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明白,雖不知道她前男友是誰,但能把這套房子給她,身份應該不小,“我一個男生去你家不好吧。”

“行吧。”

“喂,我就客氣一下,這麽大的雨诶…你這壞女人…”

沈思找出雨傘,“我走了,開車慢點。”

“我還是等雨小點再走吧。”

只有一把傘,停車地方距離門口有些距離,容謙直接傾斜雨傘導致半個身子都濕了。

沈思實在過意不去,找了條毛巾給他。

容謙脫掉外套,因為是休閑褲,看起來像家居服,一邊擦頭發一邊笑道,“姐姐真體貼。”

沙發上,沈思疊着衣服掃了他一眼,“去衛生間,別在這礙事。”

容謙倒是聽話的往裏走,剛離開不久門鈴響起。

沈思皺眉,這個地方除了陸意涵來過沒有其他人,這麽晚了突然慶幸容謙在這。

“誰啊。”

夾着雨聲,音色沉磁,“是我。”

沈思眸光微頓,下意識覺得他可能忘記東西在別墅沒拿走。

緩緩開門,男人黑發和衣服似乎都被雨淋過,眉目依然清隽。

“什麽事。”

祁朝看着她,指尖冰涼,“順路買的,剛出爐。”

“思思姐吹風機在哪,頭發擦不幹。”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容謙愣了幾秒,握上她的手腕,“這不是你那位鄰居嗎。”

沈思剛準備掙紮,想到什麽,便任由他扣着,嗯了醫生。

“這麽晚了來送東西?”

手裏的包裝盒還泛着溫熱,祁朝卻絲毫感覺不到暖意。

眼前的一切像是面鏡子,他忽然想起公司年會那天,他因為利益沒有拒絕其他女人的接觸。

看着她的手腕,刺眼又無力,他沒有身份去阻止。

祁朝別開眼,說了句趁熱吃便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寬闊,雨水砸在他的肩頭,沈思第一次在這個人的身上看到狼狽二字。

直到引擎聲響,她回過神關門,同時也躲開容謙的觸碰,“雨小了,走吧。”

容謙撚了撚指尖,發現剛剛那男人上次在舞房門口見過,好像也是送東西的,到底年紀小,直接嗓音篤定,“我感覺你這鄰居對你有意思。”

“…”

“喲,稀客啊。”

“記得以前祁總閑下來都是在家陪小蝴蝶,今天怎麽有時間來這?”

酒吧包廂,你一言我一語,而被指向的主人公一直在喝酒。

時岳忍不住湊近,“哥,真分了?”

男人指間摩擦着杯壁,沒說話。

“要我說這個追女人啊,就得不要臉,你天天蹲她家門口。”

“珠寶包包往身上砸,她肯定離不開你。”

祁朝望着杯中搖晃的液體,眸光情緒翻湧,已盡臨界,清冷面容下,所有的壓抑和磅礴,只有自己默然知曉。

眼神是不會騙人的,他見過沈思動心動情的模樣,剛剛她的眼底只有尴尬無任何歡喜情緒,想到這祁朝松了口氣,心裏依然悶得煩躁。

霍澤端着酒杯過來,“小蝴蝶想和你結婚?”

一首曲子結束,安靜空隙,祁朝仰頭将杯中酒飲盡,才低緩着開口,“是我想。”

冬天早晨幹燥生冷,沈思醒來背了會單詞才慢吞吞去廚房找東西吃。

一片吐司還沒吃完,手機震動起來。

陸意涵好像在劇組,周圍有談話聲。

“我剛剛聽說祁朝被家裏趕出來了,賬戶都被凍結了。”

沈思動作一頓,忽然想起那天的新聞頭條,斂下眼睫,“關我什麽事。”

“我感覺,是因為你。”

話音剛落,門鈴響了。

她慌亂起身,“下次聊。”

