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祁朝已經離開了,他好像沒有去書房拿合同。

視線落到不遠處,是自己喜歡卻不敢吃的甜品。

回想起男人離開前說的那句話,忍不住揚了揚唇角,但也有些煩躁,他的意思會娶她嗎。

煩的不止她一個,重新坐回車內的祁朝也眉頭緊鎖,還沒理清今天的一再反常,手機鈴聲響起。

看了眼來電,眉頭皺的更深,隔了兩秒才接起,”媽。““周末江氏聚會,你陪着江玟出席。”嗓音沒有起伏,像是在辦公事。

祁朝舔了下唇,女人腰間的觸感在流連指尖,“不去。”

“甭跟我說什麽理由,你必須出席。”

“擅自将我號碼給那女人,這事兒我還沒追究。”

那一頭顯然不聽他的,“兩家聯姻已經定下了,只要你是億鋒總裁,這事你躲不了。”

合上手機,盯着黑色屏幕,躲不了逃不掉,這是從小灌輸的思想,久而久之也覺得人生本該這樣。

身後還有公司,還有祁氏,他的事業愛情從不是自己能左右,這個圈子所有人都選擇妥協,便形成一種規則,無人會打破。

祁朝捏着手機,黑眸漆黑,打開窗任由寒風吹進,依然吹不散燥意。

和江玟在舞房接觸了一次,才知道這個人肢體的僵硬,偏偏又說不得,沈思只好找陳繡說明情況。

“富家子弟學着玩玩,你該交的都教完就行了。”陳繡對着電腦随意道。

有這句話她便放心了,剛想說聲離開,對面忽然擡起頭。

“今天是你生日吧,晚上舞團一起吃個飯。”

沈思握着手機想了會,“不用了。”

陳繡眉毛微揚,“有約了啊?”

她點頭,祁朝忙已經習以為常,但每年的生日他不會錯過的。

約得練舞時間已經到了,沈思拉伸完,又放了首曲子跳完,江玟才出現,身邊多站了個人似乎是她閨蜜。

“江小姐,我們先拉伸吧。”她穿着舞鞋,眼前的女人帶着墨鏡不知道有沒有看她,只是點了點頭。

“有什麽适合結婚跳的舞?”旁邊的女孩突然問她。

或許是那天同事的八卦,沈思眸光微頓,随後又染上笑容,“《桃夭》很符合,只是個別動作比較難需要柔韌度 。”

江玟點頭,“無妨,你先跳一段給我看看吧。”

沈思點頭,音樂聲不大,足以聽見後面的談話聲,柔美的動作頃刻間亂了,好在多年功底又快速找回節奏,只是臉上僵硬。

“我覺得這個舞不錯,到時候你和祁總結婚,絕對驚豔全場。”

“驚豔全場幹嘛,我只要祁朝喜歡就行。”

“喲,現在就一門心思放人家身上了?”

三分鐘的舞,沈思卻覺得格外漫長,額頭出了些薄汗,“覺得怎麽樣。”

江玟看了眼手表,“可以。”

沈思點頭,心底還報了些希望,“江小姐要結婚了?”

江玟似乎沒打算藏着,摘掉墨鏡,眼尾染上笑意,還沒開口,旁邊的女孩答道,“億鋒集團祁朝認識吧,以後就是玟玟老公。”

望着眼前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像是有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她艱難的扯唇,“恭喜。”

“晚宴化妝師要到了,今天就不練吧,等會你家祁總等急了。”

盡管表情僵硬,沈思還是客氣的送走這兩人,舞房瞬間安靜下來。

有時候會想,就算祁朝跟自己說分手,她也欣然接受,只是他什麽都沒說,她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從女朋友再到情婦嗎。

沈思忽然笑了,熱意湧上眼底,有其他學員進來,她慌亂別過頭,恰好陸意涵的電話打來。

“今晚我組個局,給你過生日啊?”

