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承德·06
第79章承德·06
顧淮之聽到對面的動靜,隐約就猜到了大致情況。
“吳叔,我這飯點給您打電話,實在是不好意思。”
顧淮之這邊稱呼得客氣,對面只當一句客套,可沒真敢攀這關系。
“沒事沒事,本來我今晚也沒法吃飯了。”對面裝模作樣地長籲短嘆了幾秒,像是随口一提,“我這也是點兒背啊,底下人管轄不利,正好犯葉上-校手裏了。”
顧淮之原本就不打算跟他扯那些廢話,結果不用細問,對方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還打起了啞謎。
對葉上-校這稱呼,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是男兒鐵血,但事實上,這說的是顧景宸的母親,葉婉秋。
“怎麽?”
顧淮之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遮遮掩掩這套,不過既然對方就這腔調,他也不介意跟他耗着。
“說來還是我這對不住,215國道發生了點事故,把您堂弟的車沖撞了。”對面的聲音沉痛又遺憾,幾句話把顧淮之想知道的事交代了。
大約是在一個小時之前,215國道發生了交通事故。喝醉酒的司機公路上打盹,撞得車後面變了形,車窗玻璃支離破碎。
也是湊巧,顧景宸在承德下了飛機後,因為一點瑣事上了另一輛車,躲過一劫。
交警過來處理,意思說得也清楚,這個司機有過前科,是一場意外事故。
原本沒多大點事兒,畢竟顧景宸還好端端的。但這話不知道怎麽飄到他母親耳朵裏,葉婉秋又正好在承德附近,這事就沒那麽容易善罷甘休了。
葉婉秋本身就是個軍-人,有自己的素質和教養,不是個會動用特-權的人。但她這個兒子,就是她的逆鱗。今天又是調錄像又是施壓,沒得到第二種說法,半點不饒人。
這位吳局也是快要被這事鬧得快要崩潰了,先不說事實就是查不到有異樣,要是查到了,也不是他這麽個小官敢摻和的。
Advertisement
神仙打架,他湊熱鬧,是急着投胎嗎?
“原本為民服務就是我們不可推卸的責任,葉上-校在這裏指導我更不敢怠慢啊,”對面一聲嘆,繼續跟他裝可憐,“可這調查結果也不知道哪裏不合長官意了,這不,我親自過去了。”
宦海沉浮幾年,雖然沒能力出人頭地,他也熬成一個老油條了。捏不準顧淮之是什麽立場和态度,他眼珠子轉一轉就把這事原原本本交代在顧淮之這裏了。
全程主題只有一個,他無權無勢無依無靠,只想靠邊站,根本不想往這事兒上湊。
顧淮之在心底冷笑一聲。
不屑歸不屑,他也沒跟這人理會的必要。只不過搞清楚了事端,顧淮之才開始覺得頭疼。
葉婉秋和他母親程曼青早些年有過節,進了顧家之後成見越來越深。這事不管是不是意外,葉婉秋會歸到他身上,或者他母親身上。
雖然他不太在乎別人怎麽想,隔應卻無可避免。
這事他也就暫且撂到一邊,就算有什麽計較也是後話了。半個小時的功夫,顧景宸人到了。
顧淮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唇角翹了翹,語帶戲谑地侃了一句,“你逃難呢?”
顧景宸原本一絲不茍的領結歪了,袖扣也不知道扔哪兒了。他曾經因為喜歡一家餐廳的特色菜,不舒服裏面的布局,就砸錢讓老板換裝修。強迫症能有今天這副模樣,值得紀念。
顧景宸默了半晌,低頭。
他出來得急,一路飙車。他對他媽的脾氣了解得,決計不會耗在那裏。回去是萬萬不能的,他媽是個什麽人物啊,為了躲着,他強迫症快痊愈了。
顧景宸淡定地将領結整理好,拉過顧淮之的手腕,“借我用用。”
他三下五除二摘了顧淮之的袖扣。
顧淮之瞧着他理所當然的樣兒,眼一眯,伸手将袖子卷到手肘,“你還真不跟我客氣吶。”
顧景宸眼睛微微彎起,一切做得順理成章。他将一份禮盒撂在了桌子上。
“你剛剛不是發消息說東西落了嗎?”
“這還真不是我的。”顧景宸動了下,搖了搖頭,“遇到周靖宇和姚天楊了。”
顧淮之皺了皺眉,眯着眼睛沒搭話。
說起來挺驚悚,他這生日非零非五,自己沒法在意,敵對陣營真是比他還上心。送禮的送禮,祝福的祝福,誰知道打得什麽主意。
沈良州點了煙經過,他正咬在唇邊,聞言“嗤”地冷笑了聲,“今兒是什麽日子?”
“顧哥生日啊。”池清遠正拿着叉子戳布丁,笑眯眯地搭腔。
這裏有個老實人。
空氣似乎凝滞了幾秒。池清遠一擡頭,就發現自己收獲無言的目光無數,俨然代替別人成了全場焦點。
“……不是嗎?”
