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後亂那什麽
景添處在一種既糊塗又清醒的狀态中。
他隐約知道即将發生什麽,卻又對此感到茫然。
既不期待,也不反感。
當鄭尋千的手沿着他的背脊一路往下,他那被水流覆蓋的大片皮膚産生了輕微的顫栗。
他好像有一點點怕,卻又不想抵抗。
他的嘴唇依舊和鄭尋千的貼在一起,吃進口中的除了不屬于自己的唾液,還有一點點熱水。
水流讓他無法睜眼,他在一片漆黑中伸着雙手,緊緊地攀住鄭尋千的頸項,讓兩人的身體完整的貼在一起。
鄭尋千原本整齊的衣衫被水流徹底打濕,變得淩亂。
而他一絲不挂。
他開始有一些不适。
太熱了,頭很暈,身體使不住力氣,像是缺氧。
但很快,他又被突如其來的涼意刺激得清醒過來。
他的背脊貼在了浴室牆壁的瓷磚上。
和體溫相比,瓷磚是冷的,還很硬,濕噠噠的,不舒服。
可也有好的地方,水流不再沖刷他面部的皮膚,他可以睜開眼,可以輕松的呼吸到新鮮空氣。
鄭尋千也徹底濕透了。
他的劉海緊貼在前額,皮膚上挂着水珠,連睫毛都是濕的。
景添癡癡地看他,鬼使神差地說道:“你笑一下。”
鄭尋千對這個要求顯得有些不解,但還是微微向上擡了擡唇角。
看起來也不是很像在笑,有點僵硬,和景添最喜歡的那個模樣并不相同。
可景添卻變得很高興。
他沖着鄭尋千傻笑起來,發出呵呵笑聲,緊接着又被吻住了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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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床是有必要的。
當其中一張的床單和被褥被水打濕,變的淩亂難以收拾,他們還有另一張幹淨整潔的床可以使用。
狹窄的單人床也有好處,方便他們理所當然地依偎在一起。
景添依舊完全無法分辨自己此刻的恍惚究竟是來自酒精還是倦意。
他很累,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
可他不想睡。
閉着眼,思維徹底無法順暢運轉,他依舊想要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方才所做的事,讓他抑制不住亢奮。
“你的衣服全濕了,明天怎麽辦呢?”他問。
鄭尋千搖了搖頭:“不知道。”
景添吃吃地笑起來:“你真笨。”
“從來沒有人這樣說我。”
鄭尋千說。
“那我豈不是很特別?”
鄭尋千輕聲地笑了起來:“對。”
景添也變得開心起來,往前挪了挪,和鄭尋千更緊密地貼在一塊兒。
“你可以現在去把它們晾起來。”
他向鄭尋千建議。
“……不想去。”
“為什麽?”
鄭尋千沒有回答,只是把摟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
“我知道了,你舍不得我。”
景添說。
說完,他自顧自地傻笑。
鄭尋千依舊不出聲,他也不介意。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
他為此認真思考,直到所有意識都在溫熱懷抱中逐漸融化。
額頭傳來輕柔的觸感,有人在耳畔對他說晚安。
景添在心裏回應,晚安,祝你好夢。
他在夢裏來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明亮的燈光,整齊排放的桌椅,造型古怪的實驗器材。
所有學生們都安靜地坐在座位前,擡着頭,向他的方向看過來。
他站在講臺前,手足無措。
身旁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你說說看,給鄭尋千打32分的具體理由是什麽?”
景添眨了眨眼,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
臺下有人開始偷笑,還有人交頭接耳。
“怎麽不說話?”那中年男子又問。
景添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瞎寫的。”
“還好意思說出來?”中年男子呵斥。
景添心想,你自己要問。
他苦着臉,偷偷地往教室靠窗的角落看。
“你還扣分扣得很具體嘛,”中年男子抖了抖手裏的紙張,“這裏一口氣扣了二十分,理由都不寫?”
景添沒有理他。
因為靠窗倒數第二排的那個男生正在笑。
鄭尋千靠在桌前,單手撐着下巴,微微歪着頭,看着他笑。
景添心裏原本那麽多的尴尬和後悔,在這一刻,全散了。
為什麽那裏要扣二十分?因為試卷的主人明明笑起來很好看,剛才卻一直板着臉。
五分扣在小氣,五分扣在沉默,還有十分是附加的,扣在自己的無理取鬧。
“是不是全是瞎扣的?”
“……嗯。”
景添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
“現在,當着大家的面,重新判一次,按照标準到底應該怎麽打分?”
