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6)

惹人注目,猶如這裏的主人,低調得隐在了繁華之後。

一片碧綠的草地,顏色青青,綠意迥然。草地上放着架琴,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端坐于琴案前,指尖在弦上優雅的游走,十指纖纖,一串串宛如天簌的音符流瀉而出。

頭發一小半斜挽了一個髻,多數青絲随意地披散在身後,長發飄飄,窈窕的身段,不盈一握的柳腰,五官絕美出塵,賽雪的肌膚挑不出一絲瑕疵。

就像一個誤落凡間的仙女,溫暖的陽光照耀在她身上,憑添幾許仙氣,一陣微風吹來,衣袂飄飄,似欲乘風歸去,魏子溪不由心頭一緊。驚為天人!

這般絕世的人兒,卻讓他覺得好熟悉?是……君無菲!

仔細看,怎麽都是君無菲的眉目,只是,氣質似乎大不相同。君無菲膽怯懦弱,總是一副瑟瑟發抖,別人會殘害她的模樣,而眼前的她,氣質高雅,優雅中又帶着一股婉約。

一曲既罷,她朝門口微一颔首。

是在沖他打招呼?魏子溪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睿王爺是來找我二弟無晗的?”君無菲有點惋惜地說道,“真是不巧,我二弟出去巡視鋪子了。”

魏子溪只見她櫻嫩的紅唇一開一合,嬌豔欲滴,似在誘人品償,心中升起一股悸動。聽清她說的話,側首一看,才發現睿王歐陽煊不知何時已進了院子。

連睿王來了都沒注意,思緒被她影響得太深。她也不是同自己打招呼,頓時,臉色閃過一絲尴尬。

歐陽煊也不點穿君無菲即是君無晗,一臉冷酷走到樹下的桌前坐下,“本王确是來找你二弟,他不在,聽到你彈琴就過來了。”

對于歐陽煊不請自坐,把這當成他家一樣,君無菲有點反感,也不置一詞,瞄了眼魏子溪身後的一票護衛,“魏公子也來了,帶了這麽多護衛,是要來拆了君府?”語氣平和自然,沒有一絲害怕。

本來是有這個想法,被她點出來,魏子溪卻不想這麽做了,“不是。本公子身邊,一向護衛衆多。”一擺手,護衛們規矩地退下。他又朝君無菲走了過來,盯着她絕色如畫的眉目,“你……”

她溫婉地問,“公子何事?”

“你是君無菲?”雖是問句,他的語氣卻很肯定。

“嗯。”她颔首。

他估磨着,“改變……為何如此大?”

“自從被公子休棄,無菲痛定思痛,認為确實不該再擔誤公子,公子的良配,不會是我。”她大方得體地說謊,“‘無晗二弟’回了君府以後,也教導了我很多事,他說過去的就當過去,我應該活出一個全新的自己。”

“你倒挺聽你二弟的話。”

她柔順地說着,“二弟說得正确,自是要聽的。”

“若是不正确?”

“吃一塹長一智,今時的無菲,已有分析事情的能力。”

她就那樣淡而不驚地迎視他的目光,與世無争,哪還有半絲懦弱的影子?魏子溪心思一動,不由有點後悔休了她。

歐陽煊面無表情,目光深邃難測,不知在想些什麽。

君無菲站起身,溫和地問魏子溪,“魏公子前來所為何事?”

“本王在來的路上,聽聞子溪怒氣滔天,還怕你拆了君府。”歐陽煊先說,“莫不是為了今日滿城的謠言?”

“整個京城的人都說本公子不負責任,更有甚者,罵本公子泯滅良心,明明與君府小姐生了孩子卻不承認。”提起這事,魏子溪心頭又冒火,狠瞪君無菲,“本公子倒是要聽聽你怎麽解釋?千萬別說你不知道。”

歐陽煊挑了挑眉宇,也在靜待她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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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無菲對誰有意

君無菲一臉訝異,“怎麽,昨晚的人不是魏公子你?”

“本公子一晚上都呆在府裏沒出門,怎麽會是我。”魏子溪辯駁了下,又覺得不對,“等等,你的意思是,本公子是采花賊?我像那種下作的人嗎!”

