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我們家小真真(2)
日暮西沉,玉小真在外面逛了一天也是累了,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就回了落腳的八方客棧,客棧的店小二見她進了門,急忙迎過去把東西接過來:“玉姑娘,今天又買了這麽多東西呀?”
這個玉姑娘從三個月前就住進了八方客棧,日日都往外走,回來的時候總是大大小小的東西買了一堆,賞銀給的多,要的東西也都是最好的,不知道是個什麽身份,店小二也不敢問,只管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事情拿點賞就行了。
店小二拿着東西,跟在玉小真身後往樓上走:“玉姑娘,方才來了一個人,說是你的朋友,知道你沒在,人就走了。”
朋友?玉小真問:“是個什麽模樣的。”
小二答道:“穿了一身紅衣裳,戴了個金冠,人長得好看極了。”說好看那是謙虛了,店小二這輩子都不知道男的能長得那麽妖孽。
紅衣裳?玉小真知道是誰了:“知道了,他是我朋友,下次再來,請到我房裏坐着就行。”
“是是是。”店小二随玉小真一起進了她房間,放下了東西,拿了賞銀,關上門就走了。
店小二一走,玉小真拿出了自己今天新買的胭脂,坐在妝臺前,對着銅鏡打量自己,扣了一點胭脂在手上化開:“行啦,一進門就知道你在裏面,出來吧。”
銅鏡裏映出了一個身着紅衣的人影,玉小真擡眼從銅鏡裏看了一眼來人,繼續忙活手上的事情:“戴了那麽大一個金冠來,是打算再輸給我嗎?”
李博衍今天半豎了一個高馬尾,發束用金冠箍住,剩下的全都散開來,他走過來在玉小真旁邊坐下看着她上妝:“這個不能給你,舌三寸被我逼急了,以後不給我打金冠了。”他一想起長策就煩:“又不是花他的銀子,你說他那麽小氣幹什麽?老妖怪都沒說什麽!”
玉小真對着鏡子看了一下這胭脂的成色,甚是滿意,轉身斜倚着妝臺,反手撐着下巴,笑看李博衍:“你要這麽惱他,去打他一頓不就好了,他又打不過你,來找我抱怨,難不成是想雇我去幫你收拾他一頓?我可不去啊。”
李博衍想起那個木如意,想起把自己騙回去的長策,想起那個喪心病狂的老妖怪,眉毛一跳:“他讓我來找你問問,何不為讓你幫忙幹什麽?”
“我說呢。”李博衍說話直來直往的,玉小真早就習慣了,她單手撐着下巴,笑得像只咬住了獵物的狐貍:“當初知道能回去,跑得那麽歡快的一個人,怎麽這麽好心來看我這個老朋友?原來是有事啊。”
玉小真這個樣子,李博衍可太熟悉了:“要多少。”玉小真沒一口回絕的事,都有讨價還價的餘地,至于這個餘地有多大,就看你價錢有多高了。
“可是吧——”玉小真揚起下巴往上瞟:“你也知道,我對何不為是存了那麽點心思的..............”
“放屁。”李博衍和玉小真認識十年有餘,她是個什麽人,李博衍還是清楚的,今天說着喜歡何不為,明天就看上別人了,就連自己也被她下了藥,深夜調戲過,她這心思不心思的,比河裏流的水走的還快,虧她還好意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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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看人好看。”
“你不是?”玉小真反唇相譏:“要不是顧修謹長得好,你會給他暗影令?”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李博衍,笑得幸災樂禍:“這次回去,被你家老妖怪打了多久啊?”
李博衍就想不明白了,怎麽他回回和玉小真說話,回回玉小真就能踩在他痛處碾幾腳呢:“要不要我讓你‘享受享受’?”反正要真打起來,玉小真打不過他,他也正好借着撒撒火。
“別!”李博衍可不是會開玩笑的主,他心裏可沒有什麽切磋,點到為止的念頭,要是真動手,不管你是誰,那是照着要你死下手的,玉小真嘴上占幾句便宜行,要是真動手,她肯定是得跑了。
玉小真拒絕的這麽快,李博衍很難接受,為什麽玉小真就不能多堅持一下呢?
“玉小真,你見好就收這勁兒,挺招人煩的。”
“我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玉小真看着他:“你以為個個跟你似的。”
“我兩半斤八兩。”
“放屁。”玉小真說:“我可沒被人追着打過。”
“你才放屁。”李博衍說:“巨門都給你出江湖追殺令了。”
說起這個玉小真就煩:“他們不算。”
“怎麽不算?”李博衍八卦兮兮的問:“他們家誰被你玩弄了?”
“你可別亂說。”玉小真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我好歹也是個小姑娘,你這麽說,我名聲還要不要了?”
“名聲?”這真是李博衍聽過最好笑的話:“你個江湖六大魔頭之首,跟我說名聲?玉小真,你臉還要不要了?”
玉小真翻了個白眼,一臉的無所謂:“不就目垂了幾個名門正派嗎?開始的時候不都你情我願嗎?過後一個個惱羞成怒,到處發懸賞令追殺我,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被我目垂了一樣,居然還給我硬安了一個名頭?”說起這個玉小真可有點生氣了,随手拿了把團扇扇着降火氣:“叫我什麽‘玉蝴蝶’?呵?蝴蝶那種文文弱弱,空有長相的東西,能和我比?”
