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雙魚-李清照(二)

作為一個煙花之地的準風塵女子,平時是沒辦法出門的,畢竟怕我們跑了。

但上元節是一個例外。

這李蘊是一個立志走雅致路線的高端老鸨,不管是從青樓名“秦楚館”,還是從她訓練我們各種技藝方面,都能看出來。

所以,她的眼光和格局比一般人要大。

比如,她就不止滿足于一幫糙老爺們的口耳相傳,而是積極主動地在各種領域打名聲。

上元節,便是一個打名聲的好時機。

上元,也就是現代人說的元宵節。那一天,整個京城都很熱鬧,有燈會,有各種猜謎語和對句,可以說是文人雅士的天堂。無數才子佳人都在這裏相遇。

李媽媽覺得,我的才學是極好的,自然要去上元節顯擺,那樣可以吸引更多的名流。而且,有那些才子們宣揚,我的價值也會更高,将來接的客人也更有頭臉,賺的也就更多。

不得不說,李媽媽是個很有頭腦的人。

但是我之所以也熱衷去,并不是熱衷于媽媽的青樓大業,而是另有盤算。

李清照是宋朝第一才女,從小就有盛名,這樣的上元詩會,以她少女只齡,又滿腹才學,自然是想來湊熱鬧的。而其父李格非也是個思想開放的,想必不會阻攔女兒。

所以,上元詩會,很可能會見到李清照。

唔,等等,我記得李清照貌似比李師師要大吧?李師師跟宋徽宗的時候,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可宋徽宗才剛上臺那會,李清照的父親就被當成“元祐黨人”被貶官了呀,記得那會李清照嫁了人的……

那這時候,李清照該是什麽年紀呢?會不會,已經嫁給了趙明誠啊?若是嫁給了趙明誠,以他們夫妻二人的志同道合的恩愛,我想拆散可不容易啊。完了,這一世只怕有得糾葛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總要先見到李清照再說的。

就算她真的嫁人了,趙明誠也不是個古板的啊,估計也不會限制才女妻子上元節出門吧。貌似歷史上趙明誠對這個才女妻子還是很敬重寵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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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去碰碰運氣再說。

帶着侍女,坐着轎子,便一路蕩悠悠來到了京城最熱鬧的上元詩會。

“師師小姐,要往哪裏去?”

擡轎的人問我。

我想了想,露出笑意:“就往最熱鬧、呼聲最高的地方去。”

我相信,以李清照的才學,又是紅妝嬌女,所到之處必然呼聲最高。

那車夫真的認真聽了聽,然後辨聲朝某個方向趕去。

轎簾還未拉開,便聽到一連串的喝彩叫好。

我點點頭,扶着侍女下了轎。

這汴梁京城,今夜男女無數。不少大門小戶的姑娘,都趁此佳節出來溜達。

但我知道,就算滿街女紅妝,也無一人可以掩蓋我的光華。

因為我是,李師師。

果然,即便我以紗遮面,也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女人的眼裏,我看到豔羨甚至嫉妒。而在男人的眼裏,我看到的是赤.裸.裸.的垂涎與驚豔。

而那被捧在當中的一位,更是如癡了一般,直直看着我。

我這才發現,此處的主角并不是李清照,而是這個男人。

既然沒有我想找的人,自然要離開。

我轉身剛要上轎,就聽到一個女聲傳來:“良辰美景,月移花影。蘭香,就停在這吧。”

于是,我再邁不動步子。

雖然在大學裏天天睡覺上網談戀愛,但還是知道“月移花影約重來”是李清照的名句!

我轉身,見一青衣女子扶着一位丫鬟緩緩下了車。

她五官不算極美,卻很瘦。

但又不是那種病嬌的瘦,她的背很挺,将衣服撐得筆直。而衣服的前擺是半圓弧型的,往後飄着,更襯得整個人孤高出塵。

我看得呆了。

但,男人們似乎依然在呆呆看我。

那李清照順着別人的眼光看過來,也愣了。

只是這愣,卻不似其他女人們豔羨的表情啊……

“師師?”

她試探着問。

我一愣:“你怎知我的名字?”

笑意在她眼裏綻開,仿佛瞬間整個人都有了光彩:“師師,真的是你!太好了,我終于找到你了!我是清照啊!”

她直接過來攬住了我的胳膊。

看到她一出場便與生俱來的清冷範兒,此刻被她主動抱着胳膊,還是很受寵若驚。

但……我們認識嗎?

而且,怎麽她看着這麽少女?竟似與我同齡一般?

我揉揉太陽穴。難道我記錯了?

李清照見我呆呆的,便揉我頭發:“怎麽了?你不記得我啦?李清照呀!”

我有些讪讪:“呃,剛生了一場病,這會頭還暈暈的,好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

“你病了?”她關切地問,随機又滿是懊悔之色,“都是我不好,那會把你弄丢了。不然不至于讓你一個人流落在外。這些天,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她打量了下我的打扮:“師師,你現在是住在哪裏?”

“我……”我期期艾艾。

總不能跟一個清高才女說我住在那種地方吧。

“算了,先回家再說。”

她直接拉我回家。

那邊中央的男子此時出聲:“姑娘,何不先與在下玩幾首詩詞再走?”

李清照回頭:“你是誰?”

“在下周邦彥。”那人恭敬颔首,“請兩位姑娘賜教。”

“周邦彥……倒似在哪裏聽過。”李清照略一沉吟,卻仍舊拉了我要走,“但今日我們趕時間,他日再與你鬥詩吧。”

那周邦彥此刻的眼光卻只在我身上,聞言,有些不爽,道:“我只問這位姑娘。”

“這位姑娘”,自然指的是我。

男人啊,眼裏從來就沒有所謂的才女,只有美女。

只是這話,卻是對李清照極為不客氣了。

李清照自然知道他話裏的含義,當下便略紅了臉。畢竟,年輕姑娘被人如此打臉,再怎麽大度也是過不去那道坎的。更何況,若不是有我襯托,她也是個清水佳人啊,加上腹有詩書氣自華,只怕從未被如此忽視過。當下,便冷笑一聲,問:“你們這是比什麽?”

“首尾詩。将上一人詩句裏的最後一個字,作為自己詩句的第一個字,一人一句,誰接不上來就算輸。”那周邦彥老實回答。

“你贏了?”

“在下不才,略略領先。”

李清照再度冷笑了笑,看了看周邦彥面前紙上的詩,提起桌上的筆,就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

一句末,那周邦彥沉思很久,終于接了下一句。

李清照當即提起筆,唰唰唰又寫了一句。

……

如此這般,三兩下,便把那周邦彥殺得丢盔棄甲,面紅耳赤。

“我們走。”

李清照丢下筆,拉起我就走。

“小姐且慢!”

說話的,是秦楚館的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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