沈思靠着走廊而站,指尖不斷收緊又放松。

她不是什麽聖潔女子,一樣有虛榮心,一樣會被美麗的東西吸引,而祁朝這樣的人中龍鳳,怕是難有幾個女人不會動心。

她也知道這樣的人不能愛,只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事情往別的方向發展。

事實擺在眼前,她還是想聽那個人親口說。

“我等祁朝的。”

另一頭沉默幾秒,只回了聲好。

家中安靜,茶幾上躺着助理送過來的名牌包首飾,但沈思一點都不想打開。

望着滿桌的菜肴,突然生出股無力感,想證明什麽呢,想證明自己對祁朝來說不一樣,還是尊嚴放低自欺欺人。

一個小時前發的消息宛如石沉大海,她不愛刷朋友圈,此刻無聊的翻動着,下一秒指尖一顫。

不想看偏偏沒辦法移開目光,江玟發了條動态,照片裏沒有人臉,只拍了手部,她挽着一個人臂彎。

只一眼她看到了男人手上的表。

突然想起舞房裏那句今晚晚宴,他和他以後的妻子在一起,而她在這像個傻子一樣等他回家。

萬一呢,萬一不是他呢,萬一只是相同的手表呢。

她很久沒哭了,淚從眼角劃過,沒來及擦,陸意涵的消息傳來,是祁朝和一個女人的背影。

她說,別等了。

燈火通明,這個偌大的會場聚集各行業名流,挂着虛僞的笑互相交談。

臂彎突然多了雙手,祁朝朝旁邊看去,女人笑意盈盈,得地端莊,只是臉上粉感很重。

他想起沈思,她跳舞很好看,心思單純,總是乖巧的問他今晚幾點回來。

今天是她生日,但親自挑的禮物已經送到了,她會喜歡的,距離晚宴結束還有一個小時,可以趕在生日結束前回去哄她,這樣安慰自己,心中煩躁散了些。

旁邊站着的是他的未來妻子,他告訴自己,只是為什麽會愧疚。

江玟被看的有些臉紅,緩緩踮起腳尖湊近他,外人看來像是親昵說悄悄話,“我們該走了。”

陌生的香水味,祁朝悄無聲息的退開些,“你說如果我取消婚約會怎麽樣。”

江玟沒料到他會這麽說,“阿姨不會同意。”

祁朝自嘲似的笑了,視線下垂,看着臂彎上的手,這個人要與他共度餘生,越看越惡心。

如果換作沈思,他想,可能好點。

江玟感受到身旁的冷意,婚約是父母定下的,加上對祁朝頗有好感,竟開始期待以後生活,擡手想幫他整理下領帶,男人卻直接甩開她的手臂。

祁朝沒看她,陪着敬幾杯酒已經是極限,點開手機發現才過了二十分鐘,下面有未讀消息,他指尖滑動片刻。

“江小姐,您自己慢慢玩。”

紅燈等待時間較長,祁朝錘了下方向盤,電話鈴聲不斷響起,他沒在意,反而挂斷直接打給沈思,無人接聽。

瞬間有些心慌。

從外面看,別墅黑暗一片。

客廳空曠沒有一點聲音,禮物原封不動躺在那,祁朝皺眉看着眼前冷掉的菜,似乎是猜到什麽。

暗罵了句。

電話依然沒人接聽。

已到深夜,印象裏她從未這麽晚回來,想了想直接撥通電話。

另一邊隔了許久才接,直接開口,“她在你那嗎。”

眼前燈紅酒綠,人潮晃動。

沈思縮在角落,好像聽不見音樂,出神望着舞池。

陸意涵拿了個幹淨杯子,只倒了個杯底給她,像是哄小孩,“寶貝,生日快樂。”

她眸光動了動,接過來仰頭就喝光了,沒有歇斯底裏,只是安靜的自我消化。

“剛剛祁總打電話過來了。”

沈思像是沒聽到,依然看着舞池,眼睫濕潤,“你說我是不是挺丢人的。”

她以為分手一定是因為感情不合亦或者出現第三者,沒想到是以他要和別人結婚而告終。

陸意涵靠的近聽到了她的話,眉頭皺起,“思思你很勇敢,真心喜歡一個人從來不丢人,玩弄感情才最下頭。”

沈思沒說話,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人,他臂彎搭着大衣,是張清隽的臉。

“失戀了啊?”