“天下第一公子,聲名遠播,你說的話可信度也很高。只是……”

“只是如何?”魏子溪面色又臭了起來,什麽叫可信度高?他說的話向來一諾千金。

擺明搞臭魏子溪,無菲卻一臉坦然,“昨天我府裏進了采花賊,哪知怡春院的喬兒姑娘誤以為采花賊是魏公子,真是天大的誤會。”

若是以往,魏子溪肯定不屑,會說哪個沒長眼睛的看上她,現下,望着她絕色的眉目,心潮微動,“怡春院的妓女怎麽會在你房裏?”

“是這樣的,”君無菲說,“我二弟無晗悄悄招了個妓女入府準備‘聊天、吃飯、睡覺’,到晚上,被我爹發現了,爹要趕走喬兒,我二弟舍不得,只好叫我幫忙,于是将喬兒藏在了我房間。正好采花賊來了,喬兒就把采花賊當成了我二弟,想悉心侍候,哪知那采花賊拒絕了,那賊又與魏公子你長得很像,估計喬兒姑娘誤認為就是魏公子你本人了。畢竟,我們曾經關系‘匪淺’。”

歐陽煊深邃的眸光閃了閃,魏子溪聽到最後兩個字,心中升起奇異的感覺,“真是這樣?”

“不然你以為呢?”她反問。

“本公子還以為,你……”他頓了下,終究說了出來,“以為你對本公子舊情難忘,想借喬兒的嘴,把你生的野……孩子栽賊給我,想我收回覆水。”

欠她的,連本帶利記着。她微笑,“我們這段關系,确實還不應該結束。”游戲規則該由她來定。

這句話任誰都聽成她想重回魏子溪懷抱,歐陽煊面色冷了冷,“君無菲,本王還以為你是那種不會走回頭路的人。”

君無菲淡笑,“魏公子例外。要‘特殊’對待。”

盯着她美麗的笑容,那麽溫柔,那麽可親,魏子溪倍覺開心,虛榮心立時脹膨,嘴角都不自覺地彎起,“睿王,無菲對我,始終有段舊情,還請王爺海涵。”

歐陽煊心底多了絲不舒服,“既然君無晗‘不在’。本王就先行告辭了。”

“不送。”君無菲徐聲啓唇。

歐陽煊一走,院中只剩兩人,氣氛頓時變了不少。

鳥兒時不時卿卿喳喳叫兩聲,君無菲兀自坐在桌前飲茶。

魏子溪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她不像曾經那般懦弱,自有一股高雅的氣質散發自周身,像徹底地變了一個人,舉手投足高貴、十足的大家閨秀風範。

“坐。”她比了個請的手勢。

魏子溪坐于她對面,只見她明眸皓齒,膚色白潔無暇,五官美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從不覺得,你竟是如此的美,越近看,越美。”

“是麽。”她并不在意,“相貌由天生,也沒什麽。無菲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只是魏公子不曾好好看過我一眼。”

“今天,我看了你很多眼。”他語氣添了幾分暧昧。

她神色顯現不自在,“魏公子,我還有事,你請便吧。”站起身匆匆離開。

看她走遠的慌亂腳步,深知她是不敢面對他,說明她心中忘不了自己。魏子溪帶着愉快的心情出了君府。

在君府外頭等候的小厮阿遠及十名護衛,一見他出來,阿遠氣勢豪邁地說,“只待公子一聲令下,小的們馬上拆君府。”

魏子溪冷瞟他一眼,“拆什麽拆,小心本公子拆了你骨頭!”

“公子……”阿遠滿臉委屈,“君家小姐這麽污蔑您,全京城的人都當您是不負責任、始亂終棄的人,小的是為您叫屈。”

“說起來,本公子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好聽名聲,給她這麽毀了,着實可氣。”魏子溪黑着臉,“好好查查喬兒,本公子要還原事情的真相。不管是誰,敢給本公子抹黑……定不輕饒!”

“是。”

一個時辰後,妓女喬兒就帶到了魏府大廳,見到魏子溪,滿臉驚嘆,“公子,是你!”

魏子溪凝眉,“你認識我?”

“莫不是昨晚不要奴家侍候是假,做給君小姐看的?”喬兒媚笑着走過去,素手纏上他的肩,“奴家很願意侍候魏公子……”

他甩開,“別用你的髒手碰我。”遞出一疊銀票,“說,昨天在君府,到底是怎麽回事?”

