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斯卡曼德

7月中旬,一只來自霍格沃茨的貓頭鷹飛到了格裏莫廣場12號。

珀莉當時正在請教萊姆斯一個關于古代魔文的問題(萊姆斯上學的時候選修了這門課),一時間都沒意識到這只貓頭鷹是來找她的。

萊姆斯替她把信拆了下來:“珀莉,這是鄧布利多教授給你的信。”

“什麽事?”小天狼星大步走過來。

要緊的事情鄧布利多不會寫在信裏,所以珀莉猜測只是一些尋常的——

“哇。”

她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夏洛克冷不防被掀翻了,這會兒不滿地用肉墊拍打她的小腿),驚喜地揮着那張羊皮紙:“鄧布利多教授問我下周二有沒有空,他想帶我去拜訪紐特·斯卡曼德!”

“最出名的神奇動物學家。”萊姆斯·盧平贊嘆了一聲,“就是他設立了狼人登記處。”

“是我的偶像!”珀莉快樂地說着,還抱起夏洛克親了一口,“我做夢都想見他一回!”

她立刻坐下來寫了回信,把羊皮紙綁在灰林鸮的腿上:“幫我把回信帶給鄧布利多教授,好嗎——哦,停一停,別蹭我的手指,梅林啊,格爾曼會生氣的……它向來不喜歡我和別的貓頭鷹一起玩……”

拜訪紐特·斯卡曼德是件大事。

珀莉把自己很喜歡的一件深棕色的袍子翻了出來,在鏡子前比劃了好久,而後又在第二天乘坐地鐵去了倫敦市中心最大的書店,買了一本有許多精美插圖的麻瓜的動物大全。

“唉,可惜沒法把你們召喚出來。”她惆悵地看着自己的咒語書裏的那一串召喚卡。說真的,斯卡曼德先生一定會對澳洲蛋白眼幼龍很感興趣的,但她也不知道這只非凡卡包對應的火龍幼崽身在何方。

她伸手戳了戳卡牌上的幼龍,那畫片上立刻憑空掉了一塊新鮮的生肉,幼龍一口将它吞下去,又不滿足地張嘴去咬邊上的樹枝;樹枝自然一點都不好吃,它不開心地把它吐掉了。

她又嘆了一口氣。

“說真的,我至少見到了哈利,也去了霍格沃茨,可你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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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只是稍微想了想這個問題,就又把它抛到了一邊——這個原本也許可以讓她成為戰鬥力卓絕的巫師的外挂系統依舊卡在大部分功能都不能使用的狀态,珀莉想它可能永遠都不會好了。

“不過我還是得感謝你。”她關掉咒語書,“說真的,我都沒想象過我能有機會親手摸一摸鳥蛇——但我未來說不定還能摸到火龍呢,對吧?”

火龍當然還很遙遠,但這之後的那個周二很近。

珀莉一大早就起來了,她換好了袍子,對着鏡子檢查了幾遍自己的辮子有沒有紮歪(這會兒她突然覺得霍格沃茨那些會對她評頭論足的鏡子也沒那麽煩人,它們至少能給她點建議),然後又确認了一遍自己的禮物已經被包裝好了。她還把自己的《神奇生物在哪裏》塞進了施有無痕擴展咒的布袋,想着之後能獲得一個簽名。

鄧布利多在上午九點準時按響了福萊特宅的門鈴。他今天穿了一件裝飾了許多金線的深藍色長袍,還帶着同色的尖頂帽,這會兒正低頭看向雀躍不已的小女巫。

“你看起來真的很期待。”他笑呵呵地說。

“那可是紐特·斯卡曼德!”珀莉大聲說,“誰會不想見一見紐特·斯卡曼德呢?”

鄧布利多伸出了手臂:“好了,珀莉,抓住我的手臂。我要通過幻影顯形帶你過去。”

一眨眼間,珀莉就發現自己眼前的、屬于麻瓜的現代化室內裝修不見了。她站在一個小山坡上,山腳有一處低矮的大房子,屋前有個用籬笆紮起來的小院。這會兒時間還早,但是煙囪裏還是有白色的煙呈螺旋狀上升。

“這裏是多塞特。”鄧布利多說,“紐特退休之後一直住在這兒,偶爾出門轉一兩圈。前幾年他還去了一趟巴西,在雨林裏研究火焰鼻涕蟲,巧克力蛙畫片的制作者不得不把這一條更新上去。”