“哥你來的正好,幫我勸勸她。”

陸意沉将酒瓶推遠,笑了笑,“我還以為什麽大事。”

祁朝坐在沙發上,他很少抽煙,此刻摩擦了瞬打火機,一道火光燃起。

煙糙的味道絲絲縷縷吸進肺裏,身影幾乎快與夜色融為一體。

結婚多遙遠的詞,剛開始也沒想這麽多,女孩子總是想要陪伴,但他的工作沒辦法滿足這一點。

所以他想,沈思會離開的。

只是一晃三年過去,自己竟不想放她走了。

電話響起,垂眸看了眼接聽,那一頭聲音很大。

“把江玟一個人扔下就走什麽意思?”

祁朝彈了下煙灰,嗓音很淡,“不喜歡呗。”

“江家姑娘都不喜歡,那你說說你喜歡誰?”

空氣安靜,煙蒂燃燒的聲音,他盯着指間,沉默着。

“感情可以培養,你看我和你爸…”

心裏突然生起股煩躁,一根煙燃盡,摁滅手機,拎起車鑰匙離開。

“祈總好久不見,怎麽都沒收到預約。”酒吧經理笑着迎上來。

祈朝不顧他的跟随,直接往裏走,側顏冷峻,目光在不遠處的卡座上頓住。

明明周圍嘈雜,明明燈光昏暗,還是一眼看到她的身影。

她在笑,和其他男人。

杯子裏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果汁。

“我考慮一下,麻煩你了。”沈思眼眶微紅,還是禮貌勾唇。

旁邊人不停往這擠,陸意沉側頭掃了她一眼,陸意涵脖子一縮不敢了。

“什麽時候考研都不遲,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沈思點頭,談到別的話題,情緒好了些,剛想拿酒瓶,卻被人奪走。

女人發尾微卷,眼眶紅唇瓣透着光澤,酒吧氛圍燈下莫名勾人。

祈朝黑眸一暗,直接握上她的手,“跟我回家。”

沈思有些愣神,他不是在晚宴上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想掙紮卻被握的更緊,“放開。”

陸意沉看着這兩人,笑着道,“祁總認識她?”

兩個男人身高沒差多少,相對而戰莫名敵意。

祈朝看着他,“我女朋友,你說認識麽。”

“又沒公開,誰誰誰知道她是不是你女朋友。”那時候陸意涵正喝酒呢,突然一通電話過來,她沒多想便說了地址,此刻心虛的幫腔道。

局面僵持。

沈思低着頭,眼眸又泛上酸澀,緩緩嘆了聲氣不再掙紮,“祁朝,我們談談。”

一室冷清。

沈思坐在沙發一側,前不久男人還在這幫她貼創可貼,她還以為自己是不同的,現在卻發展到這一步。

祁朝舔了下嘴角,旁邊人越是沉默他的心裏越是沒底,“餓不餓?”

“我們分吧。”

周圍靜的針落可聞,祁朝似乎是沒聽清,“你說什麽?”

沈思坐直身體,又重複一遍,“沒必要這樣互相耽誤。”

“耽誤?”祁朝側眸看她,唇角牽了牽,“耽誤你找其他男人了?”

