該就是太子無疑。究竟是什麽事讓他們這麽大肆慶祝呢?”

“不管為什麽,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只要将元國太子抓做人質,還怕那些将士不乖乖投降麽?”

“大人說的是,我這就将其他人叫來。”

“快去快回!趁着他們酒勁未醒。”

遇頌淩的琴一直彈到天色暗下,林中的雀鳥咕咕的叫着,倚在石頭上閉目休息的嚴烈忽的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毫無睡意,顯然一直都很清醒。

“有人往這邊來了。”嚴烈湊到遇頌淩耳邊低聲說。

遇頌淩的琴聲未止,臉上的表情已由陶醉轉為滿意的笑。他想車夫使了個眼色,車夫将馬口銜枚,拉着車,緩緩的沿山向前走去。

月林中的霧,更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月林之役(中)

“人都到齊了麽?”濃霧中,蒼老的聲音問道。

“全都到齊了。”有人回答。

“好,聽到那琴聲沒有,撫琴之人便是元國的太子,我們兵分兩路,尋着琴聲将他包圍,趁着他們酒後警惕性降低,一舉将他活捉!”

“遵命!”

馬車徐徐而行,遇頌淩坐在車內,看似惬意的撫着古琴,實際上卻是豎起耳朵聽着周圍的動靜,身旁的承影更是一臉凝重,雖是坐在車上,但腰挺得筆直,仿佛随時都要有可能一躍而起,右手緊緊握住腰間烏刺的劍柄,白皙的手背曝露出條條青筋。

“別這麽緊張。”遇頌淩單手撫琴,将左手搭在承影的右手上,嘴角挂着一絲不羁的笑容,“這樣緊張兮兮的,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承影緊緊的抿着嘴唇,已經泛白的薄唇呈現出一個标準的“一”字型,和緊皺的眉頭相呼應,将一張原本冷峻的臉龐襯托得有些怪異。

“你這個樣子很醜啊。”遇頌淩佯裝不滿的搖着頭,輕佻的捏住承影的下巴,“愛妃,給本太子笑一個。”

承影卻沒有像往日那樣害羞低頭或者不知所措的看向別處,仍是保持着那個“很醜”的樣子一動不動的坐着,對遇頌淩的話充耳不聞。

“傻瓜~”遇頌淩輕笑着揉了揉承影的頭發,“我可是要做皇帝的人,不會死在這個窮鄉僻壤的。”

“不要胡說八道!”一直沉默的承影卻在遇頌淩提到那個死字的時候沉聲喝道。

遇頌淩看着承影的雙眼,那雙原本靜如秋潭的深邃眸子此時卻起了點點漣漪,不安的波動着,他讀懂了其中的含義,承影在害怕。

“相信我好麽,我這個計劃是萬無一失的。”遇頌淩柔聲說。

承影恢複了他“一”字型的嘴,沉思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遇頌淩湊上前去想給他一個吻,卻在嘴唇即将碰到承影的臉頰時驀地停住。

“有人來了!”遇頌淩在承影耳邊低聲說。

“兩路包抄。”承影冷冷的吐出這四個字,臉上的以不見了任何表情,沒有警覺沒有擔憂,仿佛睡着一般平和,一雙眼睛卻滿是精光,右手緩緩将烏刺抽出了劍鞘。

遇頌淩的神情也凝重了下來,他知道,東陽國人對他的攬神魔音有所防備,魔音神功在此施展不開,當下手指輕撥,調了調音調,落指更輕,琴聲聽起來已不再連貫,若有若無甚是缥缈。

“奇怪,剛剛看着明明是在這邊啊,怎麽沒有?”東陽國的士兵望着山腳下的岩石,哪裏有元兵的蹤跡。

“是不是咱們走錯方向了?”

“這該死的霧下的這麽大,我都分不清咱們現在在什麽方向了!”一個東陽士兵摘下了耳中塞着的棉布,抱怨道,“帶着這東西什麽都聽不清,眼睛又看不到,這讓咱們怎麽找啊!”