珀莉笑起來:火焰鼻涕蟲是一種全身呈半透明紅的鼻涕蟲,它們只出沒在巴西雨林,離開那裏後會迅速死去。這種神奇生物還沒被修訂在最新版的《神奇動物在哪裏》當中。

他們順着山坡往下,一路走到了院子門口。院子裏正站着一老一小:老人有一頭灰白的卷發,這會兒正彎着腰從泥土地裏扯什麽;年輕的男孩看着有些眼熟,她很快認出這是比她低一年級的羅爾夫·斯卡曼德,一個有些沉默寡言、存在感不怎麽高的赫奇帕奇。

老人很快站直了身體,珀莉注意到他的手裏捏着一個棕色的地精。

“啊,鄧布利多。”他轉過頭來看向這邊,露出一個笑容,“你瞧,我正在帶着羅爾夫抓地精,它們好像對這兒情有獨鐘,趕都趕不走。”

珀莉抱緊了手裏的書,近乎敬畏地看着那位年長的巫師——和鄧布利多不一樣,她對紐特·斯卡曼德的印象總還停留在年輕的埃迪·雷德梅恩身上:小卷毛、雀斑臉、有些社恐不太會說話。

眼前的紐特·斯卡曼德和她記憶中的任何描述或形象都全然不同。他已經九十多歲了(當然,在巫師當中還算不上太高齡),但是露齒微笑的時候看起來充滿了年輕人的活力。他用力甩了甩手臂,那地精很快飛了出去。

“我還以為你設了一些防護的咒語。”鄧布利多饒有興致地說。

“沒有那個必要。”紐特說,“養一只土扒貂也能解決這些問題,但留着它們也不壞,霍比、米麗和莫勒偶爾能和它們一起玩——好吧,是把這些地精撥弄來撥弄去。我猜鄉下對貓貍子而言還是有些無趣——嗯,這就是你在信上和我提到過的……”

“我叫珀莉·福萊特。”珀莉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榮幸能見到您,斯卡曼德先生。”

“進來屋裏吧。”紐特招呼他們,又扭頭喊了一聲,“蒂娜,能幫忙泡一壺茶嗎?”

“已經泡好了!”屋裏傳來一聲有些遠的回應。

“蒂娜可能在地下室。”紐特摸了摸鼻子,“她有些東西要搗鼓……啊,羅爾夫,你介意幫忙把那些地精都趕走嗎?我六月的時候才驅趕過一回,這會兒花園裏應該沒幾只。我倒是不讨厭它們,但蒂娜不喜歡花園被它們弄的全是洞。”

珀莉跟着紐特和鄧布利多走進屋內。同樣是巫師的家,這兒和格裏莫廣場12號或陋居又是完全不同的模樣。木制的地板,有些陳舊的四十年代的裝修風格,看起來非常幹淨整潔。紐特招待他們在桌邊坐下,替他們倒了茶。珀莉不自覺地看向左側的客廳,那兒的地毯上趴着一只棕黃色的貓貍子,它看到有陌生人進來,機敏地站起身。

“沒事,莫勒。”紐特對它說,“是我的老朋友……”

但貓貍子沒有立刻趴回去,它仰着頭看了一會兒珀莉和鄧布利多,而後湊到珀莉身邊,低頭嗅了嗅。

“別怕。”紐特說,“它不會攻擊——哇,莫勒,這麽友好?看起來都不像你了。”

莫勒“嗖”地蹿到了珀莉的腿上,然後仿佛很滿意這個地方似地趴下來,蜷成了一團。

珀莉驚喜地叫了一聲,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摸它,又猶猶豫豫地停住了。

紐特顯然誤解了她的意思,他彎起眼睛:“莫勒看起來很喜歡你,你可以摸摸它。”

“哦,不是,我也養了一只貓貍子。”珀莉猶豫着說,“我擔心夏洛克會吃醋。它太聰明了……我身上被野貓蹭了一根毛都能發現,然後它就會很生氣。”

紐特笑了起來:“別擔心,我們可以在你離開之前給你一個咒語——唔,我知道一個相當好用的氣息消除咒,畢竟很多神奇動物都有些地盤意識,不喜歡聞到別的味道。”

“不過,貓貍子——我記得魔法部不給未成年小巫師發放許可證?”

