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
▍太傅的第一課(上)
那段語氣完全是哄小孩氣的語氣,宋雲修聽着,生了些氣,陛下總是拿他當小孩子哄。
于是宋雲修倔強地立在原地,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魏堇歆又道:“怎麽?不想齊如玉活了?”
宋雲修聞聲,憤憤邁步到前殿,道:“陛下定然根本就沒有想殺齊家!今早在床上也是騙微臣!”
魏堇歆彎了彎嘴角,好言好語地說:“那以後朕保證,再也不在床上騙你了。”
!
宋雲修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分辯一番,一句話都沒說過,不由輕聲一哼。
“你這又是在哼哼什麽?”魏堇歆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快些過來。”
人總是要屈服于強權的,宋雲修尤其如此。
他抿了下唇,看似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只是這回他坐得離魏堇歆很近,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中間連個縫隙都沒留。
“坐朕懷裏。”魏堇歆拍了拍自己,神色期待。
宋雲修不依,“那會壓壞陛下的。”
魏堇歆失笑:“哪兒這麽容易?”
于是她身體力行,将宋雲修抱到自己身上來,男人比她想象的要輕一些,只是手感格外不錯,各處摸起來都沉甸甸的,頗有肉感。
“陛下......以後萬不能随意罷朝了。”宋雲修任魏堇歆在他身上捏來捏去,十分盡責地行使着自己的規勸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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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堇歆只當是耳旁風,擡眸打量着宋雲修,忽然道:“朕忽然覺得,讓你做這個太傅,真是便宜你了,從開始到現在,你什麽也沒有教朕。”
宋雲修一陣慌亂:“微臣、微臣能做得再好些。”
“真的嗎?”魏堇歆語氣認真。
“真的!”他道,生怕陛下忽然改變主意,不讓他留在前朝了。
唉,多年了,他還是這麽好釣。
魏堇歆于心底感嘆一句,然後說:“那從明日起,太傅可要每日教朕一些什麽,這教的內容可得是朕不會的,否則便是不行。”
宋雲修睜大雙眼。
陛下不會的?陛下會的可比他多得多,他能教陛下什麽?
魏堇歆緊緊抱着他,大有宋雲修想不出來,她就不放他下去的架勢。
于是宋雲修被迫冥思苦想片刻,小聲問:“陛下會畫畫嗎?”
他的眸子亮閃閃的,多麽期待魏堇歆說一句不會。
然而魏堇歆素來殘忍。
她眯眼道:“朕讓太傅填色的那兩幅圖,就是朕親自畫的。”
嗚......
宋雲修委屈地抖了抖耳朵,只能接着再想。
詩書禮樂,他怕是不及陛下分毫,更談不上教習。
騎射投壺連他自己都不會呢......
他還能教陛下什麽呢?
看着宋雲修苦惱的模樣,魏堇歆心中愈發歡喜。
然後她表現得像是來拯救他的恩人,悠哉悠哉地道:“朕倒是想起一件東西,太傅絕對比朕懂得多。”
“是什麽?”宋雲修熠熠閃着眸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魏堇歆輕輕:“你自己。”
......
馬上就要入夏了,未聞花香、未聽鳥語,京都率先迎來一場暴雨。
自後半夜開始就下個不停,嘩嘩的流水聲沖刷着地面,似乎還起了風,挂在檐下的風鈴叮叮當當的。
魏堇歆淺夢,睜眼懶懶瞧了窗外一眼,暗想這什麽鬼天氣,今日她也不想去上朝。
想罷,她轉而看向睡在大床內側的宋雲修。
天氣漸漸炎熱,下着雨,殿內也有些悶,宋雲修熟睡着,不知夢見什麽,時不時還蹬一下小腿,三下兩下的,被子就被他蹬掉了。
魏堇歆觀察着他,發現此刻的宋雲修唇瓣紅紅,面色雪白,宛如雪中紅梅,極想叫人一親芳澤。
她緩緩靠近着宋雲修,剛要親一親他,只聽宋雲修哼唧了一聲,然後嘤嘤地哭了起來。
也不能說是哭,只是他支支吾吾的,聲音又很委屈。
怎麽了?魏堇歆在心中這樣問他,不知宋雲修是不是做了什麽噩夢。
然後她便聽見宋雲修輕聲道:“陛下不可以給我洗那裏......”
魏堇歆眨了下眼,無聲地笑了起來。
看來,宋雲修還真的很在意她給他洗月事那回。
她還記得那回碰他的手感呢,毛茸茸的,雪白雪白,乖乖軟軟。
魏堇歆伸手攬住他,輕撫着宋雲修腦後,讓他睡得安穩些。
第二日的早朝,古婉清告假未至,興許是在置氣科舉改制取消一事,魏堇歆點頭表示知情,并未多問。
朝中大臣知道科舉改制取消一事,都暗自松了口氣。
魏堇歆瞥了眼默不作聲的古蓮,嘆氣道:“其實此事若非婉清提議,朕也是想不出的,初時聽着本覺是個良策。”
她留了話尾,劉桐柄一聽,笑道:“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說出的話,怎麽能當真呢?幸虧陛下聖明!”