原來東陽國士兵忌憚遇頌淩的攬神魔音,早已将而過用棉布塞住。

“你聽~元國太子的琴聲。”另一個摘下棉布的士兵說道,“聽聲音,怎麽覺得越來越遠了?難不成是咱們弄錯方向了?”

“咱們剛剛看到元兵是在東邊……這邊……這邊是東吧?”

“霧越下越大,四周白茫茫的,誰知道這是東是西!”

“不管怎麽說,朝着琴聲的方向走!”

一聲令下,在大霧中迷失了方向的東陽士兵紛紛摘下耳中的棉布,尋着琴聲摸索着前進。

“有岔口,該怎麽走?這邊還是那邊?”

“兵分兩路。”

“是。”

“他們現在分不清方向,不敢貿然使用遁地術。”遇頌淩邊撫琴邊說,“你們去做好埋伏。”

“是!”身旁的士兵紛紛起身,輕手輕腳的忙活起來。

“他們的人來得不少。”承影趴在地上聽了一陣說。

“他們來的人越多,越利于司徒勝他們偷襲成功,是好事。”遇頌淩不溫不火的說。

“嗯。”承影點頭,将陷阱已布置得差不多,起身說道,“我去将他們引過來。”

轉身之際,遇頌淩一只手快速的抓住了他的衣袖。

“怎麽?”

“……小心。”

承影看剛剛還無所畏懼的遇頌淩眼中流露出的毫不掩飾的擔憂,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竊喜般的微笑,拍拍他的手,運起輕功縱了出去。

“聽!那邊有動靜!”

“那邊,追!”

承影奔走在林子中,故意加重腳步踩着落在地上的枯葉,發出“咔咔”的響聲,待到成功的吸引了東陽國士兵的注意力,他伸手摸了摸拴在腰上的一根絲線。那根乳白色的線看上去比發絲還要細,卻很神奇的沒有随着承影的來回跑動而斷掉。

“呵~天蠶絲線,柔韌無比,果然名不虛傳。”承影在心中暗暗贊嘆,摸索着絲線,在一片白茫茫中悄然前行,回到了遇頌淩身旁。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承影在遇頌淩耳邊說。

遇頌淩點點頭,手指猛的一撥,“铮”的一聲響,打破了原本清幽的旋律。

“怎麽回事?!”遇頌淩的這一異常舉動立刻引來東陽國士兵的警覺,但為時已晚。數十名元兵從四周躍起,拉緊一張用天蠶絲編成的大網将東陽士兵困在其中。

“不好!有埋伏!”被困的士兵急忙大喊,拔出刀劍奮力突圍,後面的隊伍聽到他們呼聲,也紛紛警覺起來。

“铮~”又是一聲無韻無律的刺耳琴音響起,元兵像是得到命令似的急忙把耳朵堵住。

遇頌淩的眼中泛起詭異的紫色,雙手快速的在琴弦上撥動,琴聲尖銳,透着殺伐之氣,如針刺入耳中,令人頭痛欲裂。東陽國士兵急忙掏出棉布堵住耳朵,卻沒有察覺在他們完成這一動作的同時,一個人影正在無聲無息的靠近。

不露悲喜的一張俊臉,只有額角上愈發紅豔的朱砂盡透妖冶,手中一把黑色的劍,伴着細微的破空聲,所到之處,無不遍地紅蓮。

盡管手上、衣服上甚至臉上都沾了血色,那個身影依舊穩步前進,刀刻般的面容絲毫不為所動,那是一種令人戰栗的冷漠。

堵住耳朵的東陽士兵急忙揮劍抵抗,承影也被越來越多的人圍了起來。承影心中明白,,刀劍之間,誰先怕了,誰便完了。當即穩了穩心神,握緊手中烏刺繼續向前此去。

身後傳來破空之聲,承影暗道不妙,一個轉身已是躲閃不及,只得側過身子,避開要害部位,而那個偷襲他的東陽士兵,卻在劍尖快要刺入承影右腿時頹然倒地。啞門穴上,一根銀針突突亂顫。

