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短短的一天，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精疲力竭的衆人此刻只想在那張小床上睡一會兒。林素給大夥兒分了一些壓縮餅幹，吃完後，根友叔和大學生主動提出讓林素和李青青先去睡覺。林素也沒有再推辭，和李青青一起躺在床上，霎時間魚腥味撲鼻而來，可林素的內心卻獲得了久違的安寧。

等林素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

根友叔和大學生并沒有叫醒她，她是被船艙外怪物們的嘶吼聲吵醒的。一條手臂橫跨過她，大手捂住了睡在內側的李青青的嘴上，大學生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前，示意李青青不要出聲。

李青青的神情也逐漸從驚恐到平靜，大學生這才收回手。

林素輕手輕腳地起身，李青青也慢慢地從床上爬下來，她們示意根友叔和大學生去睡覺。

兩個男人也沒再推辭。

林素脫掉鞋子，挪到廚房，透過唯一的窗子朝外看去。

大霧彌漫的河邊，視線并不好，偶有幾道黑影在大霧中穿梭。沒多久，老城區和工地那邊都傳來了怪物的嘶吼聲，以及人類的慘叫聲。

林素不再多留，又悄悄挪回了床邊。

此時此刻，船艙內相對安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時刻注意根友叔和大學生，免得他們在睡覺的時候發出聲音引來怪物。

李青青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尾。

不知道為什麽，看着一臉嚴肅的林素，哪怕是在這樣充滿危險的世界裏，她依舊覺得安心。沒一會兒，她也止不住睡意，睡了過去。

林素無奈一笑。

好在今晚，應該會平安無事。

到了下半夜，天空開始下起連綿的秋雨。根友叔和大學生被雨聲吵醒，見只有林素一人在守夜，而且時間已是淩晨四點，不免都有些歉意地看了看她，連忙讓出床位給她休息。

一夜好眠，林素再醒來的時候卻已是上午九點，船艙外雨聲不斷，根友叔和大學生的臉色更是十分難看。林素皺起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麽。

大學生将寫好的字條遞給她：

“大霧散去了，但雨還在下，沒有太陽，怪物都在外面游蕩。”

林素接過紙筆，安撫道：“船艙暫時安全，只要我們不出聲，怪物不會發現我們。這雨不會一直下，我們正好在船艙裏養養精神。”

大學生點點頭，臉色稍緩。

等李青青醒來後，林素拿紙筆算了算剩餘的物資。

當初在超市買壓縮餅幹的時候，貨架上的十來條根本不夠，還是超市的員工在櫃臺給她拿的整箱餅幹。她記得當時一書包裏大概裝了一百條左右，經過這兩天的消耗，她這邊應該還有六十多塊，再加上李青青書包裏的餅幹，可以供他們四人吃很長一段時間。至于飲用水，除了李青青包裏的兩瓶礦泉水，船艙的廚房裏也還有半桶飲水機水桶的水。

看她在算物資，大學生也寫道：“我包裏只有幾本書，和幾塊巧克力，昨天在旅館的時候，我把書扔了，留了白紙和筆，巧克力分給了包工頭他們，大家一起吃完了。”

“為避免發生意外，我們走散了或者丢失物資，以及青青一個人負重太多，我的建議是把物資平分成四份，從現在開始就由大家自己保管。你們覺得怎麽樣？”這一路上，李青青的包幾乎都是根友叔在背。以及深覺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林素建議道。

“我包裏的壓縮餅幹都是你買的，我都聽你的。”

“我占了這麽大便宜，我也聽你的。”大學生也寫道。

林素點頭，去廚房拿了個魚簍出來，然後将三人包裏的東西慢慢拿出來放在棉被上，看到她這麽做，根友叔也掏出了兜裏的東西，半包咽，一只小手電筒，還有一個打火機。林素哭笑不得，只拿走了他的打火機，然後将這些壓縮餅幹、紙筆、打火機分成四份。為避免壓縮餅幹的塑料包裝發出聲響，林素的每一個動作都做的很慢，等分完物資，已經累的滿頭是汗。

林素、李青青還有大學生的東西都在他們自己的包裏，沒有背包的根友叔只能暫時拿魚簍充數。林素又把床上的枕芯拿來，掏出裏面一半的棉花，再把根友叔的物資放到枕芯裏面，然後塞進魚簍，這樣物品就不會因為碰撞到魚簍而發出聲響來。

