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奇妙博物館(上)

第十章奇妙博物館(上)

“據說世界上有那麽一些地方,交彙于陰陽兩界,鬼界與人間的界限變得模糊,于是頻頻出現靈異現象……今日我們走向科學欄目組來到S市最大的博物館,為你揭開神秘失蹤之謎。”

錄完開場,攝影師大毛收好攝像機,拿起未吃完的饅頭吭哧吭哧地啃了起來。

市民爆料,發現展櫃裏的東西忽然消失,等找到警衛過去時,那東西又好好地躺在那兒,失蹤的東西千奇百怪,有玉衣,酒盞,還有一幅古畫裏的人物,在蝴蝶館更是有人聲稱見到标本的位置一片空白,而那失蹤的标本正在上空飛舞。

類似的爆料零零星星有,也不知是游客眼花,還是真有其事。

“标本飛起來,你信嗎?”

“博物館綠化那麽好,飛進幾只蝴蝶不奇怪吧?”

“那玉衣消失又該怎麽解釋?”

圖片裏的玉衣由玉片串聯成衣,看起來很重的樣子。

正在背稿子的女主持一臉陶醉:“要是玉衣跑來我家衣櫃該多好啊。”

“嘿,想得美!”鏡頭對準主持人傻笑的臉。

“哎大毛你拍啥呢不許拍!”主持人用稿子擋住臉,“人家還沒補妝呢!”

“別這樣嘛!”大毛拿着DV轉向吃早餐的衆人。

拍攝是大毛的愛好,平時除了扛攝像機,他還會帶上DV,大家見鏡頭轉來,紛紛擺POSS叫他拍得帥一點。

屏幕裏走進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身穿筆挺的西裝,戴着黑框眼鏡,雖然年輕,但氣宇非凡,節目組組長起身迎上,朝大家介紹這位是博物館的副館長,今天由他來接待拍攝工作,然後視線一轉,朝大毛擠擠眼。

大毛馬上會意,将DV遞給弟弟二毛,叫他全程跟拍,自己扛起攝像機開始了正式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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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上午,副館長帶着他們參觀了各個展區,博物館是屬于國家的,有經費養着,展品都配有特殊的鋼化玻璃罩,子彈打上去一點也不會留痕跡,大毛移動攝像機,看着鏡頭裏的玉衣,心裏想這玩意要是自己長腿跑也不容易啊,能不能出來還是個問題呢!

弟弟二毛是攝影助手,大毛在拍玉衣時,二毛正拿着DV拍另一邊的展櫃。

“我是二毛,現在拍攝的是一些盤子罐子,看,這個盤子好大啊。”

耳邊忽然響起笑聲:“這面是戰國六山鏡,不是盤子哦。”

DV轉過去,身穿工作服的女子笑吟吟地看着鏡頭。

“你好,我是解說員,莫小慶。”她伸手,大大方方地與二毛握了握。

莫小慶說這種六山鏡一共出土好幾面,這一面是一個富豪捐贈的,從戰國時期流傳下來的真品呢。

聲音又柔又甜,二毛聽得都快醉了,還沒享受夠,莫小慶就被副館長喊過去加入節目錄制中,二毛舉着DV追了過去。

拍攝完玉衣,一行人來到書畫館。

發生靈異事件的古畫橫放在長條展櫃裏,莫小慶介紹說這是公主出巡圖,但這幅畫只有五個侍女,主持人也發現了,問公主在哪。

“公主在另一幅畫裏。”莫小慶比劃着,“這幅畫很長,展出的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在G市的博物館裏呢。”

五個侍女描繪得栩栩如生,攝像機對着畫面移動,拍攝完,副館長帶着他們看其它書畫,二毛帶着DV過來,鏡頭對着公主出巡圖緩緩移動。

“這四個侍女畫得真漂亮,好像會活過來似的。”二毛一邊拍,一邊啧啧有聲。

“你有快遞,請來拿一下。”霍明海收了電話,捧着包裹站在樓下,努力無視身後的某道視線。

“你有快遞,請來拿一下。”楚幹将怪聲怪氣地學霍明海說話,末了,嘆氣道,“總是這句話,你不厭嗎?”

