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

▍一章纏綿

上午的補覺兩人都睡得十分安穩,魏堇歆從不是多眠之人,可自從宋雲修搬到她床上來,她竟也能一夜好夢。

只是宋雲修睡覺不大安分,每回睡着的時候,不是蹬蹬腿,就是說夢話,有回夜裏,魏堇歆夢見宋雲修向她求歡,主動極了,醒來後發現,宋雲修雙腿都緊緊夾在她腰上。

不過這日的回籠覺宋雲修一直十分安分,魏堇歆醒來時,宋雲修蜷着兩只手縮在自己胸口,睡得乖極了。

魏堇歆暗想,什麽時候睡着的,好像臨睡前,她們一直在接吻,親了很久很久,直至宋雲修小聲地告訴她他有些口幹,于是魏堇歆決定讓他休息一會兒。

然後便漸漸沒了意識,興許就是那個時候睡着的。

魏堇歆沉思了半晌,忽然耳畔又傳來小聲的哼哼唧唧聲,宋雲修發出的,不知又在做什麽夢。

魏堇歆率先穿好自己的鞋,然後看準宋雲修的臀瓣打了一巴掌,出聲道:“還不快起來?哼唧什麽!”

打完她便一手拾起自己的外衣,勾了勾唇健步如飛地走了。

留宋雲修抽搐一下轉醒過來,呆坐在床上發愣。

等了一會兒,才看見宋雲修穿好衣服出來,她方才那番話,定然叫宋雲修以為她候他已久,宋雲修道:“微臣睡過了,陛下恕罪。”

“沒關系。”魏堇歆絲毫不打算澄清事實,“朕原諒你。”

聽完,宋雲修更愧疚了幾分。

每歲的春季之後,朝中瑣事便少了,魏堇歆得着不少清閑,便帶着宋雲修在宮裏閑逛。

既說好了要去梅林,最終的目的還得去梅林一游。

二人漫步在幽香小徑,宋雲修跟在陛下身後,偷想上回來此,還是悄悄跟在陛下和如玉身後,看着她們兩個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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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個時候心裏嫉妒得發瘋,滿心以為陛下是真的喜歡如玉。沒想到那之後,陛下就撤了對齊家的禮聘。

曲徑通幽處,本是烈日炎炎的下午,兩人走在清幽之地倒是一身涼快,沒多時就走到了盡頭。

宋雲修又看到了梅林盡頭的那株巨大的梧桐樹。

上次他來這裏時,就很好奇梅林裏為什麽會有一株梧桐,與周圍景色并不相稱。

魏堇歆拉着宋雲修坐在石凳上,瞧出他目中的疑惑,溫聲道:“這株梧桐下面,埋着朕的父君。”

當年她費盡九牛二虎,才将梅君的屍骨收斂回來,然後一把火焚為白灰,裝在壇子裏葬在樹下。

“若是不出意外,他應是能在幾年後擢為鳳君的。”魏堇歆道。

宋雲修靜靜聽着,忽然懂得了這處的含義,梅林對應梅君之稱,鳳又栖梧桐。

“原來如此。”宋雲修垂眸,心中湧上和魏堇歆一樣的難過,梅君是很溫柔的人,他的父親也是,兩人相隔一年,一前一後地走了。

魏堇歆瞧他一眼,道:“說起來,朕有些想念當年的糖蒸酥酪,宮裏的廚子再怎麽做,都做不出那樣的口味。”

宋雲修略微彎眸,道:“父親以前,将自己的手藝教給了微臣。”

說着,他頓了頓,道:“上元節的浮元子,甜味與糖蒸酥酪極似。”

魏堇歆挑眉,“上元那日的浮元子是你自己做的?”

宋雲修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好似自己隐藏多年的心思被人知了去。

魏堇歆卻沉下臉來,便宜孫芹了!真是便宜了孫芹!讓她死得那樣容易!