見到錢,喬兒比見到男人還開心,眉開眼笑地接過,把君無菲的說詞複述了一遍。

“你真把采花賊誤當成了君無晗,之後才發現采花賊與我一個相貌?”

“魏公子是京城首富,騙誰,我也不敢騙您哪。”只是君家小姐說過,不管魏公子出了多少錢,她都給雙倍,要是敢出賣她,就要她小命,總歸要騙一個,先收了君小姐的錢,還是幫君小姐吧。何況,魏公子名聲臭了,是她多嘴鬧的,道出實情幫魏公子,反而不讨好。

“為何把昨晚的事到處說?”

“奴家開始以為昨夜的郎君就是魏公子您,以為您對君小姐情深款款,說出來是想你們公開在一起,一片好意……”

“夠了,現在全京城都說本公子負心。”魏子溪臉色難看,“你嘴巴太多,照以往,本公子殺了你都不為過。”

“奴家真的不是誠心的!”喬兒跪在地上,“聽說公子爺去過君府了,也沒拿君小姐怎麽樣,說明公子對君小姐有心,不如……重新迎娶君小姐?話說君小姐真是個天姿國色的美人呢……”

想起君無菲絕色無雙的臉,那等高雅溫婉的氣質,絕對的大家閨秀風範……魏子溪失了神。

見狀,喬兒這個老江湖知道他着實有心,試探性地問,“您這趟去君府,聽說君家小姐對您以禮相待,和顏悅色。您們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設的一對、地上伉俪的一雙……”

怎麽聽着那麽順耳呢,魏子溪擺了擺手,“滾吧,以後管好你的嘴巴。”

“是是是……”喬兒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出了大門口才松了口氣。雖然冒了點險,這回算是進帳不少了。

隔天清晨,君無菲換了身男裝,來到睿王府。

“你們王爺呢?”她問。

“王爺在書房。”一名下人領着她前去,“王爺吩咐了,君二公子前來,直接帶您去。”

到了書房門口,下人恭敬地退下,君無菲搖着折扇,無聊的斜靠在門邊。

門沒關,歐陽煊正坐在奢華的書桌後批閱奏折,對,就是奏折。原本該皇帝親批的折子在他手裏,等他批示完,直接派人送進宮讓皇帝蓋個玉玺印就成了。

一個權頃朝野,握有實權的男人,只要他願意,可以廢了皇帝,自己登上九霄寶座。

黑色的綢緞錦衣,衣服上繡着金絲龍紋圖,不,是蟒,金龍五爪,穿龍袍的是皇帝,蟒紋圖與龍袍相似,但只有四爪。歷代只有太子或極其受重視的王爺才能在衣服上繡金蟒。

尊貴的衣着,金冠結頂,端坐的姿勢,配上英俊嚴肅的冷酷五官,真的非常之有氣勢,漆黑的雙瞳盯于奏折上,妖異的眸光因認真而專注,又添幾妖魅。

想起黎煊穿着西裝,在書房批閱文件的樣子。也是這麽的,讓她着迷。君無菲的心驀然一疼。總是止不住地想念黎煊。

“本王有那麽好看,讓你一看,就能看個半晌?”批完桌面最後一本奏折,歐陽煊擡起首,嗓音微冷。

“王爺英俊非凡,”她露齒一笑,“不看是我吃虧。”

她的笑容很燦爛,穿着男裝,風采迷人,說不出的風流不羁,他心思一動,大步走了過來,伸手撫上她絕色的面頰,“本王還以為,你不來了。”

“又想我來?所以你書房的門都沒關在等我。”

他湊近她,近到鼻息噴灑在了她臉上,語氣誘人,“送上門來。說說你有多想本王?”

“日夜思念,茶飯不思。”她目光似有情又似無意。覺得送上門三個字有點吞不下。

“是想本王,還是想魏子溪?”

034 睿王愛誰

“你說呢?”她邪邪一笑,壞氣中帶着可愛。

他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動,“晗兒……”

她一挑眉,“不是知道我是無菲,為什麽叫我晗兒?”

“喜歡就這麽叫了。”他目光深邃,隐約可見有幾許灼熱的光芒。她微微一哂,心中浮起別樣的感覺。她确實是晗。

水潤的眸光瞅着他,他亦深深回視,兩顆腦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還差一片紙薄的距離,他定住,她等着,原以為他會吻她,哪曉得他頓了幾秒,一瞬間的失神後,退了兩步。

那一瞬間,他臉上那種一閃即逝的癡迷表情,她太清楚那代表着什麽。代表着他心底藏了一個人。

“原來,你跟我都一樣。”都是心另有所屬。

似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他還是問出聲,“一樣什麽?”