“那是陸意涵的哥哥,我…”不想再在和他解釋什麽,直接起身,嗓音很淡,“東西我過幾天來收拾。”

祁朝扯住她的手臂,緩緩下滑握住手指,收緊的指尖提醒他,他在害怕。

“今天确實我做的不對,我道歉,以後生日我會早點回來。”

他比她高許多,擋在面前氣場很強,沈思快被氣笑了,兩個人思維根本不在一個點上,他到現在還以為自己在無理取鬧。

男人黑眸如墨,曾經總是漫不經心的眉眼此刻微微擰起,沈思看着他,“你都要結婚了,我留在這當你的情婦嗎。”

祁朝怔愣一瞬,脫口而出,“我不會和江氏聯姻。”

“也從未說過你是情婦。”

男人一字一句砸在心上,不會和江氏聯姻也會和其他張氏李氏聯姻,沈思別過頭,眼眶已經蓄滿淚水,這條深淵,曾經她任由自己沉淪,現在她只想認清現實。

“我喜歡上你了。”嗓音随意夾着妥協,像是落水的人靠着木板在海上漂流。

祁朝垂眸,像是沒料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我做不到看着你因為利益不決絕其他女人觸碰,做不到像只金絲雀一樣跟在你後頭,也做不到…”沈思哽咽着,緩緩調整呼吸又繼續,“做不到看着你愛別人。”

祁朝眸光晃動片刻,嗓子堵的想抽煙,他不會做養情婦這種低檔事,從開始就把她當做女朋友,他以為這是段各取所需的關系,沒想到女人突然告白。

手腕的力量松動一瞬,沈思也順勢掙脫開,“我走了。”

“如果我非要你在身邊呢。”

他的嗓音低沉暗啞,緩緩在耳邊漫開,沈思動作一頓,死死咬着唇瓣不讓情緒溢出。

“祈朝,我也要,嫁人的。”

“我需要的是家,不是錢和所謂的性。”

沈思昨天在陸意涵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向DE舞團提交了辭呈。

他們因為一支舞相識,現在分開了,那麽任何和舞有關的她都不想沾染。

陳繡為難的皺起眉,本來都打算開始提拔她了,現在這姑娘竟直接要離職。

“不再考慮一下?”

因為昨天哭了很久,沈思畫了淡妝還是能看出眼睛腫,她搖了搖頭。

陳繡嘆了口氣,指尖點了點桌面,“這樣吧,月底有一場演出,你再幫我跳一次。”

現在已經十二月中旬了,加上三年舞蹈的相處情誼。

三年,她對舞蹈都有了不舍,祁朝卻沒有愛上她。

沈思笑了笑,點頭,“好。”

剛出工作室,陸意涵便發信息轟炸她,随後直接打電話過來。

“思思,祁朝取消了婚約!”

“新聞被壓下了,但圈子裏都傳遍了。”

她沉默着,有些搞不懂這個男人想幹嘛,“随他吧。”

“什麽随他啊,你們徹底分了?”

沈思垂下眼,嗯了一聲,昨天她說的那樣決絕,估計往後沒有聯系了。

直接打車去舞房準備月底的舞蹈,卻碰見個熟人。

“容謙?好久不見。”

被叫名字的男人穿着練舞服,眉毛一揚,“被陳總叫回來,說月底和你有雙人舞,最近過得怎麽樣?”

她和容謙是去年認識的,簡單寒暄幾句,便開始讨論選舞。

不愧搭檔過一次,很有默契的選擇了最具舞臺渲染力的《纏綿》。

雖是國風舞,但一點不比其他舞種省力,高難度動作也不少,沈思跳了一會便感覺全身發熱,盤起的頭發掉下來幾縷。

露凝打開門叫她,“思思姐,門外有人找你。”

“沈小姐,這是祁總給你的合同,您确定沒問題可以簽字。”

他身後停了輛車,沈思只掃了一眼,便看到男人坐在裏面。

此刻車窗緩緩下滑,祁朝側頭看她,音色沒有起伏,像是在談生意,“西山別墅在你名下,我會搬出來。”