提及上元節,宋雲修不由也想起那日孫芹的事,此人前世雖令他十分困擾,但這一世究竟是沒有做什麽,如今他又與陛下定了情,過往恩怨放下便是。

不知孫芹怎麽樣了,那以後不久,孫家不知出了什麽争鬥,孫月槐告病,緊接着就是孫家的庶女當了家。

想了想,宋雲修輕聲詢問:“那晚,孫芹也只是一時氣頭上,現在想來,微臣竟為一碗浮元子落淚,真是慚愧不已。”

魏堇歆聽出宋雲修話頭裏替孫芹開脫的意思,涼涼睨了他一眼,緩緩道:“是嗎?”

宋雲修言語了一陣,卻得到這樣一句冰涼的回話,一時心中沒底,低聲道:“最近......倒是不曾聽聞過她的消息。”

魏堇歆笑了笑,道:“墳頭草估摸有三尺了,朕改日帶太傅親自去看看,如何?”

她說完,就見宋雲修臉上緩緩流出震驚的神色來,過程清楚又有趣,實在好玩得很。

“死、死了?”宋雲修不可置信地看着陛下,他記得,那日好像只是讓人去掌孫芹的嘴,因着他胸中也有怒氣,就沒有求情。

怎麽死了?

宋雲修怔怔地看着陛下,不知道說上一句什麽才好。

“是啊。”魏堇歆抿了下唇,似是感懷般道,“紅顏多薄命呢。”

“陛下......”宋雲修蹙起眉心,“殺她是因為微臣的事嗎?若是因孫芹一人,讓孫家埋下怨恨,多不好啊。”

他深知魏堇歆的脾氣,如果他這個時候敢說一句話指責,魏堇歆必然暴怒。

魏堇歆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好言好語道:“所以,朕才讓孫芥當了孫家,你也知道,孫芥與孫芹,關系一直不大好。”

原來是這樣......他就說孫家怎麽突然換了副天地,這下,孫氏當家的一脈,只會對陛下感恩戴德。

可是,不管怎麽說,那也是一條人命,萬一以後被有心之人借來大做文章,影響了陛下聲譽怎麽辦?

這些話,宋雲修埋藏在心底,沒有拿出來說。

魏堇歆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麽,宋雲修把什麽都擺在臉上,看一眼便知內裏。

她驚訝于宋雲修竟然沒有拿此事責問她,如此乖巧懂事,若不為他謀個君後的位份,她都于心不忍。

只是這寡夫做君後,坎坷頗多,還是要細細思量一番才是。

二人坐了許久,坐得渾身清涼,魏堇歆道:“回去罷,眼看就要入夏,朕讓尚服局給你做幾件清涼的薄衫,就要過來量尺寸了。”

宋雲修立刻道:“不必了!微臣有衣服穿的。”

魏堇歆橫了他一眼,“是朕要看!”

于是宋雲修再不敢出聲反駁。

魏堇歆便發現,宋雲修和宋雲修,也能是不一樣的。他現在表現出的是他自己,可那晚在如意坊,表現出的同樣是他。

但是一個乖順解意,一個小性子頻頻,雖然都是一般的可愛。

魏堇歆眨眼之間,已心生一計,領着宋雲修回鳴鸾殿去了。

尚服局的人已經候在殿內,魏堇歆坐在一側,盯着來人給宋雲修丈量尺寸,一邊囑咐道:“顏色要清亮些,不要豔,花色簡單些,料子要最好的。”

“是是是。”尚服局的掌事躬身答應,心下了然這後宮裏的天,怕是要有主了。

量完衣服,尚服局的人都退下,宋雲修才又湊了過來,在魏堇歆身側乖乖坐下,輕聲道:“多謝陛下。”

“嗯。”魏堇歆餘光瞥他一眼,并不多說。

宋雲修望了望天色,又坐了一會兒,試探着道:“咱們傳膳罷,陛下?”

“可以。”魏堇歆出聲,便傳了文莺去,入口的飯食,沒有文莺親自盯着,她是不放心的。

不知為何,宋雲修忽然感覺到一股低沉感,似乎是陛下心情不佳。

宋雲修下意識覺得是不是自己出了什麽過錯,想了一會兒,他沒想出所以然來,只好默聲陪陛下一同用膳。

然而整個用膳的過程,都沉悶不已,壓抑非常,以往陛下總會主動給他夾菜的,還會問他幾句今日的飯菜合不合口味,今日陛下卻一句話也不說,還不給他夾菜。

陛下怎麽了?