“不說了。”她搖開折扇,走到院中央,看着美麗的庭園景致。

望着她單薄清俊的背影,那麽高雅聖潔,卻又深沉得讓人猜不透。他妖異冷漠的瞳仁沉了沉,“既然對本王如此上心,為何昨日對魏子溪舊情未斷?”

“王爺能将你心中之人,短時間連根拔除?”

他未發一言,沉默即是不能,走到她面前,“本王不喜歡你對魏子溪暧昧的态度。”

她不在意一笑,“我并不是你的什麽人。”

“本王可以給你名份。”

“什麽樣的名份?”

“側妃。”他給了重重的承諾。她聽後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不需要。”

他冰冷的面色蘊起愠怒,“有些事情,你應該明白。這已經是本王給你的特別厚賜。”

當然明白,在古代這個封建社會,男子娶妻都要娶處女,她不但生過小孩,還是個被休了的下堂婦,在世人眼中,給王爺做妾都沒資格,他給個側妃坐坐,已經是格外恩典。她平靜地說,“給有需要的人吧。本公子不必了。”

他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她的表情,發現她和悅的神情下,總隐有一股淡淡的憂傷,惹人憐憫,讓人想不顧一切将她疼入懷裏,“本以為賞你側妃之銜,你會格外高興。為何,是這副不冷不淡的态度?”

“王爺聽不懂人話?”她雖在損人,卻面帶微笑,“說了我不需要。”

“你究竟需要什麽?”若能投其所好……

唯一想要的,就是黎煊能夠活過來,可惜,這是永遠都不可能的事情。她說,“我想要的,你永遠都給不了。”

歐陽煊心頭浮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冷漠不發一言。

一陣涼風吹過,吹得二人清醒了不少。兩顆沒有熱意的心,似隔了千山萬水,不可逾越。

空氣中飄來一陣濃郁的藥香,君無菲走到不遠處的小亭子邊,一名婢女正在悉心煎藥,見到他,乖巧地行了一禮,“君二少!”

不用問煎的是什麽,僅憑藥香味,君無菲就能斷定是永太妃派人從她府裏取走的,治療歐陽煊所中之毒的藥方煎的藥。

歐陽煊也走了過來,“母妃派人送來的藥方子,本王原不想理會,說是你開的方子,有興趣估且一試。”

她走入亭中,亭內的石桌上早已備了酒水點心,另一名婢女恭敬地替君無菲斟了杯茶,“二少請品。”

輕挑地在婢女臉上摸了把,“美人倒的茶,本公子怎麽好拒絕呢?”接過茶杯時,還在婢女手上色掐了把。

歐陽煊皺起眉頭,一介女子如此輕浮,簡直……若是換做別人,不成樣子,她卻有一種迷人潇灑的可愛,倘若她身為男子,指不準還真得三妻四妾。

“二少……”婢女羞澀地垂下腦袋,又忍不住偷瞥,正好對上君無菲飛來的色眼,“二少真壞。”

“本公子不壞,你又豈會愛?”君無菲笑着坐于石桌前。目光掃到歐陽煊,他身上那股子妖冶冷酷之極的氣質,非常之吸引人,又令人不敢小觎。

思緒飄遠,想起曾經因表哥梁少華有點像黎煊而纏着他。也只是其中一個因素,主要是表哥不會傷害她,她與少華之間是親表兄妹的關系,表哥礙于這一層,面對她的追纏,怕得要死,簡直又氣又難受又無奈,又恨不得劈了她,她覺得表哥的反應很好玩,才假追表哥七年。

目光瞥過亭外的藥罐,又回到歐陽煊臉上,以他的聰明,應該是看穿她說治不好他,只是一個不肯救的借口,他是為了她肯醫治,才假意接近她。她也不方便說穿這個事實,免得他動權壓人。

人與人之間,何時能夠幹脆一點?

歐陽煊坐于君無菲對面,婢女端了碗藥上桌,“王爺,藥煎好了。”

黑不溜秋,很濃稠的一碗藥湯,看起來就很難喝。待藥稍涼,歐陽煊端起來方飲了一口,君無菲以為他會吐出來,可他只是頓了下,接着就把整碗藥喝光了。

瞳孔不經意的放大,又縮回正常。如果她沒估錯,這碗藥是又辛又澀,苦得難以下咽,他怎麽喝得那麽輕松?

