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一名的詛咒
陽光從窗子外鋪進來,灑在了窗臺上挂着的那串貝殼風鈴上,已經一個晚上了,整整一個晚上了,從紅館胡同裏回來,溫暖就靠在床頭依偎在哥哥懷裏,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松手。
眼看就要到吃早餐的時間了,言肆實在耐不住了,“暖暖,天亮了,你一個晚上都沒有休息,哥哥給你去做早餐,吃完飯後睡一會兒吧……”
“不……哥哥,我害怕……哥哥……我想要我的孩子,我想要我們的孩子”聽到他要走,女孩将他抱得更緊了,“哥哥,都是我不好,我沒有保住我們的孩子,我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沒事的,暖暖,我們兩個人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你要是真的喜歡孩子,我們就去領養一個,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你看,我們現在還有一只小貓貓,對不對?”
說到小貓,小貓就從門外爬了進來,一躍跳上了他們的床,言肆溫柔的把貓貓抱進了手裏,捏着她的手摸着它的毛,“來,摸摸看,是不是很舒服”
“暖暖,只要你好好的,孩子不孩子,沒有那麽重要的,而且,當年那個孩子,我也有責任,他是替我們去贖罪了……等來日,我們去另一個世界,就能見到他,現在,只要你好好的”
手裏有了個有溫度的活物,女孩的情緒似乎平穩了很多,言肆坐起了身,默默她的頭,“好了,別想那麽多了,哥哥去給你做早餐,吃完睡一覺,醒來之後什麽都會好起來的……”
她望着他點了點頭,男人光着腳下了床。
還沒出門,她電話就響了,是喬米的聲音,“暖暖姐,又死了個孩子,在凜上少年宮的游泳館……”
“啊——”
喬米被一聲驚叫打斷了,吓了一跳,連聲詢問,“暖暖姐,暖暖姐……”
電話斷線了,她焦急的詢問,也只換來了幾聲嘟嘟嘟的聲音。
這一行人正在車上,許知意慌忙的叫了停,“停車!小喬,你去她家裏看看,其他人跟我去現場”
該死!要不是她上次質問他為什麽她沒有收到行動電話,他怎麽可能會通知她,昨天暖暖的情緒就已經很不好了,可千萬別出什麽事啊。
言肆轉過了身,看着縮在床腳抱着膝蓋瑟瑟發抖的女孩,撿起了地上的手機,慢慢的走了過去。
他輕輕的扒開了糊在她臉上淩亂的發絲,讓自己能看見她呆滞的眼神,看見她眼角的淚痣,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慌亂與無助,心疼的撫摸着她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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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別這樣,你這樣就像是拿着刀子在割哥哥的心,哥哥會心疼的”
男人的聲音就像是綻放在春日的茉莉花,濃郁的香甜滲入皮膚,浸入了骨頭,溫溫婉婉的,他哽咽了一下,紅了眼眶。
“是我從前犯了太多錯,我們的孩子才會離開,但是這個世界還有許許多多的孩子,對嗎?那些孩子和我們的孩子一樣,都是上帝賜給這個世界的天使”
“你還記得你曾經和哥哥說過的話嗎?暖暖,你說你是警察,要為這個世界驅除黑暗,守衛光明。那些孩子本應該要在陽光燦爛的校園裏寫字讀書,現在卻一個接着一個的死于非命,你有這個責任,把隐藏在暗處的那個惡魔揪出來”
“暖暖,我一直以為我們的孩子其實并沒有死,他化成了風,化成了雨,陪伴在我們身邊,他會看着我們的,也會為你所做的一切感到驕傲,你不可以讓他失望,我們都不可以讓他失望”
女孩鑽進了他的懷裏,終于嗚咽着哭出了聲音,男人心疼的将她環進了自己的胸膛,任憑她的眼淚往他皮膚裏滲,“沒事的,暖暖,哭出來就好了,無論發生什麽事,哥哥會一直陪着你的……”
喬米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南山別館,剛進小區的大門,就看見溫暖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風衣,紮着高高的馬尾,英姿飒爽的出來,她驚訝極了,瞪大了眼睛。
“暖暖姐?你沒事吧?”
