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有餘 靳睿,下雪了(加更)
“我有東西給你看。”
靳睿擡眼, 觀察黎簌的表情——
她臉上有種神神秘秘的得意,也有努力繃着想要藏好的羞怯。
是泛紅的耳垂出賣了她,讓靳睿覺得, 小姑娘說的“東西”可能不太一般。
別是什麽內衣絲襪之類的東西吧?
對于他的沉默, 黎簌顯得十分不樂意,撇着嘴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你怎麽不問問我是什麽啊?”
“問了就告訴我?”
“不告訴,但你可以自己看。”
黎簌坐在沙發上東張西望, 不知道用目光在搜尋什麽, 最後視線落在靳睿的領帶上:“你這個能用來蒙眼睛麽?”
她不知道她這麽說,成功讓靳睿腦海裏閃過無數種成年運動的畫面。
靳睿頓了頓才問:“蒙誰的眼睛?”
“你的呗!”
黎簌捏了捏靳睿領帶的布料, “這個能系住麽, 太滑了吧,可如果不蒙眼睛, 你能不能保證閉着眼不偷看?”
“嗯。”
靳睿聽黎簌的安排,從沙發上站起來,閉上眼睛。黎簌溫熱的小手伸過來,牽着他的手, 往卧室走。
可能是時間太晚,這場景實在讓人遐想。
“小心點啊,到門口啦。”黎簌叮囑着。
靳睿捏了捏她的手, 示意自己聽到了。
這些天黎簌比剛從帝都回來時歡快了不少,也稍微胖了一點點, 精神十足,手也不再是冰涼的,手心溫暖。
走到卧室的某個地方,她像小時候和人玩捉迷藏時一樣,拍拍他的背, 和他說:“一會兒你先數10個數,要慢慢數,數完才能睜開眼睛。”
靳睿答應後,聽見黎簌跑進洗手間,關了洗手間的門。
他開始倒數,數到1,睜開眼睛,面前什麽都沒有,床頭櫃上只擺着他今天沒戴走的黑色陶瓷手表。
這是什麽驚喜?
洗手間裏傳來黎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靳睿,你打開床頭櫃的那個抽屜,裏面的東西是、是給你的。”
他隐約有些預感,但真的把那個毫無美感地塞在抽屜裏的便利店購物袋拎出來、看到裏面的東西時,靳睿還是沒忍住,挑了挑眉梢。
明明她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還是撩得他心猿意馬。
靳睿舔了下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黎簌是什麽樣的女孩,他太了解了。
昨晚突然和楚一涵他們三個公布了他倆談戀愛的事情,靳睿就覺得不太對。
她表面上看着比誰膽子都大,比誰馊主意都多,也不怎麽老實。16、17歲時尤甚,給她個竹竿她敢往天上爬。
但這都是在熟人面前,也是在确定掉下來會有人接着時,才無法無天。
其實黎簌非常慫,要沒點什麽原因,她怎麽也得拖個十天半個月,做好心裏建設,才能大大方方說出來,我和靳睿談戀愛了。
後來靳睿問過曹傑,果然是曹傑說了些以前的事情,這姑娘是在心疼他,在用自己的方法哄他。
過去她哄他,買支棒棒糖什麽的,他都能欣然接受。
但這個......
靳睿看了眼手裏的東西,氣笑了。
買得還挺齊全,連啫喱都買了,還“超薄”。
這姑娘怎麽就這麽傻呢?
他确實對她很有沖動,喜歡的人那麽可愛,又整天在眼前晃,甚至在他懷裏躺着或者和他接吻,他要真連點沖動都沒有,那他多半是有什麽問題。
想和她做。
從她回來那天起。
這事對男人來說就是頭腦一熱,小姑娘又對他不設防,做了就做了。
可靳睿不能這樣。
黎簌第一次談戀愛,萬一只是想哄他,或者覺得他忍得辛苦,就稀裏糊塗把自己交出來了,那是不行的。
靳睿覺得他們需要談談,和她說清楚,他很高興她的信任,但第一次這件事,要考慮清楚。
很怕她疼着難受着。
沒等靳睿皺着眉思慮好怎麽說,洗手間裏一聲驚呼:“完了完了完了,靳睿!完了!”
黎簌本來是緊張地靠在洗手間門邊,想要聽聽靳睿的反應的,結果小腹忽然一酸,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她就說她今天胃口怎麽那麽好,靳睿在聚寶居定了兩菜一湯,她幾乎吃得差不多,楚一涵他們過來時,給她帶了雞排和奶茶,她還從靳睿冰箱裏找到一塊小蛋糕。
黎簌哭喪着臉從洗手間出去,也顧不上緊張了,撲到靳睿面前:“全完了,我到經期了。”
看她那個遺憾的樣子,靳睿沒忍住,笑了半天。最後說下樓去幫她買衛生巾。
黎簌只墊了一些紙巾,本來不想出門的,但靳睿才剛出去,她也跟着出門了,和靳睿拉着手,說他那麽遠趕回來,明天還要開車過去,她想和他一起下樓。
這個夜晚過得很平常,黎簌和靳睿坐在沙發上用平板電腦看視頻,靳睿一直幫她揉着小腹。黎簌對沒做成那件事耿耿于懷,但靳睿說,我們有很多時間,一切都來得及。
黎簌忽然安心下來。
好像從姥爺去世後,她總覺得意外随時會降臨,但他們其實還年輕,她有大把的時間和他在一起,體會沒體會過的,發生沒發生過的。
放下心後,黎簌忽然問靳睿:“我買的那些,你知道怎麽用麽?”
