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六皇子的營帳外藏了一個絕色美人,這樣刺激新鮮的消息在枯燥無味的軍營裏傳的很快。
大老爺們們聚在一處也喜歡聊點葷段子的解解悶,緩解一下邊疆苦寒漫長的夜晚。
關于這個被藏嬌的美人,衆說紛纭,但每一個版本都着重強調她的美貌。
“連咱們軍營裏最漂亮的雲香都被粗暴的扔了出來,那美人必然腰細胸大·屁股圓,讓人欲罷不能。”
雲香是李将軍的屋中嬌,平常只有獎勵有功的将領才會被送出去賞玩,他們這種士兵也只有看着她風情搖曳的在軍營中穿梭的份。
在她們眼裏,對于她們來說,雲香已經是少有的美人了,比雲香還美的得有多漂亮,他們想的眼睛都直了。
“怕是送飯的士兵沒見過世面,瞎扯吹噓的,軍營裏如果有這樣的美人怎麽會到現在都沒人知道。”
“就昨天送進去那個瘦了吧唧的女人,怕是早就被弄死扔到後山喂狼了。這個美人說不定是六皇子從鎮子上弄來的。”
有人應和:“就是,肯定是鎮上的美人。”
六皇子雖然落魄,畢竟是個皇子,現在還是監軍。
監軍有實權了叫監軍,沒實權的話就是走個過場,把人哄開心了,到了時間再做好排場把人送走就行了。
所以關于六皇子帳中的消息,李将軍是第一個得到的,還是最準确的消息。
他驚訝的說:“果真是那個灰突突的小丫頭?”
探聽來消息的士兵回道:“屬下保證,這幾天六皇子營帳裏飛進去幾只蒼蠅屬下都記錄的明白,更何況是一個女人。六皇子營帳中的女人确實是您送進去那個灰丫頭,她應當是刻意在身上塗了灰,說不定身上的病也是故意染上想尋死的,怕是不願意做軍營裏的女人。”
“倒是個剛烈的。”李将軍問道:“還打探出來其他的沒?”
“屬下進不去營帳,就知道這些了。”
“昨日六殿下要去的士兵常服怕也是給這個女子的。”李将軍若有所思的說:“看來這個女子暫時還是入了六殿下的眼的。”
“尋個人去鎮上買幾套女人穿戴的衣服收拾,再找個中用的去指教指教她,別突然想不開尋死了。”
另一個将領道:“查到這女子的籍貫消息以後,看能不能尋到她的家人。”有了家人作為把柄,也可以更好的控制住這個女人,說不定還能有些其他用處。
朝廷突然派來一個監軍,這意圖就有些不清晰了。雖說一直以來都有監軍這個職位,但是把原來的監軍調走,弄來一個無所事事的皇子,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枝枝從前早上天一亮就會醒,今日也醒了,身子卻動也不敢動。
那個抱着他的人還沒醒呢。
背後靠着的身子比一般人涼一些,不由得讓枝枝想起昨日他回來後就将身子與她裹在一處。那時候她就覺得他好冷,但是只覺得是他在外面凍得了。
如今已經在暖烘烘的帳子裏睡了一夜了,他的手還是微涼的。
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腰間,清淺的呼吸噴在她頭頂。
就在枝枝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時候,男人終于有了動靜。
“醒了?”他的大掌在她的額頭撫到眼睫,睫毛煽動就像羽毛一樣搔得他掌心癢癢的。
枝枝低聲“嗯”了一聲。
半覆着她的身子起來,帶了些微涼的風進入被窩,枝枝也起身,穿着白色的寬大的男人襯衣,站在一旁做樁木。
男人懶懶的靠在床畔,剛醒來的聲音帶着暗啞低沉:“去拿了我的衣服,過來服侍我更衣吧。”
“是。”枝枝糯着聲音應道。
士兵的鞋子很大,就算是最小號的她也穿不下,好在屋子裏碳火燒的旺,地上又鋪了厚厚的毛皮。她在屋子裏可以赤着腳走路。
将衣架上的衣服拿來,男人慢悠悠的從床上坐起來,伸着手等待人服侍。
枝枝家裏的男人只有兩個,父親有母親服侍,弟弟跟她早就區別開來。男人的衣服她還是第一次給別人穿,男人的衣服又是最繁瑣的。
她琢磨着穿,竟也沒錯處。
只是到了整理脖領的時候,她要廢力的踮起腳尖才能夠到。
傅景之一低頭就看到她笨拙的樣子,他勾起唇角,靜靜地看着她的動作。
枝枝好不容易整理好了他的衣服,瞧了一遍都妥帖了,才低着頭站在一旁:“殿下,好了。”
“手藝太差,做的太慢。”傅景之撣了撣袖口說道。
這是被嫌棄了?