梁博向來嘴上沒把門,唇角抽了抽,“哥們,你蠢得沒邊了。”
正說着,有人不耐煩地起了身,“你丫在這搞什麽名堂,來遲了還磨磨蹭蹭,罰酒三杯。”
顧景宸擺了擺手,還沒說完一句“我不會喝酒”,已經被人勾着脖頸拖過去了。
靜谧的夜晚被篝火燎得通紅,火焰從地面竄得高,随着偶爾掠過的涼風搖晃,如同熱情如火的舞娘扭動着柔媚的腰肢。
林姣正在跟別人玩牌,21點。
她聽到點動靜偏了頭,茫然地盯了幾秒,視線在顧淮之和顧景宸之間游弋,最後溫吞吞地挪了回來。
長得确實相像,但是仔細看只有七八分,聲音和言行舉止更無一處相似,鬼知道當年她是怎麽把人認錯的。
“輸了多少?”顧淮之已經朝她走過來了,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林姣的後勁,勾着她的脖頸站在她身後。
啧,說得好像她手氣爛一樣。
林姣還沒反駁什麽,梁博眉頭突突地跳了跳,敲了敲桌角,抗議,“顧哥,你應該問問嫂子給我們留了多少。”
“瞧你這話說的,”顧淮之懶散地垂了垂眼,夜色氤氲了他工筆勾畫般風流的眉眼,他笑了,“我剛不就是問你們嗎?”
“……沒天理。”梁博被這話嗆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沒人性。”姜忱摸了把牌,笑着搖了搖頭。
林姣捏了捏顧淮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忍俊不禁地側臉瞧他。他唇角還是勾着的,漂亮又惡劣。
“來這桌,絕不危害你的金錢。”鄰桌不知是誰,流裏流氣地吹了聲口哨。
“可去你丫的,摧殘身心。”梁博眼也不擡。
沈良州幾個在鄰桌坐着,玩着挺無腦又無聊的貼牌游戲,罰得比他們這桌還狠。紅的白的啤的兌一塊,東西難喝又刺激,輸了不管是誰得按照“規矩”來。
喝酒的、烤肉的、玩游戲的,圍着篝火跳舞的……今晚基本上是一個一個小圈子。
有帶女伴的,一個個嫩得快要掐出水來了,大多清純乖巧,也不知道是從哪個院校出來的。也有些是受邀而來的。女人無非到一塊,聊新季新款奢侈品,插花茶藝繪畫,無聊得。
不大一樣的是坐在齊三旁邊的女人。林姣好奇了一晚上,礙着打量的視線實在不禮貌,才一直刻意沒往那邊看。
“那誰啊?”林姣偏頭低聲問了句,“就三哥旁邊坐着那個。”
那個短發女人和齊三往日裏帶的女伴不太一樣。短發一側勾到耳後,脖頸上隐約能看到有緋紅色的玫瑰,下巴尖,唇上塗着牛血色的口紅,咬着一支煙,氣場十足。
多帥氣的一女人!
她眯眼點煙喝酒,笑着說葷段子開玩笑的灑脫樣,學不來。林姣覺得自己繃得太久,已經沒那個氣魄随心所欲了。
顧淮之眼風随意地掃了一眼,“陶敏,他未婚妻。”
顧淮之捕捉到她眸底的詫異,嘴角微翹,“看着不像?”
“也不是……”林姣略微思量了會兒,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就看着挺奇怪的。”
不是那種蠻親昵的模樣,但也沒有冷冰冰的不搭腔。特像是玩起來的同類人,摸透了對方的脾性和路數,就是親厚不起來。
“也沒什麽奇怪的,老三缺個政界背景,陶家需要個財神爺,各取所需。”顧淮之淡淡地,修長的手指勾着她的發絲繞了一會兒,“反正他倆又不打算談戀愛。各玩各的,互不幹涉,湊合着過呗。”
“唔。”林姣只是吭了一聲。
說起來好像也是這麽個理兒。
只不過林姣想的其實是另一茬,這兩個人不像是省油的燈,保不準兒哪天就見對方不爽,就拖着對方一起下地獄了。
不過左右不關她的事,用不着她操心。
玩過一局,對面開始洗牌。林姣起了身,笑了笑,“你們玩,我去洗手間。”
好不容易湊搭子玩了會兒,梁博手氣剛剛好轉,哪裏肯放人呢。林姣不好攔也就算了,結果她前腳一走,顧淮之也要過去。
“我這火剛旺呢,顧哥你能不能仗義點,過來搭個手。”梁博摁不住了。
“沒瞧見老二急着跟小妹妹鑽小黑屋嗎,你就沒眼力勁兒。”陶敏回了頭,開玩笑地回了句。
“哪兒跟哪兒啊,我給他省點錢。”顧淮之擺了擺手。
其實也是開玩笑。
林姣這才剛離開沒一會兒,就見到顧淮之跟過來了,她微微怔了幾秒,有點懵。
“你跟着我幹嘛?”
顧淮之皺了下眉,又笑了笑,“你剛剛是不高興了嗎?”
“啊?”林姣不禁擡了視線看他,她琢磨不出來他怎麽會覺得自己不高興了。
然而顧淮之自然而然地認定了這一想法,話說得淡淡地,卻挺認真的,“你想結婚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林姣:喵喵喵???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