“所以我暫時把它寄養在朋友家裏。”珀莉緊張地回答,“這樣比在商店裏好些。”

“別緊張。”紐特沖她溫暖地微笑起來,他看起來很和氣,完全不像是年輕時那樣不擅長和人打交道。

他們說話這會兒,地下室的樓梯那兒又冒出來一截貓貍子的尾巴。蓬松的絨球晃晃悠悠的,黑色的毛在樓梯上蹭了兩下,然後一張扁圓的大臉露了出來——這是一只黑白斑點的貓貍子。

“這是霍比,”紐特介紹,“米麗在樓上呢,她是個嬌氣的小公主,這兩天又鬧脾氣了。蒂娜在做她最喜歡的蛋羹。”

他的神情變得更溫柔了一些,珀莉猜測這是因為他的妻子。

蒂娜·斯卡曼德在幾分鐘後出現了,她手裏捧着一碗蛋羹。看到他們時,她顯得并不吃驚。

“啊,鄧布利多先生。”她說,“抱歉,我得先去哄哄米麗。她前兩天跑進林子裏蹭掉了一塊毛,傷心得一步都不肯離開房間。”

珀莉在幾句交談之後就徹底被紐特·斯卡曼德折服了。

二次元的形象變得立體了起來——她眼前的斯卡曼德顯然已經褪去了年輕時的青/澀和莽撞,變得成熟穩重。只有一點沒有變化,他提到那些神奇動物時雀躍的模樣讓他看起來還像是個毛頭小夥子。

“我确實有想過再版一次《神奇動物在哪裏》。”紐特說,“現在的神奇動物學家比我年輕時可要多得多了,我經常能收到他們的來信。那些信給了我很大的啓發。”

他看着珀莉手裏的第五十二版書,抓過羽毛筆在扉頁上簽了名。

“送給珀莉:祝你、你的貓頭鷹、刺佬兒和貓貍子都好。紐特·斯卡曼德。”

他們随即說起了貓貍子。

紐特說了幾種貓貍子喜歡的零食,都是珀莉沒聽說過的牌子,不過“霍比、米麗和莫勒都深愛它”;他也建議珀莉常替貓貍子做檢查。

“有一個咒語。”他說,“它們的長毛容易吸引寄生物,毛螃蟹倒是還好發現,毛蚜蟲才是麻煩的小東西。它們會傷害動物的皮毛。不過它們不會飛,發現之後捉出來扔掉就好。”

“許可證不難拿。但你還未成年,又住在麻瓜的地方,為了《保密法》他們也不能給你發許可證。你該學學無痕擴展咒——當然啦,這是個相當難弄的咒語,但是做得好,你就可以把貓貍子帶在身邊——咳。”

像是突然意識到鄧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長!)還在場,紐特咳嗽了一聲:“不過貓貍子有攻擊性,我們還是不提倡這麽做,好嗎?”

他對珀莉偷偷眨眼。

珀莉用力點頭:她很眼饞紐特那只什麽動物都能裝下的箱子,但那一定應用了許多高深的魔法。就她現在所查到的,除開無痕擴展咒,還有大量的變形術、空間隔離咒、氣象咒(這個倒是很簡單)、造雪咒(感謝萊姆斯,她在上一個聖誕節假期的末尾掌握了它)……等等。

無痕擴展咒就夠難了,這是甚至超出了N.E.W.T.s的水準,珀莉一想到原作赫敏在七年級前的那個暑假裏弄成了這個就深為佩服。許多成年的巫師都做不到這一點,要不然施了咒語的皮袋也不能賣出那麽高的價格。

紐特像是察覺到她的心思,伸手點了點桌上的書:“你可以先多關注他們的生活習慣,貓貍子喜歡溫暖幹燥的地方,刺佬兒喜歡花園,但是也還有些神奇動物對生活的環境有更特殊的要求。”

“另外——”他又笑了一聲,“千萬要關好它。你知道,在有巫師的地方不小心打開了它也就算了——麻瓜們可會為此大吃一驚的。”

“是啊。”樓梯上傳來一聲悶笑。珀莉擡起頭,斯卡曼德夫人抱着一只白毛黃斑點的貓貍子站在那兒對他們微笑。

“說真的,我從沒見過莫勒在客人面前這麽乖巧。”她溫柔地說,“而我還以為羅爾夫是最像你的那個了。”

門口傳來一點響動。被點名的羅爾夫·斯卡曼德有些驚慌地跳起來,然又硬着頭皮走過來:“鄧布利多教授,福萊特小姐。”

“羅爾夫是家裏最像我的一個。”紐特樂滋滋地說,“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破殼的挪威脊背龍會對第一眼之外的人感到好奇的。”

“诶。”珀莉怔了怔。

“羅爾夫給我們看了挪威脊背龍的照片。”紐特看起來很快活,“所以在鄧布利多告訴我之前,我就猜到拍照的人一定很特別。我們赫奇帕奇總是特別擅長動物和植物,對吧?”

