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第二十四章24
冬天剛過去,黑瞎子忙着收拾他那殘敗了半年的小院子,解雨臣在做抑制劑新銷售模式的收尾工作,輾轉于客戶和媒體之間,這個舉動完成後,Omega獲取抑制劑的途徑将會正規便利許多。
天氣剛一回暖,吳邪就打電話來,熱熱鬧鬧的說着關于他和張起靈婚禮的事,解雨臣抱着電話,難得的露出藏不住的開心,嘴上還抱怨為了湊婚禮的假期,他和秘書都要忙瘋了。
“本來想讓你們沾沾運氣湊一對兒,沒想到你們把婚都結了,還要不要來當伴郎,不想的話也沒關系。”
解雨臣迅速的答道:“我們兩個算什麽結過婚,從一開始就都是假的。”
說完覺得有些不妥,轉頭看身旁的黑瞎子,黑瞎子還是樂呵呵的,順手把手機拿過來:“為了給你們兩個當伴郎,我們倆把婚離了。”
話說完又把手機塞回解雨臣的手裏,解雨臣正好聽見吳邪一聲懵逼的“真的假的”。
解雨臣一時不知道該說真的還是假的,随便敷衍了兩句,定下來在杭州彙合的日子,挂掉了電話。
解雨臣盯着電視裏的圖像走了一會兒神,突然開口對黑瞎子道:“你總是把玩笑話和真話摻在一起說,不怕耽誤了正經事嗎。”
黑瞎子摸了摸下巴:“到那個時候,自然能看出來。”
婚禮定在三月份,是個萬物複蘇的季節,解雨臣對吳邪說以為他說的春天起碼要等到四五月份,吳邪嘿嘿一笑,說等不及要給小哥一個家啦。
解雨臣笑着罵他沒出息,放下手機愣了很久,覺得世間果真是善惡各有報。
霍秀秀磨了她奶奶很久,獲得一個超長假期,先歡歡喜喜的去杭州找吳邪了。黑瞎子比解雨臣提前兩天坐高鐵去杭州,解雨臣因為提前約了一個官媒的紀錄片式訪談,只能提前三天到。
解雨臣到的當天就和張海鹽大吵一架,吵完也沒分情他到底是張起靈的表哥表弟還是表叔表侄,張家的人每個人都像活在封建時代,強調族長的婚禮必須排場夠大,氣勢夠足,構想很宏大,落到細節就只能一群大張小張面面相觑。
解雨臣沒好氣的給吳邪選袖扣,說你真想好啦,就這樣的家人你還敢和他結婚。
吳邪賠着笑,說不能這樣想啊,就是他有這樣的家人,才要盡快和他結婚啊,這樣他就是我們家人,和原來那家沒關系了。
解雨臣恨鐵不成鋼的笑,說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傻,算了,這家人也有這家人的好處,他們真是為了辦婚禮把飯錢都捐出來了,估計一百年之內張羅不起第二場了。
王胖子把金屋藏了多年的老婆孩子也領來了,小姑娘三歲,圓滾滾的,給東西就安靜的吃,讓說吉利話就跟着說,招人疼的不得了。黑瞎子拿糖逗她,王胖子不讓:“別給我們寶貝兒教壞喽!喜歡自己生啊!”
小姑娘跟着媽媽去名勝古跡轉着玩了,王胖子立刻開始和黑瞎子一來一回的扯皮,黑瞎子打趣他:“這藏得可夠深的,別是違法犯罪劫來的吧。”
王胖子拍拍肚皮:“這不是前兩年跟着兄弟們出生入死的不太平,就讓老婆先住在岳父家,那兒山清水秀的,現在好了,我倒騰倒騰産業,準備去那蓋房子了。”
黑瞎子點上一根煙:“自己不太平,就敢結婚,那結婚誓詞虧你說得出口。”
王胖子不屑一笑:“憑什麽說不出口,說的時候我就是有和她共度一生的勇氣,怎麽了?我告訴你兄弟,我不是沒想過你說的那些,等我自己的困難都克服了再去找她,可是人生處處有困難啊,你以為是剪紙呢,一刀切,前半段全壞事兒,後半段全好事兒?別老顧着自己逞英雄,你要是真愛一個人,你就得問問人家想要什麽,萬一人家就喜歡克服困難呢?”
