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在傅景之只是小小的想了一下,暫時沒有興趣付諸實際。

枝枝将他的披風取下來,撣了撣上面的雪,挂在了碳爐旁邊的架子上。

初始時她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營帳裏這麽熱,今天仔細觀察才發現,屋子裏原來有四個碳爐,浴桶,床邊,挂衣還有屋子正中央都生了碳爐,怪不得這麽暖和,就像在夏日一般。

做完這些,她回頭,傅景之已經坐到了小桌旁,而營帳的簾子子又被掀開,是秋至:“主子,您的晚膳。”

枝枝接過來,照着昨日的樣子把東西端出來,然後遠遠的站在他的身後,自覺地做一個奴婢的樣子。

看着那驟然懂事的小人兒,傅景之反倒有點不快。他冷着聲音說:“躲我那麽遠,我是蛇蠍不成?”

枝枝眨眨眼,不懂他這又是在發什麽火。明明她今日是學了些規矩的,為的就是讨他喜歡。畢竟現在她還是在軍營裏,少不得要依賴他。

可是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神冷的就像冰淩,刺的人腿軟。

枝枝吓得都要跪下的時候,聽男人說:“往後本王不發話語,用膳時你都坐本王身旁服侍。”

“奴知道了。”她顫顫巍巍的坐下,低頭說道。

傅景之道:“也不必稱奴。”

怎麽又不對了,明明都是按規矩來的。

枝枝的眼淚在眼眶邊打了幾轉,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強忍着害怕回道:“我知道了。”

這一頓飯吃的都不是滋味,枝枝害怕的都沒吃幾口東西。都說位高權重的人不好伺候,她覺得這個陰晴不定的六殿下頂頂的最難伺候。

吃完飯傅景之就去了榻上,枝枝把食盒送出去,轉身就被他招了過去。

坐在榻邊,她的手被他抓在掌心,湊到了鼻尖嗅聞了一下,又對她道:“把衣服脫了。”

枝枝照辦後,立刻被他攬入懷中,腦袋在她的頸間輕蹭,如果除卻沒有感情的目光,語氣接近溫柔:“用的什麽香料,你身上好香。”

枝枝小聲回答:“沒用香料。”

他們村子在戰前不算貧窮,但也富裕不到用香料的地步,那是鎮上大戶小姐才有的用的東西,平時家裏有點錢了,阿娘恨不得都割成肉給她和弟弟解饞。

傅景之在她好看的鎖骨上輕舔一下,又重重的下口,惹得枝枝忍不住掙紮着輕吟一聲,就聽他說:“以後不許用香料。”

枝枝答應:“是。”

男人似乎對她這幅身子滿意的很,但是也只限于把玩。

他從不會與她交頸而吻,也不會逾越到最後一步。

明明暧昧同眠,卻嚴守着分寸。

枝枝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脖頸和腰都很疼。頸間是他惡意咬的青紫,腰是被男人沉重的臂膀壓的。

今日她醒過來的時候,六殿下已經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秋至見到主子從營帳裏出來,立刻跟随上去保護主子的安全。

雪地上的雪時間長了沒化,又添上了新雪,走上去深一腳淺一腳的,近處寂靜無聲,只能聽到腳下咯吱咯吱的響聲。

越走越是林子深處,秋至見主子手上的碳爐都已經滅了,不由得上前提醒:“主子,您已經走了一上午了也沒看到一只兔子,要不回去歇着吧。”

陪着帶路的士兵也說:“殿下,再往前走越過這個山頂,就會有地方的流兵作亂,不安全了。”

将軍們在軍營練兵布陣不能出來,就派了他來陪京城來的貴公子游山玩水。許是京城沒見過如此大的雪,這六殿下已經連着三五日都要來後山野獵了。

今日更離譜,非要親手給新寵愛的美人抓一只兔子把玩。

冬日裏天寒地凍,昨夜又新降了一場大雪,野狼都不願意出洞,更何況是兔子了。如今走了一個上午,連個活物都沒見到一只。

傅景之看了眼不遠處的山頭,上面鮮有人踏足,雪上平整沒有腳印,潔白一片,顯然平日裏是無人踏足的。

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訊息了,他輕嘆了一口氣,也不再繼續裝模作樣的在雪天為難自己,慢悠悠的說:“那你們就得空抓一只,送到我的帳子裏吧。”

“小的一定給殿下辦妥,請殿下放心。”士兵飛快的答應道。

只要這位殿下不亂來胡鬧到這危險的地方,他們多派幾個人總能抓到一只兔子,就算抓不到去買一只糊弄一下這沒見過世面的貴人也是成的。

來時探過路,回去時順着腳印走就快了許多,到了軍營,李将軍立馬迎接了上去:“殿下,昨日我們又打了勝仗,今日在主帳擺席,大家都盼着您過去呢。”

“去把南枝叫來。”傅景之說了一句就去了主帳。

這時候了還要帶上美人,這美人果然受寵。

李将軍正要使眼色派人去喚南枝,就聽到傅景之又說:“秋至,你去。”

一身藏青色衣衫的秋至行了個禮,道:“是,主子。”

