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色收藏
今天是破案截止的最後一天了，從早上開始，天色陰沉，雷聲轟隆隆的響，大雨淅淅瀝瀝順着警局的屋檐往下滑，地面圈圈套着圈圈，一環扣着一環。
現在是早上六點，記者們、粉絲們穿着雨衣拿着菊花在警局門口等着發結案通告。
喬遠的父母和弟弟也是很早就來了，他們不是許知意請來的，而是自己來的，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請問我哥的案子什麽時候能結，我什麽時候能拿到遺産？”
“現在案件情況有變”陳标安排他們坐了下來，把遺體解刨書遞給了他們，“我們需要對遺體進行解刨才能确定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這是遺體解刨書，需要家屬簽字”
“你們有沒有搞錯啊！”喬志近一聲大喊，吸引了警察局所有人的注意，“什麽遺體解刨，你到底有沒有看過我哥的屍體，是我去認的屍，被人連捅了七刀，這能活？還需要确定什麽死亡原因！”
“請冷靜，先生……”陳标很耐心的和他們解釋，“目前案件正在偵破中，具體進展我不方便向您透露，我只能告訴您，死者并非死于失血過多，我們需要家屬簽字，對遺體進行解剖，才能抓到真兇”
“我看你們警察就是存心來找茬的！”喬志近激動得站了起來，十分不知死活的問道，“喂，你老實告訴我，我哥的遺産你也查到了吧，有多少錢啊？你們警察是不是也想分一點啊？”
這話要是喬米還能聽得進去，她就不叫喬米了，她早就看喬志遠這吸血鬼般的一大家子不順眼了，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過來，拿起桌上的水就潑在了喬志近的臉上。
“你……你幹什麽啊你！警察欺負人啊你！”
“我是在潑醒你！”喬米小姐姐氣勢洶洶的說，“你是叫喬志近吧，他是叫喬志遠吧，他是你親哥哥吧，你有手有腳的，你哥哥養了你十幾年還不知足啊！現在是他死了，被人謀殺了，你從始至終關心的都是你哥哥的遺産！關心過兇手是誰嗎？關心過你哥為什麽死嗎！”
“你以為你哥哥在娛樂圈賺錢很容易嗎？你以為明星就是站在鏡頭前擠眉弄眼大把大把的票子就到手了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工作是輕松的，他今年才二十三歲，差點自殺，都被逼出抑郁症了！現在無辜枉死，你們這些做家屬的竟然沒有一個人為他喊冤”
“還我們警察，我們警察怎麽了？我們警察至少是真的想找出兇手，為喬遠讨回公道！我是真的不明白，他是你們的親人，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對他，你們住在他買的大別墅裏，晚上就不害怕他回去找你們談心嗎？快點簽字，還能減輕一些你們的罪孽”
喬米這番話扔得痛快極了，直接将遺體解刨申請書拍到了他們的臉上，喬志近瑟瑟縮縮的很快就簽了字，陳标拿着文件默默的給喬米小姐姐豎了個大拇指。
他也以為這一番話能罵醒喬遠這個吸血鬼弟弟，沒想到他把簽好字的文件遞過來的時候，還是悄悄的囑咐了一句，“你們說了七天內結案的，今天是最後一天，警察說話不能不算數的！”
莫法醫戴着口罩和手套在法醫室裏辛勤的工作着，溫暖和許知意就站在旁邊，默默的盯着他。
他一邊劃開死者的肚子一邊沖這兩個人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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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看着我幹什麽啊，這樣盯着我我壓力很大的，這不能怪我，第一次開會的時候我就和你們說了，除非你們找到血衣，我才能判斷真正的死亡原因，現在不是判斷出來了嗎？只是結果和預想的不一樣，我現在還是帶傷工作，有點同情心好不好”
這兩個人只想快點知道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根本沒有心思接他的話茬。
莫法醫厚着臉皮為自己一通辯解，但是看到死者的內髒，他是更懵了，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職業生涯了。
見他愣着不動了，許知意和溫暖才走上前來看了看，死者所有的器官都完好無損，顏色、溫度都是正常的，從表面上看沒有任何異樣。
莫法醫回了回頭，“你确定你們把所有的血衣都帶回來了？”
許知意默默的扔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解剖了屍體，還不知道他死亡原因？我馬上和局裏申請換法醫……”
