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竟如此大度

其實外界的傳聞是不可全信的,真正的戰事遠沒有外人想的那樣輕松,至少對于儲仙門的下一任掌門桑河來說,是這樣的。

謝識真的是塊很硬的骨頭,一個人同兩位仙尊牽扯了一天一夜,竟也沒有落于下風。

不過即便這樣了,桑河也是絲毫不心慌。畢竟辰極北鬥只有修士,而他還有獸群和靈植。

雞冠花掀起一陣帶利刃的香風,豪豬緊跟着發射背刺,赤熊一掌拍斷了一位弟子的背骨,黑鬃虎張嘴撕碎了某個人的身軀……金丹後期的桑河,在門派弟子的掩護下,提劍奮勇厮殺。

看別人在獸群夾縫中狼狽應戰,桑河總是會覺得很好過。

桑河拿扇面擋住臉,以防別人看到他臉上克制不住的笑容。畢竟他的人設是溫雅公子,怎麽好意思在這種時候笑出來。

為了不讓受重傷的對手過分痛苦,菩薩心腸的桑河總是一劍挑了對方的咽喉,爽利地送他上西天,好讓對方快些解脫。

辰極北鬥上空。

同兩位仙尊級別的修士對陣這樣久,饒是謝識,也感到力不從心。他咬牙咽下去喉間泛上來的血腥氣,在對手下一次的合擊到來之前,甩出一道銳利的劍芒回擊。

這道劍芒劃破了其中一位仙尊的外裳,将其右臂劃出了一道狹長的口子。這位年長的仙尊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擺手示意身邊的朋友停下攻擊,凝眉向着謝識道:“一旦到了仙尊這個級別,基本是沒可能受外傷了。緣仙尊,你很了不起。”

謝識粗糙地抹了一把流到嘴邊的鮮血,回複道:“謝你誇獎?”

年長仙尊眉眼柔和了起來,垂眼看着緊握着劍不斷喘息着的謝識:“緣仙尊能夠一手将辰極北鬥這樣的大宗門創立起來,想必也是一位機敏人士。

“儲仙門攻打辰極,是順天而為,是一場将會載入史冊的偉大的‘起義之戰’!同歷史正義的車輪對抗并不是什麽好事,緣仙尊這樣的聰明人,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謝識齒間漏出一道笑音,面上的表情是不屑。

年長仙尊見謝識是這樣食古不化的家夥,一雙長眉又氣得豎起:“同正義的一方對抗,謝掌門不覺得問心有愧嗎?!”

謝識面上的嘲笑更盛,他揮劍甩開劍身上沾染的污物:“如果我的浮生也長了耳朵跟嘴,它就該跳起來指着你的鼻子,罵你髒了它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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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魚仙尊,我為什麽要問心有愧?我不僅問心無愧,我還驕傲自滿洋洋得意沾沾自喜!我做的事就是對的,憑什麽不讓我自豪?”

“冥頑不靈!那就休怪老夫不給你臉面了!”年長仙尊怒極,同朋友對視一眼,二人聯合攻了過來。

謝識收起笑臉,分外凝重地重新提起佩劍。

地面,有一位天樞峰弟子險些遭一株碧竹紮破心髒,是趙清浮擡手将人拉了回來。

趙清浮原本的計劃是,在辰極北鬥拜會完掌門師父之後,就立即前去支援長川寺,結果尚未出發,辰極北鬥便收到了來自儲仙門的勸降書,于是他果斷留下了。期間他有跟許沐朝發去解釋的信函,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收到,還希望佳人不要怪他言而無信。

一道紫色身影向着這邊來了,對方的速度快成一道虛影,趙清浮提劍嚴陣以待。

趕在對方突破到辰極北鬥界線前,趙清浮飛身上去與人兵刃相接。

這時趙清浮也看清楚了對方的面容,幹枯扁瘦,是賈铮無疑。

不過他不是貯仙閣的嗎?怎麽穿着儲仙門的校袍?轉投了?