景添皺了皺眉,有些無辜地說道:“我怎麽知道呀,我也就35分的水平。”
“你還好意思說!”中年男子被他氣笑了,“大家一樣上課,為什麽你35分?”
景添偷偷往另一側躲。
與此同時,他的視線依舊落在窗邊。
鄭尋千依舊在笑,表情帶上了幾分無奈,淺淺地搖了搖頭。
中年男子的聲音逐漸變得遙遠,整個世界開始模糊。
只有鄭尋千,他是清晰的,是明亮的。
景添不敢再看,低下頭,試着抑制自己不自然的心跳。
那聲音太吵鬧了,令他慌張、羞恥,不知所措,想要立刻逃離,卻又戀戀不舍。
真好,他想,鄭尋千對他笑了。
景添睜開眼,眼前出現的,是夢中才剛見過的面孔。
和夢中不同的是,鄭尋千正閉着眼。
他們靠的很近,景添能看清他皮膚上細小的紋路和瑕疵,能清晰的分辨他的每一根睫毛。
景添眨了眨眼,發起了愣。
他的頭隐隐作痛,強烈的不适感令他無法思考。
在弄清眼前這一幕究竟是怎麽回事以前,他恍惚間産生了一種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這個令他驚訝萬分的畫面,他好像曾經見過。
當他試着回憶,宿醉中的大腦發出了強烈的抗議,景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擡手扶住了額頭。
鄭尋千的睫毛因為這細小的動靜輕輕地顫了一下,緊接着,他睜開了眼。
景添愣愣地看着他。
鄭尋千的模樣和平時太不一樣了,眼神迷蒙,眉頭微微蹙着,顯得有一點點迷糊。
沒有了往日的帥氣,卻又顯得有些可愛。
景添有些狀況外地想着,鄭尋千的頭發好像有點亂,是不是洗完還沒幹透就睡了。
緊接着,他的臉便漲紅了
他終于回過神來,意識到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大量的酒精使他失去了判斷能力,變得沖動,喪失理智,行為不受控制,徹底脫軌。
他沒有拒絕鄭尋千的親吻,還主動伸出手臂去擁抱鄭尋千的頸項。
他在浴室裏配合地、徹底地打開身體,并且沉醉于那樣的纏綿。
就在不到一米處的另一張床上,他們還難舍難分地做了第二次。
在開始之前和結束之後,他們反複地親吻彼此,入睡時依舊抱在一塊兒,皮膚貼着皮膚,分享體溫。
直到現在。
景添毫無征兆地小聲驚呼,猛地坐起身來。
緊接着,他又一次倒抽冷氣,整個身體變得僵硬。
很痛。
頭痛、肩膀痛、腰痛。
還有某個難以言說的地方,也一并傳來詭異的不适感受。
他愣了幾秒,慌慌張張一把拉起了被子,想要遮蓋自己此刻完全光裸的身體。
單人床配的被子都大不到哪兒去。
他順利蓋住了坐起身來的自己,于是鄭尋千被迫全露了出來。
景添瞪大了眼睛,又意義不明的喊了一聲。
鄭尋千皺着眉頭,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小聲嘟囔:“……吵死了。”
景添呆呆地坐着,攥着被子,驚慌失措。
鄭尋千很快長舒了一口氣,用力搓了把臉,也坐起了身。
“很難受?”他問。
景添眨巴了兩下眼睛,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更說不出話。
鄭尋千左側的脖子上有一個深紅色的印記,鎖骨上也有。
因為自己方才的拉扯,此刻被子才堪堪蓋到他大腿根部再往上一點點的位置,他的大半部分身體全都暴露在空氣中。
景添在心裏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他逼迫自己把視線移開,很快又忍不住偷偷地看一眼。
看過後腦子裏回味半秒,再看一眼。
鄭尋千只當他慌張不安,伸出手來,替他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說道:“不舒服的話再躺一會兒吧。”
人在面對極度難以消化的場景時,會很想逃避。
景添張了張嘴,又閉上,眼神慌亂地飄了一圈,之後突兀地說道:“我們上午有課吧……”
“好像是,但來不及了,”鄭尋千說,“反正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聽懂,我以後給你補也一樣。”
“怕曠課次數太多?”鄭尋千問。
景添原本壓根沒想到這一茬,此刻猛點頭。
鄭尋千嘆了口氣,轉過身從一旁的床頭櫃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那也沒辦法,都快下課了。”
他說完,放下手機,又在景添腦袋上揉了一把:“再睡一會兒吧,或者先叫點吃的東西。”
景添還是愣着。
鄭尋千注視了他片刻,蹙起眉頭,問道:“……難道你不記得發生過什麽了?”
景添咽了一口唾沫,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