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四聲愛慕 張嘴啊

車子往北城的中心方向開着, 萬家燈火彙成一條線,好像看不到盡頭一樣。

安靜的車廂裏,還散發着隐隐約約的烤紅薯味。

慕霜閉着眼睛, 嘴巴埋進柔軟的圍巾裏,座椅的旁邊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個袋子,裏面是沒吃完的烤紅薯。

謝易臣偶爾轉過頭來看她一眼,又轉回去專心開車。

那層窗戶紙好像捅破了, 又好像沒捅破。

幾個小時前,謝易臣給慕霖發了消息, 問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Lin】:啊, 忘記跟你說了, 我們今晚不回家,在謝家這邊睡。

【XYC】:你姐呢。

【Lin】:我姐也不回啊,她今天可是主角, 怎麽可能離開。

【XYC】:什麽主角?

耳邊是那些長輩的交談聲,慕霖這個晚輩根本插不上話,又不能離開。

他坐在這裏也是閑着無聊,索性跟謝易臣聊起天來。

【訂婚宴的主角啊,臣哥你不知道,今晚這頓簡直就是鴻門宴, 謝家所有長輩都來了。】

【說實話今天的菜确實挺豐富的,但這誰吃得下啊,反正我是吃不下的,我姐也沒怎麽吃。】

【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謝明朗當我姐夫的,我要想個法子破壞這場訂婚宴。】

過了一會慕霖又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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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剛說了不會跟謝明朗訂婚,我爺爺他就心髒病犯了。哎,這訂婚宴我可能破壞不了了。】

她要訂婚了。

謝易臣的眼睛只捕捉到這幾個字。

他當時什麽也沒想, 就想過來見她。

想告訴她,自己喜歡她。

路上看到推着推車賣紅薯的老爺爺,他還想着她沒怎麽吃晚飯會餓。

買回來了就一直放在外套裏面的兜裏,怕冷掉了不好吃。

他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些逾越了。

“慕霜,我……”

“我有點困了。”慕霜截住他的話,把那個被他咬過的烤紅薯放回袋子裏。

她應該是看出來了。

但是她沒有給他機會說出口。

最恰當的時機已經錯過,謝易臣看着閉上眼睛裝睡的她,終究什麽也沒說。

臨近十二點,原本應該安靜的街道卻人流不減。

車內暖氣太足,慕霜剛才吃了點東西,現在有點暈車,胸口悶悶的。

她無法再繼續裝睡,開口讓謝易臣把車停下來。

謝易臣踩下剎車,停在一間超市的門口,慕霜降下車窗透着氣。

突然發現人群行走的方向,好像都往同一邊。

慕霜正心生疑惑,有一對情侶從車子旁邊走過,女生拉着自己男朋友的手,一臉興奮:“走快點啦,不然待會看不到煙花了。”

煙花?慕霜聽到後,視線跟随着他們的背影。

謝易臣留意到她臉上的表情,提議:“要不要下車走走?”

慕霜正有此意。

謝易臣将車門鎖好,走在慕霜的旁邊,兩人順着人流量多的地方走。

有個男生從他們身邊經過時,不小心撞了一下慕霜,她差點摔倒,還好被謝易臣及時扶住腰身。

他很快又松開,怕她再被別人撞到,始終伸着手護在她身後。

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跟着那群人停了下來,圍在了江邊,大家正翹首以盼着什麽。

慕霜和謝易臣來得晚了些,站在靠後的位置,融在這個圈子裏,前面都是烏泱泱的人群。

十二月的天,北城晝夜溫差比較大,夜晚的風更是帶着冷意,絲絲入骨。

慕霜肩上的秀發揚起,撩人的發尾擦過謝易臣裸露在外的脖子。

他垂眸,看到慕霜雙手環着臂,手指握緊了衣服,骨節那裏泛着點白,帶着微不可察的抖。

謝易臣将自己身上的這件黑色外套脫下,從後面披在她的身上。

帶着溫度的衣服從背後包裹着自己,有股暖意升起,還帶着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慕霜愣愣地擡起頭,一張俊臉放大在她的面前。

謝易臣還是那張萬年不變的冷漠臉,眉峰淩厲,但是細看會發現,他的眼神裏帶着柔光,如墨的眸深不見底。

慕霜看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想要拒絕,“不用,我不冷……”

“穿着,別感冒了。”

謝易臣壓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背也是冰涼涼的。

“手怎麽這麽冰?”

下一秒,她的手被他圈住,往那溫熱寬大的掌心包裹着。

天空适時響起煙花的聲音,周圍的人群在吶喊着:“新年快樂!”

慕霜的心跳聲跟着那一遍一遍響起的煙花聲重疊,如雷震耳。

回到慕家已是深夜,萬籁俱寂。

慕霜走到玄關處,将身上披着的那件黑色外套脫下來。

“我洗過了再還給你吧。”

“不用。”

謝易臣拿回自己的外套,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碰到她的。

慕霜手一縮,反應有點大。

謝易臣察覺到了,眼眸垂下,掩蓋住了他此刻的情緒。

他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留給她一句話。

“晚安。”

……

這一晚謝易臣是不可能睡着的,他腦子裏全是慕霜的身影。

過了一會後,他耳尖地聽到外面傳來的一些動靜,猶豫片刻後,還是起身走了出去。

客廳的落地燈開着,橘黃的燈投落在地上,慕霜抱着個酒瓶坐在地毯上。

她低着頭,正在用開瓶器插入木塞的中間。

有腳步聲越傳越近,她擡起頭時,謝易臣剛好走到她面前。

他直接坐在了她的旁邊,抽走那個酒瓶,轉了一兩下,木塞就出來了。

開好的酒瓶遞到她手裏,慕霜呆呆地接過,“謝謝。”

她将紅酒倒入高腳杯中,聞了聞,抿了一口後再一口悶,白皙纖長的脖頸上揚,液體順着她的喉嚨往下灌入。

她開始喝第二杯,第三杯。

慕霜一直在那裏喝,謝易臣就一直看着她,看着她那酒瓶已經沒了二分之一。

喝了酒後的她,小臉酡紅,一雙氤氲的美眸泛着迷霧,眸光潋滟,長睫撲閃着。

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慕霜朝他晃了晃酒瓶,“要不要來一點?”

