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3)

候能訓練好?”

“約莫得訓練個十天,免得不懂規矩。”

“下午就讓他們過來。進府後分兩批,錯開當值時間教導。”

“是。”

……

皇宮承乾殿帝王寝居,歐陽澈穿着明黃色的裏衣在睡榻邊,太醫剛為他把完脈。

“皇上的身體怎麽樣?”一名穿着華美宮裝,頭戴祥鳳飾冠的中年婦人神情焦急,兩名太監随侍在側。

婦人氣質高貴,妝容不濃不淡,盡管眼角難掩魚尾紋,仍舊能看出年時是絕對的美麗出衆。她便是當今太後,皇帝的生母。

“回太後,皇上醒了,便是無礙了。”太醫恭敬地道,“只消調養個把月,皇上的身子就能複原。”

太後松了口氣,下令,“全都退下吧。”

太醫與太監相繼離開。太後憤怒地說,“皇上,哀家早就叫你不要偷偷出宮,為何你偏不聽話?”

歐陽澈不在意,“他想要我的命,我在宮裏或者宮外,有什麽區別?”

“你是想氣死哀家嗎?”太後坐在床沿,滿臉心疼地說,“皇兒,哀家只有你這麽一個兒子,哀家希望你好好活着。”

歐陽澈神色緒起感動,“多謝母後關心。”

太後關懷地問,“是誰刺殺你,這事兒,查清楚了嗎?”

“兒臣尚無法斷定。”

“查!一定要好好查,誰敢動哀家的兒子,哀家一定不會放過他!”

“兒臣會查清楚的。兒臣累了,想休息了。”

“那好吧,你好好歇着,哀家有空再來看你。”

“恭送母後。”

待太後一走,一名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歐陽澈床前。

019 惹禍上身

歐陽澈淡聲問,“查得怎麽樣了?”

黑衣人一拱手,“回皇上,襲擊您的殺手不屬于江湖任何一個門派,應該是有人秘密訓練出來的死士。”

“睿王那邊可有動作?”

“他派人詢問過殺手襲擊您一事。”

“莫問的傷勢如何了?”

“已脫離生命危險。”

“繼續查,一有情況及時彙報。”

“是,皇上。”黑衣人一拱手,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

幾天後,君府兌現了還每位債主一成欠款的承諾,當然,有些‘不用還’的,就不還了。又過了半個月,君府經過重新裝修,沒了往日的陳舊,煥然一新,下人護院分工有序,又有點大戶人家的範兒了。

院中樹下放了張桌子,桌上堆了小山高的書,君無菲睡在躺椅上,正在翻閱各類書籍。她看書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一本書沒幾分鐘就看完了。

丫鬟綠梅不可思議地對穿着男裝的她說道,“小姐,有您這麽看書的麽?這半天功夫,您都幾十本看下來了。”

綠梅父母病故,賣身還家裏的欠債,被姜河買來專司侍候君無菲。算是信得過的人,也不瞞她,君無菲即是君無晗。

“本小姐是天才,看書當然快。”無菲說。

“什麽是天才?”綠梅不懂。

“簡單來說,就是什麽都一學就會,比普通人聰明很多。”

君小寶搬了張小凳子坐在一旁,盯了娘親一會兒,也拿起桌上的書快速翻閱,“娘親,是不是小寶這樣看書,也叫天才?”

君無菲拍了下小寶的腦袋,“娘親是天生有才,你個小屁孩,看書這麽不認真。”

“娘親,別打腦袋,都把小寶打笨了。”君小寶嘟着小嘴,伸出白嫩的小手撫了撫被打過的腦殼。

小寶的動作是怎麽看怎麽可愛,而且經過這麽多天少曬太陽,又吃住得好,小寶剛回君府時極差的皮膚已變得白白淨淨,身上肉也多起來了,比之前是更漂亮了幾分。

君無菲有點心軟,“好吧,打屁股也行。”

小寶抗議,“娘親,我都很乖的。書看得快,不代表不認真。”

“瞎說,你以為你是我啊?”君無菲沉下臉,“你才上了二十來天的課,也就認得些字,學我看書的速度,還敢說認真?”

“娘親,小寶沒有撒謊,”君小寶委屈地小小聲,“不信娘親考考小寶。”

君無菲狐疑地瞄了小寶一眼,又丢給他一本書,等他看完,問,“你看的前一本,第六十八頁說的是什麽?”