“淩?”此時承影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琴聲已止,遇頌淩正手持白詭站在自己面前。

“你怎麽來了?快回馬車上去!”承影急忙說。

遇頌淩挽了一個劍花,略帶調皮的說:“不是我要來的,只是白詭不甘寂寞,我才帶它過來的。”

不等承影開口,遇頌淩已斬殺數人,側過臉,漾起那傾城一笑:“一起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月林之役(下)

另一邊,司徒勝正帶人沿着東陽國士兵留下的行跡一路追尋,尋找着他們的藏身之處。

“你,帶一小隊人馬到前面打探一下。”司徒勝命令道。

“是!”

訓練有素的士兵很快的消失在濃霧之中,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沒有一個人回來,甚至沒有産生任何動靜。

司徒勝的表情嚴肅了下來,這些士兵平日裏都是自己親自操練,他們的能力有多強,司徒勝很清楚,去了這麽久都沒有消息,想必是兇多吉少。

“你們兩小隊,分別從左右兩邊繞道進行打探,要多加小心。”司徒勝再次派出兩隊人前去打探。

“是!”

兩小隊兵分兩路向前探進,但是同上一支隊伍一樣,這一去便是石沉大海再無音訊。隊伍中漸漸傳出不安的躁動,司徒勝的一顆心也越發懸了起來。他打了半輩子的仗,警惕性要較常人高出許多,兩次派出的士兵都是有去無回,他不由得在心中重新估量起敵軍的實力。

“司徒,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雲清泉在一旁問道。

面對雲清泉的提問,司徒勝一時語塞起來,繼續等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太子現在以自身為誘餌引出敵人,随時都會有危險,他必須盡快帶人前去援助,貿然前進太過冒險,一旦選擇撤退恐怕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司徒勝斟酌半晌,終于派出了第三批人馬。

“你們幾個記住,一旦發現任何異樣,立刻回來想我禀報,絕對不可貿然前進!”

“是!”

“嚴大哥,你一定要小心啊。”眼見嚴烈被選入這批打探的隊伍,華宇走上前擔心的說。

“嗯。”

“有什麽發現就立刻回來,千萬別莽撞,去了那麽多人都沒有回來,敵人一定是有埋伏的!”

“放心。”嚴烈将華宇帶到一旁,為他正了正戴歪的帽子,趁着他不注意,輕輕在他額上印下一吻。

“呀!”華宇被出其不意的吻了額頭,本能的向後一躲,回過神來再看嚴烈,他早已轉身遠去,只留下一個寬厚的背影,和一只不停搖晃的手。

“該死,你一定要活着回來,不然就白讓你親了!”華宇眼中含着不舍的淚水,小聲嘟囔着。

嚴烈一行人在霧霭之中,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進,有了前人的經驗,他們的每一步都踏出的倍加小心。

“發現什麽沒有”

“沒有,什麽都看不到啊。”

“不能大意!小心前進!”

“等等!”一直沉默的嚴烈忽然低聲說道。

“怎麽了?”一行士兵在嚴烈的一聲低喝下齊刷刷的停住腳步。

嚴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說:“有血的味道。”

“周圍這麽安靜,應該沒有人吧。”一個士兵說。

“或許是布下了什麽陷阱。”另一個士兵說。

“左邊,血的味道從那邊傳來的。”嚴烈再次用力吸了幾下說。

“走,我們去那邊,一定要小心!”

衆人向左邊方向走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血的味道越來越重了。”嚴烈低聲說,停下腳步,将雙手攏在嘴邊,發出了一連串鳥鳴。

鳥鳴在林中回蕩幾圈,漸漸弱下去,引來了嚴烈更加強烈的警覺。一個滿是數的地方竟然沒有鳥,只能說明,它十分危險。

嚴烈撿起一塊石頭向遠處投去,在落地聲後,并沒有其他的聲音傳來。

“聽聲音好像沒有伏兵。”

“或許只是沒有打到陷阱之中。”

在衆人的議論中,嚴烈默默的再撿起一塊較大的石頭,并把繩子綁在石頭上,再次投出,待石頭落地後抽回,卻覺得繩子的另一頭毫無力道。石頭已經不見了,回到手中的只剩下一根斷了的麻繩。

“怎麽回事?繩子被人隔斷了?”