她接過合同翻了翻,耳邊又傳來助理的聲音。 “祁總說你不簽,不讓我上車,我也很為難。”

人上趕子給她送錢送房,她也沒有不收的道理,跟了三年倒也不虧。

“思思,你忘了穿外套。”容謙從舞房出來,手裏拎着她的衣服。

沈思剛擡手,沒想到容謙直接蓋在她肩膀上,彎了下嘴角,“謝謝。”

說完沒看車內,直接在文件上簽字,“沒其他事我先進去了。”

助理捏着文件,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索性沉默着。

祁朝透過車窗望着空蕩無人的門口。

女人剛剛的笑意明媚,像是毫不在乎,一夜沒怎麽睡頭腦發沉,像是有什麽東西禁锢着心髒,收回視線舌尖頂了頂腮,“走吧。”

“你好像比去年重了。”因為舞蹈動作,容謙環着她的腰,發出總結。

女人天生對這個詞很敏感,恰好歌曲結束,摸着腰,“真的假的。”

前段時間,祁朝總是買甜品糕點,估計就那時候長胖的。

怎麽又想起他了。

沈思抿着唇,跟自己賭氣似的,直接坐到地上。

容謙忍不住笑了,他沒和DE舞團簽合同,哪裏有舞去哪跳,不經常呆在本地的原因,看着車裏那男人特別眼熟,就是想不起來,“騙你的,剛剛找你的誰啊。”

她劃着手機回複消息,随意道,“鄰居。”

容謙目光微閃,“聽說你分手了,什麽時候的事?”

時候不早,她起身穿外套,“昨天。”

連續練了好幾天舞,陸意涵約她吃晚飯,原本以為只是兩三個人的聚會,沒想到是一桌。

霍澤一眼就認出沈思,她和祁朝分手的消息兄弟幾個都是知道的,還好今晚他不來,指不定是場好戲。

“想不到意涵說的美女是沈小姐啊。”

陸意涵有些驚訝,“你們認識?”突然想到什麽,直接甩鍋,“我哥讓我叫上你的,是吧?”

陸意沉看了眼旁邊咋咋呼呼的女孩,嗯了一聲,“剛失戀正好出來散心。”

說完,飯桌出奇的安靜幾秒。

“兄弟們,看我把哪尊大佛請過來了。”時岳推開門,笑的大聲,下一秒嗓音頓住。

祁朝結束工作很少參加聚會,又不回西山,突然感覺晚上無所事事,索性答應了吃飯。

陸意沉也是一愣,不過快速回神,“祁總,又見面了。”

祁朝目光落在旁邊,面上沒什麽情緒,随意找了個空位坐下,“陸教授最近不忙?”

“當然沒有祁總忙。”

兩個人一來一回對話,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對勁,好在開始上菜,話題才翻篇。

沈思看了眼陸意沉,怪不得對考研什麽都了如指掌,原來是老師。

旁邊女孩朝她得意一笑,小聲道,“我們家就他最聰明,是不是開始崇拜了?”

沈思目光在她滿是笑容的臉上停留幾秒,“我看是你崇拜吧。”

說完随意一瞥與斜對角視線撞上。

下意識心頭微顫,先行移開眼眸,顯得自己很尴尬不敢對視。

沈思嘲諷似的勾唇,分手對他來講估計都不算事,這樣想着全程只顧吃飯,時不時和陸意涵聊幾句。

相比沈思,在場其他人就顯得食之無味。

時岳放下筷子,自知理虧,“也太巧了,大家都認識哈哈哈。”

顯然氣氛沒有被他帶動。

陸意沉幫旁邊倒飲料,順手也将沈思的杯子倒滿,“上次的事考慮的怎麽樣?”