“短視心理還他媽讓你說的挺好聽。”黑瞎子幽幽的吐了個煙圈。
“這不是短視,這是人性。”王胖子老神在在的說,“是,我沖動,我顧前不顧後,我只爽了一瞬間,可是人生不就是瞬間瞬間和瞬間嗎,兄弟你怎麽回事兒,這道理你最明白啊,幾個月沒見三觀讓誰給掰彎了?”
黑瞎子猛吸了一口煙沒說話。
“你那些破事兒我也聽說了,不過你現在聽我一句勸為時還不晚,咱們小哥戀愛觀都歪成飛來橫禍了,聽了我的,怎麽樣,人家馬上也要老婆孩子熱炕頭了。”王胖子得意的啧了兩聲。
“我還不如自己煮點雞湯。”黑瞎子起身,向還在核對時間流程的解雨臣和吳邪走過去,問他們對晚上炖條魚來吃有什麽意見。
“小花想吃什麽,我請,本來叫你來是為了讓你放松一下,現在倒好——”吳邪拿着一堆賓客名單,抓了抓頭發。
“這個忙和那種忙不一樣。”解雨臣眼睛沒有離開屏幕,“這是喜歡的事,忙着也開心。”
吳邪一瞟黑瞎子,笑得有點小狡猾:“假結婚宣告結束,你們什麽時候辦真婚禮,你既然這麽喜歡結婚,我看多就辦幾次。”
解雨臣冷酷的斜了吳邪一眼,說了聲別鬧,又嘆氣說,我辦什麽婚禮啊,連個能見證的親人也沒有。吳邪也就很識相的收聲,湊過去忙正事兒了。
黑瞎子在心裏記住這句話,看這二位不打算搭理自己,只能晃到張起靈身邊邀請他一起逛市場,張起靈居然也在認真的看婚禮流程,黑瞎子唉聲嘆氣:“真是世風日下,張先生,請問是什麽改變了你?”
張起靈頭都不擡:“學習。”
黑瞎子若有所思,抱拳道:“受教了,杭州市三好學生。”
晚飯的魚是張起靈炖的,吳邪帶着一種老母親的欣慰邀請大家吃,通過告訴大家這是自己最喜歡吃的魚來不動聲色的表達了自豪和炫耀。
解雨臣看着吳邪藏不住的小心思,也開心了很多,問他:“你這麽喜歡吃,為什麽和我出去吃飯的時候從來沒有點過?”
吳邪吃了一口張起靈放到他盤子裏的魚:“哦,我讨厭挑魚刺的,尤其是這種小刺,以前我爺爺在的時候會給我挑,我爺爺走了我就不太吃了,和你吃飯就更不會點了,我怕你讓我給你挑刺。”
解雨臣笑着瞪他:“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形象,早說啊,早說份子錢我不準備了。”
“開玩笑開玩笑。”吳邪忙着和解雨臣說話,張起靈直接塞了一筷子魚在他嘴裏,像個盡職盡責沒有感情的飼養員,吳邪很習慣的樣子,順口就給吃了,“主要還是小哥挑刺的手藝一絕,我不用都覺得浪費了。”
黑瞎子也默默的夾了一筷子魚,利落的挑出刺,放在了解雨臣的盤子裏,解雨臣看見,皺了皺眉,道了聲謝,說了句我自己來,就繼續轉過頭去和吳邪聊天。
黑瞎子敲了敲他的盤邊,示意他別光說話忘記吃飯,解雨臣假裝沒看到。黑瞎子又挑出一塊魚肉,送到解雨臣的嘴邊,解雨臣尴尬的笑了笑,躲開了,可黑瞎子執意往他嘴邊送,解雨臣堅決的推拒開,兩人推搡之中碰掉了桌子上的杯子,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響。
一時之間衆人都有些尴尬,黑瞎子的筷子夾着的魚肉也掉到了地上,解雨臣沒有看黑瞎子,對吳邪道了聲抱歉。
吳邪出來打圓場,說沒事兒沒事兒,這家店也不鋪個地毯,看胖子選了個什麽破地兒。
解雨臣嘆了口氣,說了句正好我電話會議也快到時間了,就起身先回酒店了。黑瞎子說了句我送他,也起身走了。
