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4)怪事
本來,他們以為,這個凝雪,是個女子的。
顧修謹看着凝雪夏題那一團血|肉|模糊的爛|肉,不太确定,壓下心裏往上湧的不适,又仔細看了看,直到看到那兩個被已經被血|浸|紅的兩個|圓|球才确定下來。
男的?顧修謹往凝雪胸部掃過去,那這兩|團|隆|起|是怎麽回事?
更何況,顧修謹上下打量着凝雪的|身|體,女子的|身|體多比男子的流暢圓潤,沒有那麽多棱角,要是忽視凝雪|下|題的那一坨|爛|肉,這分明就是個女子!
葉疏林是真被惡心到了,面色鐵青的退到一邊。
李博衍比這還惡心的屍體都見過,對他來說倒是沒什麽,只是驚訝,這個人居然是個男的?他蹲在顧修謹旁邊,湊近凝雪夏|面的傷口看了一會兒說:“是刀傷,還是新傷,下手的人和用的東西都不太利索,受了不少罪呀。”
葉疏林把那股子惡心緩過了勁兒,走過來也發現了凝雪身上的不對勁兒:“怎麽會這樣?”
李博衍搖頭,他不知道,轉頭求助顧修謹,顧修謹也皺眉,這種事他也沒聽過。
要說是因為年幼,男子、女子的身|體差異不大,這還說的過去,可是現在這個凝雪再怎麽看也是十六七歲的樣子了,一個男子卻有這樣的身體,就算是他異于常人吧,可是別的就算了,就肩|膀|下|面|那個地方,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谷城和皎月拿了賣身契下來,三人背對着他們蹲成一排,剛好擋住了屍體,谷城朝着三人走過去,問說:“發現什麽了?”
顧修謹沒說話,只是站起來讓了個位置,谷城走過去,待他看清楚一臉不可思議的轉頭看葉疏林:“怎麽回事?”
葉疏林搖頭,谷城又看顧修謹,顧修謹走近皎月,從他手上接過凝雪的賣身契,眼睛往凝雪那邊瞟了一下,問皎月說:“你知道嗎?”
皎月也聰明,剛才顧修謹起身讓開,皎月就瞟到凝雪了,自然也知道顧修謹問的是什麽:“知道。”
“那為什麽?”谷小少爺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個男子為什麽會有這樣子的身體。
葉疏林皺眉沉思的,想到了些不一樣的問題:“那你們為什麽願意買他?還讓他接客?”合嬌樓可是妓院,要是說這兒是青樓那還說得通,可妓院是做皮|肉|生意的,他一個男的...........葉疏林怎麽也想不明白,比起凝雪為什麽會有一副女子的身體,葉疏林反而更在意這個。
皎月颔首輕笑:“這孩子原是被賣去石場做苦力的,難為他命好,被花婆婆看上了就帶回來了,調|教了小半年,今兒個是他第一次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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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男子被賣來妓院還叫命好?”葉疏林這句話說的極其諷刺。
“怎麽不好?”皎月看着葉疏林:“在合嬌樓,至少不會挨餓呀。”雖說皎月面上在笑着,卻總是透着那麽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悲涼和輕蔑。
葉疏林鼻子裏冷哼一聲,不就是挨點餓嗎?男子漢大丈夫,活的就是一口氣,要是他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待在這種地方。
皎月也不和這種一看就沒受過苦的小少爺多糾纏,接着說:“至于是男子還是女子,且先不說,有些客人癖好特殊,再者說了,我們這兒,也沒說不接待女客呀。”
葉疏林眉頭緊皺,只覺惡心。
谷小少爺聽完倒是沒多大感觸,就是探索似的看了眼李博衍。
李博衍感覺有人看着自己,眼睛一掃,剛巧和谷小少爺對個正着,看他一臉難以言狀的表情,先是奇怪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了:“我不來這些地方。”
谷小少爺有些惋惜的點點頭,然後李博衍補了一句:“老妖怪不讓。”要是自己敢偷偷去被老妖怪發現了,肯定會被吊起來打。
逛不逛妓院這個事情,被讨論的這麽認真還這麽正經,那可真是少見,畢竟這還死了個人,正經事都沒做完,兩人這心思就不知道歪到哪裏去了,這可不太好。
”咳咳。“顧修謹清咳兩聲提醒兩人收斂些,接着問皎月:“所以他現在這個樣子,是你們下的手?”