打開門,眼底的局促還未散去,看着眼前人竟忘了反應。

祁朝昨天從酒吧出來,神差鬼使來到這裏,眼底徹夜未睡的倦意,眸光瞥向鞋櫃,心緒終于松動,嗓音沙啞,“談談。”

沈思将手裏東西遞到他面前,“這些年你的所有轉賬都在這張卡裏。”

“還有這套房子,我考完研搬出去。”

祁朝靠着沙發背,聽着女人談生意似的語氣,忽的笑了,“白紙黑字在那,你的就是你的。”

“你到底想怎麽樣。”

祁朝緩緩坐直了些,舌尖舔了下嘴角,“我沒地方住。”

天知道他名下有多少套房産,今天跑過來跟她說沒地方住。

沈思指尖收緊,“不可能。”

“你奶奶住在城西是吧,那我陪她老人家住去。”

“…”

曾經偶然一次談到家庭,她随口提了句奶奶,沒想到他記下了,沈思早飯沒吃多少,氣的小腹隐隐作痛。

半天憋了兩個字,“無賴。”

祁朝似乎對她的評價欣然接受,站起身湊近,“心裏有鬼?還喜歡我?”

熟悉的氣息鋪面而來,彎彎繞繞在心頭吹過,沈思勾唇,“祁朝,別激我,也別試探我。”

不愧他看上的女人,很聰明,祁朝笑了笑,将掉落地上的外套重新披在她身上,動作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和細心。

他嗯了聲,“無論你怎麽罵,我不會放手。”

沈思平複着急促呼吸,咬着牙低聲,“沒本事強人所難。”

“追不到你才沒本事。”

沈思呼吸滞了滞,花了幾秒才理解他的意思 ,還未開口,聲音又繼續。

“考研這段時間沒收入,我會按時支付房租,這筆生意不會虧。”

“況且也不會打擾你,怕什麽。”

“…”

最後一節課,破天荒的,江玟比自己先到舞房。

她拿了個薄荷糖放在嘴裏,“今天把桃夭剩下部分學完。”

江玟點頭,“我跳的是不是很僵硬?”

“你是初學,跳成這樣很不錯了。”

一旦投入教學,時間便過的很快。

沈思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長袖T恤,拿着紙巾擦汗,“江小姐跳的很棒,課程到這裏就結束了,後續事情直接聯系陳總就…”

頭腦一沉,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她夢見很多以前的事,那些患得患失從鋪面而來又到離他遠去,轉而代之是男人溫暖的掌心和熾熱懷抱。

虛無卻又真實。

睜開眼,江玟恰好推門而進。

“你醒了?醫生說你們體寒氣虛,要注意休息按時吃飯。”

上個月胖了幾斤,再加上跳舞,便總是忘了吃飯,沈思坐起身體,依然有些無力。

“手機一直響,我就幫你接了。”江玟沉默幾秒,繼續開口,“沈小姐應該知道我和祁朝的婚約,雖然他現在抗拒,以後還是會妥協,明白我意思嗎。”

沈思垂着眸,淡淡一笑,“首先謝謝你送我來醫院,至于婚約,可以直接找祁朝說,沒必要告訴我。”

室內無人,容謙打來電話詢問了兩句。

剛合上手機,病房門再次打開。

男人沒穿西裝,黑色大衣敞着,沒有了職場的嚴肅,整個人慵懶至極,只是眉頭皺着。

“你來幹什麽。”沈思心情不太好,從分手後就沒給過他好臉色。

祁朝似乎忽略了話語中的冷意,坐到她身邊,手提袋裏散發烤紅薯的香氣,“把自己照顧到醫院來了?”