謝易臣沒說話,眼神依舊看着她。

“不喝就算了。”慕霜的語氣随意,好像也只是逗逗他而已,根本沒當真。

她作勢收回自己的手,手腕卻突然被抓住。她松了下手上的力道,酒瓶繼而被他的虎口圈住。

謝易臣看着自己手裏拿着的紅酒瓶,好半晌都沒有動作。

他從來,都沒有喝過酒。

抽煙也只是在梁秀茹病了之後學會的。

是他心煩的時候用來解愁的。

那時候好像只有煙能短暫麻痹他的神經,讓他平靜下來思考事情。

慕霜看着他這般猶豫不決的樣子,作勢要拿回那瓶酒,手剛碰到瓶身,謝易臣擋了一下,瓶口對準嘴唇,往裏灌。

他完全是新手,喝得很急,像喝水一樣,不是喝一口,是連續地喝。

一瓶酒一下子見了底。

慕霜看見他這種不要命的喝法,用力抽走了那個酒瓶。

“別喝了。”

“我可以喝的。”

“我讓你別喝了!”

酒瓶掉在地上,瓶口破裂,有紅色的液體慢慢從裏面流了出來,地毯被浸濕一小塊,像開了一朵豔麗的花,紅得搶眼。

氣氛死寂。

黑發往下垂落,遮擋住了她的面容,慕霜輕笑出聲,“喜歡我?”

她問的很直接,也很突然。

“嗯。”他半點都沒有猶豫。

慕霜依舊沒看他,眼睛盯着流淌在地上的那灘紅色。

“喜歡我什麽?”她又問。

她有什麽好喜歡的,她連自己都不喜歡。

她從小就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在她媽媽安雅竹一步一步的培養下成為人人羨慕的慕家大小姐。

如今她下半輩子的婚姻還要活在長輩口中所謂的約定下。

她爺爺還被她氣到心髒病都犯了。

好像所有都是她的錯。

現在想想,自己一個人在國外孤獨地度過那漫長的六年,好像才是她人生中最自由最快樂的時光。

“你為什麽哭。”

謝易臣現在在意的是這個,他看着她臉頰上滑落的淚珠,心口處一陣疼。

“我的喜歡,會給你造成困擾嗎?”

他以為是他的問題。

他低而輕的聲音,像最後扯斷她繃緊神經的那根線。

慕霜終于轉過頭來看他,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

她不是沒察覺的,這個男人的很多行為都發生了轉變。

她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和他的關系會變得這麽親密。

“謝易臣,我有未婚夫的。”

“我不介意。”

有什麽東西不受控制地湧現出來。

理智告訴她這是不對的,但是情感讓她忘掉了理智。

他說話的時候,喉結微動,一上一下的,輕易地勾住了慕霜的視線。

都說男人的喉結不能亂摸,可慕霜此時醉酒生酒膽,順着內心本意将手伸出。

一陣柔軟的觸感碰到他的脖頸處,謝易臣的手一抖,後背僵直。

慕霜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在靠近着他。

她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距離很近。

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好看的睫毛,又卷又長,一顫一顫的,撩人又勾魂。

慕霜的拇指按在了他的喉結上,力度很輕,感受着指腹下那塊微凸的軟骨在上下滾動着。

就像是把住了男人的命脈。

他一動不動,任她掌控。

她的手指緩緩往上撫摸着,經過他堅毅的下巴,平直的嘴角。

謝易臣那顆燥熱、又無法控制的心,跟着她的動作一下一下地跳動着。

身後就是沙發,他退無可退,平日裏那雙黑色的眸子往深處延入,望不到底。

慕霜再度貼近,鼻尖抵上他的,輕觸一下,又離開,似水光瑩潤的雙唇近在咫尺。

她那雙好看的眼睛,茶褐色的眸子裏映着他的影子。

此刻她的眼裏只有他一個人。

他的眼裏也是。

空氣中的酒味混着點暧昧因子,在兩人間四處擴散,又将他們圍住在這一方天地。

氣氛和人都剛剛好,她的靠近,他的不拒絕,仿佛都在默認着什麽。

有什麽東西破繭而出,沖破了那條線。

“接吻嗎?”她突然開口。

說話的時候,她嘴裏還有酒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

更像毒藥,将他的心,一寸一寸的吞噬。

謝易臣沒回答,只是那雙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身體也沒有做出任何拒絕的動作。

這像是一種默認的姿态。

他不知道為什麽她會突然變成現在這樣,像只蠱惑人心的女妖精。

明明剛才,他都以為她是要拒絕他了。

慕霜沒等到他的回答,頭一偏,柔軟的雙唇貼上他的。

有點涼,有點濕。

更多的是軟。

謝易臣感覺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驟停,地板上的毛毯被他攥成一小團。

男人手背上的青筋盡顯,繃緊,他用力握成拳,極力克制又隐忍。

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他人眼裏的不受蠱惑,在這一刻盡數消散。

這副本就殘舊的軀殼,被這個女人勾走了魂。

慕霜親着他的唇,含了含。

舌尖嘗試探入,受到阻擋。

她咬住了他的下唇,嗓音輕聲又撩人,帶着點不滿。

“張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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