李将軍不由得在心中将南枝的分量又加重了幾分。

這才不過三日,竟然就讓萬花叢中過的六殿下如此離不開了,是個人物。

南枝突然被帶到外面的時候,還是有些發蒙的。

外面都是巡邏的士兵,見到她都差點移不開眼睛,這樣的目光讓南枝恨不得把頭塞進衣領裏。

秋至見狀偏了個身子,将那些目光遮去了一些。

到了主帳外,他道:“姑娘進去吧,主子就在裏面。”

枝枝道了一聲“知道了”,掀開了簾子進入帳中。

主帳裏都是說得出名號的将軍和有功兵士,大家正在高談闊論談天海地的時候,看到有人進來,下意思看過去。

然後帳子裏有一瞬間的寂靜,針落可聞。

他們在軍營裏待了一年多了,雖說見過女人,也去過鎮上的青樓,但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幹淨漂亮的女人。

就在這時,傅景之淡淡的開口:“枝枝,過來。”

這些将士的目光可不如普通士兵的含蓄,膽子大的甚至已經開始盤算,若是六殿下回京城留下這美人了,他們定要消受幾番的。所以落在枝枝身上的目光頗有幾分肆無忌憚。

枝枝剛打開帳子就看到烏壓壓的一片人,又都不懷好意,如今傅景之的聲音對她來說就是天神下凡。她迅速的找到他,然後小跑着過去,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架勢。

梨花給她送衣服的時候,忘記了鞋子,所以她如今穿的是男人鞋子,就像踩了一條船,幾乎是磕磕碰碰尋到了傅景之身邊,然後一頭栽到了他懷裏。

場內幾個大膽的甚至大聲笑了起來:“六殿下的美人可真是嬌憨可愛,讓人欽羨啊。”

傅景之輕飄飄的看過去:“陳中郎将喜歡,本王将他贈予将軍如何?”

陳平是這次勝仗最大的功臣,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他抹了一把胡子,端起酒杯敬向傅景之,道:“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畢,他看向枝枝的眼神是勢在必得的□□。

衆人便開始起哄了:“陳中郎将好豔福啊,真是羨煞我等了。”

在傅景之懷裏的枝枝剛掙紮着坐起來,就聽到了她要被賜給別人的話語,一瞬間面色慘白,抓着傅景之衣服的手猛的攥緊,滿眼哀求淚光的看着他。

傅景之也回看她,眼底似笑非笑的,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半晌,他才漬漬兩聲,結束了帳內的轟鳴,與枝枝四目相對,語氣裏帶着遺憾的說:“可惜了,我的枝枝似乎不願意,都哭了呢。”

他用舌尖點了一滴她的眼淚,目光驟然冷了,看着陳将軍緩緩道:“本王最見不得美人哭了,陳中郎将,你果真是該死。”

話刺,陳将軍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秋至一箭穿心了。

快的突然,甚至沒人看到這箭是哪裏射出來的。

這無疑是放出了一個信號:別人妄想觊觎我的東西,就該死。

畢竟他還沒說他玩夠了南枝,随口一說,竟然有人真的鬥膽應了。

李将軍的嘴唇開合,手裏的酒杯也被他捏碎,顯然是帶了憤怒的。陳中郎将雖然是個莽夫,但是卻勇猛,是一個可用的前鋒,竟然就這麽被處決了。

可是監軍确實有處置之權,陳中郎将也确實以下犯上,他根本無從辯駁,也不能在此刻翻臉。

李将軍半天才幹笑着說:“監軍息怒,是屬下治軍不嚴,讓監軍見笑了。”他不再稱他為六殿下,而且尊敬的叫了監軍,暫時低頭表示願意好好懲治下将。

“知道自己治軍不嚴,就好好重新治一治。本王可懶得管你們這些閑事,記得把本王要的兔子抓來,今日可吓壞本王的美人了。”

他說的話簡直是嚣張跋扈,不講道理。

似乎是在挑釁一般。

誰稀罕監你們的軍隊,他只想抱着美人玩樂。

說完,他抱着枝枝起身,大搖大擺的就從主帳中走了出去。

一直被抱回原來的營帳,枝枝覺得自己的腿都是軟的。方才那男人滿嘴胡茬,說話粗俗,看向她的眼神就像要将她生吞活剝了一樣吓人。若是被送給這個人,她都不敢保證明天自己能不能活着見到太陽。

這同時也讓枝枝感受到了,在這軍營中若是得了六殿下的厭棄,她怕是不能那麽輕易的從軍營裏出去了。

如今她算是得了他幾分喜歡,他心情好了願意護着。可是誰能保證待她不得他喜歡了,他有沒有良心願意讓她不被這些将軍們淩·辱。

“還在害怕?”

突如其來的涼薄的聲音讓枝枝如夢初醒,她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低聲說說:“我......我不怕的。”

可是她的聲音是顫抖的,嗓子也是啞的,遠沒有從前黃鹂一樣動聽。

傅景之擦了她眼角的淚,低聲道:“別怕,本王不會輕易把你送人的。”

也只是“不會輕易”而已。

枝枝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用什麽樣的腔調去回他了。雖然她一直在催眠自己要抱緊面前這個男人的大腿,這樣才能活下去,才有機會見到自己的爹娘和弟弟。

可是在這種生死的情況下,她是真的做不到冷靜,唯獨留下一身冷汗和發抖的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在這時候帳外有了聲音,替她解了圍:“殿下,您要的兔子,屬下給您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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