“要你管。”

“自己家小孩,我不管誰管。”祁朝笑了笑,嗓音很低,慢條斯理的撥開紅薯,哄道,“老板說甜的。”

或許是沒什麽力氣緣故,心理防線後退一瞬,她別過頭,“我不吃。”

祁朝倒也耐心,懶散的靠向椅背,點頭,“我打個電話給奶奶,說你不按時吃飯,現在在醫院。”

他總是這樣,知道怎麽哄她開心,也知道她的軟肋。

手機鈴聲響起。

祁朝起身,将紅薯放到女人手裏,順勢捏了捏她的臉頰,“乖點,時岳打來的。”

周圍恢複安靜,掌心的紅薯泛着熱意。

去年跨年,路邊排隊買紅薯的人挺多,那天祁朝直接從公司過來舞房接她,身上還穿着西裝,因為她想吃,便跟在其他人後面排隊。

她太容易滿足,當冒着熱氣的紅薯送到面前,內心生出強烈感覺,她想嫁給他。

門外,祁朝下意識把手機拿離耳朵遠點接聽。

“哥!今天我生日!你直接抛下我走人了?”

“沈思在醫院,忘了和你說。”

“哦,原來是心疼小蝴蝶啊。”

祁朝透過窗子看了眼病房裏,女人側顏溫柔,收回視線,“哪裏可以學做飯?”

“…”

陸意涵新劇收官比較忙,出院手續祁朝沒告知她就辦完了。

沈思到家後便開始給自己制定作息計劃。

房門敲響,“出來吃飯。”

“我不餓。”沈思下意識回答,才驚覺自己這剛從醫院回來又開始不吃晚飯。

果然門直接被打開,“你說什麽。”

沈思扔下筆,轉身看見他手機裏的撥號頁面,沒好氣道,“什麽都不行,告狀第一名。”

說完錯開身打算離開,下一秒手腕被扣住,她沒防備倒退兩步回到原位,後背貼到書桌邊緣。

祁朝垂眸看她,眸底肆無忌憚的散漫,“我行不行,你心裏沒數?”

他是怎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關鍵語氣低沉,說不出的浮想聯翩。

沈思沒出息的耳根一熱,随後直接推開,“別擋路。”

飯桌相對無言。

這似乎是他第一次下廚,簡單的三菜一湯,絲絲熱氣往上冒,竟有幾分家的感覺。

沈思眸色一頓,對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有一瞬愣神。

快速吃完,重新回到書房,她無奈扶額,要不打電話和奶奶坦白,這樣就不會受他威脅,轉念一想又放棄。

只要奶奶知道她因為不吃飯住進醫院,指不定要從城西趕過來。

還是別讓老人家操心了。

最近事情太多,江玟的挑釁以及祁朝的反常讓她思緒很亂,索性什麽都不想,提起筆看書。

開門聲響起,祁朝神清閑适,心情不錯,将手裏牛奶放下,也沒着急離開,看着她的筆頭,忽然道,“邊際效用遞減規律少了個前提。”

沈思有些懵,檢查起剛剛的回答,“什麽前提。”

“在商品消費數量不變的情況下。”

他的聲音沉而緩,後來在考場上真遇到這個原題,導致沈思記得比誰都清楚。

祁朝最近好像特別閑,除了做飯就是每天準時準點喊她吃飯。

樓下響起鳴笛聲,容謙通過車窗對她招了招手。

“提前過來怎麽不說一聲。”

“今晚陳總生日,反正要接你,就提前來了。”

沈思帶他到書房,重新找回剛剛做題思路,便無暇顧及旁人。

容謙倒也安靜,時而看書時而擡頭看女人認真側顏。

樓下有腳步和水聲,或許是做飯阿姨,容謙忍住想要詢問的念頭沒有打擾她。

天色漸晚,沈思生了個懶腰,扔下筆,旁邊男孩早已捧着書睡着。

起身去洗了把臉,懶得化妝,只塗了層口紅,換好衣服出來,容謙恰好也醒了。

“我是夢見仙女了?”睜眼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沈思被他逗笑了,“嘴貧,快出發吧,陳總要等急了。”

或許是聽到腳步聲,祈朝正背對着樓梯解下圍裙,“吃飯吧。”

“你的鄰居還給你做飯?”

