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齊修昀似是怔了一下，随即笑道：“秦總，我臉上有什麽嗎？”
秦燈搖頭：“沒有。”
齊修昀沉默一下，想說那你為什麽要用這種幸災樂禍的表情看着我，但想了想還是作罷，這人還是少搭理為妙。
于是他說：“秦總，那邊有幾個熟人，我先失陪了。”
秦燈也不挽留：“請便。”
齊修昀聽到這兩個字，倒是躊躇了一下，似對他的幹脆感到意外，但随即他便點點頭，轉身離去。
目送對方走遠，秦燈擡手在額頭按了按，眉頭微蹙。
“老板，你又頭疼了嗎？”江梓立刻關心詢問。
“嗯，有點。”秦燈放下手，輕描淡寫，“沒事。”
自從醒來後，秦燈偶爾會覺得頭痛，有時只是隐隐作痛，有時卻是頭痛欲裂，醫生檢查過也沒查出什麽毛病，秦燈暗自推測是不是他初來乍到，靈魂和這副身體還沒融合好的緣故。
雖然他這麽說，江梓臉上的擔憂還是顯而易見：“要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嗎？”
秦燈搖頭：“不了，直接走吧。”
“好！”江梓忙不疊點頭，這正合他的意，再在這裏呆着，那些庸脂俗粉肯定還要湊上來打擾老板，這樣會加劇老板的負擔的！
秦燈見他殷勤地在前面開路，在心中暗笑，這小子在小說裏就是個原主身邊的工具人小跟班，沒想到還挺忠心，也不知道原主哪來的魅力。
不過現在畢竟是他身邊的工具人，還是個非常好用的工具人，以後有機會就給他漲工資吧。
他們堂而皇之地離開了酒會，上了車，江梓問：“老板，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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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燈思考一秒，回答：“先不回，我們去吃點東西吧。”他在來之前也沒吃什麽東西，早就餓了，而酒會上提供的都是冷餐水果，相比之下，秦燈更喜歡吃點熱乎乎的東西。
江梓卻遲疑了：“可是花姨不是不讓你在外面吃嗎……”
秦燈沉默了，花姨是秦家的老人，在秦家呆了三十多年，對原主視如己出，他出院回到秦家大宅，花姨便一手包辦了他的飲食，每天變着法地給他做營養補品，好吃又健康，但唯一的缺點是，太清淡，秦燈連吃了小半個月，嘴裏都快淡出鳥，早就想出去開個葷了。
“悄悄的吃。”秦燈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要一飽口福，“你不說我不說小王不說，花姨就不會知道。”說罷，像是要和他們達成統一戰線那般，秦燈對他們眨了一下眼。
江梓把司機小王的臉推回去：“專心開車。”
小王一臉苦相地轉回去繼續開車，同時在心裏痛罵江梓三百回。
……
參加完酒會，秦燈又回到了無所事事的狀态，原本以為這種狀态會一直持續到節目開錄，但沒想到，有事情主動找上門。
江梓苦哈哈地向秦燈報告：“老板，向小姐又打電話來了。”
“哪個向小姐？”秦燈埋頭看報紙，頭都沒擡。
“向依彤小姐啊。”江梓回答，同時又有點疑惑，老板居然把這位忘了？
秦燈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摸着下巴思考片刻終于想起來了：“哦，就是送玫瑰的那個缺心眼吧。”
江梓呆了一下，缺心眼？不過仔細想想，給住院的人送玫瑰，确實挺缺心眼的。
“她什麽事？”秦燈問。
江梓回神，頗為猶豫：“她……”
察覺到這點，秦燈說：“你直說就是了。”
江梓點頭：“她說她被導演為難了，想讓你去幫幫她……”這就是江梓覺得為難的地方，對方開口就是要老板去給她撐腰，但是老板之前吩咐過，如果有人邀他就想辦法推掉，江梓照例以老板身體不适為由婉拒對方，誰成想對方卻不依不饒，堅持不懈地打電話過來，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江梓不堪其擾，這才過來請示老板。
在江梓報告的時候，秦燈也在腦海中回憶關于向依彤的相關信息，這是個女明星，演戲出身，拿過最佳女配角，在原主車禍之前不久兩人剛勾搭上，不過也只來得及吃了頓飯，其他的倒沒什麽。