綠梅說道,“小姐,您這樣考小少爺太不公平了,哪能問前一本書的內容?”

“這樣才能試出真才實學。”

君小寶圓骨碌的眼珠子轉了轉,一本正經地說,“說的是與我們天啓國相鄰的洛月國,那個國度裏有一處紅楓林,一到秋天,漫山遍野的紅色楓葉……”

君無菲訝異地挑了挑眉,“小寶,你這是第一次看這本書?”

“是。”小寶點點腦袋,露出可愛的笑臉,“娘親,小寶聰明吧?”

小寶剛學寫字時,沒幾天就把常用字全都都學會了,二十天下來,寫得一手字雖未脫稚氣,但挺精巧。她以為小寶只是特別聰明而已。

綠梅拿起先前的書翻開到六十八頁,“小姐,小少爺……”

“我剛才看過那本書,小寶說得全對。”君無菲細盯着小寶,“兒子,你娘練了二十多年才有這個水平,你個五歲的屁孩就有了,等你長大,指不準比我還聰明。”

小寶粘到君無菲身邊,拉着她的手撒嬌,“娘親,小寶聰明不好麽?”

“好。”君無菲把他抱到腿上,“是我兒子就好,不然要是別人的兒子,我會遺憾生不出這麽聰明的。”

小寶笑眯眯地,眼睛彎成兩道彎彎的月亮,“那小寶是天才嗎?”

“懷疑是。”君無菲只是這麽說。見兒子這表情,真是可愛得讓人想吞了。

“噢。”君小寶突然垮下小臉,“小寶不是天才的話,娘親還會愛小寶麽?”

“當然愛。”在君小寶臉上親了重重一口。

姜河快步走了過來,“二少……”

“說吧。”君無菲淡淡地說。

“有十名債主拿着契約在大廳裏氣勢洶洶說您騙了他們。老爺正在安撫他們的情緒。”

君無菲站起身,讓綠梅照顧小寶,便往大廳而去。

“君無晗訛詐錢財,騙債不還,我要上官府告他!”姓黃的債主氣憤難當,另一名馬姓債主更氣,“君府欠我兩萬兩,想不還,簡直笑話,今日不把債還出來,我拆了君府!”

“還有我的錢……”另八名債主你一言我一語地放狠話。

君佑廷不知所措地安慰着,“各位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已經去請犬兒了,他會給各位一個說法……”

搖着折扇,君無菲潇灑地走進大廳,“什麽說不說法,契約上不是都寫得很清楚了。”

風度翩翩、氣宇軒昂,一身白衣俊秀脫俗,衆債主一見君無菲,都不由看愣了眼。

待一回神,馬姓債主臉上又堆起怒火,“君無晗,你太不夠意思了,我們簽了契約,契約上寫了,只要你君家商場的布料找我馬家進貨,君府欠我馬家的二萬兩白銀就不用還了。為了你君家這筆生意,我不但免去貴府欠我的二萬兩,還墊了一萬兩貨款。你居然找別家進貨?”

姓黃的債主也說,“你跟我黃家也簽了契約,我才免去你們欠的五千兩債,原想你們一直找我黃家進貨,你竟然還跟另九位債主簽了同樣的契約。”

“就是……”別的債主七嘴八舌地說,“這不是騙人麽?”

“都靜一靜。”君無菲笑容滿面,“我确實跟十位都簽過契約,契約上寫明,只要君家一品服裝商場找各位長期進貨,各位就免了君家的債務。君家也确實找你們進貨了,也打算履行約定長期進貨。只不過,契約上可沒說,我只能找一家進貨。”

“你真夠奸詐,我一時沒注意這點,才被你花言巧語騙簽……”馬姓債主氣急。

“我們也是……”一票債主冒火。

“那就怪不得小弟了,商場如戰場。”君無菲依舊保持着優雅的風度,“自己的失誤,就要自己承擔。君家服裝商場今後會找各位陸續進少量的貨,也夠你們慢慢賺一點。想成為君家獨家的供應商是不可能了。你們不服氣,有怨氣,盡管去告官。簽的契約是你情我願,我可沒免強你們。想當初各位的貨低價高賣,從我父親那撈了不少錢,什麽債務啊,都是騙取我君府的血汗錢,如今,我不過是稍‘敬’各位一下。勸各位息事寧人,和氣生財。”