“前面果然有伏兵!”

“若是真有伏兵,那他們怎麽沒有沿着繩子追來?”

“不管怎麽說,我們還是先回去向司徒将軍禀明情況。”領隊的士兵冷靜的說。

衆人紛紛點頭,只有嚴烈,一聲不吭的繼續向前走去。衆人叫了幾聲見他不聽,只得作罷,丢下他撤了回去。

“什麽?!你們把嚴大哥自己丢下了?你們,你們怎麽能這樣啊!”聽說嚴烈獨自前進的消息,華宇吓得揪着領頭士兵的衣領罵道。

“擅自行動,無視軍令,抓到後一定要重罰!”司徒勝冷冷的說着,看着手中斷掉的麻繩,切口平滑,顯然是被利器所割。

“我們還要不要前進?”雲清泉問。

“嗯,傳我口令,全軍前進!”司徒勝說道。

到達仍石頭的地點,司徒勝命弓箭手拉好弓,準備先一探虛實,卻在即将放箭之時,看到一個人影從霧中漸漸走來。

“等一下!”司徒勝急忙喝道,待那人走出重霧,他才看清,此人正是一意孤行的嚴烈。

“嚴大哥!”華宇看到嚴烈還活着,興奮的沖了過去,“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司徒勝看到嚴烈還活着,高興之餘,仍不忘板着臉訓斥:“嚴烈,你擅自行動無視軍法,你可之罪?!”

“是絲。”嚴烈沒有回答兩個人的話,只是自顧自的對司徒勝說,“樹上用銅環挂着鋒利且透明的絲,可以輕易的把石頭、繩子隔斷,咱們的人就是死在那些絲一下。”

“你說什麽?什麽絲?你說清楚一些。”司徒勝聽到這個線索,再也沒心情去想嚴烈違反了那條軍規,急忙問道。

“我可以帶将軍去看。”

由嚴烈帶路,部隊很快找到了他口中的“絲”。那些如蛛絲一般的細絲連在樹間,幾乎看不到它的存在,地上還有死去士兵的屍體,已經被段成幾截。

“這些絲都是相連的,敵人将栖身之地圍了起來,這樣即使他們營中兵力不足,也不怕外來襲擊。”

“既然他們能出去,就說明這蛛絲陣肯定有缺口。”司徒勝說道,“來人,傳我命令下去,沿着蛛絲,找到缺口。”

“淩,你說司徒将軍他們,能找到敵軍的駐紮地麽?”半身浴血的承影揮舞着手中已染成紅色的烏刺問。

“我相信司徒勝一定有辦法的。”遇頌淩斬殺兩人,從容說道,“我們只要做好我們應做的事情便好。”

“好。”

忽然間,樹林的另一頭傳來了擂鼓吶喊聲,東陽國敗了的呼聲在林中回響。捉拿的遇頌淩的東陽士兵本就傷亡慘重,加上聽得營地被偷襲更加士氣全無。遇頌淩很輕易的俘虜了上百名東陽士兵,未免節外生枝,命令手下全部亂箭射死。一切處理妥當後,與承影一起沿原路返回與大軍彙合。

作者有話要說:

☆、讨賞

“你們,你們別攔着我!讓我出去找……”

還沒回到陣營,遠遠便聽到力竭的喊聲,而這個聲音遇頌淩再熟悉不過,那是華宇的聲音。遇頌淩和華宇雖名為主仆,但十幾年的朝夕相伴遇頌淩早已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一般,聽到他的喊聲,急忙命人把馬車趕過去,看到華宇正哭着向外跑,卻被幾個士兵死死拽住,動彈不得,急忙問道:“你們在幹什麽?這是怎麽回事?”

