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年級的末尾
之後的日子裏，珀莉并沒有把自己心底的糟糕情緒表露出來。
她和平常一樣上課、與朋友們玩鬧，只在夜晚躺在四柱床上、躲在帷幔的籠罩中時，才會因為這件事而苦惱。
為此，她把放在窗臺上的刺佬兒的盒子挪進了帳子裏。在看着道恩忙碌地整理它的小花園時，她的心情會慢慢平靜一些。
她不得不承認，她在恐懼。
恐懼那種……以穿越者的心态去改變命運的行為，恐懼這種行為可能帶來的後果。
珀莉知道自己可能想太多了。可是她知道什麽叫做蝴蝶效應，所以她無法克制住自己。
她本能地畏懼去改變——因為她親眼看到了，自己送出的一封信會導致什麽樣的後果。
她慶幸自己已經把小天狼星·布萊克的事情寄給了鄧布利多教授。從這幾天魔藥課上斯內普教授越發糟糕的脾氣來看，鄧布利多教授确實已經開始着手這件事情了。
換成現在，她不确定自己是否還有這個勇氣把它們寄出去。
同學們大多都沒有察覺到珀莉的心情。他們都是真正的十三歲，而珀莉又以更成熟的姿态隐藏了自己的狀态——
只有哈利察覺到了珀莉的不對勁。
大約是常年在姨媽家寄住而學會的察言觀色技巧，哈利在某天被赫敏拉着來圖書館做作業時，小心翼翼地問：“珀莉，你是不是最近不太開心？”
珀莉愣住：“為什麽這麽問？”
哈利抓抓頭發：“直覺？以前佩妮姨媽和弗農姨父不高興了我也能發覺。這種時候要小心謹慎一點，不然可能會倒黴。”
至于達力？達力不高興的時候他一定會去落井下石的！哪怕之後被揍也無所謂！
“唔。怎麽說呢。”這會兒赫敏和羅恩也在，珀莉不太想讓三個小朋友擔心這些，于是半真半假地說，“之前黑魔法防禦術課程上，沙克爾教授給三年級的學生看了博格特。”
“博格特是什麽？”
“我知道！”赫敏興奮地說。沙克爾教授給各個年級的課程都傳遍了，以赫敏的性格當然會特地去翻書查看諸如魔鬼網、軟爪陸蝦、博格特等等名字究竟對應了什麽。
“博格特是一種會變成你最害怕的東西的生物……呃？”赫敏說到這裏時，遲疑了片刻，“我看書上說它是一種非存在，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它是生物嗎？”
“它不是生物。”珀莉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她也不知道怎麽來解釋這個詞彙。她自己閱讀這些課本的時候只是本能地接受了博格特這個名詞和它對應的事物，并沒有深入去思考那一句“超越生死、可變性的非存在”究竟代表着什麽。要珀莉這會兒說的話，她只能猜測這和麻瓜界的量子力學有相類似的地方。
“你可以理解為……一種現象？”珀莉說，“雖然我也不太确定，也許你可以抽空去找沙克爾教授請教這個問題。當然，這不重要。”
“沙克爾教授讓我們對付了博格特。我本以為自己能應付它的，但是當我站在自己害怕的東西面前的時候，我卻發現自己沒有勇氣面對它。”
赫敏咬住嘴唇，看上去在思考自己對上博格特會怎麽樣；羅恩臉色發白，顯然已經聯想到了某種有八條腿的生物。哈利看上去有些遲疑：“我能想象出來的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麥格教授跟我說要讓我退學了。可是我給格蘭芬多扣了這麽多分也沒被退學，我覺得這種事不會發生。”
珀莉忍俊不禁。
沒有正面撞上過伏地魔的哈利顯然依舊對大BOSS缺乏認知；小天狼星·布萊克如果能被正常釋放，攝魂怪也不會來到霍格沃茨。
于是可預見的，如果哈利三年級再次遇上博格特，他的恐懼說不定真的只是這樣無傷大雅的小事情。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即使我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繼續堅持下去，但是至少這一刻，童話故事的主角能像個正常的11歲男孩一樣，不用面對各式各樣的大/麻煩。
“謝謝你擔心我，哈利。”
