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9)被抓了
葉疏林是被晃醒,睜開眼睛周圍黑乎乎的看的不真切,百花醉的藥力還沒散,手腳麻得很,身上像是有什麽東西一樣壓的人喘不過來氣,葉疏林覺得自己像是五感全失了一樣,對周圍的感覺的甚是遲鈍,只知道自己被放在什麽東西上走着,腦子被晃的直打旋兒。
剛才喝了酒,胃裏本來就燒的慌,結果後來肚子被掏空了,現在酸水翻着往嗓子眼兒湧,剛睜眼就是一陣惡心,葉疏林皺着眉忍了一下,肚子裏實在是攪得難受,忍不住張了嘴,還沒來得及出什麽動靜呢,就被一只手給捂住了。
葉疏林被驚出了一聲冷汗,從頭皮到腳後跟一陣發涼,像是有人拿着過了冰的刀在自己頭頂滾了一圈似的。
“是我,別動,小聲點。”那人低聲說。
葉疏林被這麽一吓,頓時感覺腦子清明了不少,眼睛也适應了周圍昏暗的光線,看清眼前谷城稍顯模糊的輪廓,發涼變僵的手腳才開始慢慢回暖。
谷城把捂着葉疏林的手輕輕挪開,葉疏林咽下一口頂上嗓子眼的酸水,順了口氣,才低聲開口:“我們在哪?”
“不知道。”言簡意赅。
“……”我能打死他嗎?
可惜現在葉疏林動不了。
“我們應該是在馬車上。”這是元滿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麽,知道元滿和他們在一起,葉疏林稍稍安心了一些,只是元滿聲音過來的地方,有些奇怪,好像.......是從上面........
葉疏林剛想擡眼看看,就聽到元滿的聲音悠悠的傳來:“是的,我正躺你身上呢。”
“……”安心個鬼,要被壓死了,葉疏林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來兩個字:“下來。”
元滿無語望天,沒動彈:“我倒想,能動嗎?”
葉疏林覺得元滿就是故意的,想起身把元滿扒拉下去,卻發現自己癱在地上,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絲力氣,葉疏林試着動了動過手指,試了幾次徒勞無功,葉疏林要不是因為沒聞見血腥味,幾乎都要懷疑自己的手被人給砍了。
“怎麽回事?”葉疏林本來就因為百花醉氣虛無力,現在再被元滿這麽壓着更顯得氣短,說句話居然還喘了口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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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百花醉的緣故,葉疏林除了因為壓了個重物,覺得喘氣有些困難之外,其他的沒有絲毫不适,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難怪剛才要等到元滿說話的時候才發現。
“我身上東西沒帶夠,發現不對勁的時候,身上的東西只能解到這種程度。”洛潇潇的聲音傳來:“知足吧,至少現在我們還能清醒着說說話,這算是好的了。”聽聲音洛潇潇應該是在葉疏林的另一邊躺着,但是現在葉疏林的腦袋沒法動,也就沒去看她。
“那他呢?”葉疏林想起了剛才谷城捂自己嘴巴的事。
“好漢會武功,恢複的稍微比我們好一些,不過也只是,能多比我們動動手而已。”洛潇潇埋怨說:“啧,神仙,元滿和好漢是沒辦法,他兩離我遠,動作多了容易惹人懷疑,你說我下解藥的時候,就你離我最近,你還自己往一邊跑了,你說氣不氣?氣死了好嗎?”
“………”葉疏林好像想起了什麽:“你——你身上那股子熏人的香味是解藥?”
“對啊。”
“………”我怎麽知道那是解藥?!
而且什麽破解藥啊,那麽熏人,什麽味兒啊?跟放在恭桶裏的夜來香一樣,聞得直犯惡心就算了,眼淚水都能給你熏出來,就這麽個玩意兒,你跟我說那是解藥?
.........還真是世間萬物無奇不有啊。
“我們現在怎麽辦?”谷城問。
“躺着呗。”元滿無所謂的說:“現在我們也動不了對吧?”反正她覺得挺舒服的。
葉疏林覺得不舒服:“總不能任人魚肉吧?”
“反正死不了。”洛潇潇看得很開:“要殺早殺了,不會費這麽大功夫。”
“你藥呢?”比起就這樣前途不明的耗着,葉疏林覺得他可以忍受那股子難以言說的香味:“再來點。”
“我動不了。”
“那谷城你........”
