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訓練兵團廣闊的場地上，每一位新兵都在接受教官的洗禮。
畢竟是和平年代，加入兵團的人始終不算多。利威爾站在陰涼下漫不經心的打量着他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下來呢？
何況這麽少的人又要分一部分給其他兩個兵團，真正願意加入調查兵團的少之又少...
“那邊，是人嗎？”
負責新兵訓練道具納納巴擡起頭來望着山頭的平地，有幾匹顯眼的馬匹出現在了山頭，它們周身幹淨一點也不像是随意走到這附近的。再看坐在上面的人，每一個都衣着華美，女人都帶着高檔的遮陽帽，身穿繁複的手工藝長裙，配有牛皮高筒靴。至于男人們，更是西裝革履。
一眼便能看出他們是希娜牆裏的貴族。
“真是好興致呢”納納巴不冷不熱的說道。
對于有些貴族閑來無事圍觀新兵這件事，他早已見怪不見。那些如同在看圈養動物似得眼神叫人心生不快，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即便在他們看來訓練兵團只是如同馬戲團般的地方，訓練也要繼續下去。
利威爾同樣沒有興趣，只是多日的來往讓他認出了貴族中的某人。
菲利西亞騎在馬背上，大沿的遮陽帽下深邃的瞳孔着望着每一個訓練兵，仿佛那裏有她的希望。
“真是不知道搞這些有什麽意思！”
坐在漆黑色馬匹背上的男子唾了一口痰，眼中寫滿了蔑意。
“只是看一看我們菲利西亞拼命守護的東西~”
為首的男人用和藹的态度說着，聽不出諷刺，倒像是長輩對她的關心。
“你有什麽不滿麽？蓋裏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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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當我們的人民還在辛苦勞作時，還要供應他們，這群排不上用場的廢物！”
蓋裏男爵傲然的挺起了胸膛，一副在替百姓說話的高高姿态。
菲利西亞沒有揭穿他，上周還在舉辦奢侈宴會的他現在義正言辭的說這些，叫菲利西亞不敢茍同。
“有沒有用，我相信他們遲早會證明的。”
菲利西亞并不打算和他進行口舌之争，何況這裏不是議會，吵贏了也沒有意義。
“最近巴倫不是給了你一筆豐厚的物資？真不知道他是怎麽答應你的！”
蓋裏男爵口中的男人就是上次議會中和菲利西亞吵的不可開交的肥豬，對于他态度莫名的轉變實在是叫人不明白，就算去問也只說是給菲利西亞的父親一些面子。誰在乎死人的面子？
菲利西亞像是沒聽到似得整理着鬓角的碎發一邊說道：“誰知道呢。”
***
第51次牆外調查開始了。
菲利西亞靜靜的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這天屋內十分寬敞，沒有惹人讨厭的160cm和自己搶奪紅茶，也沒有習慣說教的後備團長，更沒有往日的閑聊雜談。
但是面對如此空闊的房間，菲利西亞也感到了不适。
每次牆外調查，她就仿佛與調查兵團毫無瓜葛一般，只能安靜的坐在辦公室裏，等待黃昏時候的報告。
這個時候的自己，除了祈禱只怕是什麽也做不了了吧？對于自己的這份無能感，菲利西亞也無可奈何。
只希望這次他們的裝備不會再有問題，只期待着這次的傷亡人數減少，只希翼着每一次冒險能帶回有意義的情報...
雖然已經見過很多同伴的死...但菲利西亞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的接受。特別是熟悉之人的死...
