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5)救人還搭進去一個
講心裏話,元滿是信不過葉疏林那個計劃的。
他這個計劃,怎麽看怎麽不靠譜,可是元滿又實在不想和葉疏林掰扯,就交代好洛潇潇,打算跑去郊外看看能從何不為那裏知道什麽。
何不為這個人,雖然身份成謎,行事成謎,來接近他們的目的也成謎,可聊勝于無,也算是線索,總比他們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的好。
對于洛潇潇,元滿是千叮咛萬囑咐,讓她千萬千萬不要輕舉妄動,要是有什麽事,就跑,不論什麽事,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要是出了什麽事,就躲在他們那個草棚子裏,等她回來找她,元滿囑咐了好多遍,确定洛潇潇記住了,記牢了,才往城門那邊走。
他們今天早晨從謝知義那兒跑出來的,按謝知義和那個回然人說的,為了抓到他們,謝知義已經是在全城戒嚴,搜捕他們了,怎麽出城,這是一個難題。
元滿隐在人群中觀察了一會兒,發現街上巡查和城門口的守衛果然變多了。
但是她也發現,雖然巡查和守衛增加了,卻好像都是些擺設,巡查就是列了隊在街上走來走去的,吊兒郎當的态度,哪裏有半點搜查的樣子,守衛就更不必說了,看起來對進進出出的人嚴防死守,盤查勘問,但實際上也就急匆匆的問一句,還不等來人回答,也不管有沒有看清楚樣子,就催着人快走了。
真是奇怪,這到底是永州的衙役松懈,天天就指着混日子的往上糊弄?還是說——謝知義故意找顧修謹的晦氣?或者是——另有所圖?
他們都以為,那把火是顧修謹的人放的,可要是不是呢?
還有那個黑衣人,來的也蹊跷。
若是怕官府的人攔着他們,說句不好聽的,誰攔得住子一?何須再畫蛇添足?
更何況那個黑衣人,招招下死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沖着子一的命去的,這樣一看,那個黑衣人可不是顧修謹那邊的,所以,他是誰的人?
那把火又是誰放的?
往回想想,所有事情的開端,都是從何不為出現開始的,
何不為要是真和這些事情有牽扯,他在這裏面又是什麽的角色?他讓他們去找他,是想請君入甕?還是另有圖謀?
元滿想往城外去的心突然止了步,她沒道理在不确定的情況下,讓自己才出龍潭又入虎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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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元滿轉念一想,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
萬一何不為真能幫他們呢?這也說不準啊。
正當元滿滿心疑慮,猶豫不決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一個萬分熟悉的身影,泰然自若的出了城門。
元滿:“.........”
好嘛,這下沒得選了。
元滿看着那熟悉的大長腿和閃着冷光的開疆,她忘了何不為讓他們去找他的時候,谷小少爺也在場呢。
看來谷小少爺不僅在場,還把話給聽進去了,不光聽進去了,還記住了,記得死死的。
想想谷小少爺這一路上的“英雄事跡”,元滿別無選擇的跟了上去,別穆小侯爺還沒救出來,又折進去了個谷小少爺。
元滿覺得真經不住他們折騰啊。
等元滿出了城門,本來以為要花好一番功夫才能追上谷城的時候,就看到站在路邊,看着路上來來往往行人一臉沉思的谷小少爺。
元滿松了一口氣還好,沒走遠。
而此時的谷小少爺神情嚴肅的看着來往行人,眼睛随着這個人移一段,跟着那個人動一程,生生把自己當成了官道上的一尊活路鎮,就差塑個金身了。
元滿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委實沒看懂谷小少爺在看什麽,就走了過去。
谷城長得高,老遠就看到了她,見她過來,也沒什麽反應,元滿站他旁邊,随着他看了一會兒,還是沒看出什麽花樣來,于是開口問:“你看什麽呢?”
谷城也沒藏着掖着:“我在想,要找誰問路。”
元滿:“........”
自己就不該對他抱什麽期待的:“走吧。”元滿招呼着谷小少爺往前走說:“我去問。”
元滿和谷城無驚無險的出了城往“閑人居”去了,一輛暗紅色的馬車,錯着他兩進了永州城,馬車通體暗紅,四周墜了一圈不知道是什麽黑色金屬,镂出來的四角花紋墜子,看着繁複又詭異,配着馬車上簾子的暗紅花紋,隐約的反着暗光,看的人禁不住的打冷戰。
元滿回頭看了一眼那馬車,谷城問說:“怎麽了?”元滿笑着說:“沒什麽,就那馬車挺奇怪的,走吧。”
兩人繼續往前走,馬車進了永州城,駕車的人隔着簾子往裏面通報說:“右使大人,咱們已經進了永州城了。”馬車裏那個一身紅衣,散着頭發靠着軟墊閉目養神的人,就是禦影司右使——李博衍。
李博衍的聲音從馬裏傳來:“陸良,那個舌三寸,讓咱們來幹嘛來着?”