“藥,好喝嗎?”她不經問。

他說,“要不,你償償?”

“不了,”她擺手,“應該是味道不好,所謂良藥苦口,給王爺專門調配的藥,別人喝了也不會有效果。”

“本王喝了呢?”

喝了不會死,喝死也沒用。天天喝難入喉的東西,給你點罪受罷了。心裏這麽想,她表面卻溫和地說,“本公子已經盡力了。”

站起身,留戀地看了他一眼,“王爺,我還有事,先告辭。”

沒錯過她眷戀的眼神,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既然舍不得本王,就別走了。”

他的手很冷,暖不了她的心,也給不了她一絲溫度,“王爺說笑了。”

“本王需要一個大夫,長期陪伴診斷病情。”

“願意留住睿王府待命的大夫,天下間不知幾多。”

他漆黑的眸子閃過一抹複雜,似含情,“本王只要你。”

035 撞吻

“可惜,我對王爺的病愛莫能助。”

“留在本王身邊,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就如此不願?”他面色冰冷。

“王爺是想免強我?”不介意讓你死得不明不白。

他細盯着她的表情,“晗兒……”

她的心一顫,不喜歡這個稱呼,巧勁一使,掙脫他的手,只留一道絕色的背影。望着她離開的方向,他心裏升起一抹不舒服。

她走前那一眼似乎是放棄,他才下意識拉住了她。

該死!怎麽會這樣?他低咒一聲,明明只是為達目的,她放棄或做什麽,與他何幹?

出了睿王府,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君無菲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走了沒多遠,一抹白色的身影擋在了眼前,“菲兒……”

“皇上很空?”掃他一眼,一身白衣,白色的發帶,彬彬有禮,舉止高雅大方,是個賞心悅目的男人。

“權勢不在手中,朕想忙,也忙不起來。”

“所以就來打擾我?”

“我只是想見你。”他一臉真誠。

她看不出他背後的功利性,點頭,“好吧。随處走走。”

南郊一條小河邊,二人的身影漫步,天空白雲飄浮,地上碧草青青。一陣微風拂過,神清氣爽。

君無菲幹脆躺在草地上,仰望着藍藍的天空,嘴裏悠閑地刁上一根青草。

“菲兒……”歐陽澈欲言又止。

她嚼着草根,也不出聲理他。

他想了想,還是問,“為何對朕如此冷淡,對歐陽煊卻百般熱情?聽說,你這幾日,都有去找他。若是為了權勢,大可以大夫的身份宿于睿王府,若是為了感情,我以為你心中的人應該是魏子溪。”

她微微一笑,“你倒是坦白。”

“說謊,只怕是瞞不過你的眼睛。”他也席地而躺,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享受着青草的芳香。

“每一個人,做每一件事情,總有一定的理由。”她淡然說,“喜歡歐陽煊的那張臉,就去看看了,沒別的。”

歐陽澈心頭一凜,“是因為睿王長得好看?”光論相貌,自認為不輸于他。

她閉上眼睛,“有些人喜歡透過一個人,想念另外一個人。”

他有點覺得不可思議,據他所查,她多年所傾心的是魏子溪,見睿王想魏子溪,這兩個人完全不像,又不相同,怎麽可能?

“若是可以,我不介意你看着我,想別人。”他說。

她微訝,撲哧一笑,“不行。”

“為何?”

因為你不像黎煊。她笑道,“我不想再沉迷在過去,從此以後,過去,将冰封在心底。七年了,是時候該塵封了。”

目光迷茫,思緒裏又想起過去。她與黎煊親梅竹馬,小時候父母親終日忙生意,很少回家,她住的是高檔別墅,卻缺少父母的愛。黎煊是鄰居哥哥,可以說,她從小到大,是在黎煊的照顧庇護下長大。每天清晨,煊會來叫她起床,送她去上學,再接她放學,父母發現後,因黎煊是黎氏財團的唯一繼承人,兩家又門當戶對,爸媽并不反對。黎煊父母早逝,只有一個爺爺,黎爺爺常笑着說,等她長大了,就給煊做媳婦。