“我手沒那麽長。”
好麽,鬧了半天,他們這是從閉着眼睛的砧板肉,變成了睜着眼睛的砧板肉。
“那這樣我們睜着眼有什麽用?還不如暈着呢。”葉疏林有些撒火的說了這句話,暈着好歹什麽都不知道,心裏也就不難受,這醒着看着自己,像是牲口一樣的被運來運去,還什麽都做不了,算怎麽回事啊。
“怎麽說話呢你?”現在葉疏林在洛潇潇不僅神仙落地變凡人了,還是個剛從茅坑裏吃飽了出來的凡人:“救你還錯了,我好歹還能解個毒,你能幹嘛?你就只會長着個嘴玩舌頭,還說人家沒本事,哈,說得真好聽,人家多說到做到啊,說把你弄暈帶走,就把你弄暈帶走,半點都不帶含糊的。”
兩人的聲音漸漸起了高調,眼見着要吵起來,元滿怕被外面的人聽到,實在是一陣心慌,趕忙說:“醒着也不是完全沒有用的。”
谷城也覺得他們兩太吵了,就順着元滿問她說:“什麽意思?”
“你們聽。”元滿輕聲說。
三人同時噤了聲,馬車裏頓時安靜下來,馬車上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聲音伴着四個人的呼吸聲傳了進來,仔細聽的話還能聽見他們的馬車車轱辘輾過石板路的聲響。
難怪他們說了這麽久的話外面的人都沒發現,葉疏林想,原來是被外邊的聲音蓋過去了啊。
元滿也不賣關子,接着說:“外面有花樓姑娘接客的聲音還有人要熱湯面的動靜,葉公子,洛潇潇,你們還記得今天我們買東西的時候去的東市嗎?它第四個巷子口就有個叫花下蔭的妓院,妓院旁邊有個賣熱湯面的小攤子,你們仔細聽是不是還有江湖幫子的賣藝聲?”
洛潇潇仔細一聽還真有:“神了!”洛潇潇奇道:“元滿你怎麽會知道?”
今天他們路過那的時候,元滿就看到群“打野呵”的占了塊空地開始擺場子,這會兒應該是正熱鬧的時候。
元滿說:“所以,我們只要仔細留意周圍的動靜,就可以把路記下來,知道我們這是往哪去,今天我們也在永州城裏逛了大半天了,記路的話,應該不難吧?”
谷城:“我沒逛。”
“沒事,你不用記了,葉公子,洛潇潇,咱們三分分吧,一人記一段,這樣記得比較牢。”元滿說。
葉疏林:“.........”
洛潇潇:“.........”
“……你們兩個........是不是今天逛的時候沒記路?”
葉疏林沒說話,他平時出門,根本不用擔心迷路或者是找不到路的問題,從來都是想去哪直接吩咐下去,就有人給他好好送到的,他從沒覺得,有一天記路會這麽有用。
而且他很難想象,元滿究竟是在什麽環境下長大,才會像現在這樣,要是他記的沒錯的話,這些路他們都只走了一遍而已,就算是他真的用心記了,就這麽短的時間,他認全了路就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有那個閑工夫留意街上的哪間花樓叫什麽名字,哪裏有個什麽賣面的小攤或者是野幫子的?
葉疏林覺得很奇怪,元滿在他看來算是能力好的人了,記性好,有眼色,還見識廣,至少那個什麽鬼樓什麽的,和那個叫顧什麽的,在她說之前自己是根本就不知道的。
就這麽一個人,按照長策那種做事方法居然會放任不管?
禦影司身份特殊,既屬于朝廷又和江湖中的人有諸多來往,就這麽半官半民的,在朝堂和江湖兩邊來回摻合,不過也還算有分寸,一直沒有越界。
禦影司事情多,要做的事情大多都是見不得光的,所以做事的人,就必須要有能力且夠機靈,這就導致了禦影司的人手一直不太足。
禦影司總督神龍見首不見尾,右使李博衍又不常露面,經常有人懷疑有沒有這個人,禦影司裏基本都是左使長策,在操持着大大小小的事務。
其他的不敢說,長策這個人,葉疏林打過幾次交道,葉疏林覺得長策這個人還是不錯的,不過可能是因為禦影司的關系,長策有個喜好,就是看到好東西就想往還裏揣,這裏專指人。
比起那個不露面的總督和不管事的右使,長策簡直是為禦影司的發展操碎了心,那叫一個求賢若渴啊。
說起這個葉疏林挺惋惜的,那麽一個清風霁月的人,忽悠起人來跟花樓裏的老鸨似的。
他放着元滿這麽一個人才沒動靜,更何況這人還是他認識的,居然沒把她收入麾下,實在可疑。
還是說........長策別有所圖?亦或者這次找使者就是長策用來請君入甕的?