沈思接過杯子,禮貌笑着,“考研嗎,月底我忙完手頭事可以備考。”

“沈小姐可以加個微信方便聯系,或者之後我們再約。”

在座目光都看過來,陸意涵破天荒沒有帶頭起哄,低頭喝飲料。

對面男人臉色陰沉,霍澤看熱鬧不嫌事大,“大家都單身,加個微信好聯系。”

“叫我沈思吧,沈小姐聽着怪生疏。”她遞出手機,眼眸本身就好看,笑起來唇紅齒白,帶了分冷豔。

加完微信,打聲招呼便離席去衛生間。

舀起水洗了下臉,自己當然是故意那樣說,她想讓他體會一下被忽視的感覺。

冷靜下來發現怪幼稚,那個人完全不在乎,談何感受。

擦完臉,又補了下口紅,走出衛生間,就看到男人靠在包廂門口,指間挂着抹猩紅,煙霧一點一點上升,很有距離感。

随着走近,煙草味也越來越濃。

祁朝看她一眼,前幾天還紅着眼告白,今天就當不認識了,擡手将煙叼嘴裏吸了口,臉色不怎麽好看。

沈思收緊指間打算路過,耳邊滲進沙啞的聲音,“你就是這麽喜歡人的?”

包廂隔音效果極好,走廊寂靜無聲。

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個人,索性道,“祁總我們已經分手了。”

說完不等他回應,直接路過進了包廂。

面前早已無人,煙也燃盡,他依舊沒有離開。

祁朝低頭攏起打火機又燃了根煙,火光照亮下颚線和鼻尖,隔着煙霧才緩緩擡眸。

腦海又想起沈思說的那句已經分手,所以也代表不喜歡了。

天氣已到深冬,奶奶來了通電話讓她注意身體,沈思盯着息屏的手機,往年每次春節是舞團最忙的時候,今年她要提前回家。

這樣想着,心情突然明媚起來,舞房距離西山太遠了,有時候練舞很晚就直接睡在陸意涵家。

祁朝這段時間沒有打擾她,好像是一周前發信息過來說要上海出差,當時她直接把這人拉黑了。

“思思,該我們了!”容謙在遠處喊她。

沈思哦了一身,舞鞋很薄,走在地上冰涼一片。

她一到冬天手腳就涼,祁朝總是喜歡将她手裹在掌心放在他大衣口袋裏 ,也很神奇的瞬間就暖和了。

沈思眸光一閃,直接甩了甩腦袋,提起裙擺,揚起嘴角,另一只手放到容謙的臂彎。

舞臺中央,燈光灑下,女人一席黑色紗裙,露出的脖頸在光下白的晃眼,宛如黑天鵝在水中翩翩起舞。

“祁總,這是我們DE舞團的牌面,不過她要離職了,挺可惜的。”陳繡坐在第一排,看着舞臺對旁邊的人說道。

祁朝掃了眼那雙托着女人腰的手,黑眸發沉,“離職?”

“對啊,不管怎麽勸,這姑娘鐵了心的要走。”

男人沒再說話,只感覺喉嚨發堵。

她連舞蹈都不要了。

舞蹈随着旋律,從平緩到高潮再到平緩。

沈思注意表情的同時控制着呼吸節奏,最後尾聲因為一個旋轉頂個動作太大,唇不小心碰到了容謙的臉頰。

兩人對視,容謙應變能力極好,依然笑着。

如此“親密”的舞臺事故,沈思眸光閃了下,也跟着笑了。

耳邊一陣掌聲,甚至有年輕人發出哇的起哄。

祁朝至始至終沒有表情,像是沒聽到觀衆席的歡呼,黑眸一直看着女人退場的背影。

“祁總,結束後一起吃個飯?”陳繡習慣他的淡漠,沒發現任何異常。

“下次,先走了。”說完直接起身。

演出也沒有任何意外,怎麽感覺他生氣了似的,陳繡有些詫異而後又若有所思。

後臺,沈思剛換下舞服,走廊上容謙笑嘻嘻過來,“思思,你幹嘛舞臺上占我便宜!”