她很願意,心裏從小就知道,長大了,是要嫁給煊哥哥的。不在乎家世,只知道第一眼見煊哥哥起,就喜歡他。

從幼兒園到大學畢業,風雨無阻,無微不至,煊都像大哥哥一樣愛護着她,有事走不開,他會提前電話通知,抽更多的時間陪她。

她與煊是那麽天造地設,男才女貌,她的整副心思,整顆心都在煊的身上。

九歲那年,無意中偷聽到煊與黎爺爺談話才知道,原來黎家明面是做貿易,暗地裏,是國際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的殺手組織——‘幽冥’的掌控中心。

黎爺爺是創始人,黎煊,是繼承人。

她被這個事實打擊了個把月,那一個月中,黎煊覺得她不對勁,更是關懷備至。放棄不了煊,從那時候開始,她就請了武術、跆拳道、柔道高手暗中教授,暗中練習,為的是有一天,當黎家的敵人用她做籌碼,她可以自保,不成為煊的負累。

十年後才知道,煊其實一直知道她暗中練武,除了心疼,他不阻止,她能變得強些,至少對自身有益。天賦異禀,多年下來,她練就了非凡的身手。

煊答應過她,等黎爺爺過世,他掌握了‘幽冥’的實際權利,就會解散‘幽冥’。

跳了兩級,提早二年,二十歲時,她大學本科畢業,煊說,畢業了就娶她。他等着娶她,已經等了好多年。

那一晚,煊走了,一向堅強,從未流過眼淚的她,抱着他的屍首哭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縱使她醫術有所成,救了很多人,卻唯獨救不了自己的愛人,何其可悲。

從此,她發誓再不救人!

區區一個歐陽煊,讓他死很容易,救他,是窗也沒有。

歐陽煊此人極度危險,接近他不是好事。從睿王府出來前,那眷戀的一眼,是了斷借歐陽煊思念黎煊的念頭,煊死了七年了,她是該清醒了。

她的表情很沉重,清澈的目光裏透着來自靈魂深處的哀傷,那種傷痛讓人震憾,又忍不住打心底疼惜。

歐陽澈的心緊緊糾在了一起,又狠狠的顫動,神色不由變得凝重。

想到黎煊的死,君無菲心底痛徹,歲月的洗禮沖淡,又若一座冰山,将心中的傷痛塵封。

“菲兒……”不放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似又覺得亵渎了她,倏地抽回手。

她睜開雙眼,眉目清明,仿若方才的憂傷只不過是一場夢,“剛才我做了一個夢。”

“什麽夢?”他問,若是她能說出來,就知道她為何這般傷感。

“既然是夢,不管好壞,醒了,夢就過去了。”她微笑着坐起身,“天氣這麽好,我應該做個好母親,帶小寶出來走走。”

“朕早就想到了,已派莫問前去接小寶,這個時候,快到了。”他話方說完,一個小小的身影朝君無菲奔來,嫩嫩的嗓音大呼着,“舅舅……”

只見那小娃兒睫毛又長又翹,水汪汪的圓眼睛圓骨碌的,臉蛋嫩得像能掐出水,漂亮極了!

歐陽澈打心眼裏喜歡這個漂亮的娃兒,只是,舅舅?他俊雅的面龐啼笑皆非,哪有孩子這麽稱呼自個的娘?一定是君無菲教的。

“嗨!我的小寶貝。”一把将小寶的小身子摟住,在地上翻滾兩圈,扯了根草在小寶臉上身上撓癢癢,小寶被逗得咯咯笑,笑聲稚嫩燦爛,充滿開心。

潇灑絕色的‘男子’,與一可愛之極的寶寶嘻鬧玩成一片,真的很養眼,歐陽澈目光裏盈起一份自然的溫和,“小寶,不能叫舅舅,要叫她娘親。”

正在玩鬧的小寶認真地看了他一眼,“聽君一席話,白讀十年書。”

君無菲笑噴了,“果真是我兒子。”

小寶點頭,“小寶只聽娘親的話,別人的話一律不聽。”

歐陽澈面色也變得認真,“小寶知道朕是誰嗎?”

“君嘛?”小寶樂呵呵地說,“舅舅說那是皇帝。皇帝身邊還有個叫莫問的護衛,莫問來接我啦,接到這兒,剛才他又朝你鞠了個躬就跑路了,那你就是皇帝了?”