她會不會再被送回那個人擠人的地方。
枝枝驚慌擡頭,卻發現男人已經拉開營帳走了出去。
待她穿好自己的衣服,營帳又打開,進來了一個男人。
枝枝認得,正是哪個叫秋至的,穿的不是士兵将領的衣服,應該是六皇子的随身侍從。
枝枝站起來,喚道:“大人。”
秋至遠遠地說:“我同你一樣,都是服侍殿下的,你不必對我行禮。日後你只需要記住,聽殿下的話,好好服侍殿下,自然有你的好處。”
在這軍營裏,六殿下是官最大的,而且目前為止他也沒有傷害她,她自然會抱緊他的大腿。既然已經逃出生天,她可不想回到軍營裏營房裏。
枝枝道:“知道的。”
“過一會兒會有一個人給你送衣物和吃食,沒什麽事情,不要随便出營帳。”秋至木着臉說完就轉身出去。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女人帶了包裹和食盒進來,她似乎是精心打扮過的,穿着幹淨,頭發也打理的順滑,用一根木質的簪子別在後面。
“你是那個燒火的丫頭?”進來後看到枝枝,女人驚訝的問道。
“你是?”枝枝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她應該是昨日争吵中那個青樓裏出來的女人。
枝枝對她的印象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在那樣的境遇下說出那樣的話,其實對當時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她更是沒有瞧不起她青樓女子的身份,若是她沒有被過路富商弄丢,如今她與她從前的身份也無什麽差別。
被認出來後,女人笑的坦蕩,規規矩矩的給她行了一個禮,道:“奴是梨花,被派來伺候姑娘的,以後每日都會過來送吃食,若是姑娘有什麽需求,都可以對奴交代。”
枝枝只是村裏長大的一個丫頭,跪天跪地跪父母,還從沒有被其他人跪過,她吓得向後跳了一步,連忙說:“你幹嘛跪我呀,快起來吧。”
梨花笑着擡頭:“姑娘是伺候了六殿下的,日後可就是主子了,自然要跪得的。”
枝枝走上去扶她,邊說:“我也就是個伺候的丫頭。”
梨花以為她是在虛說,不想随便問了幾句,兩個人竟然還沒圓房。
再細細一看,她果然還是少女之姿,清秀隽美,身段姣好比樓裏的花魁都要惹人憐愛,就是稚嫩了些,是個青瓜。
她将心思放下,拿出包袱裏的衣服,挑了一身水藍色的百褶布裙,配了白色繡花的夾襖,笑着對枝枝說:“那我給你換身漂亮衣服。”
衣服料子珍貴,款式也好看,比她身上的士兵常服不知道好多少倍,是枝枝這輩子都沒穿過的好衣服。
換上後,梨花滿意的笑:“姑娘可真是堪稱絕色,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美人呢。”
但是美貌帶來的不一定是好處。枝枝十多歲的時候,村頭的惡霸就上門要人,阿爹和弟弟拼死才攔住了人。後面家裏就開始不停的被要挾,無奈之下,阿爹只好讓她再也不許出門,想要将她藏在家裏保平安。
比她小一歲的弟弟還曾紅着眼對她說:“姐姐,等我考上功名,一定讓姐姐可以随意出門,像其他姐姐們一樣可以出門游玩。”
想到這些,枝枝的眼眶有些濕潤。
梨花連忙靠近給她遞了手帕:“你別哭啊,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枝枝拭了眼角的淚珠,囔着鼻子說:“我就是想家人了。”
梨花嘆了一口氣,站到枝枝的身後,邊給她攏頭發邊說:“姑娘至少是個有父有母有盼頭的,就算為了有朝一日和她們團聚也要努力活着。像我這種從小就被賣去那種地方的,也只能看着姑娘羨慕着了。”
一句話既将人推高了身份,也提及了父母,讓人重新對生活有了期翼。
枝枝的小臉上也有了光彩。
梨花笑着繼續說:“昨日我在營帳裏聽說了,如今姑娘伺候的是當今的六皇子,最喜歡姑娘這樣的美人,雖然他不随便帶美人入府,可是就算如今,每個被遣散的美人也都賜了千金,後半生都衣食無憂了。若是僥幸被帶回去做了妾室,這可是光耀門楣的大事。”
說話間,她的一雙巧手給枝枝挽了一個簡單漂亮的發髻。
枝枝的眼神亮了亮。
她可不稀罕做那勞什子妾室,爹爹從小也都教誨她和弟弟:靠女子光耀的門楣也不是多鮮亮。
她看重的就是被遣散,和遣散能得到的千金。
有了千金,她們一家就不必這麽困苦,可以搬去一個沒有戰亂的地方好好過活了。
但是在此之前,她需要好好的活着,抱緊六殿下的大腿,好好的活下去。
梨花從一旁的包袱裏拿出了首飾盒,裏面有一套金銀首飾,和兩塊成色不錯的玉飾,将這些放到枝枝面前,問道:“姑娘今日想帶哪一只釵子?”
枝枝看了一眼,都很漂亮,她拿出來一只銀釵道:“就這只吧。”
妝扮完,梨花拍了拍手,笑着誇道:“姑娘果真和大家誇耀的一般,仙人一樣。”
枝枝腼腆的笑:“都是有勞梨花姐姐了。”
白日裏,那個矜貴的六殿下都不見人,枝枝也樂的清閑。
直到天色黑透,外面都點上了火把照明,營帳的才掀開,進了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披風,上面落了一層雪,也不知道在外面幹什麽了。
枝枝從榻上站起來,乖巧的迎上去。
“殿下回來了,我幫您把披風拿過去吧。”
短短一日,女人似乎發生了什麽變化,眼睛又黑又亮,看着他的時候,裏面好像帶了細碎的光。
給他解披風的時候踮起腳顫顫巍巍的,他的角度低頭正好看到秀美的鵝頸和微深的鎖骨,盡是好風光。
他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麽男人都喜歡嬌弱的女人。
欺負起來定然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