凱特爾伯恩教授的保護神奇生物課也給她帶來了一些心靈上的撫慰。他在最近的課程上給學生們找來了許多嗅嗅。這些愛好閃亮亮的小家夥們着實惹了不少麻煩，但可愛的外表确實讓大部分學生的容忍度都高了不少。
珀莉還記得《神奇動物在哪兒》第二部開頭紐特是如何對付嗅嗅寶寶的，她用魔杖變出了一只拴着一枚金屬扣子的手套。但她很快發現同學們比她更需要這個。
她分到的那只嗅嗅雖然也喜歡到處亂爬，也試圖翻過她的口袋，但是卻不會在她想要把它抓起來的時候到處逃竄。
“我想養一只。”瑪德琳說，“你覺得它能和貓友好相處嗎？”
“我只知道你絕不能把它放進宿舍。”亞莉克希亞說，“想想看，我們宿舍裏有多少閃亮亮的東西。”
“可是它們很可愛。”瑪德琳說，“而且我們有珀莉。”
兩雙眼睛望向了珀莉，她懷裏的嗅嗅正在試圖夠珀莉頭頂的金色發夾。
“……”
“……好的，我放棄了。”
瑪德琳還只是想想，格蘭芬多的韋斯萊雙胞胎已經試圖把他們的嗅嗅塞進長袍口袋裏偷偷帶走了。
韋斯萊兄弟之一——好吧，這個應該是弗雷德·韋斯萊，畢竟他的變形課成績比自己的雙胞胎兄弟要好上不少——學着珀莉那樣變出了一個手套。他沒有珀莉精湛的控制力，所以另外找了一根繩索拴着一個閃爍的小球來誘捕嗅嗅。
這會兒已經快下課了，凱特爾伯恩教授在清點這些貪婪的小家夥，防止任何一只偷偷溜進城堡引發麻煩。他很快發現自己這兒少了三只。
“韋斯萊！好了，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知道你們這兒肯定有一只；珀莉……噢，當然，還沒下課，不過我建議你不要對這些小家夥太心軟，至少別把你身上的東西全送給它；還有一只呢？”
學生們紛紛展示自己空空的雙手和空空的口袋，一個赫奇帕奇舉起一只顫巍巍的手：“我……我沒看住那只嗅嗅，它跑掉了。”
有幾個學生開始笑，凱特爾伯恩教授一臉頭痛的樣子：“好吧、好吧。希望這小東西別跑進城堡。天知道那兒有多少它喜歡的東西。”
珀莉把懷裏的嗅嗅遞了過去，她頭上的發夾已經成為了這只嗅嗅的收藏；韋斯萊兄弟無奈地交出了他們口袋裏的那一只。他們變出來的手套上的小球也不見了。
“好了。那麽，下課！”凱特爾伯恩教授這樣宣布，把那些嗅嗅都關進了一只閃亮亮的籠子裏，然後嘀咕着往禁林的方向去，“我先去禁林裏看一眼……”
珀莉當晚去凱特爾伯恩教授的辦公室“喝茶”時得知，那只嗅嗅後來鑽進了校長室。它被抓獲的時候還在試圖把一個銀質的茶匙塞進自己腹部的那個大口袋裏。
“它怎麽進去的？”從珀莉這兒得知這件事的伊芙琳一臉震驚，“那可是校長室？”
“嗅嗅的魔法。”塞德裏克解釋，“凱特爾伯恩教授給我們展示了，嗅嗅可以在有必要的時候鑽進最小的縫隙裏。它們具備靈活地調整自己身體的能力。”
“像貓那樣？”伊芙琳一臉狐疑。
“比貓更厲害。”珀莉說，“它的肚子上可是有個像是被試了無痕擴展咒的大口袋呢。”
“好吧。”伊芙琳嘆了口氣，“我現在開始後悔了，我當時怎麽就沒選保護神奇生物呢？畢竟我是真的沒有占蔔學的天賦。”
“怎麽了？”
“我們今天的占蔔課看水晶球來着。”伊芙琳解釋，“你們沒去過占蔔課的教室，那兒的環境很好，好得讓我希望魔法史能在那個教室上課。”
“你睡着了？”亞莉克希亞不敢置信地問，“特裏勞妮教授又不是賓斯教授！”
“我也不是故意的。”伊芙琳争辯道，“教室裏又悶又熱，還點了一種熏香。我對着水晶球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所以？”
“我還是什麽都沒看到。”伊芙琳說，“我的意思是，水晶球裏看起來有一塊陰影，但那好像是天花板上那盞大銅燈的投影。”
她的郁悶絲毫不能讓同樣選修了占蔔課的霍普金斯感到共鳴：“選修占蔔課并不一定要真正學會占蔔。想想看，我們留在特裏勞妮教授的課堂上，就有可能聽到真正的預言！”
他揮動雙臂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大圓弧：“當時我們誰都沒有把那個預言放在心上，不是嗎？高年級的學生都說那只不過是胡扯。所以沒人去提醒奇洛教授，于是他真的出了事……”