他不是出門了嗎,怎麽又回來了,沈思別開眼,有些慌亂,“他現在和我合租。”

女人神色平靜,目光真的像是看鄰居一般,祈朝黑眸微沉,被油濺到的手背有些發疼,連眼眶都變得幹澀起來,“準備去哪。”

不知為何,沈思開始莫名心虛。

“和朋友出去吃。”說完直接離開。

容謙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也跟着離開。

室內燈光明亮,桌上菜肴搭配和諧,祈朝卻絲毫沒有食欲。

一想到那女人剛剛無所謂的表情,直接抽出根煙點燃,心口郁悶沒有減半分反而更甚。

手機閃了下,有人發來文件,盡管他退出董事會,父親臨時上臺管理,大多文件還是交到他手上審批。

一邊兼顧公司,一邊想着中午的營養搭配,自己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大把女人想靠近他,他偏不看在眼裏,來這洗手羹湯,不明白沈思為什麽還想離開他。

吸了口煙,煙霧穿過喉嚨,壓抑同時也讓人清醒。

她似乎真的不喜歡他了。

意識到這一點,祈朝斂下眉目擋住所有波動和無措,指尖點開帶着陳繡頭像的朋友圈,是一張合照還有蛋糕。

他視線在合照上停留許久,随後落在地下标注的酒店地址。

都是以前舞團成員,今晚又是香槟,沈思多喝了幾杯。

在門口吹了吹冷風,沒清醒就算了頭腦反而更沉,遠遠的她看到一個男人朝她走來。

沈思沒醉,她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但偏偏鬧不起來。

陳繡将她送上車,她便真乖巧的跟他走了。

這酒後勁确實大,睡了一路,到家後有人想扶她,被自己躲開了,不知道是不是卧室便想開門。

“确定要進這間房?”祈朝握住她的手臂。

沈思沒聽清他在說什麽,或許真的醉了,有些胡言亂語意味,“容謙,你離開記得幫我關門。”

陌生男人的名字像是導火索,一下子将祈朝忍下的火氣點燃。

“舞臺上親了不夠,還要把野男人帶到家裏來,你把我當什麽?”

沈思被壓在門板上,後背鉻的疼,眉頭一皺,“疼。”

祈朝氣還沒消,手指覆到她的後背,輕柔摩擦了瞬,呼吸交纏,側頭喉結在微光下滑動一下,低聲,“真當我非你不可了?”

沈思頭腦很暈,推不開他,醉态下的嗓音軟綿綿的,“祈朝,我難受。”

那些燃起的火氣像是突然失去火種,瞬息即滅,連委屈都消失的一幹二淨,祈朝看着她,緩緩嘆了口氣,是無奈更像妥協。

“哪裏難受?”

“腦袋。”沈思頭腦順勢抵在他胸口,撒嬌似的。

“乖,睡覺好不好?”

“好。”

女人臉頰醉酒後泛着淡粉,唇上還有口紅殘留。

記得她很愛美,就算跳舞很晚到家,也要在洗漱臺前站半個小時。

祁朝在瓶瓶罐罐中找到卸妝字樣,幫她把口紅抹去,又洗了下臉,結束已經快要淩晨。

他舔了下嘴角,身體緩緩前傾,在離唇只有幾厘米時頓住,又無力的退後。

小姑娘現在防備心很重,要是知道他偷親她,指不定氣的幾天不理他。

祁朝笑了笑,掖好被角才起身離開。

因為作息,沈思的生物鐘很準,沒到七點便醒了,翻了個身,不是主卧,鼻間氣息卻刻在骨子裏的熟悉。

昨晚的一幕幕浮現腦海,她沒有喝斷片,男人的表情和說的話都記憶猶新。

寒意鑽進被窩,沈思回過神,像往常一樣洗漱背單詞然後下樓。

桌上已經擺好早餐,旁邊冒着熱氣的豆漿杯下壓着便簽。

男人字體清隽卻有力。

他說去公司一趟,讓她乖乖吃飯。

沈思盯着便簽看幾秒,有一瞬心亂,随後将便簽揉成團扔進垃圾桶。

臨近中午容謙的電話打來。

那一頭好像剛睡醒,“思思姐,對不起,我昨晚喝斷片了,你怎麽回家的?”

