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願多看他一眼。我從他身側擠過,走過不出幾步,卻聞身後熟悉如斯的嗓音,「笙笙。」

我停了步子,等他的下文。我等着他同我說,蘇澈都是騙我的,蘇澈是在挑撥離間。可是,冷風自我身上一陣陣的吹過,我都未能等來他的開口。

我終是轉過身看他,他靜川明波的眉眼裏微有頹色,眼眶微微的發紅,像是委屈的小獸。我了然,這不是我的璟廷,不是那個溪水邊糾正我唱腔的璟廷。

「璟廷,」我開了口才發現自己有哭腔,熱水熨燙着我被冷風吹的冰冷的面頰,「教我唱戲的時候,你看到的是我,還是那個能替你達成目的的笙笙?把我護在身後的時候,你看我的是我,還是那個能替你達成目的的笙笙?」

朦胧的視線裏,我看到璟廷朝我走近,可是我急於發洩,「可笑我被你這樣推到蘇澈手心裏,卻還躲在你身邊說我不想嫁人。璟廷,我不怕他們害我,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麽連你也要背棄我!」

驟然,風忽然都被隔絕了。璟廷胸口的溫度,帶着柔軟的觸感,觸在我臉側。他的發随着風拂過我的臉,有些微的刺痛。

他的臉埋在我的頸側,我聽到他甕聲甕氣的說,「對不起,笙笙。」

對不起。

那就是默認了,他所做的一切了。

「璟廷,你給我梨園茶會的門票,讓眉姐姐給我換衣裳上妝,就是為了把我推給蘇澈麽?你何必這樣大費周折,你要什麽我不會給你?易侖山上的兩年,已經足夠讓我把身家性命交予你了。再見的時候,你直接同我說你要什麽不就好了?何必逼我到這個地步?而且,我明明早就同你說了我什麽都沒有,你為什麽不信我?」我推開他,垂着眼不看他,我們倆的衣衫下擺在風裏纏在一處,可是我與他,卻即将陌路,「謝謝你那兩年在易侖山護着我。那些便抵過你對的謀算罷。我們,兩訖了罷。」

靜默在我們之間流轉,我知曉他明白我所說的兩訖——自此互不虧欠,他對我的好與他對我的利用兩兩相抵,自此情誼消弭,不複再見。

他狹長的眼漸漸的垂下,睫毛輕顫若蝶翼,我不曾見過這般脆弱的璟廷,可是我不會再以為他是真心的因為要與我決裂而傷心。

「對不起,笙笙。」他重複了一遍,聲音好若自語。稍作駐足,他便自我身側走過,離開了。

這世間還有什麽是乾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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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寧回來後,本欲安慰我,卻見我躺在屋子裏吃果子。

「喲,還能吃下果子,看來沒事。」她說着朝我身側一躺,「你給我敲敲背,酸死了。今日在朱曉錢那兒教那幾個不成器的跳舞,累死我了。」

我爬起身,然後拿起床上背着的小錘子,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敲。靜默了許久,溫寧終是開口,「有什麽事,我不願逼你。只是我把你撿回來,我總得對你負責。混不下去了,還記得我在醉花陰裏罩着你就得了。」

我瞪大眼,不讓眼裏的濕潤流出,嘴裏卻還是不依不饒,「你少矯情了。惡心死我了你。你是想男人了?」

「呵!我想男人?」溫寧坐起身,斜睨我一眼,「我對男人的心思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絕了,不然至於來做老鸨麽?記着,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想活着,能靠的只有自己一雙手。」

「嗯。」

「後面就是蘇澈大婚了,你要去麽?」

「去!」我咧出一個笑,「我不去的話,《信中轶事》不是沒得能寫?」

溫寧揪了揪我的發,「不錯。有覺悟。」

然,如果那時的我能夠預見後來會發生什麽,我一定死都不會去的。

☆丶三十三丶洞房花燭

《信中轶事》上繞着蘇澈娶親一事,我洋洋灑灑寫了老長一篇文章,将蘇澈與窦孝翊的□寫了個曲曲折折感人肺腑。雖說全是胡編亂造,但是一想到葉盛看這文章時的臉色,我就不由有些得意。

不過 ,這篇文章出來後,葉盛的臉色如何我不得而知。倒是信中城裏第二日有十七八個女子,包括少女少婦婦女等,相約護城河邊自盡。蘇澈那一日被慌的焦頭爛額的縣太爺請去了護城河邊勸下欲跳河自盡的女子,也不知道那厮對着那些女子說了些什麽,只是那日之後,蘇澈在十一月信中城佳公子排行榜的排行竟然超過了太子那厮,一躍至第一。

妖孽就是妖孽!