一直安靜傾聽的鄧布利多失笑:“怪不得我在提到這件事的時候你立刻答應下來了。”

“我沒想到那麽快。”紐特說着站起身來,“珀莉,我能這麽叫你嗎?唔,你要不要來地下室看看?”

斯卡曼德家的地下室差不多是紐特當年那只手提箱的複刻。

只不過這些并不寬敞的竹林、水塘、雪地、洞穴什麽的都空着。

“這裏畢竟是魔咒制造出來的環境,我也不能弄得太大,所以我的那些朋友們住着也不會太舒服。”紐特邊走邊介紹,“噢……這一塊一直是空的。弗蘭克——一只雷鳥——我當初遇到了他,帶着他偷渡進了美國,打算送他回亞利桑那州的。他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是吧,蒂娜?”

“這之後我就把那塊空間挪過來了,作為一個紀念。”

“這塊地方以前住了一只囊毒豹。那會兒巫師們都害怕他,我不得不把他藏起來。後來非洲人終于開始重視這些大家夥了,我才把他送回去。”

“這裏以前住了一只毒角獸。”提到這個的時候,蒂娜忍俊不禁,紐特則是輕輕咳嗽了一聲。珀莉想到電影裏的那段求偶舞蹈,忍不住也跟着微笑,然後又裝作若無其事起來。

中午的時候,蒂娜準備了烤雞、小餐包和奶油濃湯。在飯桌上,羅爾夫小心翼翼地把一種黃色的醬朝珀莉這邊推了推。

“餐包蘸這種醬特別好吃。”他小聲說。

珀莉道了謝,并在心底猜測這是不是雅各布·科瓦爾斯基的發明。

“不用謝。”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更低了一些,“我在學校裏都沒和你道歉……那時候我們都因為洛哈特的事情而不跟你說話。”

“噢,沒事。”珀莉揮了揮叉子,“沒關系。”

他們同時沉默了一會兒,餐桌那一邊,紐特和鄧布利多正在說一些以前的事情,蒂娜慢慢地攪着她的湯。

珀莉第一次認真注意了身邊的斯卡曼德。他也有卷毛和雀斑,看起來局促不安,臉上還帶着些稚氣。

“你聽說過彎角鼾獸嗎?”她忍不住問。

羅爾夫愣了愣。

“我沒聽說過,”他回答,“不過我記得有人說過這個名字,說這是虛構的。”

“那你怎麽認為?”

羅爾夫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但是世界上還有許多我們搞不懂的東西,誰知道它存不存在?”

珀莉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她在羅爾夫還有些困惑的表情中眨眨眼:“記住你的答案。”

——盧娜會喜歡的。

這天離開的時候,珀莉心滿意足。她的課本上拿到了紐特·斯卡曼德的簽名;紐特本人說會很樂意收到她的貓頭鷹來信;她還摸到了霍比、米麗和莫勒,知道了許多能讓貓貍子和刺佬兒更開心的小訣竅。

“我在前一天還覺得小天狼星是全英國最帥的巫師,”她對鄧布利多說,“但是我搞錯了,斯卡曼德先生才是最帥的那一個。”

鄧布利多愉快地看着她,他半月形的鏡片之後,湛藍色的眼睛閃閃發亮。

“紐特會高興的,”他評價道,“不過可千萬別讓小天狼星聽到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一年級學生也需要購買《神奇生物在哪裏》,它在早期的翻譯中又名《怪物及其産地》,考慮到盧平在三年級的課堂上講紅帽子什麽的,我猜黑魔法防禦術同樣也要用到這本書。

紐特·斯卡曼德退休後和妻子住在多塞特郡,養了三只貓貍子。去巴西雨林研究火焰鼻涕蟲是羅琳在巧克力蛙畫片相關的寫作中提及的。

羅爾夫·斯卡曼德,原作中沒出現過,但是他最後和盧娜結婚了,他們婚禮上盧娜穿的婚紗被麗塔·斯基特的讀者評價為“年度最醜着裝”,他是個博物學家。

毛蚜蟲:我随便私設的寄生蟲(喂)。

珀莉:表演一個現場爬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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