霍明海等客戶簽收完,騎上車子開往下個地方,楚幹将翹着腿,優哉游哉地坐在包裹籃上看風景,陽光灑在半透明的身上,長發飄飄,衣服飄飄。

隐身的楚幹将在霍明海眼裏是半透明狀态,實際上霍明海早把他歸類為阿飄一族。

到達小區,車子停下,阿飄自言自語:“你有快遞,請來拿一下。”

霍明海無視他,拿着手機撥號,阿飄又不甘寂寞地冒出一句:“請來快遞你有拿。”

手機接通,霍明海一臉正經地說:“請來快遞你有拿。”

電話那頭愣了愣:“……啥?”

霍明海重複:“請來快……”回過神,馬上改口,“你有快遞請來拿一下!”

收了電話,回過頭,某阿飄笑得直不起腰。

當天,微博上流出一張捧着包裹的快遞小哥照片,陽光大男孩紅紅的臉羞澀(惱火)得幾乎能滴出水來,此偷拍一出,瞬間被轉發上千次,很少上微博的霍明海當然不知道自己在微博裏火了一把,而杜佳駿發現了,打開大圖看了幾秒,默默地點了另存……

紅燈亮起,霍明海停穩車子。

“下一個送去哪?”

“解放路。”

“還沒到博物館啊?”

“博物館太遠,最後才送。”霍明海回頭看向他,“所以……你跟着我去找墨邪?”

“我是你的保镖!”

自從小花小姐那次事情後,杜佳駿跟楚幹将商量,要他跟着霍明海好好看着他。

真是笑話了,堂堂一個劍靈去做人家保镖?當時去救他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你簽過契約。”杜佳駿提醒。

收件人簽下名,等于與寄件人之間建立了一種契約關系,物品将成為收件人的所有物,楚幹将是把自己寄給哥哥的,哪裏想到會被霍明海印了個血指印啊!血指印的威力比普通簽名要強大得多,讓契約變成了血契,直接把自己給賣了!

楚幹将頭一偏,不幹!

杜佳駿:“真不幹?”一把剪刀抵在古劍晃動的穗子上。

楚幹将那個汗呀,威脅啊,這是□□裸的威脅啊!

千百年來,穗子不腐不爛,顯然是蘊藏靈力的地方,若是杜佳駿這一剪刀下去,就算掉了根毛也會讓楚幹将功力大減,痛不欲生啊!

綠燈亮起,車子開動,霍明海的工作枯燥又無聊,楚幹将扁着嘴,開始想念哥哥了。

幹将莫邪雙劍在出土後分離,幹将在盜墓賊手裏撚轉,還沒賣出去,盜墓團夥就被警方拘捕了,而幹将作為國家財産被安置在G市的博物館裏。

自從恢複了意識,楚幹将四處打聽哥哥的下落,很多年後的某天,金館長和幹部們在展櫃前說出了期待已久的信息。

有個房地産界響當當的名人将收集的刀劍全都捐了出去,S市裏的那批刀劍有真有假,據說還有失落已久的莫邪劍!

金館長心裏打着小算盤,若确定莫邪劍是真貨的話,轉移到G市,幹将莫邪擺在一起豈不是美事一樁?

可惜,金館長還沒出發,就收到了幹将被盜的驚天噩耗,哭暈在辦公室,在床上躺了N天,大病一場,人瘦了一圈。

國寶被盜引起政府高度重視,投入大批警力,但至今還沒找到盜竊的人,幹将也像是蒸發般無跡可尋。

“它就像自己長腿跑了。”金館長放下茶,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老金啊,別想太多,身體要緊,瞧你都瘦成啥樣了!”

雲館長遞給金館長一盒靈芝,叫他拿回去熬湯補補。

面對老友雲館長,金館長再次垂淚。

“老雲,你不懂,幹将是咱的鎮館之寶啊,怎麽可以說沒就沒了呢……幹将啊幹将啊……你到底去哪了啊……”

(楚幹将:“哈嚏!”)

雲館長:“哎,老金啊,別惦記了,丢了國寶可是大事,交給警察就好啦!咱們做好自己的本分,瞎操心也沒用啊!”

金館長一把鼻涕一把淚:“丢的不是你的莫邪,當然說着容易啊!”

雲館長一眼看穿金館長的花花腸子,幹将丢了,這不是還有莫邪嘛!若是将莫邪移交到G市,又是一個鎮館之寶了不是?

雲館長哪能讓老狐貍得逞,移交是不可能的,賞你看一眼還是沒問題!雲館長起身,笑道:“走,咱們去館裏看看莫邪。”

“鑒定過?”