十二月十七,天元王朝左相蘇澈大婚,娶榮貴妃的侄女窦孝翊為妻。

迎親隊伍繞了大半個信中城,我一襲男裝在人群裏看到那個俊逸不似凡人的男子騎在棗紅大馬上,身上的嫣紅婚服愈發顯得他眉目如畫。然,婚姻大事卻不見他蘇澈如何有喜色,臉上喜怒不辨,神色淡然若水。

他身後便是新嫁娘的轎子。那個心機深沉笑裏藏刀的女子——窦孝翊。

轎子後,喜婆坐在馬車上,向着路上撒着紅色小錦囊。真不愧是世族聯姻,這般撒錦囊的派頭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我鑽進人群中拾了一個錦囊,錦囊上秀氣的紋着交頸鴛鴦,我打開後裏面是分分明明九個銅板。

九個銅板,長長久久。

蘇府的管家在門口收帖子,招待宴請的賓客。我捏着袖子裏的請帖,卻未拿出來。

帖子是前幾日蘇府的人送來的,說是蘇澈請我前去觀禮。我從不認為蘇澈會真的真心實意請我去觀禮,鴻門宴我自來不感興趣。

收起帖子,我搖起扇子便躍上牆頭,潛入了蘇府。

蘇府一派喜慶,大紅燈籠在風裏輕輕的搖晃。我還不及四處晃蕩,便聽到「哎喲」一聲,繼而牆頭一個黑影朝我撲來。我躲閃及時,未能被那黑影壓倒,卻還是被揪住了衣衫下擺。

「誰,誰在那裏?」那黑影的響動太大,驚動了四處的守衛。明亮的月色下,我見着那幾個守衛的白刃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我開了一小格扇子,向着守衛處輕灑。一,二,三……那群守衛走了不過三步路,便應聲倒地。

我直起身,踢了踢那團身影,那身影畏畏縮縮的自臂間探出頭,「謝謝少俠相救。」我定睛一看,卻是愣了,這個家夥不正是之前在醉花陰被我撒了藥粉收拾了一頓的李禦史的弟弟麽。

我清了清嗓子,繼而道,「喂,你進來幹嘛?」

那家夥猥瑣一笑,「少俠進來幹嘛,我便來幹嘛?」

我不由有些汗顏,「那你說,我是進來幹嘛的呢?」

「偷香竊玉。」他笑的愈發得意,「少俠也是仰慕窦姑娘的顏色,故而進來一解相思之苦麽?」

真不知,李禦史這樣剛正不阿的官員哪來這般好色成性的弟弟,真是丢了他全家的臉。不過一想到窦孝翊曾在梨園茶會羞辱過我,蘇澈也不斷的算計我,我不打算破壞了這家夥的好事,「喂,既然你喜歡蘇夫人,我也不奪人所好了。我不過是進來撈點銀子讨生活。你,向着北邊走不遠,看到一個很大的院子,那兒應該便是蘇夫人今日洞房的地方。」

那色胚直起身子,竟是對着我抱拳道,「謝少俠成全。」然後便飛快的逃走了。

我冷笑,應該是你成全我才是。天知道我有多想讓蘇澈和窦孝翊出醜。明日的《信中轶事》又是好事看了。

夜色纏綿,府邸裏進進出出盡是人。我搖着扇子混在人群裏,仔細的查探着今日到場的朝中大員。一邊四處暗記,一邊心裏又真是好奇,那窦孝翊有沒有被那色胚被制服了。思及此,我不由有些後悔,應該給那色胚下點春?藥的,不然怕效果不夠轟動啊。

扇子遮着我的狡詐笑意,卻聽聞身後一個輕佻的聲音,「聞姑娘,好久不見。」

我暗嘆倒黴,卻還是聞聲轉身,只見太子正站於我身後。我欲下跪行禮,卻被他阻住,「不必多禮,今日是蘇大人的好日子,我們不講這些場面上的禮節。」

我低眉順眼道,「是。」

「聞姑娘來婚禮,不覺心裏難受麽?」

我心裏暗罵,面上卻做泫然欲泣狀,微微揚起臉看太子,「蘇大人雖已棄我,我卻不能舍了他。情之一字,非局中人不能了。」

「聞姑娘倒是深情。」太子冷哼,那笑意要多諷刺便有多諷刺。

我正欲答,卻聽聞周圍一聲驚呼,「太子殿下當心!」

睜眼間,我只見一支箭直嗖嗖的飛向太子。太子一個避身躲開,那支箭便向着我飛來。我躲閃不及,卻見本已經躲開的太子又擋到了我身前。

「噗——」那是箭支入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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