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變數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你

自從上次早膳時雲羨有意無意的擡出陛下做幌子,劉子寧和劉念似是心有餘悸,這些日子倒是安靜了許多。

對此,雲羨很是滿意。她雖不想與容洵有太多牽扯,但也不得不承認,他這個暴君的招牌确實好用。

這些日子沈讓倒是派人來送了幾次帖子,寫的都是英文,剛開始是和雲羨約定見面的日子,見雲羨無動于衷,便漸漸改成了長篇累牍的吐槽,一會子抱怨社畜上班不易,一會子又撒嬌求安慰。

雲羨只覺得26個字母在她眼前跳個不停,直跳得她腦仁疼,她覺得再被沈讓摧殘幾次,她都快對英文過敏了,還是治不好的那種。

雲羨趴在桌子上,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争,才把手裏的拜帖打開。

這次還好,字不算多。

雲羨長舒了一口氣,她坐直了身子,把拜帖上的字确認了兩次,方才把拜帖放在一邊。

紫蘇坐在一旁繡着荷包,見雲羨把拜帖放下,便站起身來,道:“小姐,還是拿去燒柴禾麽?”

雲羨點點頭,半晌,她開口道:“我下午出去一趟。”

紫蘇道了聲“是”,便拿着拜帖走了出去。

春日裏的京城有着現代都市無法比拟的古樸和美麗。雲羨從前只在書裏讀到過,如今親眼見了,方知古人誠不欺我。

街道兩側的柳枝都抽了新芽,低低的垂了下來,車馬一過,馬蹄濺起漫天飛絮,伴着零落的桃花,宛如一片香雪海。

雲羨不覺伸出手來,纏繞着柳絮的花朵落在她的手上、肩頭,眉梢,無端的,便是盛景。

沈讓着了一身鴉青色的長衫,踱到她身後,輕輕的撿起她肩頭的柳絮,道:“怎麽站在這兒?”

雲羨回過頭來,還未來得及贊嘆這景色,便見沈讓擤了擤鼻子,蹙眉道:“也不怕過敏。”

他張牙舞爪的想把周圍的柳絮趕走,連頭發絲都在用力,完全沒有什麽指揮使大人應有的偶像包袱。

面對此情此景,雲羨氣得只想翻白眼。

她哆哆嗦嗦的咬着牙,裝作不認得沈讓的樣子,在湖邊找了個庇蔭處站着,自顧自的看踏青的人們喂湖裏的魚。

真的,看魚也比看沈讓強些。起碼體面。

沈讓掙紮着走過來,在靠近雲羨的最後一刻,還在努力和那些柳絮做鬥争。

他在雲羨身邊站好,讨好道:“雲教授,你別生氣。”

雲羨淡淡道:“我沒生氣。”

沈讓撓了撓頭,道:“我是真的不喜歡這些毛茸茸的玩意,我過敏,會長疹子的那種。”

雲羨表示理解,道:“你約我出來有什麽事?我不是已經把七彩琉璃寶盒的圖給你了麽?”

她眯了眯眼睛,道:“你這麽快就有線索了?”

“那倒沒有……”

“你在拜帖上說情況緊急我才來的,你不要告訴我,你約我來只是想說說話。”雲羨逼視着他的眼睛,仿佛如果她發現沈讓騙她,她就會毫不留情的把他打哭似的。

“真的是有緊急情況。”沈讓微微側過頭來,壓低了聲音:“據可靠消息,昭陽公主辦春日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頓了頓,本想賣個關子,可看見雲羨明顯有些不耐煩,連忙補充道:“在你。”

“我?”雲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思議。

昭陽公主堂堂一國公主,為了見她搞這麽大陣仗,大可不必吧?