宋雲修深深地擔憂起來。

于是在飯食被撤下去之後,宋雲修忍不住詢問:“是微臣哪裏惹了陛下不悅嗎?”

魏堇歆瞥他一眼,心道魚上鈎了,便低嘆一聲。

“朕今日梅林一游,忽然想起小時候父君的種種來,心裏發悶。”

宋雲修立即感同身受,他雖與陛下都沒了父親,但是這些年,他好歹還有母親和妹妹們,可是陛下一直是一個人,這些年,陛下一定過得艱難。

宋雲修起身道:“要不,微臣去要壺酒來,陪陛下喝一杯罷。”

借酒澆愁,總也是個法子。

魏堇歆搖了搖頭,“不必了,你又不會飲。”

宋雲修想了想,撒謊道:“微臣會一些的。”

然後他便不再等魏堇歆回複,轉而去找文莺要酒了。

殿內,魏堇歆晦暗的神色微變,明豔的紅唇輕輕一勾。

真好騙啊,魏堇歆這輩子就沒騙誰騙得這般順風順水過,她都不用提酒,宋雲修竟自己就說出來了。

想要方才宋雲修憂心忡忡離去的模樣,她心尖上忽然軟爛又酸疼,而後輕聲道:“實乃朕之良配。”

魏堇歆一個人坐等了半晌,看見宋雲修一手拎着一個酒壺進來,模樣可愛極了。

酒杯有現成的,宋雲修将酒壺放了下來,道:“微臣先敬陛下一杯。”

還不及魏堇歆回話,他就仰頭喝下一杯。

他喝得急了些,嗆得自己咳了數下,眼尾都帶上紅。

魏堇歆嗅到那股甜香,就知他拿的是西域葡萄酒,此酒味甘醇厚,但是後勁足得很。

“葡萄美酒,應以夜光杯來品最佳。”魏堇歆懶聲道。

宋雲修垂目頓了頓,又起身去找文莺要杯子,帶回來的夜光杯比之前的酒杯大上兩倍不止,一時有些心虛。

他默不作聲地倒酒,醇紅的葡萄酒釀盛在粼粼翠色的夜光杯中,閃着月色清光。

魏堇歆終于拿起酒杯,将杯中酒釀一飲而盡。

宋雲修見陛下飲盡,自己也只好飲盡,兩人也沒什麽說法,沉默着對飲許久,這麽個喝法,加上杯子大,一壺酒很快見了底。

文莺許是知道葡萄酒的酒性,沒有将裝葡萄酒的琉璃瓶拿給宋雲修,而是給了兩個這樣的酒壺。

魏堇歆掃了眼兩靥已生薄紅的宋雲修,道:“朕再去取些,你坐着等朕。”

見宋雲修點頭,她便去了,離開又回來,魏堇歆看着桌上另一個空着的酒壺發愣。

“宋雲修!?你全喝了?”她一把拿起桌上的酒壺搖了搖,空空如也。

垂眸再看他,兩靥灼如紅梅,連眼神都迷離起來。

他似乎還清醒着,喃喃道:“微臣以為陛下不喜歡酒壺裝的酒......”