“你……哼!”十位債主莫可奈何,怒氣沖沖地走了。

君佑廷拭了拭額際的汗,“他們可算走了。”

“爹,你怕他們做什麽。”君無菲無所謂地說,“他們肯免債就是想成為商場的獨家供應商,現在成不了獨家,氣下也應該的。”

君佑廷有點發愁,“你畢竟是女兒身,用君無晗的名義跟他們簽契約,都沒有君無晗這個人,怕是不作數。”

“放心,女兒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我是用你的名義簽的,蓋的你的印鑒。”

“那就好。”君佑廷心頭的石子稍稍落地,“雖然債務免去了不少,我們現在還是欠別的債主八萬兩,魏子溪的九萬兩債也還未還。這些被騙的債主會不會連成一氣,對付君家?”

“前段時間魏子溪來過我們家,我都不給面子趕他走,哪會怕這些債主?”君無菲并不放在眼裏。

“可商人也得講名譽,要是讓人知道你使計騙這麽多債主免債……”

“爹放心,菲兒自有分寸。”君無菲氣定神閑。

門房匆匆前來禀報,“老爺、二少,宮裏的範公公來了!”

君無菲皺起了眉頭,“哪個範公公?”

“說是侍候永太妃的範疇公公。”

當今天下睿王歐陽煊掌握實權,睿王與皇帝同父異母。永太妃是睿王的生母,比當今的皇太後更尊貴。

君佑廷神色緊張,“菲兒,我君家素與朝廷毫無瓜葛,範公公怎麽會來?”

君無菲收起折扇,郁悶地用扇子抵了抵額際,“都是皇帝歐陽澈惹的禍,我原想過了這麽久不會被發現了,終歸逃不掉。他還是找上門了。”

020 拖出去斬

“究竟是什麽事情?”

“爹不用擔心,麻煩歸麻煩,菲兒應付得了。”

“好吧。”見女兒不願多談,君佑廷也不再多問,只是讓下人領範公公過來。

一身藍色太監袍,頭發花白,不長胡須,脂粉味很重的老太監搖曳生姿地走過來,邊上還跟着個小太監。

“喲,君府好大的架子,咱家纡尊降貴前來,竟然還要在君府外頭等。”範公公尖細的嗓音蓄着不滿,“咱家要是在永太妃面前說句話,君府往後還有太平日子過?”

這年頭,狗也學會了仗人勢,還成了貴人。君無菲笑着迎上去,“範公公誤會了,公公也知道,方才君家剛走了一批債主,是怕公公看到債主讨債的場面不雅觀,免得影響了公公的心情。這才讓公公稍候了會兒。公公切莫往心裏去。”一錠銀元寶塞到他手裏。

範公公掂了掂銀錠的重量,眉開眼笑,“既然君二少如此為咱家着想,咱家自然不會介意。咱家這趟前來,是奉永太妃之命接君二少進宮參加今兒個晚上的五十五歲壽宴。”

“這麽急?”君佑廷問道,“公公可知除了參加壽宴,還有何別的事?”

“那咱家就不曉得了,主子的心思,咱家一向不會、也不能揣測。”範公公好心地說,“宮廷壽宴,文武百官都到場,君二少抓緊時間梳洗,換衫吧。”

“不必了,走吧。”

“君二少不換一身正式點兒的衣衫?”

“範公公看,本少爺這一身失禮麽?”

範疇上下打量他一眼,“不失禮,君二少唇紅齒白,氣度非凡,好相貌啊。”

“公公過獎。”

“有請。”範疇比了個請的手勢。

君無菲走了幾步,君佑廷不放心地喚,“菲……無晗……”

“爹放寬心,”君無菲投給他一個安的眼神,“兒子不會有事的,你在家帶好小寶。”

上了範疇準備的馬車,一路向皇宮前行,到皇宮時,夕陽西下,即将圓滿的月亮懸挂在天空,為泛藍的夜幕添上皎潔的色彩。

皇宮巍峨壯闊,宮殿華麗、琉璃飛檐,千盞宮燈點亮,明晃如白晝,穿梭的宮人各自忙碌,景然有序。

在範公公的帶領下,君無菲走于平坦寬敞的宮廷大道,欣賞着皇宮景致,所過之處一座座宮殿矗立,比電視上更加大氣華美,氣勢磅礴。

“君二少,咱家看你能說會道,又會做人,也是個人才,你新開的一品服裝商場讓瀕臨破産的君家起死回生,咱家也聽說了。”邊走,範公公邊說,“朝華殿是宮內舉行盛宴的地方。呆會兒到了朝華殿,可得注意着言行,宮裏不比民間,不是想說什麽,就能說什麽的地兒,一不小心啊,就會掉腦袋。”