對方之所以會找上他，大概是因為原主在飯桌上大放厥詞，讓她有事盡管找自己，他願為美人效犬馬之勞。
一個花花公子随口說的話居然放在心上，這姑娘果然是個缺心眼吧。秦燈想着放下報紙起身。
江梓一驚：“老板你這是？”
秦燈笑：“正好無聊，去看看那個缺心眼到底什麽事吧。”
“诶？”江梓扶額，老板你被蒙蔽了雙眼啊，那個女人可不是什麽缺心眼，她心眼可多着呢你要當心啊！
江梓的心聲秦燈注定是聽不到的，經過一番輾轉，一個小時後，秦燈來到了位于市郊的一處影視基地。
向依彤就侯在門口，遠遠看到秦燈，臉上焦急的表情驀然一變，妩媚動人的笑容浮現在臉上，來了，終于來了！
她心中暗喜，看來鳴少心裏還是有她的嘛。她叫人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倒不如說，她只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自從對方醒來，就一直沒有聯系過她，甚至他醒來的消息她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對方的态度如此冷淡，讓向依彤心裏開始發慌，她好不容易才搭上這個大金主，什麽好處都還沒撈到呢，這要是對方一個翻臉不認人，那她前期的付出不就全白費了，所以她才會死活借着今天的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人過來，如果來了，那就說明她在對方心目中還是有點地位的，她可以繼續讨好對方為自己謀利。
想到這，她的笑容更加燦爛，提着裙擺朝對方跑過去。
“鳴少~”
嬌滴滴的聲音從美豔的女人口中吐出，聽得人骨頭都酥了，秦燈躲開她要纏上來的手，淡淡道：“別碰我，熱。”
向依彤的笑容僵了一下，這個反應好像有點不對？
“你說你被導演為難了，怎麽回事？”秦燈瞥她一眼，腳步沒停。
向依彤露出委屈的神情，柔柔弱弱的，足以叫我見猶憐：“是這樣的鳴少，人家剛剛拍一場哭戲，我已經很認真很認真在哭了，但是導演一直不滿意，一直讓我重演，人家眼睛都哭腫了，他還是不肯讓我過，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為難我？”
她說着還抽噎了兩下，真的是非常委屈了。
秦燈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她，向依彤擡着臉任由他看，眼睛裏還泛着淚光。
秦燈看了片刻，疑惑：“眼睛哪腫了？是不是粉底太厚，蓋住了？”
邊上傳來憋笑的聲音，江梓使勁擰着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笑出聲。
向依彤的臉色陰晴不定的，但最後還是穩住情緒，嬌嗔道：“鳴少，人家都這麽可憐了，你還開我玩笑，嗚……”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進攝影棚，劇組的工作人員看到他，臉色都五彩斑斓的，非常好看，有斷斷續續的私語傳入秦燈耳中，大致是疑惑他怎麽來了，還有覺得要倒大黴了的哀呼。
導演急急忙忙跑過來，點頭哈腰的：“鳴少，你你你怎麽來了？”
他緊張地直咽唾沫，小眼睛在秦燈和向依彤身上轉來轉去，一副死到臨頭的悲戚模樣，好好一個大老板跟個召喚獸似的被人一通電話就叫了過來，這要不是兩人關系非同一般，哪能這樣啊。
秦燈欣賞完他的精彩表情之後，才慢悠悠開口：“聽說你為一場哭戲為難向小姐了？”
“呃，這個……”導演支支吾吾地試圖為自己開解，“向小姐她的發揮挺好的，就是距離我們要的表現還差那麽一點點，我們只是精益求精，并不是故意為難向小姐的……”
他一邊說一邊朝向依彤使眼色，希望對方能夠幫他說兩句好話，但向依彤現在心中一股大仇得報的暢快，只想看更多導演低聲下氣的樣子，哪會好心替他開解。
決定生殺大權的人一直沒說話，導演手心都冒了汗。
“哦。”秦燈點頭，“這樣啊。”
然後，他轉向向依彤，傳話：“導演說他不是故意為難你，而是想精益求精。”
他說話時的表情還挺真誠，但向依彤見狀只想咆哮：誰讓你來當傳話筒的啊，我自己沒耳朵不會聽嗎！
但面上向依彤還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我當然也知道要精益求精，有在好好配合，可是導演要求這要求那的，不管我怎麽做都不能讓他滿意。”
