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妻兩人最後還是選擇相信那個包工頭。

而狀态極差的周曉麗，哪怕李青青安撫了她許久，她的手腳也像是面條一樣，別說爬下樓了，就是站都站不起來。

時間很快到了11點30，那對夫妻最終決定跟着林素他們一起離開。

至于那周曉麗，根友叔原本想背她離開，但她卻忽然有了力氣一樣，死活不願意離開這個暫時安全的“庇護所”。她一掙紮，少不得鬧出了點動靜，那對夫妻還有包工頭都有些不悅地看着根友叔，最後根友叔無法，只能抛下了周曉麗。

林素從包裏拿了十塊壓縮餅幹放在周曉麗的面前，這時，那女人又跟林素伸手要壓縮餅幹，她的丈夫和那個包工頭也盯着林素。林素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他們起争執，就給了他們一人三塊壓縮餅幹。

女人還有些不滿，林素卻拉好了背包，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林素不想跟他們發生沖突，同樣的，他們也不想跟她起沖突。根友叔幾人也默默地站到了林素身後。最後那包工頭打了個圓場，兩夫妻一想，工地裏還有一卡車的食物呢，這幾塊壓縮餅幹也就不算什麽了，場面這才緩和下來。

按着剛才商量好的順序，包工頭先下，然後是三個女性依次爬下來，大學生和根友叔緊随後面。幾人有驚無險地順利落地，即便有輕微的響動，倒也沒招惹來怪物。

一路走到街道盡頭，幾人分道揚镳。

沒有了那對夫妻和包工頭，林素四人的小隊氣氛還算融洽。

最熟悉黃安鎮的根友叔在最前面開路，林素和李青青被保護在中間，大學生負責斷後。林素也從包裏拿出了鐵錘，緊緊握在手中。

為避免發出聲音，幾人非但要避開原本就有的路障，還要避開路上的肉塊。

這條街道是老城區的老街，道路逼仄，僅容一輛車子通過，兩邊則都是老舊的民房。原本十分鐘就能走到頭，四人愣是花了二十多分鐘才走完。

忽然，最前方的根友叔停下了腳步，拼命揮手示意他們後退。

林素最先反應過來，拉着李青青貓身躲到了老房的屋檐下，大學生回過神後也跟着躲了過去。根友叔貼着牆角，一點點也挪了過來。

就在老街的盡頭，六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還散發着餘溫。在兩個小時前，林素他們親眼看着這六人從旅館裏出來，如今卻意外撞見了他們被啃噬的殘缺屍體，李青青當即濕潤了雙眼，巨大的恐慌和無措湧上心頭。

林素倒是還算冷靜，她一點點探頭出去。

原來老街盡頭有一個涼亭，涼亭裏正坐着一個兩米多高的怪物，他的皮膚像是被灼燒過，有焦黑的痕跡，但他不知疼痛，手裏正拿着一條大腿大快朵頤。

心裏浮現許多個念頭，林素忽然感覺頭上一濕，有液體從她的頭上澆灌下來。

其餘三人的境遇和林素也差不多，李青青下意識就要擡頭去看，林素一把握緊她的手。

四個人誰也沒動彈。

005、迷霧

爬行的聲音逐漸傳來，林素和李青青中間的下水管道開始不住地顫動。

林素知道他們已經暴露了，就在剛才躲避那個大胖子的時候，被居民房裏的怪物看見了！林素拍了身邊的根友叔一把，拉上李青青飛快朝街道另一頭跑去，根友叔則抓住大學生，追上李青青。

四人一跑動，身後就傳來了怪物的嘶吼聲，但奇怪的是，這嘶吼聲中竟夾雜着一絲哀嚎聲。林素松開李青青閃到一邊，然後回頭看去，但見一個穿着小紅裙，約莫六、七歲的小女孩兒，倒趴在下水管道上，空蕩蕩的胸腔和下巴一直在流血，分明只剩下了上面一排牙齒，卻依舊控制不住啃噬的欲望——她憤怒地對着林素吼叫，想繼續往下爬，卻觸碰到了陽光，手背被灼燒了一片，疼痛使她縮了回去。