溫暖輕松的笑着,很自然的攤了攤手,“沒事啊,還勞煩你來接我”
她一邊說一邊往車前走,剛準備拉開車門,回頭往自己家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言肆正站在窗口,抱着小貓咪溫婉的笑着沖她揮着手,她也沖着她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
“暖暖姐,你在看什麽啊?”喬米疑惑的順着她眼神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個窗口種了一排茉莉花,那只奶白色的小貓正懶洋洋的躺在哪裏曬太陽,貓果然是一種治愈型動物啊,暖暖姐光看着她都能笑出來。
“走吧,上車,凜上少年宮游泳館是吧……別讓許隊等太久”
溫暖拉開了法拉利的車門,喬米愣了一下才上的車,我去,法拉利啊,大紅色的法拉利,我這輩子第一次坐這麽豪的車啊。
凜上少年宮是教育部下屬的單位,有關于下棋、游泳、跳水、小提琴、鋼琴等興趣班的訓練,也坐落在學校的附近,也不是錦城第一高中獨享的,任何教育單位只要提前預約都可以使用。
這個游泳館面積大概有三百多平,從淺水區到深水區的深度是從一米四到三米逐漸遞增,并且為了保證安全衛生,每周三晚上八點,少年宮關門之後都會把水放幹淨,第二天上午清洗一遍。
今天是周四,昨天是周三,游泳池裏面是沒有水的。
溫暖與喬米擠進人群,越過了封鎖線,警隊的其他同事早到了二十分鐘,已經開始搜證工作了,就連屍體都放下來了,陳标過來給他們看了一下屍體的照片,大致說了一下案發現場的情況。
今天上午九點,少年宮負責打掃的清潔工阿姨向往常一樣過來打掃游泳池,發現了女同學的屍體,并報了警。
屍體的嘴巴裏堵了一塊白色的布。
脖子懸挂在游泳池深水區的手扶梯上,繩子在後頸處打了個結,兩只手腕也被緊緊的綁在一起,向上舉着,另一端系在手扶梯上,但是兩處的繩子都放得很長,死者整個人都垂在游泳池裏。
死者的兩只腳并攏着被綁着,下面系着一塊很大的白色泡沫板,泡沫板上用鮮紅的膠帶貼出了六個大字:第一名必須死!
已經很明顯了,和上一位死者一樣,是同一個兇手做的,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第一名第一名!哪來這麽多第一名!距離高考僅剩下六天了,這要這些孩子可怎麽辦啊!
“唉……這丫頭死得慘啊”莫大法醫一聲長嘆“初步估計,死亡時間是在昨天晚上八點十分到九點十分之間,死亡原因是氣管氣壓過大,也就是被勒死的”
“死亡時間這麽長?”
“所以我說這丫頭死得慘嘛……”莫子昂法醫朝天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這道勒痕很奇怪,有掙紮的痕跡,但是卻沒有突然深,突然淺的印記,就算是繩子受死者的掙紮有過錯位滑動,勒痕也沒有随之變淺,而是以同樣或更深的程度印在別處”
“你的意思是死者在受害過程中,反抗過兇手,但兇手還是能臨危不亂的保持同等或更大的力氣勒住他的脖子?”許知意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
“這不符合常理,就算死者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小丫頭,只要有過反抗的行為,兇手就會将力量分出去鎮壓她,不可能造成這種傷痕”
“更不符合常理的還在後面……”莫大法醫戴着白色手套摸了摸死者滿是勒痕的脖子,“看見沒,這些勒痕深度分布的很均勻,像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力道在一步一步的加重”
“死者死亡于昨天晚上八點十分到九點十分之間,這一個小時,死者很有可能是能深切的感知到脖子上的力量在逐漸的加重,然後感受着死亡的恐懼,看着自己死,一個小姑娘,該有多絕望啊”
躺在擔架上的這個女孩應該才只有十六七歲吧,花一樣的年紀,這麽弱,這麽小。
昨晚那一個小時,被吊在這裏,嗓子裏被堵了一塊異物,想大聲的叫救命卻叫不出來,明明手還有一定的活動空間,卻始終夠不到勒住脖子的繩子。
她掙紮着,煎熬着,清晰的感受着脖子上的力氣一點一點的加重,清晰的感受着死神拿着鐮刀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來,面臨死亡,成年人都不能泰然自若,更何況是個還在念書的孩子。
那短短的一個小時,就是煉獄。
魔鬼!簡直就是魔鬼!竟然将這樣的懲罰降臨到一個成績優異的孩子身上!
我會找到兇手的,我一定會找到兇手的!
許知意看完屍體長吐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這裏與學校天臺的案發現場一樣,很幹淨,除了死者之外,兇手沒有留下任何可疑的信息。
目光突然掃到了放在門後的一把椅子,他皺着眉頭走了過去。
因為這裏平時來的都是學生,所以游泳池邊左右并排着放了很多椅子,方便休息與教學,這把椅子和那些款式是一樣的,平時應該是和他們放在一起的吧,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是巧合嗎?
“您好……”許知意回頭問了問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清潔工阿姨,“這把椅子,從發現的時候就在這裏嗎?”
清潔工阿姨也很是疑惑,“是啊,但是我每天晚上下班前都會來打掃一遍游泳池的,昨天晚上我按照慣例給泳池放了水,也整理過椅子了,那時候椅子還不在這裏”
離開的時候還不在,也就是說椅子是兇手搬過來的,可是門這裏離屍體那麽遠,兇手用這把椅子幹了幹什麽呢?和學校天臺上那把動過的椅子一樣,兇手用椅子幹了什麽呢?
昨天是高三六班訂的游泳館,今天是高三五班訂的。
發生了這樣的事,學生們都只能擠在警戒線外,其中有一個男生,臉色蒼白,靠着牆瑟瑟發抖。
溫暖見他不對勁,走過去詢問了一句,“這位同學,是不是被吓到了?小喬,叫老師過來,先帶學生們離開吧,暫時封閉這裏”
“這是詛咒,這是詛咒”他顫抖的聲音,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第一名的詛咒,我見過,從很早之前就見過,先是高峰,後是袁舒,然後是曲婷,馬上就到我了,馬上就到我了……我不考試了,再也不考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