沈思沒好氣瞪他,“你賺了。”

他想了想似乎覺得挺有道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對你負責吧。”

沈思直接笑了,一陣過堂風吹來,她收緊大衣領口,并不打算等演出結束,“這還不至于,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

最近發生事情太多,又天天練舞,沈思感覺總是犯困,“不用,我家挺近的。”

容謙把她送到門口才離開,沈思發了條信息給陳繡,好久沒去西山了,辭去工作,那裏清靜正好休息幾天。

手機打車等待接單,擡頭才發現外面下雪了。

空氣幹燥生冷,沈思盯着地面發楞。

念大學獨自來到這裏,遇見祁朝,原本以為自己是幸運的,在最美的年級就遇到了想度過餘生的人。

到頭來發現她依然孤身一人。

京北這座城,歡迎理想,也歡迎堕落。

她堕落過,經歷了患得患失不問名分的三年,也單純的認為理想就是舞蹈。

清醒過來,現在她什麽都不想要,只想重新開始。

面前停了輛的車,雪薄薄落在車身上。

“送你回去。”

男人一身西裝,領口有些淩亂,臉頰隔着飄落的雪花,有些模糊不清。

沈思別過頭,“不用。”

祁朝笑了瞬,恢複漫不經心的樣子,“連朋友都做不了了?還是說你還放不下。”

手機依然沒人接單,鼻頭已經凍得發紅,索性開門上車,“你想多了。”

車廂安靜,祁朝手肘撐着窗沿,眉頭皺着,又擡手将溫度調高了些。

“還冷嗎。”

沈思搖頭,沒有說話。

連話都不願意說了,想起舞臺上兩人的親密,他眼底燥意更甚,“和臺上男的什麽關系”

沈思看了旁邊一眼,随後又望向窗外,學着他剛剛語氣,“祁總是不是管的太多了,還是說,你喜歡上我了。”

他也想問,祁朝沉默着目視前方,剛好跳轉綠燈,直接啓動引擎。

沒得到回應,沈思有些疑惑,以為他會嘲諷她自作多情,越想頭越沉,潛意識覺得周圍安全,靠着椅背竟磕上眼,車緩緩駛入西山別墅區,祁朝在門前停下,旁邊女人已經睡着了,臉頰泛紅,看起來單純無害。

将空調溫度降下幾度,随後就這樣看着她的睡顏。

到底誰放不下,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

他早該意識到的,從那天借口忘帶文件開始,或許從沈思對他說出“喜歡”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不想放她走,他除了想要沈思身體以外,還想要她的心。

醒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駕駛座的男人,意識回籠,解開安全帶,“怎麽不叫我。”說完看到時間。

她竟然睡了一個多小時,“抱歉,我走了。”

只是打開車門的手狠狠頓住。

他說,“沈思,你想要的家,我給你。”

“留在我身邊,行嗎。”

僅僅一個小時,地面已經被雪覆蓋,空氣像是凝固一般。

沈思一直麻木的思緒突然被砸了個缺口,一股子熱意直沖眼眶。

為什麽現在才說。

這些都是她最想聽到的話不是嗎。

祁朝握上她的手腕,嗓音像是幹涸的砂礫,“你想要什麽,我都給。”

聲聲入耳,直擊心尖。

深夜,只有一個人的房間寂靜無聲。

祁朝信守承諾搬了出去。

房子被打掃過,全新的被褥,沒有一絲一毫男人的氣息。

沈思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沒有了困意。

在車內,她對祁朝的話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盡管每個字都滾燙觸動她的心,但她還是忍住了。

腦海裏冒出那三年男人的的漫不經心和冷淡随意,記得他不在乎的模樣。

每每想起這些,沈思便不敢讓自己再伸腿往他的世界踏入一步。

誠然,她喜歡這個人。

但她無法确定他的心意。

她不确定這個人是不是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不确定是不是也因為喜歡才想留自己在身邊。

耳邊傳來樓下引擎聲響,他離開了。

沈思緩緩睜眼,目光空洞望着吊燈,心境卻從未如此通透。

因為想考研,沈思待在家裏查院校資料,手機頂端突然彈出條消息。

江玟在和她約練舞時間。

怎麽把這尊大佛給忘了。

不過應該會安排好換老師的事,江玟怎麽會還聯系她?