“知道吧。”
頓了頓,靳睿說,“用不上。”
“什麽?”
黎簌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很多言論她是聽說過的,“還是得用的!網上說了,男人用那個,是對女人負責人,不然計劃之外有了小寶寶女方容易焦慮,就算提前吃避孕藥,也是很傷身體的 。”
靳睿垂頭看了黎簌一樣,她滿臉“我懂吧”的得意,越說臉上神色越嚴肅,感覺他是個渣男。
他笑着說,不是不戴,是她買的型號不太行,小了,戴不了。
隐約回憶起她觸碰時的那個輪廓,黎簌又覺得有點熱,不自然地在靳睿懷裏扭動兩下,嘀咕:“那我不是白買了麽,能送人麽?”
靳睿正在喝冰糖橘皮水,聽她這樣說,笑得嗆住,咳了幾聲才問:“是不是傻,這東西送給別人怎麽說?”
“有什麽怎麽說,就說你用不了太小了......”
黎簌沒說完,愣了一會兒才說,“啊,這樣說,是不是有點侮辱人了?”
“......不是,是太私密,不适合送人。”
“哦。”
黎簌有點不死心,想了想又問開始提問,說那那個啫喱呢,啫喱總不分型號大小吧,也不能用麽?
靳睿貼近她耳側:“如果真的做到那一步,我會幫你放松,在你身體接納之前,我不會繼續的,不用啫喱也是一樣的。”
他還說了些更直白的,黎簌感覺像有人在她耳邊縱火,燒得她腦子都懵了。
反應半天,才疑惑起來,問靳睿他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怎麽懂得這麽多。
靳睿不太好說自己怕傷到她,早把一切都查閱過資料,輕咳一聲沒說話。
“靳睿,那我們什麽時候做呢?”
“不用為了哄我,不用顧慮我,等你真正希望的時候,我們自然會做的。”
靳睿白天在滑雪場劃傷了手指,指腹貼着一枚創可貼,現在創可貼摩挲在黎簌小腹皮膚上,幫她緩解着經期腹部的不适。
不同于那種迷醉的激情,反而溫馨得讓人覺得,确實像他說的那樣,他們有的是時間。
黎簌的經期不短,每天早晨起來都有一大杯熱騰騰的紅糖棗姜水可以喝,是靳睿煮給她的。
他們仍然會接吻,也會做一些更親密的事,但黎簌已經不再緊張慌亂。
周末楚一涵他們來的時候,兩個姑娘湊在一起聊天,聊到那個問題,楚一涵紅着臉說,她和趙興旺已經發生過了。
黎簌大為震撼,覺得自己落後了,還和靳睿吐槽了這件事。
他們真正發生,是在11月中旬。
那天黎簌問起靳睿,她每個月把工資都給他,得多久能還清房子錢。
靳睿捏了捏她的臉,說是不用還,那是他幫她出的嫁妝。以後娶她時,她就可以把隔壁當成娘家,生了氣或者傷心了就只管往娘家跑,他立馬一定過去哄。
黎簌沒被感動,反而蹙了眉心:“那你為什麽會讓我生氣傷心?”
可能是受話題影響,中午擺鐘響過之後,兩個人去了趟隔壁黎簌家,整理姥爺的舊物。
也是在整理東西時,黎簌發現了姥爺床底下有一個小木箱。
老年代時流行的雕花了,木紋裏布滿灰塵,小銅鎖鎖着,但鑰匙也插在上面。
黎簌小時候見過這個箱子,裏面放的都是淘汰了又不舍得丢掉的小物件。
她擰開銅鎖,還以為會看見很多雜物,比如鐘表零件、舊衣服的備用紐扣、生了銅綠的小擺件......
但都沒有,她看見了幾塊5g重的小金條。
每一塊上面都有年份,從她10歲那年起,每年一塊,一直到17歲。
金條下面的紙條泛黃,有姥爺蒼勁的字體:
給黎簌攢嫁妝。
她姥爺從來不像媽媽爸爸他們那樣叫她的小名,從來都是叫她黎簌,嫌棄她沒有女孩子的樣子,邋邋遢遢大大咧咧。
姥爺還摳門,只舍得在吃上花錢,衣服舊了縫縫補補,襪子都不舍得多買。
可他偷偷給她攢了嫁妝,從她10就開始了。
黎簌抱着小木箱從姥爺卧室走出來,靳睿站在客廳裏,她只哽咽着叫了一聲“靳睿”,眼淚就開始大滴大滴往下砸。
“姥爺他,他也給我攢、攢了嫁妝……”黎簌把頭埋在靳睿懷裏,嚎啕大哭。
靳睿被她哭得措手不及,又親又抱,她說什麽都答應,哄了半個下午,懷裏的小姑娘才安靜下來。
哭過之後,黎簌想:
其實她非常非常幸福了,她有兩個打心眼裏愛她護她的男人,從不讓她吃苦。
也是在這天晚上,他們做了。
靳睿說得沒錯,有些事情确實不用緊張,只憑愛意滋長,就會自然發生。
他們也确實沒用到那瓶啫喱,靳睿的撫摸是最好的放松劑。
像做夢,只有他在耳邊的那句“我愛你”,如同開啓心門的咒語。
重新洗過澡之後,黎簌昏昏欲睡,眯着眼睛看靳睿拉開窗簾。
夜色萬籁俱寂,只有雪花安靜地飄落。
黎簌縮在厚被子裏,看到外面的景象,疲憊又興奮地說:“靳睿,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