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四聲愛慕 他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雖然眼睛看不到, 但是缺少了視覺,耳朵的聽覺就會被放大。
光線幽暗的客廳裏,環境安靜, 男人女人交織的喘息聲從屏幕裏傳出。
坐在沙發上的三個人同款尴尬,一動不動。
等那些聲音過去後,慕霜先拍開謝易臣的手,卻發現他也是閉着眼睛的。
只不過一邊耳垂已經有些薄紅。
“姐, 好了嗎?”慕霖的聲音喚回她的神。
慕霜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好、好了。”
氣氛持續沉默, 三人默契地沒再開口, 安靜地繼續看着電影。
電影放到如花回憶和十二少殉情的那一段。
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性子有怯弱的一面, 雖然他願意跟自己吞鴉片自殺,但還是在酒裏偷偷加了安眠藥。
兩種藥物加在一起,很難不死。
慕霖看到這裏心裏發寒, 嘴裏還吃薯片,忍不住開口:“女人真可怕。”
慕霜聽見了,一個眼神飛刀送過去。
慕霖求生欲很快上線,“姐我不是說你。”
慕霜:“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女人?”
慕霖都要哭了,他也不是這個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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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求助般的眼神看向了謝易臣。
謝易臣剛剝了個桔子,就收到慕霖的求救信號。他眼眸微動, 攤開自己的掌心,上面是剝好的桔子肉,“吃嗎?”
慕霜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往嘴裏塞了一瓣桔子肉,然後繼續看電影去了。
慕霖詫異的目光在謝易臣和慕霜之間來回轉。
不能吧,這就哄好了?
——
電影的最後,如花将定情信物胭脂扣還給了十二少, 那個曾經風流倜傥,翩翩公子的富家少爺已經變成了一個糟老頭子。
如花對十二少說:“這個胭脂扣,我戴了五十三年,現在還給你,我不再等了。”
她轉身離開時,十二少最後追了上去卻沒追上,在那裏大聲喊着:“如花,原諒我。”
歌曲在唱着:
“誓言幻作煙雲字
費盡千般心思
情象火灼般熱
怎燒一生一世
延續不容易
負情是我的名字
錯付千般相思……”
旁邊傳來隐隐約約的抽泣聲。
慕霖感動得都哭了,他從茶幾上的紙巾盒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淚。
“如花好可憐,她等了這麽久。”
“可十二少也可憐,他想過跟她一起死的。雖然他最後活了下來,但他也是在愧疚中過完後半生的……”
這些都是這部電影值得深思的地方,每個人看完都會有不同的觀點。
如花雖然愛,但是她的愛帶着一種極端,她想跟愛的人一起死。
十二少也不是完全的薄情寡義之人,他只是死過一次之後更加惜命而已。
而慕霜看到的點,跟慕霖不同的是——
在愛情裏,好像最先動情的都是男人,可最後無法自拔的卻是女人。
正如死過一次便茍且偷生的十二少,想跟愛人一起死的如花。
她始終覺得,是因為如花愛得更深一些,才能讓她帶着執念等了十二少五十幾年。
就跟當初的安雅竹,當初的慕伯山一樣。
愛得深的那個,才最可憐。
……
看完電影已經是淩晨。
這一天在慕霖的咋咋呼呼和膽戰心驚下度過,晚上又看了場感人的電影,可能是經歷的太多,他這一覺竟然睡得格外踏實,連樓下的動靜都沒聽見。
謝易臣半夜醒了一次,出來客廳找水喝。
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卻聽到了一些動靜。
客廳的長沙發旁,有一個人蹲在那裏,縮成一團。
白裙鋪地,黑長發遮住了面容,背影纖細,面前還閃着幽幽的光。
這一幕屬實有些詭異。
謝易臣憑着那團背影認出了人,輕聲喊道:“慕霜?”
“啊!”
女人聽到黑夜裏突然傳來的呼喊,一聲尖叫,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手裏原本拿着的手機也掉落在地,背面朝下,将手電筒原本的光線掩蓋住。
慕霜心有餘悸地捂住自己胸口,剛才受到驚吓的神經緩緩放松下來,她深呼吸了幾口氣。
周圍萬籁俱寂,她的聲音被放大:“謝易臣?”
“嗯。”
慕霜咬牙切齒道:“我以為見鬼了,你走路沒有聲音的?”