“多謝範公公提醒。”君無菲客氣地道。

腳步止于一座燈火通明的殿堂門口,擡首一看大門上方匾額上三個端莊正楷的金漆大字——朝華殿。

殿內席開百桌于兩側呈幾排,列得整齊,桌上美酒佳肴,色香味俱全。皇親國戚、文武百官皆已入座,攜有不少女眷。皇帝座于首席,左右側席桌分別是太後、永太妃。

壽宴早已開始,殿中央舞姬起舞、樂聲袅袅,歌舞升平。

君無菲一出現在大門口,首先是皇帝歐陽澈訝異地朝她看過來,看反應,皇帝應該不知道她也會來。

見皇帝往門口看,所有人都跟着看。

但見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手持一把折扇,烏墨一般的頭發在頭頂盤結成髻,用巾帽固定,一身白色錦衣華美貴氣,五官俊美出塵,好一翩翩美少年!

君無菲臉上挂着和悅的笑容,備顯和藹可親,頓時迷倒了在場不少女性。

跟着範公公走到永太妃旁側,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永太妃站起身,朝君無菲做了請的手勢。君無菲也不客套,微笑着,就坐了下來。

頓時殿中一片嘩然。有人悄聲問,“那少年是誰?”

“君家服裝商場開業那天我見過,是君府二少,君無晗。”有人這般說。又人人滿臉羨慕嫉妒,“他居然與永太妃同席,永太妃還親自站起身迎他入座,就連皇上都沒此等殊榮……”

“也不知道君無晗修的什麽福氣,竟得永太妃如此盛情款待……”

“君無晗生得可真好,一點兒也不輸給天下第一公子呢,真是俊,要是能嫁給君二少……”

“嫁他有什麽好?聽說君府欠了一屁股債……”

“與永太妃關系好,君無晗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君府那點債算什麽?據說君家已經翻身了,君家商場一天就賣了十六萬兩白銀的衣物呢。”有女子嬌羞地手帕掩面,眨巴着雙眼,朝君無菲猛送秋波。

一時之間,殿內哪還有人欣賞歌舞,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君無菲身上。

魏子溪的席位在永妃旁側不遠,與永太妃中間只隔了一張空着的席桌。

魏家出産宮廷貢茶,魏子溪又深得睿王器重,經常出入宮廷,參加皇宮各類盛宴,實屬正常。

端着的酒都忘了喝,魏子溪盯着君無晗鎮定自若的招牌笑容,見他沒有絲豪不自在,似乎對這等大場面司空見慣。

“魏公子,他就是近日傳得沸沸揚揚的君二少麽?”随同魏子溪出席的沈雁荷出聲問。

“嗯。”魏子溪放下酒杯。

“想不到君無菲那個草包女人居然有個這麽出色的弟弟。”沈雁荷也忍不住偷看。

皇帝歐陽澈一擺手,場中所有舞姬退下,大殿一片安靜。

太後臉上挂着慈祥的笑,指了下君無菲,“妹妹,不知這位是?”

“哦。”永太妃微笑着說,“他是京城商賈君佑廷庶出的二兒子——君無晗。”

“妹妹何時跟商賈之子有往來,還特地請他參加壽宴,哀家執掌後宮,竟一點不知。”太後語氣雖平和,話裏卻有不高興的意味。

“妹妹記性不好,還請姐姐見諒,不是每件事情都記得通知姐姐。”永太妃一張老臉也充滿假笑,擺明行事不容太後置掾。

“君無晗既是妹妹的貴客,今日又是妹妹大壽,哀家怎麽會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太後皮笑肉不笑。

君無菲事不關己,兀自斟了杯酒獨酌。

“妹妹壽辰,哀家已備了薄禮送往妹妹的永恒宮,”太後端起酒杯,“哀家敬妹妹一杯,祝妹妹‘青春永駐’。”