根友叔他們已經跑離了街道，林素正想回頭跟上去，老街的盡頭就傳來了巨大的腳步聲。林素克制逃跑的沖動，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兩米高的怪物堵在盡頭，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發出滋滋的響聲，吃疼的怪物憤怒地吼叫着，肥碩的身軀走進老街，伸手一把抓住了發出響聲的小女孩兒，不論小女孩兒如何掙紮，都在他的咆哮聲中被扯成了兩截，被随意地甩了出去。他又在原地捶打着兩側的民房，等平息完憤怒之後，他那漆黑的眼睛無神地掃過整條老街，最後喘着粗氣轉身回去了涼亭。

等他的腳步聲消失後，林素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剛剛離開老街，林素就被人一把抱住——

李青青哭紅了雙眼，想跟林素說話，卻不敢發出聲來。

林素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又對幾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着自己到一旁陽光充足，沒有遮擋物的地方。然後取出包裏的紙筆，寫道：“怪物怕陽光；他們之間不能交流。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我們必須要在三點前離開黃安鎮，不管能不能離開黃安鎮，三點到四點之間都要去找躲藏的地方。”

李青青和大學生點頭。

根友叔雖然看不懂，但他是個聰明人，所以林素也不擔心。

時間緊迫，四人交流完立刻動身。在根友叔的帶領下，幾人繞了個大圈，從另外一條街走了。哪怕知道這些怪物懼怕陽光，但四人行動還是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任何響動。

小牛子村在黃安鎮的西北部，進出黃安鎮的路一共有三條：第一條是通往西北群山裏村落的新建公路；一條是之前林素她們進鎮的國道，昨晚出了車禍，道路可能還沒有暢通，所以旅館裏的那六個人才會選擇西北這一條路；還有一條是通往網紅花圃的路，在黃安鎮的正西邊。

網紅花圃那邊風險太大，所以直通西北公路的路被那個高個怪物阻死以後，根友叔帶的路是偏向正北方的。黃安鎮的北部恰是老城區，小巷老街交錯縱橫，若是對黃安鎮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走進死胡同，幸好根友叔常來黃安鎮，一路上倒也沒帶錯過路，只是經過昨天一夜的摧殘，本就老破的城區許多的巷陌都被雜物和坍塌的建築物擋住了，眼看着時間一點點流逝，根友叔只得帶他們往正北方向走去。黃安這個小鎮是依河而建的，大江的分支玉河從黃安鎮的東北部流經正北、西北、正南這幾個方向，将黃安鎮半圍住。等到了正北方，再沿河往西北走去，也能到去小牛子村的公路。

兩個小時後，已經是下午三點，林素四人剛剛走出老城區。前方五十米處就是玉河，河對面是一大片工地，據說是公家的一個項目在建，包工頭說的有“一卡車食物”的工地就是那裏。河面上已經隐隐有霧氣飄來，不論是時間，還是透支的體力，都讓他們不能繼續走下去，必須要盡快找到安全的藏身地。

前方是工地，後方是老城區，兩個地方看起來都不是很安全。根友叔猶豫了，詢問地看向林素。經過短短一天的相處，林素在根友叔眼裏已經不是什麽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了，不論是她在旅館裏的出手相救，還是屢次正确的判斷，都讓人對她充滿信任。

林素環顧四周，老城區裏面是什麽情況，他們已經很清楚了，幾乎每間屋子裏都有怪物，九死一生地走到這裏，沒人會想去老城區找藏身的地方。至于對面的工地——在怪物出現之前，工地還在施工，幾百號的工人說不定已經全部變成了怪物，林素是絕對不會過去的。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河邊的幾艘船上——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根友叔的眼睛跟着一亮，趕緊招呼大家過去。

三人緊随其後，就見根友叔徑直走向一艘漁船，林素握緊鐵錘，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越接近漁船，根友叔的動作也越輕，船身前後通透，一覽無餘，确保安全之後，根友叔才踏上甲板，然後從兜裏拿出鑰匙，打開了甲板之下的船艙。然後他招呼林素他們過來。

四人躲進船艙後，根友叔鎖好了船艙的門。

船艙內部是漁船主人休息的區域，雖然空間不大，但是廚衛、床鋪甚至飲用水等生活必需品應有盡有。李青青和大學生激動的幾乎要落淚，林素心裏雖然也很激動，但沒像他們那樣表現出來。她壓低聲音問根友叔：“叔，您怎麽有船鑰匙的？”

根友叔一聽林素說話了，憋了一整天的他趕緊輕聲說：“我朋友出遠門，讓我幫他照顧漁船。沒想到派上用場了。”

大家都是一天沒說話了，都有許多話想說。可真能開口說話了，大家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