“鑒定過,是真貨。”

“哎呀,莫邪啊莫邪啊,要是你能來咱的館該多好啊!”

“呵呵。”雲館長笑。

“哈嚏!哈嚏!”副館長吸吸鼻子,想說話,一開口又打出個噴嚏。

擺擺手,讓莫小慶接班,節目繼續錄制,副館長踱到窗子前,點燃根煙,透過缭繞的煙霧,看到辦公樓裏浩浩蕩蕩走出來一批人。

今天是大日子,不僅有電視臺來拍節目,更有G市博物館的金館長帶隊來參觀,G市金館長與S市雲館長親切會晤,交流博物館管理經驗,閃光燈閃個不停,在記者們的簇擁下兩個館長來到展覽區,隊伍停了,雲館長似乎說了什麽,然後隊伍轉了個方向,往餐廳走去。

副館長拿出手機一看,好嘛,烈日當頭,不知不覺兩點半了,午飯還沒吃呢,節目組拍完一段,副館長安排他們去吃飯,在餐廳包了個大包間,一群人鬧哄哄,二毛迫不及待地纏着莫小慶,要請她介紹館裏的藏品。

大毛吃飽喝足,拿着DV偷偷溜了出去,這個弟弟二毛光顧着拍美女,有用的材料沒拍多少,大毛決定親自出馬,帶着DV跑回展覽區。

博物館參觀的游客不多,中午吃飯時間更少,樓道裏空蕩蕩,屏幕中忽然掠過什麽東西,鏡頭轉過去,幾只漂亮的蝴蝶翩翩飛舞,往樓上飄去。

樓上就是蝴蝶館。

巧合嗎?

大毛舉着DV追上去,踏上最後一階臺階的瞬間,有陣風在身邊拂過,那感覺就像有個人擦肩而過,大毛下意識地往後看——

樓梯上沒有人。

鏡頭再轉回走廊,蝴蝶已經不見了蹤影。

寂靜中,有什麽在響。

噠——噠——

輕輕的,像是什麽東西在敲打,大毛舉着DV走進走廊,有扇窗戶開着,樹枝被風吹動,一下一下敲擊在窗上,大毛自嘲地笑了,靈異故事聽得多,人也變得草木皆兵起來,大樓的窗戶又不止這一個,蝴蝶肯定是從外面飛進來的。

一個芊芊身影從展廳裏走出來,手裏翻着一本冊子在看。

“嗨!”大毛打招呼。

“噢,原來是你啊。”莫小慶揚揚手裏的冊子,笑道,“哎,都忘了好些名字,只好上來拿冊子咯。”

冊子裏圖文并茂,蝴蝶五彩斑斓,名字也千奇百怪。

“你這是作弊哦。”

“哈哈!哪有哪有!”莫小慶朝鏡頭笑笑,擦肩而過,下樓。

大毛目送她遠去,笑着搖搖頭,在走廊裏拍了一圈,也跟着下樓,突然,他停住了腳步。

等等!好像……哪裏不太對?

大毛飛快地翻閱錄像,一群人鬧哄哄地圍着莫小慶問問題,然後大毛偷偷溜出去,一路小跑來到展館,上樓,一層,兩層……發現蝴蝶,追上去……

由始至終,樓梯裏只有大毛一個人在走。

博物館裏沒有電梯,要上樓,只能通過這道樓梯。

樓上出現的莫小慶,是哪來的?

“快點!快點!”楚幹将一個勁地催,“開得跟蝸牛似的,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

“大哥這是電動自行車,你以為是開飛機啊?”

楚幹将得知霍明海今天會去博物館,特地将自己洗得幹幹淨淨,裝箱打包,他堅信哥哥一定在館裏,若是沒化成人形的話,那就一定躺在展櫃裏,他今天就要帶着自己進館,分開那麽久,就算見一面也好啊!

長長的木頭盒子與包裹在籃子裏搖來晃去,楚幹将臉色鐵青,捂着嘴,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還有其它的路嗎?”

霍明海:“有。”

楚幹将:“唔……咕……平坦嗎?”

霍明海:“平坦。”

楚幹将急:“往那邊走!”

霍明海瞥了他一眼:“要繞好遠哦。”

楚幹将:“……”

霍明海:“還走麽?”