“謝過太後,本宮已人老珠黃,太後比本宮還要大三歲,本宮也希望太後‘永葆青春’。”永妃意思意思唇沾了下酒杯就放下,暗裏不屑太後敬酒。

這兩個女人都是近六十歲的老太婆了,別的不祝對方,光提醒對方逝去的青春,說明都希望對方短福短命、早死早超生。君無菲聽出話外的意思,淡淡地撇起了嘴角。

“永太妃生辰,怎麽不見睿王?”開口的是歐陽澈,說話時是看着永太妃的方向,實則,瞧着的是她旁邊的君無菲。

“煊兒身子不好,本宮叫他在睿王府歇息,不必參加今晚的宴席了。”提到歐陽煊,永太妃精明的眼瞳中閃過憂愁。

“睿王爺駕到!”殿外傳來太監高亢尖細的通報聲。

殿內幾乎所有人都驚懼地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君無菲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本來沒興趣看睿王長得什麽模樣,看大家的反應,她覺得好玩地擡起了頭。

只見一名年約二十六七的男子從容走來,俊美無鑄的五官,眉毛濃黑,一雙眼睛漆亮深邃,似有一種勾魂攝魄的妖冶,詭異得讓人打從心底發寒。

他身上穿着暗紅色錦衣長袍,衣領和腰帶是金色的刺繡圖案,袍子外頭搭配同色的薄紗外套,更顯內斂深沉。

步伐不快不慢,身材颀長玉立,氣度尊貴非凡,又透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妖森邪氣。

他……

君無菲震驚地瞪大眼,手中的酒杯滑落地,“啪”一聲碎出尖銳刺耳的聲響,酒花飛濺。

所有人齊齊看向君無晗,心底不由為她默哀:在睿王面前失态,君無晗死定了!

“拖出去斬了。”冷涼不帶絲毫感情的嗓音,猶如深層地獄裏透出的鬼魅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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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睿王有病

殿內不少人抽了口涼氣,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君無菲心潮澎湃激昂,太像了!歐陽煊長得太像一個人,一個埋藏在她心底已久的男人。原以為再也看不到這樣一張容顏。

就連聲音都那麽類似,只是,那個聲音的主人對別人再冷,都不會對她兇,歐陽煊說了什麽?拖她出去斬?

果真不是他,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眸光瞬間變得失落黯然,她苦澀地勾起了唇角。

歐陽煊冷邪的眸光微微眯起。将被斬殺,她竟然只是一種落寞的神色?再定睛一看,她神色已恢複淡定,無一絲慌張,嘴角挂着笑容,仿若方才的落寞不過是看花了眼。

一隊侍衛進殿,永太妃連忙開口,“煊兒,今日是母妃壽宴,壽宴之上不宜染血,不吉利,看在母妃的面子上,還是放過君無晗吧?”

皇帝歐陽澈也微笑着道,“永太妃說得甚是,壽宴之上,豈能血濺宮廷?”

“有何不可?”歐陽煊冷然一笑,“血液溫熱,像征君無晗為母妃奉獻的一顆碧血丹心,是最好不過的壽禮。”

“可是……”永太妃還想說什麽。

歐陽煊冰冷地說,“無謂多言。”一擺手,侍衛欲上前擒拿君無菲。

“慢着。”不輕不重,清澈悅耳的嗓音,帶着讓人不得不從的無形迫力,侍衛不自覺地聽從。

開口的正是君無菲本人,“睿王眉泛黑氣、嘴唇豔紫,每隔十日便心絞痛,紫氣已走到手肘。既然身體欠安,還請睿王多保重才是。”

一言道出睿王身體狀況,又知輕重不完全說破,絕對是醫術了得。永太妃聞言,神色盈起了激動。

以他的病為籌碼?歐陽煊眼裏閃過諷刺,無數的禦醫、神醫為他診斷過,都徒勞,“本王決定的事情,從不更改。”

“君無晗雖然貴命一條,怎麽着也不及王爺,王爺當三思。”無菲微笑着給他個臺階下,“不如在下出一上聯為永太妃賀壽,倘若有人對出下聯,就将我五馬分屍。如果沒人對得出來,王爺就往開一面,取在下這條小命一事,就作罷。”

“我朝才俊衆多,”皇帝歐陽澈插話,“君無晗,你此般無疑尋死。”

“他要找死,本王自當成全。”歐陽煊瞳孔裏透着嗜血的冷森。

君無菲搖開折扇,風度翩翩地啓唇:“四萬裏皇圖,伊古以來,從無一朝一統四萬裏!”

字字珠玑,氣勢雄魂,殿內頓時一片嘩然。

在場的人都明白,接起得下聯,也不能對。永太妃與皇帝明擺着包庇護君無晗,誰願意為一個不相幹的人死活,去得罪皇帝與永太妃?

