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親征

☆、親征

“回青……陸回青……”

恍惚中又聽見了他的聲音,是夢麽?一定是吧,每次醒來,都會落空的夢。

陸回青睜開眼睛,腦袋仍然隐隐作痛,朝思暮想的面孔就在面前,只是脖子上纏着繃帶,唇色蒼白得吓人,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卻還是沒有變,閃着明亮的光,好像在笑。

“金堂。”

是他的屋子,是他。

陸回青匆忙地抓住遞過來的手,真實的觸感提醒着他這不是夢。

金堂将他狠狠地攬進懷裏,嗅着他的味道流下痛淚,“你恐怕是走不了了。”

“其實,我也不想走了。”

金堂幾乎要将他揉進身體裏一般,聲音似是調侃似是哽咽:“那好,喜歡上我,算你倒黴,你就一直倒黴下去算了。”

他的呼吸從耳邊逐漸移到頰邊,在他唇上深深吻了下去。

這一日,宣州下起了大雪。

紛紛揚揚的雪花被寒風裹挾着落下,言穆騎着逐厄,身披金甲,随着軍隊的前進緩緩移動,眼神中沒有絲毫情緒,三十萬簡家軍傾巢而出,如烏雲壓向岷城。

簡榮铎駕馬在旁邊看着他,心中總覺得忐忑。

岷城之前是岷山關。

高高的城牆依山而建,光是遠觀,便覺得堅如鐵壁。岷山關守将名為高叢,而立之年,善使大刀,親自駐守在城牆上,倒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Advertisement

“城下逆賊,棄械投降,保爾不誅!”

高叢的聲音響起。

言穆擡手示意,令官連呼三聲:“投降不殺!”

敵我分明,無話可說。高叢下令備戰,士兵皆張弓搭箭,預備滾石。

言穆傾過身子,向簡榮铎低聲道:“請将軍在軍中坐鎮,無論發生什麽,都請按兵不動。”

簡榮铎看了他一眼,勒馬轉身,奔赴中軍。

戰鼓一聲一聲響起,雪落在鼓上,随着節奏震動,如同人的心髒,搏動在胸膛,唯有在此時,人方能清晰地感覺到它的活力,給與人痛與樂的源泉,生生不息。

言穆擡手,下令強弩上膛,木料被繃到極限的聲音吱呀作響,再舉手,就是放□□——剎那間數百只強弩劃破蒼穹,在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逐厄長嘶一聲,言穆已沖天而起。

一人,一劍,乘着強弩的去勢,刺透長風。

言穆的舉動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想,高叢毫不猶豫地下令放箭。

三軍悸動,戰馬嘶鳴,簡榮铎恪守着言穆的吩咐,下令按兵不動。

如雨的箭矢從岷山關上噴薄而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緊緊盯着那道金色的身影,心提到嗓子眼上。

不自量力,或是送死?

他們不敢奢望奇跡,卻又不由自主地期待奇跡。

就在箭與弩在空中交彙的時候,言穆的身影也仿佛化為了微不足道的一個小點,可突然之間,風雪仿佛一下子加強了,就在某一個眨眼的瞬間,言穆身邊出現了一道缥缈的人影,他仿佛是雪中來的仙人,以最優雅的姿态,踏着飄零的雪花,向着面前的箭雨,拂了拂袖。

狂嘯的大風狠狠刮在人們臉上,也讓那些箭雨的速度似有減緩,言穆手持金劍,一往無前。

時空仿佛靜止在這一刻,雪花聚向一處,一道純白的屏障出現在言穆身前,将所有的箭矢都裹挾其中。

沒有一點聲響,雪牆碎裂,被無形的氣浪推動,墜向人頭攢動的岷山關。

岷山關上的士兵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只看見所有的箭矢都泥牛入海般紮進了一道仿佛憑空出現的雪牆,接下來,便是高叢扯着嗓子無限驚恐的高呼:“小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雪牆崩裂的剎那,已經注定了他們的失敗。

甚至沒有來得及閃躲,他們射出去的箭就已經折返回來,刺入了他們自己的胸口。

剎那間,岷山關上血流成河。

潺潺的血與在純白的雪上蔓延,劃出觸目驚心的痕跡,在血色的中心,有一處未被染紅的空地。

岷山關的守将高叢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場面——那個恍如魔神的男人穿着一身金甲,面無表情地眺望着綿延無際的屍山血海,他身後,一個雪衣的男子輕輕飄落在城頭,與其相視點了點頭,旋即飄向空中,轉瞬間消失不見。

岷山關破了。

那個昙花一現的人影,有人說是神靈,有人說是巫師,有人說,那只是幻覺。

岷城街頭出現了一個形容污穢的瘋子,成日裏瘋瘋癫癫地說他是岷山關的守将高叢,說着岷山關一戰發生了什麽,說他曾親眼見過那個雪衣的男子,但沒有人相信他,大家都知道,高叢已經死在了岷山關的城牆上。

趙家被誅滅了,但已經沒有軍隊敢于言穆交戰,言穆的軍隊沒有絲毫停頓地一路進軍,沿途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昭國西邊的白夜國皇宮裏。

身着白色皇袍的君王看完戰報,向身邊的國師道:“朕終于明白你為什麽不讓朕趁機機會進軍昭國了,和他這樣的人做敵人,朕必寝食難安。”

“沒錯,陛下,所以,我們要等。”

“等到什麽時候?”

“等到那個人死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