“等等等等……別開玩笑了，許隊，這麽多年同學，你烈士家屬，說一句話就會斷送了我的職業生涯的”他說着說着突然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皺了皺眉，“什麽味道？你們聞到沒有？”
許知意和溫暖默默的搖了搖頭，他們壓根就沒有聞到什麽勞什子味道。
莫子昂重重的嗅了嗅鼻子，是，有味道，順着氣味的源頭，他趴在了屍體剛剛劃開的肚皮上使勁的聞了聞，這番操作讓許知意小哥強忍着惡心默默轉過了身。
突然，像是知道了什麽，莫法醫恍然大悟，拿起手術刀繼續進行着自己的工作。
他劃開了死者的十二指腸，取出了裏面的一點粘液，拿到機器那邊去化驗。
半晌，他在辦公室的機器裏取出了化驗單，遞到了許知意面前，“确定了，氰-化鉀中毒，就是我們常說的山-埃，剛剛那個味道就是電視裏經常演的苦杏仁味”
“山-埃”許知意看着化驗單皺着眉頭，“不可能吧，氰-化鉀至死的原因是細胞脫氧，死者的皮膚與髒器應該呈現出鮮紅色才是，怎麽會沒有任何體表特征呢？而且你剛剛說的苦杏仁味我沒有聞到”
“我去……懷疑本法醫的專業是不是？本法醫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你一個刑警鼻子能和我這個法醫的比嗎？”
“氰-化鉀至死的原因确實是細胞脫氧，一般情況下，氰-化鉀中毒，死者的皮膚與髒器呈現鮮紅色，并且面部猙獰，死狀極其痛苦，但是呢，這是與接觸氰-化鉀的計量和死者的身高體重、代謝能力相關的”
“換句話說，如果氰-化鉀劑量夠大，死者在接觸它十秒鐘之內就會死亡，并且屍體表面會呈現出氰-化鉀中毒現象，苦杏仁味會格外的重”
“如果劑量很小，只有幾微克，甚至只有零點幾微克的話，死亡時間大概在半個小時之內，體表看不出來異樣，死亡現象類似于心髒病突發，沒有任何體表特征，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十二指腸檢測到氰-化物反應”
“你的意思是，死者在遭遇持刀兇手的前半個小時裏，食用過了含有氰-化鉀的東西？”
莫子昂點了點頭，“氰-化鉀融水，無色無味，他應該是先喝了含有氰-化鉀的水或者其他的東西，然後遭遇了兇手，被連捅了七刀，造成了大出血，失血量還沒有到致命程度的時候，就被氰-化鉀毒死了，不過就算他不被毒死，也會流血流死的，還真是慘啊！”
“啧啧啧，這手段，千年難得一遇啊，還好遇到的是致力于找出真相的本法醫，要是其他人，肯定就被蒙混過去了……”
這場雨越下越大，雷聲也越來越大，怕是晚上都不會停了，擠在門口的記者粉絲越來越多，都需要出動警力來維護秩序了，小奶貓趴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情景，害怕得往裏縮了縮。
氰-化鉀，氰-化鉀，現在調查的重點放在了喬遠死亡時間前半個小時裏所吃的食物上。
根據節目組的口供，他們是晚上六點準時開始錄制的，在那之前，所有嘉賓都一起吃了晚飯，開始錄制之後，給每位嘉賓都發了一瓶水，是節目組統一配備的。
而喬遠的那一瓶，從開始爬山，就放到了随身導演那裏，一直到第六個關卡附近，随身導演假裝跟丢嘉賓，那瓶水都還在他身上。
也就是說，喬遠單獨活動的時間裏接觸到了氰-化鉀，然後遭遇沉默，再遭遇了彭若水。
他們集中所有力量又重新看了一遍死者死亡當晚的錄像帶，尤其是剛剛從彭若水哪裏拿到的那個自拍攝像記錄，裏面的視頻是從死者單獨活動之後到遭遇沉默之前的。
這段錄像只有二十五分鐘，反反複複，來來往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擁擠在警察局門口的人越來越多，喧鬧聲也越來越重，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們的結果。
這段長達二十五分鐘的視頻，确實只是正常的節目錄制而已，并沒有什麽異常之處，唯一異常的就是有一段喬遠解下了攝像頭，放在了地上，跑出去了大概一分鐘，又回來重新戴上來了。
起初，他們認為是喬遠去上廁所了，畢竟人有三急，又是在錄節目，總不能在鏡頭面前解決吧。
但是許知意回看了很多遍，很多很多遍，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不對，不對……
他離開的時候，說話喘息很重，嘴唇都起了皮，回來之後，說話的聲音明顯朗潤了，嘴唇也紅潤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他寸衫的領口除濕了一片。
那是汗水嗎？不對，不是，才一分鐘，做什麽運動能流這麽多汗？
是水，應該是水！這一分鐘，他肯定是去喝水了！
但是晚上接近十一點，荒郊野嶺，節目組又不在附近，一分鐘，他上哪兒去喝的水！
許知意瞪大了眼睛，突然就明白了！
難怪，難怪自從沉默認罪以後，我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