謝易臣:“……”
到底誰更像鬼多一點。
慕霜沒再理他,雙手趴在地上,伸手往前四處摸索着。
她手機剛才不知道被她甩到哪裏去了。
落地窗的外面透着點微弱的光線,謝易臣看着在找東西的她,蹲下身子來,将手中拿着的玻璃杯放到旁邊的茶幾上。
“我去開燈。”
此刻像個瞎子的慕霜覺得自己的腦子也瞎了。
她怎麽沒想到開燈這回事?還在這裏四處瞎摸。
謝易臣記得沙發這邊有一盞落地燈,離慕霜現在的位置很近,他憑着記憶伸長手去碰。
但是腳步一時不穩,不知絆倒了些什麽,整個人往後倒去。
慕霜聽到聲響下意識地伸手去抓,手腕突然被人擒住,胸前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
“咔噠”一聲,旁邊的落地燈開關剛好被打開。
眼前光亮重現,謝易臣的一張俊臉被放大在她面前。
他後背貼着柔軟的地毯,在摔倒的那一刻本能地先護住她。
兩人的距離是前所未有的近,鼻尖抵着鼻尖,肌膚相貼,氣息交纏着彼此。
四處靜谧,頭頂是橘黃色的光,朦胧影綽,照着那一對重疊的身影。
謝易臣眼裏也是少有的錯愕,漆黑深沉的眼睛地映着她的影子,他的一只手還抓着她的不放。
慕霜先回過神來,動了動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放開。”
謝易臣慢半拍後才松開手。
慕霜慣性地用手支撐着自己的身體起來,卻發現碰到的是他的胸膛,掌心那裏一片滾燙。
她連忙移開,改為撐到旁邊的地板上。
坐起來後她才發現自己身上這件睡衣一邊的吊帶不知道什麽時候滑落了下來,露出半邊瑩潤白皙的肩膀和胸前的旖旎春光,連忙又用手捂住。
她低下頭,發現裙擺已經上移到大腿的位置,又手足無措地整理着。
白嫩的臉蛋泛起了紅暈,是害羞所致。
一條薄毯從天而降,從頭往下蓋住了她。
謝易臣看到沙發上有張薄毯後就扔給她,側着臉,沒看她分毫。
細看之下會發現他不止兩邊耳朵紅了,連臉頰都有些薄紅。
慕霜動作迅速地用那張薄毯蓋住了自己的身體,只露出顆腦袋來。
看到男人的目光沒看向這邊,松了口氣,臉頰剛才滾燙的溫度也下降了些。
兩人之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但是暧昧因子卻四處飄散。
“這麽晚了,你……”
“這麽晚了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止住。
慕霜先發制人,語速飛快地問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出來偷雞摸狗?”
謝易臣轉過頭來,給了她一個眼神。
那意思就像是在說你不也是?
慕霜裹緊了自己身上的這件毛毯,說出自己的正當理由:“我是出來找東西的。”
謝易臣微擡了下下巴,指着她背後茶幾上放着的那個杯子。
“我喝水。”
“……”
好像喝水這個理由聽起來比找東西正當多了。
謝易臣想起她剛才蹲在地上摸來摸去的樣子,“你找什麽。”
慕霜:“說了你也不知道。”
他沒說話,只是眼睛一直看着她。
慕霜秀眉一蹙,弓下腰,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腹部的疼痛感再次傳來,比剛才更甚。
女生來姨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晚上睡覺的時候,慕霜睡得很不安穩,肚子一直在疼。
她本來想着忍忍就過去了,但是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輾轉反側,依舊毫無睡意。
本來就睡不着,加上肚子疼,她更是難受。
在自己房間裏沒找到她想要的藥,就想着看家裏的醫藥箱有沒有。
結果藥沒找到,又碰到了這個男人。
慕霜的腳從薄毯裏面伸了出來,足尖踢了下謝易臣的小腿,又指了指剛才被她拿出來的醫藥箱。
那裏面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瓶子和盒子,經過她剛才的翻找後變得一片淩亂。
慕霜說了一個藥的名稱,“幫我找一下。”
謝易臣看她臉色都已經白了,連忙低頭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她要的那盒藥。
“這個?”
慕霜已經疼得不行,手指緊緊地攥着肚子那裏的衣服布料,絞成了一團。
她看到熟悉的盒子顏色,飛快地伸手拿過,從裏面掏出一顆膠囊,含在嘴裏後又發現沒有水。
慕霜目光随意一掃,發現了旁邊茶幾上的那杯水。
想也沒想就直接拿起往自己嘴裏送。
謝易臣看到她這番舉動,面色一怔,黑色的瞳眸微動,卻來不及阻止。
……那是他剛才喝過的。
女人的唇已經貼上杯口,仰起頭,還帶着點餘溫的水順着喉嚨往下,成功地把藥咽了下去。
玻璃杯與茶幾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她蔥白纖細的手指圈住杯身,杯底已經見空。
謝易臣收回在半空中的手,不自在地別過臉。
慕霜稍緩了點才站起身來,身體還有些站不穩。她裹着那張薄毯往樓梯方向走,黑色亮麗的秀發披在肩膀後,留下一句話:“你收拾一下。”
她指得是剛才被她弄亂的醫藥箱。
謝易臣看着她捂住肚子,一瘸一拐地走上樓梯。
一直看着她順利走上二樓,才移開目光。
茶幾上,那個空了的玻璃杯靜靜放着,落地燈的光線打下,讓杯身都泛着點柔光。
謝易臣擡起手,摸了摸耳垂,溫度灼熱,已經徹底紅透。
他還坐在原地,一直沒動。
半晌,謝易臣緩緩擡起手,掌心觸碰到左邊胸口的位置。
那顆心髒,鮮活又燥熱,遲遲未減速。
他一閉上眼睛,腦海裏想到的都是慕霜。
慕霜的眼睛,慕霜的臉,慕霜的身影……
那種時不時出現,又時不時擾亂他的感覺,在這一刻突然有了答案。
他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