“回太子,是司徒将軍命我們攔住他,不讓他去敵營的。”一名士兵說道。

“華宇,你真是胡鬧,以你自己的武功,跑去敵營不是白白送死嗎?!還不快給我回去!”遇頌淩斥道。

“爺~~嚴烈他還沒有回來啊~~你讓他們放我去找他吧~~”華宇哭着央求道。

“嚴烈沒回來?”遇頌淩面色一變,問道,“怎麽回事?”

“聽說他跟着隊伍裝入敵營,在與敵人的厮殺時與隊伍走散,就再也沒有找到。”說到最後,華宇已經是泣不成聲。

遇頌淩面色凝重,沒有再多問什麽,看向身旁的承影,只見他也正看向自己,然後垂下眼簾,神色黯淡。遇頌淩懂他的意思,沙場之上,所謂不見蹤影不過是沒有找到屍首罷了。

“爺~~你讓我去找他,讓我去好不好。”華宇哀求着。

“華宇,戰場之上,生死之間,都是尋常事。”遇頌淩一字一頓的說着,“嚴烈至今未歸,恐怕……”

“不會的!”華宇打斷遇頌淩的話,“嚴烈他不會死的!他答應我會活着回來的,他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言而有信或無信自然掌控不了生死,遇頌淩聽華宇這麽說,明白他心中也已經猜到嚴烈或許已經戰死,只是不願意承認抱有一絲僥幸罷了。遇頌淩像過去戳破他為自己編造的謊言讓華宇認清事實,卻被承影攔住。

“現在的情況看,并不足以證明嚴烈一定死了。”

“總是兇多吉少的。”遇頌淩嘆氣說。

“那就等霧散了找找看,就算是戰死,畢竟是為國捐軀,理應将骨灰帶回帝都安葬。”承影說。

“好。”遇頌淩點點頭,對着華宇說,“你就在這裏等等吧,或許嚴烈只是有事耽擱了,一會兒就會回來。”

話音剛落,霧霭中傳來漸行漸重的腳步聲。

“有人靠近!”哨兵警覺的叫道,弓箭手迅速一字排開,對着營外拉起弓來。

“等等,看清來者何人。”遇頌淩命令道。

随影人影輪廓的漸漸清晰,華宇興奮的奔了過去,大喊道:“嚴大哥!是嚴烈,你們都別放箭!”

身材欣長的男子從霧中走出,滿身是傷,甲胄已殘破不堪,半張臉被鮮血染紅,只剩下一雙漆黑的眸子仿佛野獸般的窺探着四周。他的刀已經斷了,挂在腰間無助的晃着,手中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個包袱,一瘸一拐的向營地走來。

“嚴大哥!你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華宇走上前一邊扶着嚴烈一邊心疼的說。

“快,扶進去讓耿直和風雅儒看看!”遇頌淩急忙命令道。

嚴烈卻掙脫了衆人的攙扶,徑直走到遇頌淩面前,單膝跪地,将手中的那個包裹呈了上去。

遇頌淩微微點頭,便有士兵将包裹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裏面赫然放着一顆人頭,是那個侏儒李将軍的人頭,眼睛如銅鈴般不可思議的睜大着,顯然是被人偷襲致死的。

“屬下已将敵軍首領的人頭取下,還發現了這個。”嚴烈從懷中掏出一個沾血的油布包裹,呈給遇頌淩。

遇頌淩打開一看,更為驚訝,原來這些正是一份李将軍與東陽國士兵彙合的地形圖,中間勾畫出的地方想必就是東陽國士兵的埋伏之地,有了這個,日後行軍便可攻其不易,大悅道:“好!嚴烈你這次可是立了頭功了!我一定要重重的獎賞你!把你的官職連升三級,你可滿意?”

“嚴烈不要升官。”嚴烈一副淡然的樣子,對遇頌淩的上次沒有絲毫興趣,仿佛早就有所打算,淡淡的說,“屬下想向太子讨一個賞賜。”

“哦?”遇頌淩眼睛一轉,心中暗想,“好你個嚴烈,原來早就有所預謀啊。”

當下微微一笑,說道:“你倒是說說看,不要加官進爵,你想要什麽賞賜?”