沈思轉了圈筆,“朋友來接的。”

“那就好。”容謙欲言又止,沉默幾秒,開玩笑似的,“我最近失眠,看着思思姐學習就想睡覺,不如我下午去陪你吧。”

容謙如此明顯的示好,她不是小孩子不會看不出來。

沈思失笑,垂着眼低聲,“我不用人陪。”

轉眼二月初,每天按時按點吃飯,還能收房租,祁朝似乎也懂分寸的其他時間不打擾。

她一開始很別扭,現在發現真香,唯一壓力就是考研。

新聞上說今年過年氣溫降到京北有史以來最低,沈思帶的衣服都很厚,沒幾件就裝滿了行李箱。

“奶奶,別做那麽多菜吃不完,先挂了,晚上到家在和您好好聊。”

沈思合上手機,窗外傳來雷聲,沒幾分鐘雨粒子便打下來。

祁朝不知什麽時候進來,倚着門框看她,寬松灰色毛衣襯得眉眼精致,“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約車了。”

“我讓他走了。”

“?”

剛好司機的電話傳來,她皺着眉接聽,“師傅,你人呢?”

“姑娘,城西離市區有點遠,雨天路滑的,我不想去了,小兩口吵架床頭吵床尾合,一起回家過年吧,你老公直接把路費給我了,讓我勸勸你。”

“…”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

剛剛還誇他懂分寸,沈思氣的拉着行李箱直接下樓,“你有完沒完。”

祁朝不急反而笑了,伸手要幫拿行李箱,卻被女人無情的拍開,“雨天約不到車,我送你。”

“謝謝您。”

“不客氣,再不走天黑了,奶奶還等你回去吃晚飯。”

“…”

沈思低估了京北的雨天,趨勢又急又大。

面前雨刮不停擺動,車速比以往慢許多,還在路邊停了會,祁朝開門進車,周身帶了車外的寒氣,“捂着。”

手邊多了杯熱飲,沈思下意識接過,臉上看不清情緒,“沒用的。”

沒用的。

沈思一遍一遍提醒自己,這個人對她再好再細心都是內疚和不甘心,可指尖的暖意,不停攪動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城牆。

“雨大牽着你不安全。”

“…”

沈思嘴角扯了下,轉瞬即逝,“無賴。”

祁朝動作微頓,低笑,“沈思,我在追你。”

沒有發動引擎,男人的嗓音夾着雨聲更顯沉磁,溫柔的直擊心髒。

“不用給回應,別拒絕就好。”

到達城西已經天黑,明明一路大雨,現在已經停了。

夜空無星,一輪明月被烏雲蓋着,依舊能看出淡淡光圈。

遠遠看見一個佝偻身影站在院子門口。

沈思眉眼染上笑意,解開安全帶就想下車,手腕被按住。

“等下。”

祁朝從後座找到羽絨服遞到她身上,“特殊時期別着涼。”

沈思心頭一跳,她還有兩三天是姨媽期,他竟還記得,垂眸才看到手裏的熱飲是紅糖姜茶。

慌亂別開眼直接下車,老人恰好迎過來,看了眼車內,“你這丫頭帶男朋友回來怎麽不說一聲。”

祁朝跟着下車,唇角勾着,模樣溫潤如玉,“奶奶好,這是送給您的。”

他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禮盒,沈思看的有些愣神,嚴重懷疑這男人前幾天偷聽了自己電話,早有準備。