魏堇歆涼笑一聲,轉而看向孫芥,道:“把你寫在折子上的事,拿出來一說。”
“是。”孫芥出列,她便是前刑部侍郎孫月槐之女,随母入宮為妹妹孫芹求情,無果後又頂了自家母親職位那人。
孫家如今一方勢敗,一方勢起,孫芥這個庶女在孫府已是一手遮天。
“陛下,西南酆都自三月以來,不斷出現少女少男失蹤事件,迄今為止,失蹤者多達二十六人。”
酆都素有鬼城之說,歷年尋常人口失蹤并不是未曾發生過,只是以前頂多五人六人,這次卻足有二十六人。
且還是魏堇歆登基以來人口失蹤的頭一回。
孫芥道:“這些少女少男皆在十四歲至十八歲之間,容貌不俗,當地傳言,今春酆都河水上漲七丈,河神即将發怒,而這些失蹤男女則是被選中的祭品。”
“哦?倒是有趣。”魏堇歆不冷不熱地置評一句,話中還帶着一絲笑音。
宋雲修眉心緊鎖,禁不住看了陛下一眼。
人口失蹤多大二十幾人,這樣嚴重的事,陛下怎麽還能笑得出來?這若是讓有心之人傳了不好聽的話出去......
“劉桐柄,此事,你怎麽看?”魏堇歆點名詢問。
劉桐柄身形一顫,忙道:“啊,臣以為,酆都乃鬼城,發生這種事也無可怪哉,既是鬼神之事,人力如何能平也?”
“此言差矣!”
魏堇歆剛要開口,就被身側的宋雲修搶了白,她暗自揉了揉眉心。
“怎能因為鬼神之說,便不去管顧百姓死活?若今日失蹤的是劉大人的兒女,劉大人還能說出這番話來嗎?”
劉桐柄斜睨他一眼,淡淡道:“若是祭上我的兒女,就能換天下太平,為陛下解憂,何樂而不為?”
“你!”宋雲修被劉桐柄無賴模樣氣到。
魏堇歆暗笑,劉桐柄這種人,連她自己的老娘都不在乎,還會在乎兒女?她在乎的只有她自己。
魏堇歆便道:“這件事,你們可還有什麽看法?”
其餘大臣紛紛噤聲沉吟,一時摸不準陛下心思。
“很好。”魏堇歆話鋒一轉,對劉桐柄道,“既然此事,唯有劉愛卿見解獨到,不如就由劉愛卿前往酆都一查究竟,也好讓酆都百姓得知,朝廷對她們還是愛重的。”
“這......”劉桐柄剛剛誇下海口,此時不允無異于打自己的臉,一張臉頓時如吃了苦瓜一般,顫顫巍巍道,“臣遵旨。”
魏堇歆滿意點頭,眼神餘光瞥見宋雲修正要開口似乎還要說些什麽話,立即快言快語道:“退朝!”
宋雲修要反對劉桐柄前往酆都的話就這樣被堵在口中。
“陛下!陛下!”
從朝露殿到鳴鸾殿,宋雲修追了魏堇歆一路。
“劉桐柄一看便是不會管顧百姓生死之人,陛下将酆都之事交給這樣的人去辦,豈不是于事無補!”
魏堇歆腳下一頓,然後宋雲修便一頭撞了上來,他呼吸一淺,連連後退幾步,小心翼翼地望着陛下。
魏堇歆看着他那副模樣,暗道這親了他果然不一樣,也不下跪,也不說微臣失儀了,只管拿眼角瞄她。
“朕覺得,好像不論朕做了什麽決定,都讓太傅很看不慣。”
宋雲修眼角一耷,立時道:“微臣并非此意,陛下莫要生氣......”
“沒生氣,沒生氣。”魏堇歆生怕人又難過起來,立刻摸了摸他,才道,“你不是一直想免劉桐柄的職嗎?此人昔年有救駕之功,若是不犯什麽大錯,怕是免不了她的職。”
宋雲修小聲道:“可是,就算如此,陛下也不能拿酆都幾十人的人命開玩笑。”
“此事朕自有決斷,你不必跟着操心了。”魏堇歆看他一眼,“不如擔心擔心一會兒到了鳴鸾殿,太傅該教朕什麽,該怎麽教。”
宋雲修面色一白。
昨日,陛下說要聽他給陛下教他自己。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鳴鸾殿,文莺便關了殿門,暗自掐算這要是動作快些,于七月份誕下一個皇女,那可是大吉之象啊。
既然是教□□不是去床上這種不倫不類的教習場所,鳴鸾殿內有一張長案,鋪着柔軟的絨布,雪白一張。
魏堇歆坐在長案之內,擡眸注視着宋雲修。宋雲修玉立在長案之外,猶猶豫豫,最後伸出一雙手,瑩白修長,想伸展又覺得不好意思,微微蜷縮起來。
“今日...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