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皇位

過了幾日,消息傳來,說那只萬人軍隊在隔江而望的敷城駐紮了下來,又有消息說,那萬人軍隊實際有三萬,且不日就要攻來了。

言穆聽了哈哈大笑,照舊穩如泰山,一點急色都沒有,反而吩咐下人打掃屋子。

韓碩問及,他只說:“馬上要有客到。”

至一日清晨,他終于迎來了他要等的人——蘭睽雙手抱臂站在他的床前,一手還握着劍言穆伸了個懶腰,半坐在床上,笑道:“九弟,你來了。”

“你知道我要來?”

“那一萬人的障眼法,你用得不錯。”

蘭睽沉默片刻,“既然這樣,你也該知道我為何而來。”

“是來恭喜我大業将成的嗎?”

“六哥……”蘭睽似有不忍,“你怎麽變成了這樣的人?”

“什麽樣的人?我一直都是這樣。只不過你從未看清罷了。”

“你當真,全無悔意?如果你現在收手,我還可以……”

“在父皇面前替我求情麽?”言穆突然冷笑,眼神變得狠厲,“你太天真了!九弟!”

“我天真?”蘭睽似不敢置信地點了點頭,“好!我本來還希望這其中有什麽誤會,現在看來,是沒有了,你放心,我會永遠記得那個好的六哥!”

話未畢,他手中的劍噌然出鞘,言穆眸光一寒,然而不閃不避,劍急速而來,只消輕輕一下,戰争就完了一半。

一個人死,總好過千千萬萬的百姓受苦……蘭睽咬緊牙關,才沒有讓自己的手停下,然而就在劍觸到言穆衣領的剎那,一道寒光飛來,“叮”的一聲,蘭睽只覺得虎口一震,劍已脫手而去,下一刻,脖子上已經架上了別人的劍。

那是怎樣的一柄劍,雪白的劍身仿佛浪潮暗湧,不消見血便可感知的劍刃的鋒芒,劍柄看起來沉如千鈞,握在人手上卻似渾然天成,他很想看一看是誰握着這柄劍,然而卻連眼珠子也不敢轉動,那柄劍似乎是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的,他甚至覺得,只要自己呼吸亂了,就會立刻死在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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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穆微笑着看向持劍人的方向,悠然地站起來,取出似是早已準備好的鎖鏈,将蘭睽鎖上。這鎖鏈沉重無比,蘭睽身子一滞,費盡全力才挺直了身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那柄如浪如潮的長劍已經不見了,可脖子上如針紮的感覺卻還沒有消失,蘭睽快速地環視了一圈,屋子裏除了他和言穆還有一個人——那人穿着雪色的素衣,死氣沉沉卻又氣質高貴,陰森可怖卻又靜若初雪,長劍不在他手裏,也不在蘭睽視線之內的任何地方。

“他是誰?”不知怎的,蘭睽從這個人身上感到了熟悉。

言穆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笑容裏有一點狂熱的邪氣,“你可以猜一猜。”

那人擡起頭來,慘白的面具毫無生氣,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靜靜地注視着他。

這股熟悉感越加強烈了幾分,蘭睽脫口而出:“我認得你對不對?是了,我一定認得你。”

那人點點頭,“我也認得你。”

“可你到底是誰呢?”蘭睽深深地皺着眉,企圖從腦海中尋找能與之對應的名字,可想來想去,卻什麽也找不到,“怎麽會,我覺得認得你,卻不知道你是誰?”

“那是因為你認識的我早已經死了。”

那人淡淡丢出這一句,似乎帶着嘲諷,言穆和他并肩站着,莫名産生了一種奇怪的和諧,蘭睽看着他們,好像抓住了什麽,又什麽也沒抓住。

“好了九弟,看來你是猜不出來了,不過你放心,等時候到了,我會讓你知道他是誰的。”言穆拍拍手,韓碣從外頭走進來,極快地看了看當前形勢,見皆已安定,便道一聲:“九皇子。”

“韓碣。”蘭睽苦笑着應了一聲,上次相見,還是言穆封王離京時他去相送,彼時飲酒送別,此刻,兩方卻已敵對。

輕嘆一聲,蘭睽轉向言穆,卻發現那雪衣的神秘人已經不知去向,沒有一點聲響,仿佛随風化去。這樣高的武功,分明可以讓他在進入王府的第一刻就身首異處的,看來,他們早就準備守株待兔了。心情愈加低落,蘭睽努力挺直了胸膛:“你準備拿我怎麽辦?殺了我?還是用我去向父皇交換什麽?”

“都不是。我會好好待你。讓你安然無恙,親眼看着我一步步把你的父皇推下高臺。”

“為什麽?”

他微微上前,在蘭睽耳邊道:“你難道不知道麽?父皇一直想将皇位傳給你呀……想想看,他最屬意的繼承人回不去了,他該多傷心啊,嗯?”

言穆哈哈大笑起來,蘭睽連連搖頭,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二哥已經是太子了。就算他不做太子,還有三哥,四哥,怎麽可能選我!父皇從沒有那樣說過。你妄想用我打擊父皇,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父皇既然讓我來,他不會不做好失去我的準備的。”

“那個位子,多少人都觊觎着?如果他明說了要讓你繼位,你哪裏還活得到今天?”言穆冷哼一聲,“你以為二皇子真的能順順利利地當太子,當皇帝嗎?他不過是父皇給你準備的擋箭牌和墊腳石罷了。”

“墊腳石?”

“沒錯!”言穆激動起來,“除了你,這世上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可以抛棄的棋子!我,就是要讓他嘗嘗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滋味,我要讓他滿盤皆輸!至于當今太子,他遲早,是活不成的,不僅是他,還有他的太子妃,他太子妃的娘家,都會在你上位之前,被連根拔掉,就是為了給你——蘭睽。開路!哪怕犧牲他所有的兒子,也在所不惜!”

“我不信!”蘭睽梗着脖子,“父皇不會那麽對二哥,他知道的,我不想當皇帝!”

“你不信?”言穆向韓碣點了點頭,韓碣出去了,片刻,就從外頭拖進三具屍體,蘭睽只認得其中之一,是常年在禦前行走的侍衛,并不甚起眼,只是看得多了,有些印象。

“看看吧。這些人就是他派來暗中保護你,如果有機會,也會順便殺了我的暗衛,他最放心的護衛們。”言穆抱臂冷笑,“只不過,你還沒從敷城離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我抓了。不然,他們怎麽會讓你孤身一人到錦城來呢?現在,那一萬軍隊應該已經發現你不見了,不日,恐怕就要派大軍來攻打了。”

“我……”蘭睽張口結舌,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

言穆滿意地點點頭,“信了?悄悄告訴你,父皇早就寫好诏書了,就藏在崇天殿的匾額後面。你想不想看看寫了些什麽?”

“你在宮中。有內應?”蘭睽艱澀道。

言穆哈哈大笑,毫不遮掩張狂,“父皇賜給你的那道聖旨,你是放在敷城了,還是帶來了?”

蘭睽頓時如同被燙了一下,拿出那道聖旨來,“是天玑?是盧公公?還是別的誰?”

“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蘭睽頹然地松了手,聖旨落在地上,他如今,已是砧上魚肉了,“就算父皇真的想傳位于我,你抓了我,他也會換個人選的。”

“或許他會的。”言穆微笑着,“可是只有你是他最喜歡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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