接着是安靜,然後是沉默。

“真是好句。”沒人敢接對,歐陽煊豈會不明白,他冷酷的說,“誰能對出下聯,官升三級,賞黃金萬兩。”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直接提升官位的權力,只有皇帝有,當官的要升職,哪怕是官員一致同意,也得向皇帝奏請。歐陽煊此舉,當着皇帝的面,無疑不把皇帝放眼裏。

歐陽澈笑了笑,似是不在意。

又是一片喧嘩,衆人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歐陽煊又加了句,“本王再保他前程。”

看着他與心底的人如此相似的面孔,卻巴不得她死。君無菲心裏有點難受,卻笑開顏,“沒人對得出來,我的腦袋可就暫時好好地挂在脖子上啦。”

輕松的語氣,有些頑皮的表情,惹來殿內不少笑聲。

022 用兒子威脅

永太妃也幫着打圓場,“這麽一會兒了,還真沒人對得出來。你們都退下吧。”朝一幹侍衛擺擺手,侍衛見歐陽煊點了頭,才撤離。

魏子溪冷哼一聲,“君二少這一聯确實難倒了衆人。怕是君二少自己也對不出來。”

“五十五祥壽,自前茲往,尚有九千九百五十年。”君無菲不緩不慢的道出下聯,朝永太妃一拱手,“君無晗恭祝永太妃身體安康、福壽延年。”

“好!好!”永太妃連說了兩個好字,樂開了花。

“嘩……真是好對啊。”立即有大臣稱贊,“堪管千古絕對!”

歐陽煊入席,妖異的目光深不可測,看不出在想什麽。皇帝歐陽澈臉上挂着淺淺的笑,看君無菲的眼神不由多了絲欣賞。

一名大臣站起來,朝皇帝一揖,“下臣有一對想考考君二公子。”

歐陽澈比了個請便的手勢。

那名大臣說,“大事小事窗外事。”

“家事國事天下事。”君無菲接下。那又大臣又說,“獨覽梅花掃臘雪。”

“細睨山勢舞流溪。”再接。

“士農工商角徴羽。”不服輸。

“寒熱溫良恭儉讓。”笑以應對。

“上聯:玉瀾堂,玉蘭蕾茂方逾欄,欲攔餘覽。”不死心。

“下聯:清宴舫,清豔荷香引輕燕,情湮晴煙。”笑不變。

那名大臣總算舉杯敬酒,“下官今科狀元魏有才,向來自恃才氣,想不到今日輸給君二少一介商賈,下官服了,敬君二少一杯。”

君無菲舉杯飲下,“狀元爺客氣了。”

“嘩……連狀元都認輸了,君二公子非池中物……”有大臣公開稱贊,馬上有人肯定,“那是,不然永太妃又如何會對君二少另眼相待?”

贊美的話一句接一句,君無菲神色始終帶着微微的笑,遇寵不驚。

看她一副怡然悠閑的樣子,歐陽煊心裏有些不舒服,他不喜歡太過美好的事物。

若是以前,這種場合,睿王不會到場,即使到了,也逗留不久。皇帝肯定找個借口早早離席。今日這二位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壽宴進行了二個時辰。

君無菲也不覺得悶,宮廷的歌舞,以前只在電視電影裏見過,親眼見聞,還是頭一次,索性就觀賞個夠。

魏子溪的目光不時朝君無晗瞥去,突然有點羨慕他,君家落魄欠了巨債,即使已有了起色,能像他這般輕松的,真是世間少有。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哭喪着臉愁債,愁處境?畢竟,永太妃找上他,未必是好事。

心思一頓,魏子溪眼中飄過懊惱,君無晗都不急,瞎為他操什麽心?

宴席散了後,君無菲被叫到了永太妃所居住的永恒宮。

永恒宮雕梁畫棟,各式家具擺設極其考究。永太妃坐于廳中椅子上,尊貴優雅地拿起杯盞,杯蓋碰着杯沿,“連魏府的欠款在內,聽說君家還欠十七萬兩債務。”

查得可真細。君無菲坦然地說,“确是。”

“區區十幾萬兩,本宮可代你還了。”

“多謝太妃好意,”君無菲并不領情,“無菲自己會慢慢還。”有錢有權就是不一樣,普通人家一天才賺一兩銀子,十多萬兩是幾輩子都賺不到,在永太妃眼裏成了小錢。

“以本宮今時今日的地位,還沒有人敢拒絕本宮的好意。”

“無功自是不受祿。”

永太妃表情非常慈祥,“孩子,本宮待你如何?”