“朕是。”他說。

“皇帝要不要一起玩?”小寶一點兒也不認生,走過去嫩呼呼的小手捉住他的大手,“一起玩有獎勵哦!”神秘兮兮的。

他笑着站了起身,又蹲下問,“什麽獎?”

從手裏變出兩顆糖,“糖果,很好吃哦,舅舅親手做的,小寶吃得只剩兩顆了,本來沒你份,要是你能抓住我,就分你一顆……”

“好,我來抓了……”雖然他不愛吃糖,她親手做的,還是想要一顆。他伸出手,雙手張開,做了個爪子狀,又覺得太失禮,見到君無菲溫暖的笑顏,又看到興奮的小寶,管他什麽身份,追着小寶滿草地的跑,“我來抓你喽……給我糖果……”

“抓不到、抓不到!”小寶小身子異常機靈,剛要被抓到,就從歐陽澈腋下鑽過,笑聲清脆悅耳,歐陽澈幾次捉到小寶又故意放水,一大一小的身影玩得不亦樂乎。

看着這樣場景,君無菲唇角漾開了燦爛的笑容,也加入捉小寶的行列。

歡樂的笑聲飄蕩在溪邊的草地上,玩了好一會兒,君無菲與歐陽澈同時去抓小寶,哪知小家夥一溜煙跑開,二人不小心撞到了一起,反射性地要扶對方,反而抱着跌倒。

君無菲在上,歐陽澈在下,四唇相貼。

霎時,觸電般的kuai感,兩人同時睜大了眼。

她的唇嬌豔欲滴,柔軟之極,觸着有一種微妙的感覺,讓他平靜的心潮激動、貪戀。

不覺得這個相撞的吻讨厭,她心底沉了沉。

小寶蹲在邊上,圓骨碌的大眼寫滿了好奇,“舅舅、皇帝哥哥,你們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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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懂事的小寶不喜歡

兩人迅速分開,被兒子看到這一幕,君無菲臉色微窘,“那個……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一塊,沒做什麽。”

唇上的柔嫩頓失,歐陽澈心中閃過淺淺的失落。

小寶扶起君無菲,小小的手細心地拍去她身上沾着的兩根青草,“舅舅有沒有摔痛?”

兒心關懷的舉動熱了君無菲的心,“小寶乖,舅舅不痛。”

扯了扯她的衣袖,“舅舅,小寶想回家了……”

“好,那我們回去。”君無菲拉着兒子的小手剛要走,小寶遞給歐陽澈一顆糖果,“送你的,當是你剛才陪我玩的禮物。”

歐陽澈接過握在手裏,心底升起一種莫名的酸澀。

“皇帝哥哥再見!”小寶有禮貌地揮了揮手,歐陽澈也溫和地說,“小寶再見。”

望着一大一小兩道走遠的身影,歐陽澈面色有些複雜。護衛莫問走到他身邊,“皇上,您不開心嗎?方才屬下見您們玩得不亦樂乎,真像是一家三口。”

歐陽澈淡然一笑,“真是如此就好了。”

“您看起來很不舍得他們走,屬下去把他們捉回來?”

“不用了。”

“瞧屬下說的什麽話,二十名殺手,屬下與皇上合力才殺了八個,其餘十二個被君無菲一招擊殺,屬下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莫問也望着君無菲與君小寶走遠的方向,“話說君無菲還真有點本事,身手非凡,短期內能挽救已經敗落的君府,實非常人能做到。”

歐陽澈問,“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她?”

“本來是不喜歡,她只是一個下堂的棄婦,屬下認為她配不起您。可屬下看得出,您對君無菲很特別。方才屬下去接君小寶,見到小寶學習認真,聰明過人,屬下覺得這孩子真是很可愛。”莫問說道,“倘若君無菲能陪在您身邊,至少,在您有危險的時候,她能救您于危難,也能讓您開心。您給她個不大不小的名份,只要不是正宮皇後,屬下覺得也未償不可。”

歐陽澈苦澀一笑,“她的想法,不會是這樣,只怕,朕讓她當正宮皇後,她亦不會瞧上一眼。”

“怎麽可能?”莫問不信,“天下多少女子等着一朝成鳳,進入宮門。若她能做皇上的女人,整個君府可就飛黃騰達了。”

“你覺得君小寶喜歡朕嗎?”

“肯定喜歡,那小娃還送了皇上您一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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