西湖邊堤柳初綠,許多人惬意的圍着湖邊散步,只有黑瞎子和解雨臣一前一後行色匆匆。
“我哪裏做的讓你不開心了嗎——”黑瞎子拖着腔調問。
“不是。”解雨臣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鄭重地回答黑瞎子的問題,“是你做的太多了。”
黑瞎子不知所措的挑了挑眉,但是這個神情在他的臉上顯得有些無所謂:“我以為你很喜歡老張和他們家小吳的相處模式,我只是想學習一下。”
“你學不會的。”解雨臣冷淡道。
“有什麽區別嗎?”黑瞎子苦惱而真誠的發問。
解雨臣臉上浮現出微愠的神色:“你不知道有什麽區別嗎?區別就是他們是真的我們是假的,這件事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你總是敷衍的打發過去,張起靈願意給吳邪挑一輩子,你呢,你哄我吃一口,然後等着我自己被魚刺卡死嗎,你能不能不要再沉浸在自己的小把戲裏,你都已經決定要離開了——”
黑瞎子臉色突然一變,往前緊逼了一步:“你覺得我一直以來都是在玩小把戲嗎?”
解雨臣被他的氣勢吓到了一瞬,但很快恢複,冷冷道:“不是嗎,明知沒有結果的都是小把戲,我錯了嗎?”
黑瞎子突然笑了,像是聽了一個笑話:“不不不,你怎麽會錯呢,你永遠只做最對的事。可是說到沉浸這個詞,從開始不讓我說任何有承諾性質的話,到結婚,到離婚,到幫我決定離開,一直都是你在導演啊,現在我明白了,你為了沉浸在冷靜裏,不斷地給自己制造莫須有的痛苦——我知道你控制欲很強,不喜歡計劃以外的事,所以一直在配合你,但是這種配合确實該結束了。”
“這是什麽意思,分手宣言嗎,不好意思,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解雨臣自嘲的偏過頭去笑了一聲。
“不是。”黑瞎子吧解雨臣的臉掰過來,“這是在說,憋氣大賽你贏了,但是我輸了我也得說話——解雨臣,我永遠愛你——”
“這種時候又說這種話,你還是人嗎。”解雨臣輕蔑地笑了一下,但是緊皺的眉頭出賣了他的痛苦。
“你沒有不讓我說話的權力,但是如果你想聽,我可以給你複讀幾遍。”黑瞎子捉住解雨臣的手腕,“以後的擔心會有以後的解決方法,你該吃吃該睡睡,知道了嗎?”
解雨臣紅着臉罵:“神經病啊。”并不動聲色的捏緊了自己顫抖的手心。
吳邪給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定了附近的酒店,也知道解雨臣最近和黑瞎子的關系有點微妙,所以體貼的定了兩間,但是分房間的時候又把他們兩個人分到了隔壁。
黑瞎子把解雨臣送到樓下,自己沒有上電梯,解雨臣在電梯裏平複了一下呼吸,還好接下來的工作比較密集,讓他沒時間胡亂思考這些事。
會議間隙有人敲門,解雨臣有些警惕,沒有回應,緊接着就是黑瞎子的聲音:“在樓下給你買了點夜宵,挂門把手上了。”
随後就是隔壁房門開門關門的聲音。
解雨臣起身開門去拿,夜宵還是熱的,他看了隔壁房間的緊閉的門一眼,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