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承德·07

第80章承德·07

他這話其實有歧義。

林姣稍怔,被他問得有點懵,她摸不透他的腦回路。她的聲音直接卡在了唇邊,好半天從唇齒間磨出一句,“哪兒跟哪兒啊?”

片刻之後,她又猛然反應過來,他是誤會了她的反應,會錯意了吧?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林姣目光閃了閃,否認得又快又急。

她看上去讪讪的,也不去看他,別開了視線,轉個身踩着高跟就急匆匆地跑了,慌亂又尴尬。

她的反應跌進他的眸底。

顧淮之的眸裏暗色沉沉,他凝視着她的背影,右手捏着左手尾指指骨。

雖然他提那麽一句,只是吃不準她是不是因為齊三的事多心,并不算是求婚。不過,照她剛剛的反應來看——

他這算不算是被拒絕了?

洗手間裏靜悄悄的,林姣微微彎着腰,一手搭在盥洗臺的邊緣,一手将長發撩到耳後,對着鏡子補口紅。

她剛剛走得急了點,後面基本算是落荒而逃了,面頰有些泛紅,不知道是熱的還是什麽。鎖骨鏈的吊墜偏到了一邊,林姣伸手将它擺正,然後下意識地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其實她剛剛的反應挺蠢的。

說起來,她好像對婚姻也沒什麽太大的執念,可能是因為她野慣了,所以對此反應平淡。不過她聽他提“結婚”這兩個字時,還是覺得挺炸的,盡管她清楚這不是求婚。

林姣盯着鏡子裏的自己出了會兒神,理了理發絲,便打算回去了。

前腳剛邁出去,後腳還沒擡,她就聽到外面有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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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道裏的燈不知何時被人關了,長廊深處如濃墨一樣化不開,只有窗外透進來的亮光,切割黑暗。暗處傳來急促的喘息和酥軟入骨的吟哦,在寂靜的空間裏無限放大。

……什麽情況?

林姣掃了一眼,不偏不倚地看到一個女人挂在一個男人身上,雙腿攀附在男人腰間,畫面刺激又惹火。從窗外透進來的光照在兩人身上,男人只能看到一個瘦削的背影,那個女人倒是能一眼就看清。看穿着,應該是這裏的侍應生。

林姣“嗖”得将腳縮了回去,她只覺得很尴尬。

外面正在現場直播,她這會兒要是想走一定會從那經過。很顯然,他們結束之前,她就得在這裏陪他們耗着了。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林姣穿着高跟鞋,在洗手間裏聽着現場直播,等到腿麻腳酸。什麽事兒啊,喪盡天良。

外面終于魇足。林姣罵人的心都有了,這種事他們不找個房間也就算了,還謎一樣的持久。那兩人臨走的時候,她還聽到那男人壓低了聲音說了句,“寶貝,看你表現。”

回到草場,烤肉的香氣隔着老遠就飄過來了,随行的工作人員正在娴熟的切肉灑醬料。酒桌上喝得微醺的幾個,這會兒正在玩盲飲。

顧淮之在草場另一端,見她過來了低頭發了條消息:[怎麽離開這麽久?”]

之前顧淮之詢問的消息林姣沒回,那情景,太一言難盡了。她總不能跟顧淮之說,她剛剛呆在洗手間,聽了一出精彩絕倫的……現場直播吧?

[有點事耽擱了。]林姣含含糊糊地搪塞了句,擡了視線。

他站在遠處,長身而立,淡倦懶散。

在他有所察覺,擡眼看過來的時候,林姣将目光飄到了別處。

說來也巧,林姣這無意間的一瞥,又瞧見剛剛那個現場直播的罪魁禍首了。畢竟害她站了那麽久,她可是對這人印象深刻。

這麽一看不打緊,林姣突然發現那個侍應生挺不對勁。她的視線飛速地往身側掃了一眼,雖然稱不上鬼鬼祟祟的,但看上去挺像是沒安好心。

侍應生剛好倒完酒,整理了一下領口。然後她端着托盤,招待客人。林姣站在她斜後方,隐約看到她剛剛将什麽東西飛速地塞了衣領。

林姣遲疑了幾秒,她站得有點遠,這裏光線暗,她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大約是她的視線太過直白,那個侍應生腳步微微一頓,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林姣飛速地收回了視線,到底還是不放心,快步跟了上去。

顧景宸将空酒杯放下,正要端起托盤上的香槟,手腕被人按住。

他頓了一下,擡了眼。

林姣纖細的手指搭在他的腕間,眸中水光潋滟,唇角微翹,聲色裏帶着嗔怪,“不是說好了不喝那麽多酒嗎?”