皎月眼睫微動,換了副無知無辜的神情:“這我可就不清楚了。”
“你不是這兒的管事嗎?”葉疏林問。
“管事而已。”皎月說:“說白了,我也是幫主人家做事的,主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哪裏輪得到我來多嘴?”
顧修謹又過去查看了一下屍體,說:“來報案的人說,看到有人渾身是血的從合嬌樓上掉下來,他是自己跳下來的,還是說被人丢下來的,你們看見了嗎?”
“沒看見。”葉疏林說:“你先讓仵作驗驗,看他是摔死的,還是說掉下來之前就死了。”
顧修謹擡頭看了一眼葉疏林,也沒正面答話,只說:“那等會兒就把屍體帶回去吧。”
葉疏林正奇怪顧修謹為什麽沒帶仵作來呢?一個黑色的人影從天而降,直直的落在皎月面前。
皎月被吓得猛的往後退了幾步,這些人裏還是李博衍反應最快,來人才落地,發現是個活的,也沒看體形樣貌,随手一掌就劈了過去,來人翻身一腳擋開,也沒多花功夫和他應付,直接就走到了顧修謹面前打起手勢來。
谷小少爺看清了人把拔到一半的開疆收了回去,葉疏林三魂七魄歸了位,先是慶幸來人見過,接着面色不善的瞪着顧修謹。
“諸位莫慌。”顧修謹說:“是我讓讓子一替我去找找哪裏是現場的,無事,無事啊。”顧修謹看完子一的手勢,招呼着他們說:“走吧,自已說三樓樓梯口右轉第四間房有血跡,我們看看去。”
幾人一起往三樓上走,葉疏林看着顧修謹身後的子一,頗有不滿:“你帶來的人手也不少,偏偏是他去。”葉疏林這是嫌子一又聾又啞,辦不好事情。
這話聽起來輕蔑,顧修謹縱然不喜,還是回答說:“子一嗅覺上佳,尤其對血腥味兒最是敏感,找起來比別人快些。”
葉疏林聽後就沒多說什麽了,幾人到了房間,推開門先是看見一地的淩亂,房間裏的擺設能砸的全被砸了個遍,挂着的紗幔什麽的也全被扯落了下來,上面還大大小小的被蹭上了不少血跡,不止是紗幔上,還有地上也有不少。
想來應該是死者掙紮逃跑時弄上的。
其中血跡最多的就是床上的那床褥子,紅彤彤的一大片,床上還放了幾段被割開的繩子和一把小刀。
顧修謹走過去拿起繩子,看見繩子上沾有的血跡,想來死者傷口處粘着的那些碎屑就是這些繩子上留下了。
就這一瞬間,一個窮兇極惡的客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惡心癖好,将一個妓|子|綁|在|床|上|施|以|暴|行,妓|子不堪忍受,掙紮逃脫,最後只能跳樓解脫的故事就在衆人腦子裏成型了。
看到這些,對于兇手,葉疏林已經了然于胸了:“今天他接待的客人是誰?”今天第一次接客就出了這種事,下面的傷又是新傷,犯人肯定就是那個客人。
顧修謹沒說話,依舊在仔細的查看着房間,像是在找什麽。
皎月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說說:“好像,是從迄幹來的商人。”
迄幹啊?顧修謹聽了皎月的話,沉思起來,這可難辦了。
“好像?”葉疏林問。
皎月回答說:“公子啊,我們合嬌樓開門做的是四方生意,求的就是南來北往的人賞口飯吃,要是什麽都盼問清楚了,我們可是要餓死的。”
“等下把她帶回去,讓她看看剛才帶走的那些人裏,有沒有那個商人。”葉疏林想着就這麽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說快點找到皎月嘴裏說的那個商人,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葉疏林話一說完,皎月卻突然笑了起來,聲音不大,低聲輕笑,卻笑得輕蔑,顧修謹四個人覺得奇怪,一起轉頭看向皎月,皎月笑夠了,吐了口濁氣,說:“小公子,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我要是指認了客人,要是不是人家的錯,那我們這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葉疏林面色不悅:“你什麽意思?”