你還真別說,想想現在發生的事,看來這找使者沒想的那麽簡單,搞不好還真是長策給元滿下的一個套子。
葉疏林瞬間對元滿充滿了同情。
葉疏林想了這麽多,早就把記路的事兒給忘了,至于洛潇潇嘛.........她欲蓋彌彰的笑了兩聲。
“……”
果然。
元滿喪氣的想,我就不應該對他們有什麽期望,算了,我自己來好了。
這邊他們四個任人宰割,前路不明,另一邊的穆小侯爺,也是可憐得很哦。
“哎!有人嗎?有喘氣兒的嗎?能不能說句話?你不說話,你吱個聲也行啊!”
穆小侯爺很生氣,他就出客棧溜個彎,結果剛出去就被人弄暈了,再醒過來就被人蒙了眼睛,不知道給綁哪了,問話也沒人回,而且,哪有這麽綁人的?
确實,一般啊,還真不會有這麽綁人。
現在的小侯爺除了腦袋跟脖子,其他地方都被用綢子嚴嚴實實的裹在張木板床上,連人帶床的成了一家人,那叫一個難分難解,連半點露出來的地方都沒有。
這也就是穆小侯爺才有的待遇了。
穆小侯爺作為一個受害人,那是半點被綁的自覺都沒有的。
人家綁匪先前,也是按照一般的綁法把小侯爺綁了手腳,捆在椅子上的,小侯爺一醒,先是發現自己看不見了,以為自己瞎了,大喊大叫了一會兒,直接把綁匪叫進來了,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瞎了,而是被人綁了,但他一點都沒有明白自己的處境,直接就開口威脅人家。
人家不理他走了之後,小侯爺就開始連人帶椅子的一點點往前蹭,跟個跳不高的兔子似的去追尋自由。
結果自由沒追尋到,倒是把自己給臉着地摔趴下了,好家夥,差點沒把自己腰弄折了,還是因為動靜太大,驚動了綁匪,才來了人把他扶起來。
小侯爺見有人來,也不威脅人家了,跟人家唠起家常來,問一問這是哪啊,他們是幹什麽的啊,他們想做什麽啊,為什麽要綁自己啊,諸如此類的問題。
綁匪不理他覺得他煩,想把他的嘴塞起來,小侯爺急了,他咬人家,真咬,下了狠嘴見血了的那種。
小侯爺說他這叫君子動口不動手,這不廢話嗎?他手都被綁了怎麽動手?
綁匪大概是懶得跟小侯爺糾纏,也不塞他的嘴了,怕他又扯着椅子到處跑,幹脆綁了他的手腳扔在了床上就出去了。
我們小侯爺像是那麽聽話的人嗎?
小侯爺他這次一翻身滾下了床,到處滾,不光滾,他還跟打挺的鯉魚似的,時不時的給自己轉個方向啥的,所以小侯爺終于成功的打翻了屋子裏,他能接觸到的所有東西。
綁匪又進來的時候,小侯爺甚至還沖綁匪來了一個,他認為十分魅惑衆生的笑容,他覺得自己長得這麽好看,再沖綁匪笑一笑,綁匪是肯定不會打他的。
綁匪确實沒打他,不過不是因為穆小侯爺長得好看,小侯爺聽到了有人攔着說“算了算了”的聲音。
好麽,綁他的還有同夥。
然後也不知道他們從哪找來的木板床,把活蹦亂跳的小侯爺按上去,從肩膀開始像包粽子似的,一層一層的把小侯爺裹在了木板床上,确定了他沒辦法瞎動彈了才離開。
他們關門出去的動靜,小侯爺甚至聽出了那麽一絲氣急敗壞的味道。
穆小侯爺仰頭躺在木板床上,眼睛被蒙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又左右用力試了幾次,發現自己真的動彈不得了,才稍稍消停了一會兒,等歇夠了力氣,吸了口氣又開始氣沉丹田的喊:“來個人呀!我要出恭!出恭你懂吧!再不放開我會死人的!”
穆小侯爺的皮,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境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