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口:“你剛到的?還是等一會兒了?”

張起靈道:“十五分鐘之前到。”

吳邪一愣,“怎麽不說一聲。”

“就在附近。解雨臣在你旁邊。”

這麽說他一直看着。吳邪說不上哪裏不是滋味。張起靈沒提秦海婷,但她和秦妍一直解雨臣旁邊。

吳邪瞥見座位中間放了個不大的禮物盒,視線馬上釘過去。咖啡色的紙,上面用白色線描着塗鴉版的蛋糕。紅色包裝袋綁了個十字,一只規整的蝴蝶結貼在十字交接處。

不可能是給他的,一看就知道。他馬上道:“秦妍她媽今晚沒班,帶她回去了。”

張起靈應了一聲。

吳邪又說:“她找到新工作了,過兩天就接走秦妍。”

沒有回音。

吳邪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舔了舔嘴唇,看着車子轉入另一條街,才道:“明天還要接她回來,禮物——你親手送給她?”

張起靈沉默半晌,點頭。

吳邪笑道:“買了什麽?其實你不用白花錢的。”

張起靈說:“畫冊。”

“她肯定要高興。”

張起靈沒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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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小段沉默。車裏悶悶的,吳邪把車窗搖了下來。晚風灌進來,撲在臉上冷絲絲的,像碎冰碴戳在臉上咬。他又把窗子升高了一點。

“你知道秦妍今天和我說什麽了?”他忽然說。

張起靈配合地問:“什麽?”

他笑起來,習慣性盯着前面車輛的車牌,“叫我別讨厭張叔叔。”

張起靈似乎也愣了一下,緊接着道:“怎麽這麽問。”

吳邪道:“從雲彩家回來那晚上被她聽到了。‘你們打架’。她這麽說的。那一瞬間我都快風化了,你說我該怎麽和她說?”

張起靈笑了笑,“怎麽會聽到。”

吳邪罵了一聲:“怪你啊,我說到床上,你非要沙發。動靜比地鋪大多了知不知道?”

前面的車突然停下,張起靈連忙踩剎車,啧了一聲,沒說話。旁邊的車也停了。吳邪把頭探出去看,聽到前面有人扯着嗓子罵人,粗話連珠炮一樣打出來,不帶重複的。一個衣衫褴褛的小孩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理會,埋頭就往人行道跑。大概是跨欄的,跑太快了,還摔了一跤,還好司機及時停車。

罵聲沒一會就被後面的勸話和斥責壓下去,車輛像開了閘的水,繼續向前流動。

吳邪想了又想,才小心翼翼問道:“出什麽事了?飯局不順心?”

張起靈專心盯着路,隔了好一會,才道:“沒什麽。”

吳邪也不說話了。

樓道黑黢黢的,兩個人腳步都放得輕,聲控燈沒亮。張起靈走在前,吳邪跟在後面,垂着腦袋數臺階。背後涼飕飕的,黑色空間壓迫感太強,就容易想些有的沒的——如果回頭看的話,又或者張起靈突然回頭——恐怖小說裏寫爛了的情節。

又爬了兩層,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抓住張起靈的衣擺,對方馬上停了步子,回過頭看他。就站在三四層之間的樓梯轉角,隔着墨黑的空氣,只能看到對方一個大致的輪廓,好像下一秒就會變成一只面目猙獰的怪物,剝他的皮肉,解屍,挖出肝髒,嘲笑那顆恨不能自己挖出來捧到他面前的跳動的心髒。

吳邪深吸一口氣,道:“你可以直說,用不着這樣。”

聲音壓得很低,又輕,好像一只羽毛飄在半空。聲控燈也沒亮。

張起靈站着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先上樓。”說完就轉回去繼續爬樓梯。

吳邪在原地站了幾秒,也跟着上去。

門關上,張起靈“啪嗒”一下按了開關,燈光重新幫助吳邪看清他的臉,還是沒什麽表情。吳邪站在旁邊看他換鞋,自己也不動。直到他換好,他從褲包裏掏出鑰匙,遞到他面前。張起靈的表情終于有了些許變化——凝固了一樣,愣愣地看着他。

吳邪道:“你拿着。”

張起靈沒接。

吳邪皺眉道:“你拿不拿?”

張起靈也眉心一蹙。

吳邪點點頭,幹脆把鑰匙放到鞋櫃上。手要收回來,忽然被張起靈一把捉住。

“你幹什麽?”還是波瀾不驚的語氣。

吳邪道:“你是不是覺得,和我只是暫時拼夥?”