二人很快争鬥起來,趙清浮雖然是做了幾年的人類皇帝,但也沒落下劍道,他的修為甚至還精進了不少,馬上就要突破金丹期,步入元嬰。

不過令趙清浮意想不到的是,五年過去,賈铮的修為不知何時已經升上了元嬰期,他與趙清浮對戰,完全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

這樣的增長速度,屬實有些可怕了,不像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

趙清浮的天潢勉強接下賈铮的一記長鞭,但同時,他也不得不往後退了些,勉強靠着腳後跟一塊凸起的石頭才停下腳步。

趙清浮恍惚間看到賈铮的雙眼紅了一瞬,再聯系到賈铮身邊還沒來得及消散的黑氣,他皺緊眉頭:“你在修魔?你是魔修?!”

賈铮表情冷了下來,甩鞭揮向趙清浮的面部:“讓你知道了?那便留你不得了。”

這一下險些劃破趙清浮的面頰,還好他及時閃身躲過了,賈铮卻緊接着貼到了趙清浮近前,擡手一掌推出。

趙清浮同他對掌,卻發現對方面色有異。

賈铮笑得很奇怪:“你是不是忘了,我最愛使些下作手段。”

趙清浮連忙收回手,換天潢抵禦,但賈的铮袖中箭已然飛出,趙清浮擋住了部分細箭,但仍有幾根紮在了手臂與前胸上,受傷的地方一陣刺痛随即便失去了知覺。

許沐朝跟着蒲草等幾位前輩趕過來時,正好看到了這一幕,眼見着賈铮将一把匕首刺向趙清浮心門,許沐朝內心震動,直接禦劍飛到兩人中間,擡手一劍揮向賈铮。

這一下來得突然,賈铮根本來不及召喚武器長鞭,躲閃不及被她刺傷了。

等賈铮反應過來想要報複的時候,玉衡随手掐了個訣,将前者直接揍到吐血。

看到辰極北鬥在外的幾位都回來了,桑河趕緊觀察了一下場中局勢,發現己方修士大多已顯露出了疲态。

這場戰拉扯的時間比計劃的久了不少,眼看就快到了控制符咒的最長使用時限,桑河擔心獸群發狂不再受控制,下令己方修士即刻攜異族退回到山下駐地。

本來欲施展魔功的賈铮聞此言,也不得不将快要完成的法訣掐滅,重新混入儲仙門修士紫衣群當中。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初比劍大會的仇,再晚些報也沒有關系。賈铮心道。

桑河重新回到山下的小鎮之時,已經快要臨近夜晚,不遠處辰極北鬥的群峰間,依稀可以看到血色殘陽。

桑河帶隊從亮起燈籠的南汀街路過,該居民區的百姓都很順從地伏在道路兩旁。桑河看到這一排排整齊下跪的居民,因為戰局有變而被迫撤退的不豫心情,也有了好轉。

附近的人群突然産生躁動,桑河疑惑間,一位手持剪刀的老妪已經沖至面前。

老妪嘴裏大喊着是為了辰極北鬥的謝識掌門,一手拽住桑河黛紫的衣袖,一手拿着剪刀想往他身上捅。

桑河當然不會怕這樣一個老人,都不用桑河親自動手,手下人很快反應過來将老妪摁倒了。

老妪的一雙兒女尖叫着撲出來護住老妪,察覺到周圍百姓的臉上出現了怒色,桑河立刻擺手示意手下不要再打了,他緩緩蹲下/身,面色溫柔地将老人家扶了起來。

“老人家,你這是做什麽?為什麽平白無故的要刺殺我?我脾性好不在意,但手下人出于對我的擔心,難免會下手有些不知輕重。要是不小心傷到老人家,這可怎麽辦啊。”

“呸!”王婆瞧着年紀不小了,其實身體還硬朗,她一把推開桑河的手,堅持要自己站着。

王婆年輕時跟教書的父親也讀了不少書,認人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在。她繼續道:“我老人家好歹也活了一輩子,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你小子演出來一副好脾性,實際裏心思不知道能黑成什麽樣!你就是那什麽儲仙門的領頭吧?打着什麽‘起義’的名號,實際上幹得卻是豪取搶奪的事!我們普通人需要你這樣的起義嗎?!”

桑河笑容變得僵硬,他的人格魅力還是第一次遭受這樣的打擊。桑河展開折扇遮擋住面色,向手下命令道:“來人,将老人家跟她的家人帶下去!……記得要溫柔點,老人家身子骨不好。”

面對這樣刻薄的老人,他好意關照着,怎麽也擔得上一句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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