說到這裏，赫奇帕奇的不少學生都露出了真情實感的悲傷。
珀莉沒法跟着難過。她一想到這些悲傷是因為斯內普教授的那一周代課就想笑。更何況特裏勞妮教授當時預言的就不是奇洛教授！
霍普金斯還在繼續：“我們需要好好上這門課。特裏勞妮教授或許覺得預言說出來之後就不再重要了，所以我們有必要成為預言的傳達者。”
他一臉鄭重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徽章：“我打算成立一個預言家俱樂部，最好是找特裏勞妮教授當指導老師……你們要來嗎？斯特賓斯也來，四年級的斯賓塞和班尼特也同意了，我還拉到了幾個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的學生。”
伊芙琳受到感染，振作起來：“你說得對。我不能因為自己沒有天賦就輕視占蔔課。”
她從霍普金斯那兒拿了一個徽章，又轉頭問：“你們要來嗎？”
瑪德琳同意了，她也拿了一個徽章；亞莉克希亞放棄了，她覺得自己要應付那些作業就很花費精力了，不想再參加俱樂部。
珀莉……珀莉溜了。
在她鄭重其事點頭同意的時候，珀莉已經偷偷溜出了禮堂。她站在一個空曠的大廳裏，終于沒忍耐住，一只手扶着牆、彎下腰，痛快地笑出了聲。
預言家俱樂部飛快地發展起來。
特裏勞妮教授大概有些困惑，但是霍普金斯信誓旦旦地表示她不需要指導學生什麽，只需要挂名當個指導老師，于是她同意了。
等到這個學期末的時候，這個俱樂部已經有三十多個人了，橫跨了好幾個年紀，甚至還包含一些低年級尚未開始選修課的學生。
“我想象不出來伊芙琳他們在俱樂部裏要做什麽。”珀莉對塞德裏克說。
他們這會兒剛結束了最後一門考試，于是決定去城堡外的草坪上散步。途中霍普金斯喊走了伊芙琳、瑪德琳和斯特賓斯，亞莉克希亞則是早就去找自己的弟弟了。
塞德裏克和珀莉一樣都沒有加入這個俱樂部。他這會兒正放松地把手背在腦袋後：“也許他們會互相研究水晶球裏映照出來的彼此的臉。”
珀莉又笑起來。
看到她的微笑，塞德裏克偏過頭：“你現在看起來心情不錯。”
“我們考完試了。”珀莉揀了個現成的理由，“我覺得我考得不錯。”
“當然，你是年級第一。”塞德裏克無奈地搖搖頭，“我是說……你現在還擔心那個博格特嗎？”
“……啊，那個博格特。”
塞德裏克問及這件事的時候，珀莉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一件事：在《被詛咒的孩子》中，戴爾菲最開始出場就是給塞德裏克的父親阿莫斯·迪戈裏施加了混淆咒，以阿莫斯的遠方侄女的身份出現。這位老父親在聽說魔法部搜檢到一個時間轉換器時曾經也試圖去索要，想要救回自己的兒子。
塞德裏克……三年後的火焰杯……
珀莉沉默了片刻：“我想我要花一點時間來應對它。不過我會努力的。”
“需要幫助嗎？”
“暫時不。”珀莉說，“不過你可以給我一點鼓勵。”
畢竟她所做出的那些努力，也許能拯救面前的這個人。
塞德裏克眨眨眼，從口袋裏掏出了一袋滋滋蜜蜂糖放在珀莉的手心。
“你上次去霍格莫德沒去蜂蜜公爵。”他說，“我猜你的庫存不太夠了。”
“哦，确實。”珀莉的笑容綻放開來，“我真的永遠喜歡這個。凱特爾伯恩教授最好別把比利威格蟲帶來課堂上，我可能會想試圖抓一只。”
她還有時間。
在倒計時結束前，她一定會調整好自己的。
就算是為了這袋滋滋蜜蜂糖她也得努力，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博格特是個非存在，具體是什麽意思我也不太能解釋清楚。
嗅嗅和茶匙：《神奇動物2》結尾鄧布利多想請紐特的嗅嗅喝牛奶，紐特提醒他把茶匙先藏起來。一點致敬。
比利威格蟲：XXX級神奇動物，據說它們的螫針是滋滋蜜蜂糖的原料之一。
第一卷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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