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不如你我夫妻二人合作一曲可好,便算做是給孝翊的生辰之禮了吧。」
☆丶三十九丶玉兔搗藥
「蘇大人,」葉盛不滿的開口,語氣中的怨氣聞者皆能感受到,「窦姐姐既然是讓二夫人唱曲,蘇大人何必這般屈就自己。」
月光透過雲,灑在他今日的月白色衣衫上,破樹影婆娑,在他肩頭落下斑駁暗影。他聞言輕笑,眉眼間媚色盡顯,眼裏的溫柔令人難以抗拒。此人此景,恍若仙境般悠然。可是,這個谪仙般的男子,卻是說,「為笙笙撫琴,哪裏會是屈就。」
若我不曾見過他的真面目,或許我便會就此淪陷其中了。這般出挑的男子先是寧可遭那牢獄之災,也誓要娶我為妻,繼而當着當朝諸人之面,屈就撫琴替我出頭解難。
然,我卻是知道這是因為現在蘇澈需要用到我,若是我毫無利用價值,他哪裏會這般維護我。現在的他,就是當年的璟廷,待得利用完,其實都不過是我的一場虛妄。
我未曾見過蘇澈撫琴,不過像是他那般的世家公子,想來必然是風雅之事都會的。只是他會彈琴,我卻不甚擅長唱曲。我至今會的也只有璟廷當年教我的那幾首罷了。我暗地裏扯了扯蘇澈的衣袖,蘇澈卻只是盈着笑意對着我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先跟着他站着不動。
管家搬來案幾與古琴,繼而蘇澈便撩了衣袍下擺。他先是撥了兩下試了試琴音,繼而對着我道,「笙笙,可準備好了?」
我哪裏有什麽準備,只好局促的點了點頭。
琴音起,卻是熟悉無比——那是璟廷曾經教我唱過的《妄念君》。
「霧裏看花隔一層,水中望月虛太甚,仙子可記,當年初曉黯黯,凡間巧遇,驚鴻一瞥,直叫我再思憶。
山一程,水一重,筝曲盡兮弦斷之。奈何夢回當年故人遠。蝶翩跹,花滿袖,鴻雁寄情信難歸。可嘆回眸闌珊伊人絕……」
我甩着袖子,回頭卻見着了璟廷。那一年,他教我唱這首曲子,他捏着我的手指,替我矯正。可是,他終究不會再陪我唱曲了。微微昂起頭,無論明天信中城裏怎麽傳,至少此時此刻,我是他們眼裏最幸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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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漸漸過的飛快,轉眼已經入夏。我在這蘇府裏竟然已經過了近半年了。這半年裏,我便一直被關在杳語閣裏做我的蘇府二夫人,偶爾也出門陪溫寧四處逛逛。
溫寧自我走了之後,似是有了些不同。平日裏只是為了醉花陰而打扮,而近日裏看卻是一副女為悅己者容的模樣。我打趣她,她卻來打聽我與蘇澈的閨閣之趣。我說了不下八百遍我與蘇澈毫無肌膚之親,她卻是絲毫不信。
蘇府的日子,我原以為是日日刀光劍影,詭計橫生,卻不料比醉花陰的日子更安寧。朝堂上的異動,蘇澈從不會帶到府上。他只是每日裏讓我寫方子,寫的七七八八了,我便憊懶了,時不時的記起來了便再去寫兩筆。蘇澈從不催促我,我的衣食住行各項,他都關照的很好。窦孝翊那日生辰後,也未見她再來找過我的麻煩。
蘇澈依舊是隔個三四日會來。我閑來無事,便會制各式各樣的茶包給他喝。初春的梅,三月的杏與梨,四月的桃與李,各個月便照着時鮮的的花果蔬菜,配上溫和的藥材,制茶包。我偏甜,便時常在曬藥材前先配上蜂蜜浸泡上兩日。
孰料蘇澈卻是喝不慣了,硬是令我另制。半點不知道體諒他人的辛苦,就知曉差使人。許是後來良心發現,他覺得總是差使我替他制茶包,覺得有幾分過意不去,便會到杳語閣替我搗藥。後來,偶然得知他蘇澈是屬兔的,於是每每他到了我院子裏,我便會調戲他,「玉兔,去搗藥。」
蘇澈總是不屑的嗤笑,「我是玉兔,那你是什麽?史上最醜的嫦娥麽?」
誰管他那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裏說什麽,能占一點便宜總是好的。
只是,我不再愛聽唱曲了。因為,每每聽曲子,我總會想起當年那個溪邊的少年。這總是令我百爪撓心般的難受。