導演恨得咬牙，有心想上去理論一番，怎麽是我要求多了，分明是你根本不盡心，敷衍了事，你還惡人先告狀！但導演最終還是沒有行動，向依彤和人家什麽關系，他和人家什麽關系，人家能幫他嗎，太悲哀了，這個充滿潛規則的世界！
秦燈無比真誠地問：“那你想要我怎麽辦呢？”
“诶？”向依彤一愣。
秦燈說：“你是演員他是導演，演戲上的事情你們最專業，你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找我有用嗎？”
“這……”向依彤啞口無言，她又不能說我叫你來就是想讓你王霸之氣全開把導演臭罵一通替她漲漲威風。
秦燈想了想，提議：“那要不我找幾個演技好的來指導一下你？”
眼見他朝江梓招手，大有說幹就幹的意思，向依彤連忙出聲阻攔：“這就不用了，麻煩別人不好！”開什麽玩笑，要是找人來指導她，這事傳出去她得被笑話成什麽樣！
秦燈擡手揉揉額頭，語氣不耐：“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麽樣？算了，你們自己溝通吧。”
說完這話，他便果斷轉身走到一旁的休息區，在椅子上坐下，江梓非常有眼色地把風扇對準他。
向依彤咬咬牙，蹭過去，聲淚俱下：“鳴少——”
哪知剛叫了一聲，就見秦燈揮了下手：“別這麽叫，我改名了。”
向依彤聽到了笑聲，分辨不清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因為哪個方向都有笑聲。她立刻瞪起眼睛四下看去，被她看到的人都低下頭，一副假裝自己不存在的樣子，但等她移過眼，那笑聲又死灰複燃。
向依彤這次是真的覺得委屈了，想她自從栖身一線女星之後就再也沒受到過這樣的待遇，片場就像她的王國，她是高傲的女王，她在這裏呼風喚雨，哪有人敢違抗她，更沒人敢嘲笑她，可現在她居然被所有人笑話！
她很想大發雷霆，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得不說她的內心很強大，很快便調整好心情，依舊是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鳴……不，秦總，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秦燈疑惑：“我生你什麽氣？”
向依彤吸吸鼻子，說：“你怪我沒有在你住院的時候去看你，所以你生氣了……”
秦燈否認：“這可沒有。向小姐，咱倆的交情可沒那麽深，你不來看我，我是不會介意的。”
向依彤一聽這話急了：“怎麽會交情不深？”
秦燈更疑惑了：“嗯？我們不就一起吃了頓飯，還是我掏的錢，就算是賄賂也談不上吧。”
神他媽賄賂！
“你說氣話，我不信。”向依彤搖着頭說，“如果你不在意我，怎麽會專門來這裏見我呢？”
秦燈沉默，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
他的沉默讓向依彤心中重燃希望，于是再接再厲，梨花帶雨：“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去看你的，我那個時候在國外參加時裝周，好不容易才趕回來，立刻就去看你了，可那時候你在昏迷，我看着你昏迷不醒的樣子，你知道我哭得有多傷心嗎……”
“我怕打擾到你休息，所以強忍着不舍離開病房，你知道我每天有多想奔到醫院去看你嗎？你知道我在沒人的時候悄悄哭過多少次嗎？”
向依彤淚如雨下，若是不明真相的人見了，一定會為她此刻的真情流露而動容，她哭訴着，秦燈忽然擡起頭。
她心中一喜，正準備加大力度，卻發現對方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
“導演。”秦燈喊。
導演立刻小跑來報到：“是，秦總。”
秦燈指着向依彤問：“你看她這樣哭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秦燈：哭得人頭疼，得想個辦法把她打發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