“說起來我算是目垂錯了人。”玉小真搖扇子的手慢了下來:“其他幾個魔頭,殺人放火,□□擄掠的他們不去抓,偏追着我不放,還把我放在了魔頭之首?呵,可笑。”
玉小真也納悶,她目垂他們也不是強來的,都是老老實實和他們吟風弄月的,本來是你情我願的事,玉小真厭煩了之後,也就和他們分開了,分開的時候,也是明明白白講清楚的。
本來是你情我願的事,誰也不吃虧,怎麽一個個的,後面發現自己不是唯一,就開始惱羞成怒,喊打喊殺了呢?
你說這些人,說是在乎自己的貞潔吧?當初他們也挺願意的。
要是說在乎自己的名聲吧?和玉小真有過那麽一場,算是私事,他們不嚷嚷,也沒人知道的呀?這麽大張旗鼓的往外說想不知道都難,玉小真一向本着時過境遷,絕不回頭的原則,不喜歡招搖,他們怎麽就咬住不放了呢?真是又煩又惡心。
這是鬧得滿江湖人人皆知,還不都是那些人自己作的嗎?說白了,那些人都把玉小真當自己的東西了,見自己不是主人,是個玩物,都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才大張旗鼓的鬧了這麽一出,嘴上說的好聽,是斬除邪道,匡扶正義,實際是為了什麽,怕是要他們自己心裏才清楚了。
可說底,他們又算個什麽東西啊?
玉小真現在被江湖上的人聯合追殺,李博衍是一點都不擔心她的,要是能殺掉早就殺了,她還能過得這麽舒坦?
閑話扯完了,李博衍總算想起正事來了:“你還沒說價錢。”
“價錢先不提。”玉小真問:“我倒是好奇,何不為和你的關系也不好,你是怎麽知道,我在幫他辦事的?”
“我偷聽到的。”
何不為和謝夢安做為證人,和禦影司一起去陵安,顧修謹同路,就一起了,長策吩咐李博衍小心留意着他們三個,李博衍就天天去他們房間的屋頂守着,他們三個小心,一直也沒出讓他逮着什麽。
是有一次,李博衍心血來潮,跟着顧修謹去了茅廁,就聽到何不為跟顧修謹說,放心,讓玉小真什麽的。
李博衍把這事告訴了長策,長策就讓他來找玉小真看看是怎麽一回事。
“你還真是把這種宵小之事做得理直氣壯啊,他怎麽惹你了?”
“沒惹我,就是舌三寸懷疑他和沈書行有關系。”
“皇帝還咬着沈書行不放呢?”玉小真都佩服皇帝的堅持:“從我認識你,你們就在辦這事,現在還在辦這事?有完沒完了?”
李博衍一個聽話辦事的,哪知道有完沒完:“大概沈書行和皇帝死了一個就完了吧。”李博衍絲毫沒有意識到詛咒皇帝是大不敬的。
“也是。”玉小真也沒有意識到。
“價錢。”李博衍問。
“二十錠金。”
這回玉小真幹脆起來,倒變成李博衍不幹脆了:“太貴了,便宜點。”幹巴巴,不帶一點感情,像是例行公事的一句話。
“便宜?”一跟玉小真講價,她就急了:“你知道我胭脂有多貴嗎?我不是其他那幾個魔頭,錢都是野路子來的,我做點正經買賣容易嗎?你還跟我講價?”
“殺人越貨是正經買賣?”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憑本事吃飯,怎麽不是正經買賣?”比起這個,玉小真更在意李博衍:“你居然會講價?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啊。”
李博衍低頭掏錢袋,打開錢袋數了數,封了口扔給玉小真:“不是我要講,舌三寸說最近禦影司手頭拮據,說你收價太狠,讓我講講價,我就講了,這有十個,你數數,算定金,剩下的明天給你。”
那她還沒見過這樣講價的,玉小真接過錢袋,也不數,随手就收了起來,玉小真還是很信得過李博衍的,錢也收了,玉小真也就不廢話了:“何不為讓我盯着一個叫花婆婆的人,把她來往行蹤都記下來。”
“花婆婆?”
“金州城外有片三不管的地界,叫做‘長廊’,那裏的窯子妓院青樓都歸花婆婆管,哦,金州城裏的也是。”
“何不為查這個幹什麽?”
“你是知道我規矩的,只管辦事,不管因果。”玉小真怕麻煩,不知道因果,沒有情緒,什麽事都會簡單很多。
“把你記的給我一份。”
“不可能。”玉小真說:“一家消息不兩家賣,也是我的規矩。”混江湖這麽久了,這點道義還是講的。
玉小真不願意說的,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可能開口。
而且李博衍覺得自己已經問到了他要知道的事,他已經完成了任務,剩下的就不歸他管了。
“銀子明天給你送來。”李博衍說完就開門走了,玉小真也沒留他,李博衍出了門正往外走,就看到了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