原先說話的那個,就是陸良,陸良回話說:“左使大人說,派出來找人的來信,說是弄丢了小侯爺,左使大人說您離得近,請您先來看看,左使大人說了,他大概明日就到。”
“呵!”李博衍冷笑一聲:“這個舌三寸慣會做人的,髒活累活全往我這兒招呼,我來看看能怎麽樣?他牽線搭橋的買賣,出了亂子就撒手扔給我,怎麽?幹好了理所應當,幹不好挨錯受罰?他算的倒是厲害。”
陸良撥到李博衍身邊跟着,不過也才半年的光景,原先當他得知,自己能跟在這位傳說中的右使大人身邊的時候,那可是欣喜若狂,覺得自己不過才進禦影司半月,就能有此殊榮,那可真是飛黃騰達了。
這半年來,這位右使大人除了嘴直跟脾氣大點,也不算難伺候,陸良的日子還算舒服,現在聽了李博衍這話,暗想,禦影司裏明争暗鬥,果然所言非虛,這右使左使兩位就鬥得這麽厲害,更何況旁人?
想到這些,他不由得開始慶幸自己早早的來了右使大人身邊,遠離了那些争鬥。
不過自己在其位謀其政,自己現在服侍的是這位主,自然是要事事以他馬首是瞻的,于是陸良自己揣摩着回了一句:“那您——用不用打道回去?”
“算了。”李博衍的聲音傳出來:“舌三寸嘴巴那麽厲害,到時候他要是去老妖怪那兒告我狀,老妖怪生要把我皮扒下來。”
“總督大人明察秋毫,自會賞罰分明。”禦影司左右使平起平坐,可是上面那位,再不露臉,那也是壓着他們的,李博衍敢亂說,陸良可不敢。
“明察秋毫?賞罰分明?”李博衍仿佛聽到了莫大的笑話,語氣中滿盡是不耐煩:“那個老妖怪,早就老糊塗了,霸着總督的位置不肯下來,你看我什麽時候給他來個取而代之。”
“……”
陸良就算是已經跟了李博衍半年有餘了,有時候對于這位右使大人的言行還是有些慌的:“右使大人慎言。”
“慎言個屁。”李博衍滿不在乎:“我做到右使這個位置,可不是為了謹言慎行的。”
“左使大人說,讓您進城了先不要輕舉妄動,先找到了派出來找人的人,了解清楚了情況,等他到了,再從長計議。”陸良實在是不敢再和李博衍說下去了,所謂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陸良怕自己知道的太多,什麽時候被右使大人給神不知鬼不覺的滅了口,所以,他們還是說點能說的吧。
“等他?”李博衍語氣中滿是不屑:“等他來了,黃花菜都涼了,拿着。”李博衍從馬車裏扔出來個黃色的暗影令給陸良:“拿着去找到禦影司在永州的‘哨子’,半個時辰內,我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是。”陸良領了命拿了令牌想走,可是又猶豫了一下:“右使大人,那這馬車.........”他要是走了,可就沒人趕馬車了呀。
“不就是個馬車嗎?”李博衍掀簾子出來,粗暴的從陸良手裏搶過缰繩:“我自己趕不就成了。”
縱然是看習慣的了,陸良看到李博衍還是忍不住呼吸一窒,忍不住在心裏感嘆,妖孽,這就是個妖孽。
李博衍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冷冷的督了一眼還坐在馬車上的陸良,抑制不住的嫌棄:“還不快滾。”
“啊?哦!”陸良連滾帶爬的下了馬車,就小跑着沒影了。
李博衍嫌棄的翻了一個白眼,來跟着自己的怎麽都是這樣的蠢貨,長策肯定在玩自己,難道那麽大個禦影司就找不到個聰明的嗎?
李博衍駕着馬車不緊不慢的在永州大街上晃蕩,引得不少人注目,李博衍斜眼睨了個悄摸着往這邊瞟的小姑娘,小姑娘猝不及防的和他對上了眼睛,瞬間紅着一張臉,一跺腳跑了。
李博衍鼻子裏冷哼一聲:“膚淺。”都是些只看重皮囊的粗俗之人,嘆了一口氣,爬回馬車裏,拿了個黑色的幕籬架在了腦袋上,幕籬上的黑紗垂下,剛好落到了李博衍的下巴處。
還是擋上算啦,免得麻煩。
李博衍百無聊賴的盤腿坐在馬車上,杵着下巴,趕着馬車在大街上晃蕩,就聽到前面一陣騷亂,緊接着不少行人往路兩邊退讓開來,就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迎面狂奔過來,身後還跟了四個江湖打扮的人。
看着是被人追趕的了。
李博衍看着那個白衣男子突然眼前一亮,猛的坐直了身子,把手上的缰繩随手一扔,就跳下了馬車。
葉疏林按照自己的計劃,去監視那四個回然人,可是才沒過多久就被發現了。
沒辦法,葉疏林打不過他們,既然被發現了,就只能跑,不過葉疏林的思路還算清晰,想着這四個回然人是偷偷來的大靖,一直低調行事,肯定不想自己行蹤暴露。
于是葉疏林就往大街上人最多的地方跑,想着他們看着人多,也許會放棄追博自己,可是沒想到他們這麽锲而不舍。
葉疏林正往前跑着,見前面有人攔路,正想往一旁繞開,卻被來人一把拽住了胳膊,葉疏林一陣驚慌,不會這麽倒黴吧?這個人和那些回然人是一夥的?那沒辦法了。
葉疏林正想動手,就聽到李博衍拍拍他的肩膀說:“我幫幫你如何?”