打電話問了陳繡,那一頭似乎在吃飯。

“我準備明天和你說的,江玟一共還剩兩節課,如果臨時換老師,指不定說是我們不專業,一周一節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我給你三倍的價格把課程上結束可以嗎?”

“…”

話說到這份上了,現在是一月,考試時間在年底,更何況誰會和錢過不去。

沈思同意了,但心情有些郁悶,江玟和那個人有關系,正想着突然通訊錄有一個小紅點。

祈朝重新加她為好友。

他怎麽還不死心。

本來就煩,狠狠的點了拒絕添加。

祁家老宅,燈火通明。

婦人肩上搭着披肩,直接開口,“喲,還知道回來呢。”

祈朝合上手機,懶散的靠着椅背,“公司忙。”

“公司?你真把公司當回事,那天就扔下江玟提前走了?你爸氣的高血壓都上來了。”

“诶,別亂說啊,這事和我沒關系。”書房中年男人抿了口茶,事不關己。

祈朝笑了笑,不知在想些什麽,“爸最近沒事做?”

“他能有什麽事,整天和鄰居約着下棋,別岔開話題。”徐芮芬嘆了聲氣,有些苦口婆心意味,“你明年就30了,生在祁家不能意氣用事,趁早和外面那女人斷了。”

祈朝又點開手機看了眼,眸色發沉,“怎麽斷。”

“看中什麽給什麽,這麽簡單的事還要我教你?”

男人低頭忽然笑了,沉默幾秒才開口,“好。”

吃完午飯無聊的刷了刷手機。

剛準備回卧室換衣服去舞房,眸光一顫,從沙發直接起身,有些不可置信。

新聞頭條:億鋒集團祁朝今日起卸任執行總裁,并退出董事會。

沈思自然不會将這件事和她聯想到一起,什麽原因他竟然連公司都不要了。

皺着眉,想起前些天他的好友申請,心髒收的緊了又緊,後來又自嘲的笑了,他怎麽樣都和自己沒關系。

看了會手機屏幕,容謙的電話傳來。

“思思姐聽說你考研了?”

沈思舉着電話往卧室走,“嗯,怎麽了?”

“沒事,你下午來舞房嗎,剛好上完課一起吃晚餐。”

車內沒開暖氣,旁邊手機不停閃,祈朝直接按滅,打開車窗,冷風夾着雨絲灌進,眼底陰霾散了些。

手機沒有閃而是直接彈出鈴聲,他擰着眉挂斷,撥通沈思的電話,無人接聽。

紅燈,祈朝将手機扔到副駕,有些煩躁,側眸瞥到不遠處曾經光顧過的甜品坊。

雨勢愈來愈大,也抵擋不住生意火爆。

他抽出根煙咬在嘴裏,身影在夜色下孤寂神秘,擡眸又看向馬路對面。

今天下午江玟看起來很沉默,兩個小時的課程沒上結束,她便有事離開了。

吃完飯容謙送她回來,剛到西山,雨噼裏啪啦落下來。

這一帶路燈昏暗,沈思猶豫了下,“要不等雨小點再走?”

容謙看眼她身後別墅,“想不到思思姐是富婆啊。”

她和容謙認識挺久,那會這男孩還沒畢業,一直把他當弟弟看待,後來就算不在一個城市,也會在微信上聊幾句。

沈思笑了笑,坦誠道,“沒精力找房子,考完研搬出去。”

話裏意思容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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