“屬下想向太子讨一個人。”嚴烈說。

“人啊~~”遇頌淩似笑非笑的瞥了華宇一眼,故意逗他說,“嚴烈啊嚴烈,你可真是糊塗,一個人能和這三級的官職相提并論?這天下間讨賞,只有越讨越高,哪有像你這樣越讨越低的道理。”

“我只想要一個人。”嚴烈倔強的重複道。

“好,你且說說看,是何方神聖竟比三級官職還重要?”遇頌淩眼中的笑意更濃,卻仍是假裝一本正經的問道。

“我想請太子把華宇賜給我。”嚴烈堅定的說。

話音剛落,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臉早已呈現出血色的華宇。華宇雖不是個臉皮兒薄的人,也感覺到嚴烈對自己的心意,卻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向遇頌淩讨了自己去。一時間局促得不知做什麽才好,只能深深的埋下頭,恨不得也學了遁地術,從地上找一條縫兒鑽進去。

“哈哈……嚴烈,你果然是讨了一個更高的賞賜。”遇頌淩狡黠的笑着說,“你可知道,華宇從小便服侍我起居,至今已有二十年,我也早就習慣了讓他來服侍,現在你把他從我身邊要走,就等于是要我摒棄了這二十年的習慣啊。”

嚴烈聽遇頌淩這麽說,分明是不同意,皺眉沉思半晌,說道:“屬下只想要華宇一人,若是這次所立下的功勞不足以讨他過來,可以先記下,我日後定會繼續立功,直到太子覺得我的功勞足夠帶走華宇為止。”

“哈哈~~好一個質樸癡情的男兒。”遇頌淩心中說道,“華宇能得他鐘情,也算是福氣了。”望了一眼承影,他仍是面無表情,但嘴唇微動,引得遇頌淩又是一笑。

他讀懂了承影的唇語:“老狐貍,你就別逗他了。沒看到那一身的傷口還淌着血呢。”

“既然你心意已決,華宇,你願不願意跟他去呢?”遇頌淩問道。

“我……我我我……”華宇擡頭看着衆人的目光,一向的伶牙俐齒也變得笨拙起來,猶豫片刻,走到跪在地上的嚴烈面前蹲下罵道,“你這個榆木腦袋!若是~若是想要我跟了你,你和我說便是,我就算跪在爺的屋外幾天幾夜,也一定能求他讓我和你走,幹嘛這樣以身犯險,若你真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可怎麽辦?!”

“我答應了你不會死,就一定會活着回來見你。”嚴烈看着華宇認真的說。

“你……”華宇還要再說什麽,卻被遇頌淩打斷道

“行了行了,向送去處理傷口吧,你的血要是流幹了,我把華宇給你了又有什麽用。”

華宇一聽遇頌淩說的有理,急忙扶嚴烈進內堂找耿直診治。

作者有話要說:

☆、誤中埋伏

遇頌淩按照地圖上的标注一路前行,将埋伏在沿途的東陽國士兵殺了個措手不及,抵達汴州後,遇頌淩更是信心大增,緊鑼密鼓的部署着對付東陽國的戰略。

“什麽?!元軍将咱們埋伏在路上的士兵全部殲滅了?!”聽到這個消息時,久經沙場的霍剛也是不敢相信的一愣,但他很快的恢複到了往日的神态,微微閉上眼,腦中飛快的思索着,既然路上的埋伏已經失敗,那在這樣的失敗中還有什麽是自己可以繼續利用的呢。

“霍将軍,霍将軍,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如今元軍勢如破竹,我們再不想想對策,恐怕……”

“還沒有打就在怕輸麽?連将軍!”霍剛面色一寒,冷冷的打斷說。

“下,下官不敢。”被稱作連将軍的中年男人急忙解釋道。

從他閃爍的眼神和明顯底氣不足的語氣中,霍剛聽出了他的言不由衷,看出他的暗自盤算。之所以這麽說,或許真的只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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