楚幹将:“……算了。”

車子開得小心翼翼,幾個路人說說笑笑地超越車子漸行漸遠,颠簸了好久,終于到了博物館,車子剛停下,楚幹将便迫不及待地跳下來,跑到路邊吐開了。

這個楚幹将吐了,盒子裏的那個當然也……

霍明海偷偷摸摸地躲到角落,将盒子打開一道縫,将布探進去胡亂擦了一遍。

其餘的包裹讓值班大爺簽收了,霍明海去買票,售票阿姨數了數錢,朝旁邊指指:“那位先生呢?”

霍明海轉頭一看,楚幹将估計暈車暈糊塗,居然忘了隐身,實體化了!

楚幹将很有誠意地掏掏兜,攤手,作為一個劍靈,從來沒有帶錢的習慣。

霍明海:“……再來一張。”

博物館的刀劍展區很大,藏品全是古代兵器,森森羅列,恍如步入了殺氣騰騰的古代戰場,楚幹将進去後,像是感應到什麽,馬不停蹄地奔向展廳深處,霍明海跟着他一路小跑,兩人停在了一個展櫃前。

玻璃罩裏,一把青黑色的古劍靜靜躺在絨布架子上,銘牌上印着它的名字。

楚幹将鼻子發酸,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這是他哥?霍明海走近想看清楚些,門外忽然傳來吵雜聲,一群人簇擁着金館長和雲館長步入展廳。

“請雲館長介紹一下?”記者将麥遞過去。

雲館長示意他們看展櫃,解釋說這批刀劍就是新來的,由春秋戰國到清朝,從鍛造到用法林林總總地講了一遍,唬得記者們一愣一愣,人群漸漸走近,雲館長的視線瞥到霍明海,然後往下,落到長條木盒子時,像被吸引般,視線粘在了盒子上。

“啊,這把就是莫邪劍嗎?”金館長的視線粘在玻璃罩前的銘牌上。

楚幹将拉着霍明海往旁邊讓了讓,一群人把莫邪劍的展櫃團團圍住,兩人走到一邊,假裝圍觀其它展品。

“我哥已經出來了。”楚幹将輕聲道,“跟我一樣。”

霍明海頭皮發麻:“也……也靈魂出竅了?”

“嗯。”楚幹将偷偷看去,然後定格在那裏,霍明海覺得奇怪,也回頭看去,正好撞上雲館長的視線。

像被烤得滾燙的刀子切割,霍明海被盯得渾身是汗。

靠,他發現了?不可能啊!

霍明海大汗淋漓,假裝鎮定地往大門走,雲館長追了過來,輕聲喊住他。

不用回頭,霍明海也知道他在盯着自己。

“請問你這盒子是什麽東西呢?”

霍明海理直氣壯:“高爾夫球杆!”說完,又後悔了,為什麽要那麽老實地回答啊,好像急着澄清似的,東西又不是館裏偷的,有必要回答他嗎?

“哦,真的是高爾夫球杆?”雲館長眯起了眼,嘴角挂上一絲笑。

空氣似乎凝固,緊繃着一根筋,看誰先扯斷,楚幹将拽着霍明海,在雲館長的掃描下,一臉淡定地往大門走,這時候,那邊的人群中,金館長睹物思劍,失聲痛哭:“幹将啊幹将!你什麽時候回來啊!嗚嗚嗚……”

“金館長,請不要太傷心。”衆人紛紛安慰。

霍明海冒汗:“我靠,那金館長你認識?”

楚幹将狠狠打了個噴嚏:“嗯,就是G市博物館的館長。”

霍明海:“……”

楚幹将:“他不認識我,只見過我的劍身。”

兩人走到樓梯口,楚幹将見霍明海滿頭是汗,以為他是累的,伸過手:“很重吧?給我拿好了。”

樓梯上響起吵雜聲,節目組正在下樓。

“小慶,來對着鏡頭笑一個?”

“哎喲二毛你讨厭啦。”

“副館長,今天真是謝謝你啊,晚上一起去喝酒哈!”

“呵呵,客氣了。”

熟悉的氣息從樓上傳來,楚幹将手一抖,盒子沒拿穩,啪一聲掉在地上,打開了一道縫,青黑的劍身露出一截。

戴着黑框眼鏡的男人走出拐角,盯向地上的盒子。

完了,被發現了!

霍明海腦子裏轟一聲炸響,楚幹将目瞪口呆地看着對方,說出一句讓霍明海目瞪口呆的話。

“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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