他以為她嫌棄他了。

魏堇歆抿唇,她放下手中的琉璃瓶,彎身将宋雲修抱了起來,他喝得渾身上下都漫上葡萄的甜香。

“傻子。”魏堇歆低聲一句,攬着人上床去,丢了他的鞋襪,輕輕捏了捏宋雲修的腳趾。

“朕不會嫌棄你。”魏堇歆道。

宋雲修已經開始迷糊了,他連腳趾都不知道蜷起來,似乎是覺得熱,拿自己光滑的腳底蹭在魏堇歆冰涼的衣料上。

“陛下...不要難過,微臣盡心服侍的......”他呢喃着,微阖的雙目注視着魏堇歆,那樣乖巧,魏堇歆貼身上去啄吻他一口,親到滿口的甜香。

“嗯,朕不難過。”她邊回答着,邊給宋雲修解衣,好讓他涼快一些。

宋雲修沒了什麽動靜,似乎是睡去了,魏堇歆微嘆一聲,暗道她原不該生出這番捉弄他的心思,便去以熱水浸濕帕子,給宋雲修擦了擦臉和手。

剛要走時,一雙手臂便纏在她腰間。

“歆兒不走。”他軟着聲音,宋雲修今年二十歲,音色清冷,但是他這一聲,忽然就讓魏堇歆回到了十幾年前,半大的宋雲修跟在她後面奶着聲氣的時候。

她輕拍在宋雲修手背上,“你拿什麽換朕不走?”

他整個人都貼了過來,臉頰貼在她的臉頰上,讨好地蹭了她一蹭,“我親歆兒一口。”

說着,他便将柔軟的唇貼在魏堇歆的臉頰,親了好幾下。

魏堇歆挑了下眉,也不想去管自己手裏還拿着帕子,只是随手丢了,轉身便攬着宋雲修将他壓倒在床。

他如瀑的長發散開,烏墨一般傾灑四方,雪色的中衣露出一點透粉的頸側,酒香與他身上獨有的暖香混在一處,誘人品嘗。

于是魏堇歆俯身,輕輕舐之,花了些功夫,吮出一個月牙狀的紅痕來。

宋雲修小聲“嗯”了一聲,睜着水潤的眸子注視着她。

“乖寶寶。”魏堇歆撫了下他的臉側,“難不難受?”

宋雲修搖了搖頭,“再親親我。”

果然,他一醉酒,就主動得很。

魏堇歆欣然允之,銜着他的唇又是一陣好親,她親得用力又長久,迫得宋雲修不住用手推她,推了好多下,她才起身。

眼中的宋雲修更加迷人了,眸中唇上都是水光一片。

魏堇歆看着他,忽然問:“端貴君是誰?”

宋雲修的眼神迷惘了一陣,才輕輕道:“哼。”

又哼?看來宋雲修真是極不喜歡這個端貴君。

于是魏堇歆道:“你若不說,朕就去端貴君那兒歇着了。”

“別!”他忙扯住了她的袖子,敗下陣來,雙目看向一邊,屈辱地道,“是...如玉。”

如玉?齊如玉?!

魏堇歆不明所以,她又沒有留齊如玉在宮中,更莫說賜了個端貴君的封號了。

難道在宋雲修的夢中,她是這樣做的嗎?

魏堇歆蹙眉,繼續跟宋雲修說話:“那日朕與齊如玉散步,你來梅林幹什麽?”

宋雲修怔了一瞬,馬上抿嘴不準備開口,面上一副将要慨然赴死的樣子。

魏堇歆失笑一聲,嘆:“真是膽子大,朕的話也敢不回。”

“你不說......”魏堇歆伸手摸了把宋雲修的肚子,“朕就讓你懷上四五個鳳脈傳人。”

不成想說完,宋雲修蹙了下眉,竟是滑下幾許淚來。

“我......我生不了......”他說完便死死咬住下唇,險要咬出血來。

魏堇歆心尖一顫,俯身又去吻他,宋雲修不會拒絕她,更不會傷她,他很快把嘴張開了。

這時,魏堇歆才道:“沒關系,沒關系的,生不了,我們就不生,到時候去抱一個漂亮的孩子來認你做爹親,好不好?”

見宋雲修點頭,她才笑了,問:“今日怎麽不撅屁股給朕看?”

宋雲修染着紅霞的面上顯出幾分不好意思:“因為今日陛下抱我,又親我,我滿意極了。”

滿意極了。

魏堇歆懶懶躺下來,伸手将宋雲修撈入懷中。

“以後每日,都親你、抱你。”

她雙目幽幽,暫壓下更深的欲望。

躺了一會兒,魏堇歆睡意漸濃,幾乎都要睡過去了,忽然,一手抓在她襟前,懷裏的宋雲修擡眸,眸光熠熠。

“要只親我,只抱我!”

魏堇歆沉沉地笑出聲來,“嗯,就依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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