做完這一切，一擡頭，就對上另外三人複雜的目光。

“希望我們都能活下去。”林素寫道。

006、迷霧

秋雨連着下了三天，林素四人的手機在第二天失去信號後，電量也徹底耗盡。

他們無法與外界聯系，只能一邊修養精神，一邊讨論回小牛子村的方案。

他們曾想過沿着玉河游到通往小牛子村的路，但這一個方案很快就在怪物們從河裏出現，或将人拖入河裏而被放棄。最終他們還是決定等雨停了，出太陽了按原計劃走。

着重讨論的卻是離開黃安鎮後，萬一半天的時間沒有順利到達小牛子村，應該在哪些地方躲藏。根友叔不認字，大家也沒辦法跟他進行溝通，只能是林素和李青青依着記憶，想到了山上的幾個養豬場、還有獨門獨戶的人家的大概位置。

到第四天的時候，雨停了，大霧也在早上十點的時候逐漸散去。眼看着游蕩在外的怪物越來越少，林素讓大家帶好自己的物資，準備在十點三十分出發。

就在他們吃完餅幹後，河邊的公路上竟然傳來了轟轟的響聲！

林素皺眉，躲到廚房觀察。仔細一聽，這轟轟的聲音由遠及近，像是大貨車開動發出的聲音。這附近能有大貨車的地方估計就是工地上了。而且這聲源也像是那邊傳來的。令林素疑惑的是，都過了這麽多天了，幸存下來的人類中真有這麽蠢的人，開大貨車來逃生的嗎？

要麽是為了引開工地上的怪物，讓其餘的人逃生。要麽就是工地上有比怪物還可怕的東西存在。只是，真有這種東西嗎？這時候，根友叔他們也湊了過來，那轟轟聲越來越近，怪物們興奮地吼叫着，從四面八方圍向大貨車，林素幾人千方百計避開的那只涼亭高個怪物也追了過來！可沒一會兒，這些怪物們就像是受到了驚吓一般，幾乎是一哄而散，除了那只高個怪物，其餘的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林素心頭一緊——看來她的第二種猜測才是對的？！

不一會兒，砰砰砰的巨響從遠處傳來，林素清楚地看到地面上的石塊不止地顫動起來。大貨車顫顫巍巍地行駛在公路上，哪怕高個怪物已經跳上了車頂，并且不停地捶打車頂，将車頂錘下去好幾個坑。大貨車呼嘯而過，緊追着它的怪物也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只見一座肉山足有三層樓房那麽高，他的腦袋上長滿大小不一的肉瘤，咧到耳根處的嘴巴大張，露出被磨砺的又尖又利的牙齒，以及牙縫之間卡着的血肉。而他那肥碩的身上更是生出無數張臉！這些臉沒有輪廓，僅有五官，漆黑的雙眼充滿怨恨，長大的嘴巴叫嚣着饑餓！肉山每踏出一步，地面就會震動一次！片刻功夫，它就從窗外跑了過去，而李青青顫着手指指着那肉山——她看到了肉山的身上有跟着包工頭一起去工地的夫妻的臉。

林素趴到窗戶上看去，肉山追上了大貨車，一把抓住高個怪物，将他扯成兩半甩了出去，然後，一腳踩到大貨車上。大貨車瞬間變成了肉餅，他趴下身，伸了兩根手指到駕駛室裏，将裏面的人夾了出來——那人正是之前非要去工地裏拿東西的包工頭。肉山将包工頭的腦袋摘下來塞到自己的身體裏，然後将他的軀幹放入嘴裏，嚼了起來。

霧氣散去，陽光照耀大地。肉山的腦袋、身體上都開始冒煙。疼痛使他變得異常狂躁，他先是用大手拍自己的腦袋，然後在地上打滾。但這并不能抵擋陽光對他的灼燒，他開始憤怒地拍打周圍的建築物，而他的另一側就是停靠了許多船只的河岸！

巨大的響動讓林素不再掩飾自己的聲音，她說道：“走！”

李青青三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帶上自己的行囊，等根友叔打開船艙的門後就上了甲板！果然那只肉山正在一巴掌一只地摧毀河岸上的船只——

“跑！往城區裏跑！”

水裏藏着很多怪物。從船上跳進河裏顯然是一條死路。

距離太近，更何況還是同時出現的四個目标，肉山很快就發現了他們，立刻放棄了身邊的建築物，改為追捕林素他們。

而林素四人跳下甲板後，頭也不回地朝着老城區跑去。

此刻陽光正好，不是所有的怪物都像高個怪物和肉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