六月,南方暴雨連月,大湖決堤,難民各處。巨款撥下,治水卻不見得有多大成效。
李禦史因邊境克扣軍糧一事正在信中城裏查相關的官員,脫不得身,蘇澈便主動請纓,願前往南方監督治水。
皇帝點了頭。
我不懂何為治水,但是我知曉南方是個好去處。最憶是江南,我怎能不去一睹風采?蘇澈一同我說下江南一事,我便開始動巴結的心思。
那日我令人采了荷花與新鮮的蓮蓬,繼而窩在我那小窩裏制茶包。除此之外,我還磨了鮮藕,制了藕粉。
蘇澈到的那日,我立時便親自奉上了荷花茶。蘇澈挑着眉接了茶,卻只是安置在了桌案上,繼而彎了唇角道,「笙笙,你聽聞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麽?」
我懷裏的蘇笙笙歡快的「喵」了兩聲,算是替我答過了。
「你現在的臉上,就寫着無事獻殷勤二字。」
我學着他挑眉,繼而往他身側坐下了,「嗯哼,也不算無事獻殷勤。這個,聽說玉兔你過幾日要下江南?」
「哦?玉兔?」他戲谑的看我。
「不不不,蘇大人。蘇大爺。」
「叫我什麽?」
我忍了忍身上的雞皮疙瘩,終是哀怨的喊了聲,「夫君,請帶奴家去江南吧。奴家每日在這方寸之地,日日消磨時光,實在是不痛快。」
蘇澈似是對我那「夫君」二字很受用,抿着茶點了點頭,「笙笙,你既有所求,必有所失。不知笙笙可想好拿什麽到我這裏換去江南船票了?」
我早知他肯定不會那麽爽快的答應,正想叫了人奉上本少婦新制的藕粉,蘇澈那厮卻驀地湊了腦袋在我身上輕嗅,「蓮蓬的清香之氣,果真好聞。」
我垂着眼,只覺得蘇澈長長的睫毛騷的我頸側一片麻癢。喂,蘇澈!你是屬兔子,不是屬狗的,嗅什麽嗅!然而,這樣的話我是無論如何不會說出來的,除非我是不想去江南了。
「笙笙,不如你今晚侍寝如何?把我伺候好了,一夜春宵,我食髓知味,說不定便帶着你去了。」蘇澈那厮愈發的放肆,爪子直接搭到了本姑娘的腰上。
我忍不住又學着蘇澈挑了挑眉毛,「啥叫說不定就帶我去了?」
「唔,笙笙,那我把那說不定改成一定,你是不是就準備今晚侍寝了?」他睨着眼看我,唇角的笑意勾人的很。
☆丶四十丶窦孝翊
我立時就僵了,這厮該不是來真的吧。我正想着要不要用我扇子裏那種會讓人不能人道一個月但是已經許久沒有用過不知曉還有沒有藥效的藥粉,蘇澈卻離了我身側,「備好男裝,到時候,跟我下江南。」
我抱着蘇澈的手臂,笑的無比狗腿,「蘇大人果然乃一代朝堂典範。」
蘇澈在我這裏用了飯,午飯後便出門了。
蘇澈走後,我便與迷蝶繼續曬鮮藕。剛将東西安置好,卻聞不遠處一陣極濃的脂粉味。我極少上妝,粉和胭脂都是溫寧在媚殿定做了給我的,全然沒有那令人作嘔的脂粉味。而杳語閣平日裏盡是茶香與花香,更不會有那惡心的氣味。
頓時,我心裏一陣了然。
果不其然,不遠處一個袅娜的女子身影,手上持着帕子,身後的丫頭替她撐着傘。相安無事半年,卻不料還是把她給召來了。
如此沉得住氣的一個人,心機如此狠毒,卻還是被逼着來明着找我麻煩。這該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想來蘇澈去她那兒的日子也不少啊,不至於欲求不滿啊。正是百思不得其解,女子的身影卻是越走越近。
窦孝翊今日一襲粉色薄紗裙,腰際系着蝶翼般紗絹腰帶,足下踩了一雙極是秀氣的同色繡鞋,鞋面上一雙并蒂蓮煞是好看。我見過那個繡鞋,溫寧前幾日陪我去媚殿的時候還見着的,是這節氣裏剛推出的新品。
我微微屈膝行禮,「笙笙參見大夫人。」
我垂着頭,看不到窦孝翊的神情,卻聽到她說,「參見?以你我的身份,你以為屈膝就夠了?」
我不欲同她争,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便就此跪了下來,「參見大夫人。」正欲起身,她那持着帕子的手,卻是按住我的肩,「我叫你起來了?」
我知曉,她這是擺明了來找碴的了。
我忍了忍,於是便就此跪地未起身。
她的腳步聲自我身側而過,走出不遠,我便聽聞迷蝶的一聲驚呼,「大夫人,不可!」
我聞聲回頭看去,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