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墜落陽臺
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男女主人都已經離開了家門,正好是每日曬衣服的時間。小保姆把衣物從洗衣機裏拿出來,幾件外套加一套被套床單,還有一個小主人的絨布娃娃,晾起來恐怕有點麻煩。有些費力的将晾衣筐拖到了陽臺上,小保姆起身把窗戶打開,然後把腳凳搬了過來,站在上面,準備晾衣服了。
剛剛在晾衣杆上挂了兩件外套,就聽到對面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聲音,小保姆好奇的往對面看了一眼,頓時吓得魂飛魄散。
對面樓上住的人家小保姆也認識,那家有一位同樣是做保姆的老婦人,小保姆還曾經見過她幾次,那老太太為人很和善,偶爾見面的時候還打過好幾次招呼。現在,小保姆清清楚楚的看見,那個老婦人抱住一個五十多歲中年女人的腿,拼命将那個女人的身體擡起,努力推向窗外。
“啊!”小保姆發出了一聲慘叫,驚恐之下揮手打翻了一旁的晾衣筐。
年輕的女孩吓得手足無措,對面那位中年女人卻聽到了這邊傳來的喊聲,拼命朝她喊着救命。
那位老婦人似乎是狠了心,索性騰出一只手來,從一旁拿起一個木制衣架,使勁向中年女人的手指敲去。她的另一只手則使盡氣力抱住中年女人的腿,努力将那個中年女人的身體往窗外推去。中年女人掙紮着,用手指抓住了窗棂,被老婦人一下子用衣架敲在了指節上,她驚慌吃痛的喊了一聲,手指瑟縮了一下。趁着這個空隙,老婦人拼命的将中年女的腿往上一擡,将中年女人頭朝下整個推出了窗外!
只聽一聲慘叫,那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從窗戶上一下子掉了下去。小保姆吓得渾身顫抖,這可是八樓,掉下去一定死定了!
果然,從樓下傳來了清晰的撞擊聲。小保姆顫抖着往樓下望去,只見那個中年女人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估計是最先着地的頭部已經碎成一灘爛泥,估計是活不成了。
驚恐的再次望向對面,只見那位剛剛做出如此驚人之舉的老婦人,似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癱倒在陽臺上。她伸着脖子往下看,似乎是在确認那個中年女人是否已經死去,胸口則在不停的喘息着,頭發和衣衫都頗為淩亂。
随後,那老婦人轉頭看向了對面,小保姆頓時吓的渾身的血液都僵硬了,根本就不敢與老婦人的目光對視,慢慢挪開了視線,一動都不敢動。過了片刻,她才有勇氣擡頭,但對面已經杳無人影了。
驚慌失措的小保姆顫抖着拿出了手機,撥通了110。
費利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女孩,忍不住嘆了口氣。
“情況就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年輕的女孩一邊抽泣着,一邊死命抓着衣角,看起來還沒有從今天的驚吓中緩過來。
看看女孩的狀态,費利搖搖頭,向小布使了個眼色。
“放松些,不要緊張。”小布很熟稔地靠過去,伸手摟住女孩的肩膀,然後就像一個親切的鄰家大姐姐那樣,輕輕地開口說,“不要着急,慢慢說,這個過程究竟是怎樣的?可以先想想……”
“我,我當時正在準備晾衣服,可是我打開窗戶的時候,聽到對面傳來了響聲……”女孩抽抽噎噎的,擡起頭指了指陽臺的方向,“就在那個地方,就是那個最大的窗戶……我看到那個也是幹保姆的老太太,她抓住那個中年女人的腿一個勁的往上擡,那女人掙紮了一會兒,但還是讓她給推出去了。我當時都吓蒙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報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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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利在一旁追問:“你有沒有看清楚?她為什麽要殺那個女人?”