“奶奶你別亂說,他叫祁朝,市裏雨太大順便送我過來的。”沈思胡編了個理由,直接拉着奶奶手臂進屋。

老人哪還聽得見她說話,滿眼笑意,看着祁朝像是看孫女婿似的。

“小祁啊,你說你來就來,還帶什麽禮物,好漂亮的镯子,都進屋外面冷,你們年輕人怕冷,思思這孩子從小手腳冰涼,別凍出個關節炎。”

她才多大就關節炎,沈思嘆了口氣,奶奶這愛唠叨愛八卦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而旁邊的男人淡淡笑着,好像很愛聽的樣子。

“多吃點,一路開車辛苦了,這镯子挺顯白,很貴吧?”李道艾一邊夾菜,手镯在燈光下透着光澤。

“不貴,喜歡的話,我再送只給您。”

“這哪好意思啊,下次來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包餃子…”

聽着眼前兩人一唱一和,沈思實在忍不住,“奶奶,他不是我男朋友。”

老人像是被吓住了,“不是就不是,你這麽兇幹嘛,唉我懂嫌我老了。”

“當我沒說。”沈思無奈,偏偏就吃她這一套,因為奶奶自己從未羨慕過其他小孩,也從未因為無父無母被欺負過。

祁朝從十歲開始跟着父親出入書房,到高中已經被迫每周在公司參與兩次例會,從未體會過融洽親情,此刻不作聲,笑看她們鬥嘴,以及女人吃癟的模樣。

李道艾嘆了口氣,“思思這孩子性子沒安全感,追她挺艱難的吧。”

“…”沈思放下筷子,直接轉移話題,将湯碗往男人手邊移了移,“快點吃飯,等會帶你去屋頂看看。”

老人來了興致,附和道,“對,她從小就喜歡爬上屋頂看月亮,小祁喜歡看嗎。”

祁朝笑了笑,放在桌下的手直接覆上沈思的手背。

“我喜歡看她。”

在奶奶意味不明的笑容下,沈思感覺臉頰滾燙,而掌心更燙,悄無聲息掙脫開,悶聲吃飯。

李道艾視線在二人身上轉了圈,沒人比她更了解孫女,“小祁在京北買房了嗎?”

祁朝輕笑着舀起勺湯,“買了幾套。”

“…”

吃完飯,無奈推開閣樓的門,“樓梯有點滑,您可別摔着。”

祁朝點頭,“剛剛害羞什麽。”

沈思神色躲閃直接轉身,“你看錯了。”說着擡腳上樓,只是一腳踩空,身體下意識後仰,本以為會撞向牆壁,手腕被一道力量扯過。

身體貼着身體,抱個滿懷。

他沒穿外套,身上一件毛衣,沈思手指放在男人腰上,幾乎能感受到他堅硬的肌肉線條。

回過神快速推開,“抱歉。”

“摸都摸了,道歉有什麽用。”他語氣漫不經心,沒由來的痞氣。

沈思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跟他在共處一室,“那你想怎麽樣。”

“負責。”

就沒見過這麽沒臉沒皮的人,直接反駁道,“我又沒親你,為什麽負責。”

“那讓你親一下。”

“…”

沈思氣的直接回房,看到李道艾在鋪床,“奶奶今晚我和你睡。”

“我那床小,兩個人睡不舒服,”

“那讓他在地上睡。”沈思直接栽進被褥裏,悶聲道。

“那就委屈小祁了,我多給你鋪兩層被子。”

“沒事奶奶,思思開心最重要。”

活脫脫二十四孝好男人模樣。

沈思臉埋在被子裏裝聽不見。

深夜,沈思被那些雲裏霧裏的話擾的輾轉難眠。

煩躁同時又有些愧疚,畢竟這麽大雨他送自己回來。

“硬不硬。”

祁朝沒睡,嗓音有些啞,“哪裏硬?”