她認錯人了?

顧景宸“嗖”得将手抽回,眉眼間的淡靜全然消散,他尴尬地撇開眼,正遲疑怎麽擺脫這個尴尬的境地。

姜忱輕咳了一聲,“嫂子,這是……”

話還沒說完,那個端着托盤的侍應生似乎被顧景宸的反應驚了一下。她的手一抖,顧景宸剛剛沒有端走的那杯酒一歪,琥珀色的酒液澆了他一身,酒杯應聲落地。

剛剛沉默又怪異的氣氛陡轉。

“對不起、對不起……”侍應生彎着腰,忙不疊地道歉,拿了方巾似乎想替他擦拭。

顧景宸往後退了一步。

他脾氣倒是挺好的。一聲不吭、沒有指責容易,但換個人很難像他這樣面不改色,沒有一絲不豫和刁難的意思。

他态度挺随和,就是看上去有點嫌棄——

他似乎挺讨厭別人碰他。

林姣冷眼看着正在慌亂道歉的侍應生,朝顧景宸遞過去一塊絲帕。

“多謝。”顧景宸見她客氣地隔開了距離,再掃一眼眼前的情景,大腦轉得也快。他眉頭皺了一下,這下面色可稱不上好看了。

酒場宴會也就那麽點技倆,都司空見慣了,不齒歸不齒,也沒幾個喜歡把動靜弄大的。何況懷疑終究是懷疑,林姣總不會就這麽直咧咧地拽着這個侍應生,搜身驗酒水。

動靜不大,也挺惹眼。沈良州往這裏掃了一眼,聲音清沉冷磬,“你沒事吧?”

顧景宸慢條斯理地用絲帕擦拭掉酒水,笑得溫潤平和,“就一件衣服,不用大驚小怪。”

“顧先生,我帶您去換備用禮服。”

很快有人恭恭敬敬地過來問詢,那個服務生工作自然是丢掉了,不過這種不體面的事,也沒人打算細究。

林姣找了個角落,打算癱一會兒,畢竟剛剛那半小時實在是煎熬。

“你剛剛跑什麽?”

低沉清潤的聲音冷不丁地從背後響起,顧淮之從她身後攬着她,沒骨頭一樣散漫的趴在她身上。

“我沒跑。”林姣微怔後否認,她掰了掰他纏在自己腰間的手指,有些無可奈何,“你也不避諱有人。”

說着她歪頭看他,瞧見他微沉的眸色、緊抿的薄唇,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

林姣唇畔倏而勾起一個笑,眼波盈盈,眉眼彎翹,“你知道嗎,你這個表情看上去很在意一樣。”

“嗯,是挺在意。”顧淮之半眯着眼,“我還沒讓人這樣拒絕過。”

“那我來開個先例,”林姣輕眨了一下眼睛,鄭重其事又極其欠揍地補了一句,“以後會習慣的。”

顧淮之似乎是彎唇笑了,淡到轉瞬即逝,骨節分明的手不輕不重地在她腰間捏了一把,“你就作死吧。”

林姣渾身一個激靈,他的手劃過她的腰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顫了一下。比較獨特的敏感點,碰一下都要不得。

“你那又不是求婚。”林姣低聲抱怨了一句。

顧淮之目光停滞了幾秒,真想要問些什麽,林姣抽離了身體,扯了扯他的袖子,“走了走了,去吃燒烤。”

上半夜草場夜宴的休閑溫和沒持續太久,下半夜還沒來,這群人就打算轉移陣地了。

“在這兒多沒意思。”梁博抱怨了一句,“你們一個一個都出家了,今晚這麽清淨?”