“我一介平民,永太妃親自派人接我參加您的壽宴,又在壽宴上親迎我與您同席,太妃還有意幫我還債,君無菲受寵若驚。”她不瞞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也不必瞞,永太妃肯定早查到了。

“你知道就好。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不難猜出,本宮找你為何。”

總算切入主題了。君無菲心中早有數,還是裝着不懂,“還請永太妃示下。”

永太妃不再打馬虎眼,“你于魏府被休撞柱,額上的重傷三日便愈合,不留半絲疤痕。約莫二十天前,追殺皇帝歐陽澈的其中十二名殺手瞬間斃命,死因一直查不出,甚至在屍體上,連個傷口都找不到。直到昨天,将屍體一點點連肉帶骨分離,總算發現,這十二個殺手都是死于區區一枚銀針,準确來說,是繡花針。針上沾了毒從嘴裏射進,藏嵌在肉中,不流血,毒痹神經,致人死命。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能三天內治愈額上的重傷,針上的毒竟然連禦醫都看不出成份何種。本宮斷定你精通醫術,确切來說是醫術過人。”

“而睿王爺身患莫名的疾症已有六年,”君無菲淡然地道,“永太妃對我如此之好,是希望我能醫治睿王。”

“是如此。”永太妃點頭。

君無菲早就猜到了。要不是皇帝歐陽澈快被斬成麻花時朝她撲來,她又怎麽會為了自保,出手幹掉那批殺手暴露了她醫術過人一事?就算她治好了額上的傷,不沾歐陽澈的邊,也沒那麽引人注意。所以進宮之前,她才會跟君佑廷說是皇帝歐陽澈惹的禍。

“若是常人,能醫治煊兒,定是莫大的福份。可本宮聽說,你殺了那批殺手後,居然不理會皇帝的死活。連皇帝你都不肯救,何況煊兒只是王爺。”永太妃說道,“是以,本宮才如此誠心待你,希望你能看在本宮的面子上,為煊兒治病。”

“若是我不肯呢?”

“想你一個女兒家,方被夫家休了,又要撐起一個瀕臨破産的家,還要撫養一個五歲的兒子,真是不容易啊。”永太妃表面是關心,語氣有些感慨。

君無菲聽得出話外之意,是在提醒她還有個兒子,拿孩子作威脅,心裏十分不爽。

“你應當知道,相比煊兒,本宮的耐性可是好多了。”永太妃不挑明。

“無菲懂。方才壽宴之上,睿王并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他只是想讓侍衛擒了我,把我關起來,逼我為他診治。”

“你也別怪煊兒。”永太妃眼裏泛起慈愛,“煊兒可謂萬萬人之上,他的自尊傲氣不容抵毀絲毫。哪怕他需要一個能治好他的大夫,也不會願意……”

“求我。”君無菲接下永太妃說不出口的二個字。

永太妃微眯起精練的老眼,牆邊挂着鎏金鳳燈被風吹得忽明忽暗,“憑你說出這兩個字,本宮就有足夠的理由殺了你。”

“太妃方才說了,因為睿王,我還不能死。”

“你是救,還是不救?”

023 幫你自宮

“倘若我不救呢?”

“那就別怪本宮請你兒子好好進宮‘住’一段時間。”

“我兒子怕是住不習慣皇宮,就不勞煩了。”君無菲咧嘴一笑,“永太妃的意思,無菲自當‘遵從’。”

“這就對了。”永太妃神色又恢複柔和,“事不宜遲,本宮派人送你去睿王府替煊兒診治。”

“好的。”

範疇領着君無菲往皇宮外頭走。

月亮像一盞明燈高高的挂在夜幕上,銀白的光芒給大地穿上了一層薄紗,星星閃閃發亮,調皮地眨巴着眼睛。

歐陽澈站在前方的道路上,身影尊貴高雅,沐浴着皎潔的月光,備顯沉靜。似乎是刻意等待着什麽。

“奴才見過皇上!”範疇彎腰行禮。

歐陽澈啓唇,“你們是要去哪?”

“回皇上,帶君二少前往睿王府替睿王爺治病。”範疇如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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