沈思有些後悔心軟,“地上。”

“那還好。”

“…”

沈思不要理他了,冷死拉倒,手指似乎碰到手機什麽頁面,震動了下。

困意來襲,她沒在意直接翻個身睡去。

轉眼除夕這天,奶奶包了餃子,剛端上飯桌,祁朝的電話響起。

沈思看了眼他的背影,心裏有些異樣,耳邊傳來聲音,“這小夥子不錯,長的俊還會做飯,奶奶都快愛上了。”

“…”

屋外下雪了,遠處萬家燈火,不時有小孩的嬉鬧聲。

祁朝舉着手機,心情好像不錯,“爸新年快樂。”

電話裏頭笑聲爽朗,“兒子你有我當年魄力,過完年把那姑娘帶回來看看。”

“你媽已經松口同意了,你別跟她置氣。”

轉頭看了眼裏屋,女人正笑着說話,雪天的冷意散了些,祁朝垂眸,“她願意跟我回家才行。”

雖說和祁朝住在同個屋檐下互不打擾,但她還是覺得這不是長久之計。

陸意涵的電話裏無意提到有個朋友房子退租,沈思想去看看那所公寓。

年後沒幾天她便收拾東西和奶奶告別。

“我們思思就麻煩你了,常來玩啊。”

“奶奶我又不是不回來了,還有我和祁朝不是你想的那樣。”說着扯了下男人的衣袖。

祁朝正系着安全帶,女人皺眉受氣包似的,“不麻煩,我們思思挺聽話的。”

嗓音帶笑,溫柔眷戀。

瞥到他手背上被油濺到留下的疤痕,沈思強忍着心頭顫栗被開眼,沒有再說話。

一路無言。

路邊商鋪的新年裝飾顯眼周圍熱鬧。

祁朝單手扶着方向盤,從旁邊拿出個盒子,“挑镯子順便買給你的。”

看着眼前的紅色絲絨盒,沈思心裏閃過異樣,緩緩打開,一枚鑽戒躺在裏面。

眼眶瞬間紅了。

經過這麽多事,那些努力克制卻又左右搖擺的心緒,此刻她終于清晰知道,自己不是不愛祁朝了。

只是不敢去愛了。

冰涼緩緩穿過無名指指縫,發絲垂下掩蓋從眼尾滑下的晶瑩。

曾經想要的就在眼前,可她卻退縮了。

直接将戴到一半的戒指拿下物歸原處,目光望向窗外,沉默許久,嗓音很悶帶着釋然,“我以前特別想嫁給你。”

祁朝因為她帶戒指的動作緊張的掌心發熱,只是下一秒她的話直接讓他心髒沉到谷底。

“可現在太晚了,我不想要了。”

“祁哥,聽說你失戀了?”時岳脫下西裝,大着嗓門。

而角落的男人沒聽到似的,杯裏酒水半滿,他沒喝只是垂眸看着,周身冷意十足。

時岳發現他的異樣,“不就是是個女人麽,樓下多得是。”

祁朝懶散的靠向沙發,低聲,“不一樣。”

時岳來勁了,坐下來好好分析,“咱們圈子是沒有愛情的,你一開始不也這麽認為的嗎,小蝴蝶哪裏好,怎麽就把自己給玩進去了?”

他也想問,怎麽就非她不可了。

時岳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有些急,“哥,說話啊。”

祁朝自嘲似的笑了瞬,壓抑的情緒一點一點外溢,眼眶泛紅。

“她不要我了。”

正逢周末,酒吧音樂轟耳,人影晃動。

陸意涵喝醉了,沈思來接她,先去了趟衛生間,卻撞見了江玟。

她裝作不認識,慢條斯理的洗手。

江玟擦着口紅通過鏡子看她,“沈小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你和祁朝在一起了?”