“找刺激,獵場你去嗎?”齊晟微擡了視線,毫不留情地嘲諷了一句。

葉延川聞言,倒是來了興致了,“大晚上的玩不成,下周我做東,昆山獵場走一個?”

“你這裏不是有個地下拳場嗎?”姜忱掃了一眼沈良州,“換個場子?”

“這你應該問顧哥。”沈良州挺無所謂。

“你們随意,玩得愉快。”顧淮之長臂一伸,攬着林姣的肩膀,唇角勾一勾,“失陪。”

“這可說不過去了,替你慶生你先溜了,有異性沒人性啊……”

“操,你們還差這一會兒功夫?有事晚上回房間解決。”

“真是見識到了……”

反對和調侃的聲音此起彼伏,陶敏被吵得煩,眸色冷銳又輕淡,紅豔的唇扯了一下,“反對個屁,那麽想當電燈泡發光發亮嗎?”

這下倒是都噤聲了。

林姣和顧淮之出了草場,汽車沿着主幹路一路北行,路邊的樹木影影綽綽,飛快向後移動。晚間的風微涼,帶着青草的芬芳和潮濕氣息。

“我們直接走了,會不會不太好?”林姣略微遲疑。

顧淮之也沒說要去哪,林姣就被他拽走了。雖然不會有人計較,不過這麽做多少有些失禮。

“失禮什麽?”顧淮之毫不在意,手肘搭在玻璃窗上,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扣着方向盤,“本來我也沒打算跟他們過,你呆在這就可以了。”

他語氣尋常,話卻說得她心底微動。

“那我們去哪兒?”

顧淮之偏頭掃了她一眼,“帶你去看星星。”

林姣聞言,還真配合地擡了視線。

漆黑的夜空朗月孤懸,像是一張剪紙清冷的貼在夜幕中。隐隐約約能看到寥寥的星星,被月光映得黯然失色。

“哪來的星星?”

顧淮之也沒偏頭看她,唇角勾一勾,似乎挺愉悅,“你去把後座把衣服換了,我給你摘。”

林姣沉默了幾秒,雖然有預感不是什麽好事,耐不住好奇心,還是想一探究竟。

她翻到後座,後座放置着一個禮盒。

她拆開了它。

裏面是一套海藍色條紋的水手服,日本“傳統經典款”。料子輕薄通透,下面的小短裙節省布料到離譜,勉勉強強遮到大腿-根。

要死了。

林姣眉心跳了跳,她想起了白天随口說的玩笑話,“想言傳身教嗎,sensi?”

他當時怎麽回答來着?

——今晚記得帶教鞭啊,dousou。

好的,顧淮之現在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來的,他手裏居然真的捏了一根教鞭。

“我之前開玩笑的……”林姣欲哭無淚,鬼知道他居然當了真了,還打算付諸行動。

“不喜歡?”顧淮之似乎料到了她的反應,還挺好心地問了句。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你有選擇的權利。”顧淮之低聲笑了笑,聲音裏勾着點撩人笑意。

顯然林姣低估了他折騰的本事,還有第二個禮盒。

第二個禮盒裏的衣服比剛剛的水手服還輕薄隐透,或者說,這壓根算不得衣服。這是件三點式半透明的情-趣內-衣。黑色薄紗配上漁網襪,若隐若現的效果,朦胧又性感。最離譜的是放在下面的眼罩和道具。

“想好了嗎?”顧淮之翹了翹唇角,“我當然是要‘報酬’的。”

他給的這兩個選擇的區別,對她來說,差別好像真的不大。左右都是死路一條。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林姣臉上的微笑僵硬了幾秒,突然警醒過來,憤憤然抗議,“不對吧,上次已經……”

林姣咬了咬唇,她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你要是這麽算,那你還欠我一次‘連本帶利’的。”他沉沉的聲音輕淡,“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什麽……”

顧淮之低低笑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酥沉,“姣姣,我是資本家。”

作者有話要說:林姣:萬惡的資本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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