沈讓點點頭,他一邊摳摳搜搜的把雲羨頭發上的柳絮摘下來,一邊解釋:“我打探到的消息,是和陛下有關。”

他見雲羨怒目瞪着自己,忙不甘心的把手縮了回去,道:“昭陽公主是陛下的親姐姐,陛下極敬重她,我不方便打探更多。總之,你自己當心些。”

雲羨略一沉吟,想着興許是昭陽公主聽說了容洵送她及笄禮的事,這才想見見她,倒也是人之常情。

她單手支着下巴,道:“我省得了。”

她說着就要走,沈讓急忙趕上去,道:“還有,你讓我寫的劇情點寫好了,你瞧瞧。”

雲羨一怔,接過他手中的紙,笑着道:“沒想到你動作還挺快……”

話還沒說完,雲羨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她皺了皺眉,道:“就這?”

沈讓吞了口口水,道:“我真的就記得這麽多了,當時是胡亂寫的,就想着怎麽惡心你怎麽來,也沒什麽規劃……你信我。”

雲羨低着頭,仔細端詳着紙上那幾行字,道:“旁的也就罷了,怎麽連這次春日宴也沒有?”

沈讓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道:“我也覺得奇怪,說實話,我當時寫書的時候就想惡心你,根本沒安排你去春日宴吶……這麽個露臉的機會,我哪能讓你去呢?對吧?”

雲羨略一遲疑,道:“你是說,這書裏的內容已經改變了?”

沈讓認真點了點頭,道:“有這個可能。”

雲羨一字一頓,道:“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想法子規避開書裏的一些事情,也許就可以改變結局,我也就不用死了,對不對?”

沈讓忙不疊的應了,半晌,又紅了臉,羞赧道:“不好意思啊,都怪我把你寫死了。不過現在好了,我幫你找到破局的法子了。”

雲羨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叉,沒好氣道:“我可謝謝你了。”

沈讓笑着撓撓頭,道:“好說,好說。”

十日後,便是昭陽公主舉辦春日宴的日子。

雲羨和劉念陪着徐慈心坐在馬車上,劉子寧則騎着馬跟在後面,他的官職已經定下了,任尚書左丞,總領綱紀,雖是平調,卻也算是天子近臣了。

他自是春風得意,巴不得全京城都知道他有了好前程,自是不肯坐在馬車裏了。

因着他能留在京城,徐慈心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她一手挽着雲羨,一手挽着劉念,話音悠長,道:“昭陽公主辦這春日宴也有五六年了,人們只道她是喜歡熱鬧,讓京城中的世家子女有個相看的機會,我們這些老人卻知道,她呀,是為着死去的驸馬,他們兩個是在春日裏成親的。”

“以前你們還未及笄,我也就沒帶你們來,今年有你們三個陪着,熱熱鬧鬧的,連我也覺得這宴席有趣了許多。”

劉念笑着靠在徐慈心肩膀上,道:“阿娘覺得有趣,是要為哥哥相看個嫂子麽?我倒覺得寄柔表姐就很好。”

她着了一身霜地色的衣衫,頭上只帶了兩支珍珠鳳釵,打扮得極素淨,想來是一早做過功課的。

昭陽公主既是為着紀念驸馬,自然不喜歡旁人穿得太妍麗。

相比之下,雲羨就草率多了。

她從劉雲羨不多的衣裙中挑了一件勉強能見人的天青色衣裙,又戴了容洵送她的青玉首飾,倒也算應了這春景。

徐慈心笑笑,溫柔的看着劉念,道:“你哥哥的事自有你父親操持,阿娘倒想借此機會和蕭家夫人聊聊你和敘白的事。等選秀的事一了,就把你們兩個的事辦了,省的夜長夢多。”

徐慈心說着,有意無意的看了雲羨一眼,見雲羨沒有不悅的意思,方才松了口氣。

無論如何,雲羨都是注定要入宮的人了,若是她還對蕭敘白有多的心思,也就算她白疼她了。

正說着,便見馬車停了下來。

劉子寧掀開車簾,探出半個身子來,道:“母親,公主府到了。”

徐慈心微微颔首,将懷裏的劉念撈出來,笑着推搡道:“快下去罷。”

雲羨率先跳下了馬車,她站在青石板地上,仰頭望着面前那高高的匾額,不覺眯了眯眼。

昭陽公主,能被冷血的暴君容洵視為唯一親人的女子,真不知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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