“沒有。”沈思說完便想走,耳邊聲音又繼續。

“也對,還是認清現實比較好,畢竟不是什麽人都能攀上祁家。”

沈思看了她一眼,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我記得您被退婚了。”

不等她回應直接轉身。

走廊,沈思收起情緒,找陸意涵給的包廂號,路過時手邊的門被打開。

沈思只愣了瞬,想到剛剛江玟,以為這兩人一起來的,移開目光,手腕卻被微涼攥住。

明明只過了一個月,他卻覺得很久未見,那天車裏女人決絕的話,現在想來心口還發堵,“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沈思心裏本來就不爽,眸底生冷,“感謝祁總關心,也麻煩您管好自己的前未婚妻,不要亂咬人。”

祁朝被她兇的雲裏霧裏,直接扯着她的手臂離開,“把話說清楚。”

只是走廊上與江玟迎面相撞,沈思也趁機掙脫他的禁锢,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就走。

男人眉頭微皺,剛想追過去,衣袖被牽着,江玟眉眼無害,“我們談談吧。”

祈朝像是耐心用盡,直接抽出手臂。

“該說的我都說了,至于江小姐出于什麽目的不死心,我并不想知道。”

側眸看見沈思進了一間包廂,繼續道,“她在考研,如果您說了或做了什麽耽誤她學習的話,江氏我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你?”

說完理了理衣袖,沒再看她,轉身離開。

江玟什麽時候被這樣對待過,直接對着他的背影脫口而出,“你是億鋒集團總裁,阿姨不可能讓你娶她。”

祁朝腳步微頓,唇角牽了牽,“所以我選她。”

億鋒和沈思,他選了她。

跟其他人打了個招呼,便将陸意涵從沙發上拉起,怎麽突然喝這麽多酒。

門口冷風習習,女孩一臉醉态,東倒西歪,沈思好不容易扶正她,眼前停了輛車。

車窗搖下,男人黑眸如墨,一如第一次見他那樣。

“送你們回去。”

沈思還在氣頭上,沒反應過來陸意涵已經開門上車。

叫她名字,女孩大搖大擺靠着椅背睡着了。

新家離這不遠,車剛停下,她直接開門,發現被鎖了,“我要下車。”

曾經在車裏吻她,女人羞澀的推開說會被發現,現在卻如此想要逃離,心髒像是被雙手緊緊攥住,又疼又悶。

一路上祁朝想了很多,音色沉啞,“沈思,這是我第一次給一個女人承諾,其實早就應該告訴你的。”

沈思眼底沒什麽情緒,似乎在等他說完。

“除了你,我不會娶別人。”

“不管你怎麽推開我。”

打了個電話給陸意沉,沒多久爛醉如泥的女人便被領走。

屋外下起小雨,雨天更容易讓人多想,沈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抱着試探的心思走到窗邊。

通過窗簾縫隙,看到那輛車依然停在樓下。

濕意湧上眼底,盡管再怎麽無視冷漠這個人,在一起那會以及剛剛車裏,他帶給她的悸動都是無法否認的。

沈思移開視線,鑽進被窩,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不能這樣的,不能心軟,只是越這樣想鼻尖越酸。

好在生活步上正軌,時間愈發緊迫,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看書,沒有時間去想其他。

陸意涵新劇拍攝點離這很近,經常來找她,最近甚至都帶飯過來。

“你上次暈倒,我都沒時間去醫院,作為補償我每天把三餐給你安排好,免得營養跟不上。”陸意涵将包裝完好的餐盒擺到桌上,一臉等待誇贊。

沈思垂眸,看着菜肴有一瞬熟悉,也沒多想,“大恩大德,等我考完再報答你。”

“啊那不用,不是我做的。”說完又補充道,“劇組的。”

周圍沉默片刻。

劇組的菜竟然這樣符合她的喜好。

沈思牽唇笑了,道聲謝謝,慢條斯理的拿起筷子,越吃越覺得熟悉,眸光閃過其他東西。

容謙去了國外進修幾個月,回來才得知沈思搬家了。

電話裏只字未提離開前沈思話裏的拒絕,“哭着喊着”要來看她,沈思考慮一下還是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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