顧修謹一手拉住葉疏林,一手攔住谷城,李博衍根本不用擔心,人壓根就覺得這事和自己沒啥關系,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看熱鬧的态度,要不是因為他要跟着葉疏林,估計就人命案發生的那一刻,他為了躲麻煩,早就跑了,壓根不會耗到現在。
皎月腰肢嬌軟的微微福身,看着溫順,說的氣人:“公子莫怪,凝雪既然賣到了我合嬌樓,入的就是賤籍,不論死活都是我合嬌樓關起門來自己的事情,賣身契您也看到了,既然死的是個賤骨頭,我合嬌樓就全當省口飯食了,餘下的便不追究了,就為了一個涼透了的賤骨頭,得罪了我合嬌樓的客人,砸了我們的招牌,請恕我做不到呀。”
合嬌樓裏被|玩|死|的|妓|子,豈在少數?那都是關上門自己的事情,這次不過是運氣不好,被擺在了明面上,又撞上了顧修謹他們,不然早就把屍體處理了,繼續着那莺歌燕舞,又怎麽像現在這麽麻煩?
官府在合嬌樓帶走了那麽些人,本就對合嬌樓不利了,現在還要皎月去指認客人?那他們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再說了,皎月看了眼這圈達官顯貴,起頭轟烈,不了了之這些事,皎月見的可是太多了。
聽皎月這話的意思,不光不會去指認那個迄幹商人了,不止不會去指認,還打算就把這麽一樁人命案子就這麽算了?葉疏林難以理解,只覺得可笑:“你就打算這麽放過兇手?”
“公子說笑了。”皎月回答說:“哪裏有什麽兇手,凝雪和客人玩的花,自己不知輕重的,不小心傷了自個兒,疼痛難忍一個不小心,這才失足墜了樓,不指驚擾了客人,還給諸位平白添了這許多麻煩,倒是這個賤骨頭的過錯了,還請幾位莫怪。”
這麽一番話,可謂是無中生有,颠倒黑白,偏偏還能說得通?不止是谷小少爺聽傻了眼,葉疏林也冷下了臉:“果然是髒地方出來的,身上就沒幹淨的地方,不止身|子|髒,心更髒,極品的徽墨在你這副肮髒心腸面前,怕也只有自慚形穢的份兒了。”
“多謝小公子誇獎。”皎月一句話愣是堵得葉疏林一口氣哽在了嗓子眼,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知羞恥!”
李博衍想着,葉疏林真是半點口德都不積的呀。
“這是條人命。”谷小少爺覺得這樣不好,這人死的不明不白的,總是要給一個公道的。
“算不上。”皎月看了眼躺在血泊裏的凝雪,眼中悲憫,說的涼薄:“草芥而已,多個少個,無關緊要,公子這樣的,才算是人命。”他們這樣的人,才是真的賤如蝼蟻,命如草芥。
皎月說的這話,谷城聽進去了,可是他不明白:“都是人,怎麽就是草芥了?”
皎月笑笑,從來都豐衣足食的人,是不懂饑餓的痛苦的,說不明白的。
李博衍突然想到了老妖怪跟他說過的一句話,當初他為了逃離禦影司,在山裏逃了三天三夜,滿身傷痕,幾近餓死,後來老妖怪找過來的時候,跟他說,人的命本來就是一文不值的,你的命有多金貴全看你有多能耐,出身、才學、金銀、都是你的能耐,人的命啊,是靠自己掙來的。
皎月也不與他們多費口舌了,只是說:“想來,我也說的夠明白了,諸位也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明日合嬌樓還要開門迎客,煩請大人還要盡快将我合嬌樓的人放回來才是。”
“等案子明了之後。”顧修謹說:“人自然就會放回來,皎月姑娘,不管是人命案子還是皮|肉|生意,總不能只憑誰的一面之詞就妄下論斷的,還要勞駕姑娘,去一趟官府大獄才是。”
顧修謹說話客氣,做的事不客氣,等幾人從樓上下來,就吩咐人把皎月帶去了府衙,皎月意味不明的輕笑一下,也還算配合,跟着官差就走了。
顧修謹讓官差看好合嬌樓,不許旁人靠近,然後讓人把屍體運回去請仵作勘驗,做好了這些還不算完,死活要親自把葉疏林和谷城送回去。
葉疏林看着他溫文爾雅的死皮賴臉,十分嫌棄加不解:“你非要跟我們回去幹嘛?”
“若是我說,我怕你們出事,想要護送你們,你們怕是不信的。”
顧修謹要敢這麽說,那可真是睜眼說瞎話了。
“所以,我決定實話實說。”顧修謹說得真誠:“我是去找元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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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錯字,是在和晉江鬥智鬥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