”嗯?“
還沒等葉疏林反應過來,李博衍就上前一步攔住了那四個回然人,回然人見突然多出來了一個,還是一身這樣唬人的打扮,沒敢貿然上前,互相看了一眼,問道:“不知閣下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李博衍往前走了幾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英雄救美罷了。”
事态緊急,葉疏林和那四個回然人,居然誰都沒有發現這句話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回然人看來者不善,擺開了架勢:“我勸閣下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啧。”李博衍把垂到胸前的頭發往身後一撩:“我這人吧,天生反骨,不聽勸的,要打就打,不打的話,人我就帶走了。”
“狂妄!”
回然人話音剛落,驟然暴起,四個人散開,分別從李博衍的上身和下盤直取他的要害,李博衍挑眉,夠狠啊,看來,是打算速戰速決了,挺好,剛好他也不想和他們多做糾纏。
李博衍提氣輕身從地上躍起,躲開了四人的致命一擊,穩穩地落在兩尺開外的地方嘲笑道:“不夠快啊。”
“要這樣。”李博衍深色一變,雙腳點地,瞬間逼近四人,左腳踢中一人的太陽穴,那人瞬間倒地不起,借力轉了個身雙手擒住一人的雙臂往下一扯,一聲慘叫響起,兩只胳膊算是廢了。
另外兩人見勢不妙,想趁李博衍背對他們的時候下手,結果李博衍矮身躲過,滑到兩人身後,飛身一腳,兩個人就一齊被踹飛了。
李博衍收回了腳,站定微笑:“這才叫快,懂了嗎?”
“确實快。”其中一個回然人啐了一口嘴裏的血,站起來擡起自己手裏染血的銀針說:“不過還是沒有我的針快。”
李博衍這才感覺到腰側一陣酥麻,回頭一看,見自己的左腰後側紮了根明晃晃的銀針,絲絲縷縷的麻意正從那個小小的傷口溢出,漸漸向全身蔓延。
在李博衍躲過他們四人合力一擊的時候,回然人就發現他們四個不是他的對手了,所以他們後面做的那些,全是為了找機會接近他,這麽強力的麻藥,只要沾上一點,任誰都救不了他。
李博衍拔出銀針扔在地上,眼前開始泛起白花,渾身酥麻,骨頭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樣,身上虛軟無力,最後兩眼一閉,倒在地上,沒了知覺。
本來葉疏林還在那暗自揣摩李博衍的身份,如今眼見着李博衍被麻暈了,暗叫一聲不好,在想跑已經來不及了,一個回然人已經将銀針紮在了他的胳膊上。
葉疏林眼前開始天旋地轉,在閉眼的最後一刻,葉疏林暗暗咬牙,兩天被迷暈過去兩次,自己這運氣,真是絕了。
回然人見李博衍是從這輛紅色馬車上下來的,也不講究,把暈過去的兩人搬上了馬車就想運走,看了眼身邊竊竊私語,猜測發生了什麽的百姓,踢了腳馬車高聲說道:“王|八
蛋!賭|錢|輸了,欠|錢|不|還你還有理了?還敢找|打|手來?活該你|賣|妻|賣|兒!”
哦!百姓了然,原來是這樣,真是活該,白長得人模人樣的,做的都是些|豬|狗|不如的事。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有些人為什麽喜歡看熱鬧?這些人啊,就想要個“事實”,這個“事實”最好就是別人的龌龊事,越龌龊越好,只要知道是別人哪裏過的不如自己,那心裏才舒坦,那才高興,那才覺得這是事實,要是知道是好事,知道別人過得比自己好,那肯定也使用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下賤手段。
所以,只有知道了這是別人的傷心事後,有些看熱鬧的,才能心滿意足的離開。
所以在這些百姓,得到了自己要的東西後,也沒人會去追究這裏面的真假漏洞,都該幹嘛幹嘛去了。
就只有一輛換了主人的馬車“噠噠噠”的往前走,也不知道,是打算往哪兒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