他還是沒忍住,親手去碰心裏那顆刺了。

張起靈不吭聲,黑沼一樣的眼睛靜靜盯着他。吳邪任他抓着手,等了半支煙的工夫,才悶笑一聲,埋頭麻利地換了拖鞋,然後集中力氣掙脫——張起靈不放。他加了把勁掙,作勢要往客廳書房走。但張起靈的力氣他是見識過的,像浸水的麻繩一樣,越掙紮越緊,最後成個死結。

吳邪停了動作,側着身子看他,道:“用不着,真的用不着。愛理不理真是為難你了。拼夥而已,哪天不順眼就散了。”不等張起靈說話,他又道,“我不知道什麽事讓你不高興了,或者是看到我就覺得沒話了——其實從來都是這樣,你不會告訴我為什麽。”

張起靈靜靜盯着他發紅的眼眶,稍隔了會兒,才道:“你在氣什麽?”

吳邪道:“該問這話的是我吧?”頓了頓,“你在氣什麽?”

張起靈垂下眼睑,燈光在皮膚上給睫毛打了層黑影。他的手稍稍松了些,吳邪趁機抽出來。他也不跑了,調轉身子正對他,等他開口。秒針咔嚓咔嚓地走,像一只蟲,爬在心口咔嚓咔嚓地咬。幾分鐘過去,張起靈贏了。吳邪笑了笑,妥協道:“不想說沒關系。”他轉身,徑自往書房走,“沒有人逼你,不會再有人逼你。”

吳邪進了書房,提起沙發背後的背包,走到書桌前,拉開拉鏈一股腦把書籍往包裏扔,不用看書名,張起靈不在書桌上堆書本,這些全是他的。最後把筆記本塞進去,又一頭紮進卧室,拉開衣櫃揀出自己的衣服,匆匆忙忙疊好,塞進包裏。最後拉鏈差點拉不上——連拉鏈都留他,不讓走,張起靈沒動靜。他死活硬把拉鏈拉好了,背在背上像運了石頭。

整個過程裏喉嚨難通氣,好像被什麽東西堵着,又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掐着脖子索命。

熱情真的掩住了好多東西。他想起秦海婷的話。對方放個屁都是香的,熱情蒙蔽了眼睛。以為什麽都好,其實一切只是鏡花水月。

回到客廳,張起靈還站在原地,聽到動靜,朝他看過來。吳邪避開視線,徑直走到鞋櫃前,張起靈讓了個位,看着他換鞋。吳邪的心一寸一寸涼下來,當下已經和一塊堅冰差不多——只要再來一拳,“嘭”一下,就什麽都沒了。

他終于和張起靈一起,把這段關系逼到絕路——出了這道門,就真的沒路了。

站在門前,他還是停了一停,覺得自己沒骨氣。

畫面卻像是凝固了,被霜雪凍住,大概手一揩,滿掌心都是水,沒有一聲半響就汩汩地融開了,什麽都不剩。吳邪只覺得眼睛酸脹,兩個聲音在心裏吵架,一個用文藝調子說你若無情我便休,一個臭罵只有性交又如何,他媽的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好。

手貼上門把,身後還是沒動靜。

真的完了。

咔噠一下,門把按下去,手臂忽然被抓住,他一怔,渾身緊繃的弦一下就松了——張起靈一把将他拽回去,轉了個身,才對上那雙死水一樣的眼睛,那雙唇就印了下來。

張起靈瘋子一樣啃他的唇,很快就有血腥味伴着他的舌頭傾入口腔裏,舔舐他的牙龈,翻卷他的舌尖,又挑弄舌根。他伸手摸他肩上的帶子,順着手臂往下褪,吳邪順勢擡起手,等背包肩帶從手心滑出來,一聲悶響,石頭一樣的背包砸到地板上——吳邪腦子裏立即浮出的兩個字是“電腦”。但張起靈的手已經扯出他紮進褲腰裏的襯衣衣角,冷冰冰的像蛇一樣鑽進去,纏住他的腰,緊緊勒了一會,掌心又胡亂貼着背部到處游走。吳邪剛剛的想法又被海潮一樣的情感拍了下去,擡起雙手挂到他的脖頸上,打仗一樣反卷他的舌頭。張起靈忽然停了,手指在他腰上抓了一小把肉,疼得他倒吸一口氣,對着他的舌頭咬下去,還好他及時避開——還是擦到了邊緣,口腔裏的血腥氣又濃了些。張起靈馬上把舌頭退出來——大概掐他的腰就是這個意思。他把頭抵到他的額頭上,手從衣服裏抽出來,啪一下關了燈。

屋裏頓時黑下來,像被套進一個麻袋裏。他的手重新鑽回來,緊緊箍住他的腰,不動了。兩個人鼻尖貼着鼻尖,喘粗氣交換二氧化碳。這次吻得太長了。

只剩喘氣聲在和黑夜打架。

吳邪也不動了,閉着眼睛不說話。

又安靜了多久——誰也不清楚。吳邪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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