女孩兒哭着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呀!我來這做保姆也才三個月而已,和她只見過幾面,除了我說的這些,我真的什麽都沒看到……”
“我想恐怕是因為這個原因。”易德從陽臺那邊走過來--他剛才正在案發現場查找線索,他緊皺着眉頭,看了費利一眼,舉了舉手上拿着的東西說,“恐怕是因為這個……”
費利和小布看向易德手上拎着的東西,那是兩件絲質外衣,看材質好像很高級。不大明白易德的意思,費利和小布都有點疑惑的看向易德。
“這兩件衣服的材質應該是不能夠機洗的。”易德翻了翻那兩件衣物,指了指上面的标簽說,“你們看,的确不能夠機洗。這兩件衣服明顯變形了,它們掉在陽臺的地上,上面還有撕扯拉拽的痕跡。我想這就是她們争吵的原因。”
聽了易德的話,費利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後他走向了客廳,看向那個坐在沙發上的老婦人。
老婦人安靜地坐在那裏,戴着手铐,雙手自然的蜷曲着放在膝蓋上。費利看着她,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位老婦人剛才一時沖動的殺了一個人,可是她此刻的表情卻像是完成了什麽重要的任務似的,沒有絲毫的慌張。老婦人的表情非常平淡,雙眼看不出絲毫的神采,也同樣看不出任何的情感。她穿着樸素,頭發灰白,模樣和任何一個窮苦的老太太一樣,看起來普通平常,沒有絲毫特別。
但說不上為什麽,費利總覺得她哪裏有點不對勁。費利上下打量着這個老婦人,确實,她的表情似乎太過淡然了。這看上去并不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但顯然,這場鬧劇也并非出于一時的沖動。費利心想,恐怕是因為日久天長,怨念和恨意在心中越積越多,才釀成了如今的悲劇吧。
又看了一眼老婦人,費利嘆了口氣,轉身走向了別的房間。
他想對這個家有所了解,而不僅僅是這個老婦人。
費利打開旁邊的卧室,這看起來像是孩子的房間。簡簡單單的床鋪,頗為寬敞,尺寸看起來大了些,不僅足夠躺下老婦人和一個孩子,還要寬敞許多。旁邊則是一個書架和兩個小凳子,書架上整整齊齊的放了很多書,大部分都是幼教的書或者是相冊,還有幾本雜志和幾本小說。毫無疑問,這肯定是老婦人和孩子睡的房間。
關上門,費利又進了卧室。卧室很普通,就是普通居家的那種感覺。牆上挂的照片是一張婚紗照。婚紗照上的夫妻看起來都已經不年輕了,大約都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其他的擺設都像普通夫婦那樣簡簡單單,沒什麽特別的。
另一個房間費利也進去了,毫無疑問,是那個中年女人的房間。房間有些淩亂,擺設頗為随意。費利注意到,房間的角落裏放着一個旅行箱,周圍散亂着幾件帶有壓痕的衣服,看起來有些奇怪。
離開這個屋子,費利又進了廚房,這是那個老婦人最常工作的地方。費利進了廚房來回轉了兩圈,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但是費利注意到,在竈臺上有些黑色粉末,小小的一堆。費利用手指撚了一些看了看,覺得有些奇怪,這究竟是什麽呢?
搖搖頭,費利想了想,也許是燒糊了什麽東西的痕跡吧。他走出廚房,扭頭看向了陽臺。易德正在那裏找尋着線索,從他的表情來看,這個案發現場絲毫沒有被破壞。案子說起來非常簡單,既有目擊證人也有證據,一些細節都非常清楚明白。
小布站起身,悠悠的看了費利一眼,深深的嘆了口氣。她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老婦人,帶着點悲傷的搖搖頭。費利走過去,小布小小聲的對他說:“真是可憐,非得鬧到這一步嗎……”
費利看了看默不做聲的老婦人,感慨着對小布說:“這世上總有些無可奈何的事。”
門開了,一對一臉驚慌的男女出現在門口。那個男人向前走了兩步,有些驚訝的對費利說:“竟說我媽她……她死啦?”
面前的男子是死者的兒子嗎?面對死者家屬,費利沉重的點了點頭說:“是的,你的母親已經墜樓身亡。”
“是……是意外嗎?”男人的表情有些複雜,但出人意料的,費利并沒有從那張臉上看到悲傷。
費利用不着回答,男人馬上就看到了座位上戴着手铐的老婦人。他的表情十分震驚,但震驚過後,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露出了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
沒人說話,那個女人将疑惑的目光移向了小布。小布善解人意的解釋說:“這個老太太是你們家的保姆吧?她和你的……你的婆婆發生了争吵,然後她把你的婆婆從樓上推了下去。正好有目擊證人,過程很清楚。”
費利本以為男人聽了小布的話至少會有所反應,但奇怪的是,男子只是擡頭看了看那個老婦人,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低着頭,頗為懊惱的坐在了沙發上。
女主人則站在一旁,一絲淩亂的發絲垂下來遮住了她的眉眼,讓費利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