希望埃爾文他們沒事才好...菲利西亞望着窗外發了好一陣子的呆，仿佛可以從那裏得到答案。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迎接埃爾文等人的屍體時，自己會是什麽心情。
匆匆寫完了遞交給商會的物資克扣文本，菲利西亞披上自己的蕾絲貝殼杉步入皇宮。
金碧輝煌的皇宮內部由金柱打造，地面鋪滿光潔的大理石，透亮的能映射出天頂的宗教繪畫。
菲利西亞已經見怪不見，這樣理所當然的進入皇宮已經不知道多少次。
每一次，都是自己只身一人站在光潔的地面上等待傳喚。諾大的皇室倒映出菲利西亞的身影。
雖然是貴族，但是貴族之間也有明确的等級制度。不是每一位貴族都能面見王室的，就算是自己，也是多虧從父親處繼承來的爵位，才能勉強面前皇帝的妻妾。
潛入王室是有必要的，菲利西亞一直隐隐覺得，這王城之中必定是有些什麽的！
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不，或許就連皇室內部都沒多少人知曉。
能面見王室的人本就不多，能知道秘密的人只怕是少之又少...菲利西亞只能默默行動，正面示人的地方自己也探索了不少次，但是每一次都是徒勞。很多時候，菲利西亞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直覺錯了？
是因為執着，還是因為不想承認？菲利西亞已經不願意多想，既然要尋求答案，就必須冒險！無奈只能多次前來打探。
“你好，費羅娜王妃”
進入後宮，王座上的女人身披手工墜角大披肩，刺繡前開襟長裙拖曳至地面，一排雍容華貴。
一見是菲利西亞，女人和藹的臉上笑開了花。
“啊啦，是菲利西亞。快過來”
王妃拍了拍她身邊金線刺繡的紅色天鵝絨坐墊，示意菲利西亞過去。
菲利西亞恭敬的走到她身邊筆挺的坐下，臉上是亘古不變的笑容。
“前幾日你帶來的刺繡只繡了一半，還等着你來完成呢”
說罷，王妃便叫侍女将幾日前的刺繡帶上來。
菲利西亞接過半成品，繼續有一針沒一針的繡着。
“今天不忙了麽？”見菲利西亞有空前來，王妃慈祥的問着。平日菲利西亞忙着籌資哪有空來王宮？
“是的，調查兵團去牆外調查，不到傍晚是回不來的。這才有空來面見王妃，實屬抱歉。”
“是麽...不過兵團就如同你的家一樣，我能理解不會怪罪你的。不過，聽說你和兵團裏的分隊長埃爾文感情很好...屬實麽？”
“恩”
“那你可想我幫你...？”
王妃突然的好意讓菲利西亞縫紉的手略微停頓了一下。随即菲利西亞又笑的更大了些。
“王妃誤會了，我們是多年好友。當年哥哥在他麾下做事也受他不少照顧，因此想替哥哥好好答謝他，自然就親近些。”
“是麽..你也差不多到了婚嫁年齡，可以考慮一下了。”
“菲利西亞寧可侍奉王妃一生也不願嫁。”
“呵呵，菲利西亞又在說笑了。”
菲利西亞陪着王妃一起瘋笑，也順着就把話題岔開了。
“再隔些年，你的成年禮就要到了，有所準備嗎？”
歲月如梭，菲利西亞已經不記得已經過去了多少個生日，她只記得日複一日的與奸商們敵對，日複一日的審核着各個兵團的物資。
被王妃這麽一提醒，菲利西亞才想起。
“...倒是沒有。我想節省些資金給兵團，區區一個儀式不需要鋪張浪費。”
“既然是成年禮當然不能太随便。皇宮的前廳可以借給你，需要什麽就和執行官去說就行。屆時你可以多請些好友來，我允許了。”
“謝謝王妃，我會的。”
随便表面上滿是答應，但菲利西亞心中卻叫苦不堪。她哪有心情過什麽生日，再說菲利西亞也沒什麽朋友，貴族之間不可能有這種關系。
至于兵團的人...菲利西亞更不想和兵團中任何人感情過好...
否則他們死掉的那一天，自己一定會傷心不已...即便如此，屆時自己也不能露出悲傷來，因為還有許多人前仆後繼的前來，繼承着屠殺巨人的事業！
而自己，也必須忘記他們...
...不會有那一天的。
菲利西亞堅定的想。
就算自己死了他們也不會死的！
...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菲利西亞真心期望着...這是她在此世上，唯一的願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