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阿青的目光下意識的瞧了眼楚莊賢,又看着哥哥,面色上帶了些猶豫。
楚莊賢向來都是溫柔的,他似是無意的起身,擡眸看着轉頭看過來的兄妹,說道:“我先出去瞧一瞧,你們兄妹先聊着。”
說罷,就走了出去。
他信步走到河邊,而身後不知管家何時出現。
“主子,釘子一號說他确定那羅知府手裏有炮火,還有有一個很像宋靜嘉的女子出現在江南,那篡位的謀逆之人此刻怕是已經到了雲海縣。”
話語随風飄散,那管家說完就一如既往地退了下去,只留下這位大顯曾經最為風光的皇子伫立在原地,久久為曾言語。
“看樣子,這一趟江南行,孤可是下定了。”楚莊賢目光死死的盯着那被塞北的狂風掀起波瀾的湖水,那張平靜的臉因竟是變得有些癫狂。
宋靜嘉的院落周圍暗地裏出現了很多陌生的探子,秋月有些擔心。
宋靜嘉倒是一派的淡然。
“咱們現在就去雲海縣吧,這淮揚的天怕是要變了。”她的聲音似乎是說着什麽漫不經心的事情一般。
第二日清晨走的時候,守在暗處的探子卻沒有瞧見依照往常應該出現的宋靜嘉。
此刻的宋靜嘉卻早已通過暗道出了淮揚城,此刻已經乘着馬車趕往了雲海縣的路上。
不過江南的官道卻是不像北方那樣,反而是有些濕滑,加上今日并未出太陽,而是陰雨綿延,練呼吸間都帶着水汽。
宋靜嘉穿着棉實的裙襦,萬千的青絲梳了個簡單的堕雲發髻,發髻間斜斜的插着一支象牙梳,素白的臉未施粉黛,斜斜的依靠在馬車上,随着輕微的颠簸,她昏昏沉沉的陷入了昏睡。
三日後,宋靜嘉的馬車終于是到了雲海縣。
在雲海縣的縣丞曾受宋靜嘉指點過文章的,早就接到了消息,此刻帶着他的小侍站在官道上等着。
“倒是勞煩李縣丞在此處等着我了。”宋靜嘉的臉頰被驟然襲來的海風吹得略微有些發紅。
不遠處的海水被風卷起一浪又一浪。
李雷今日穿着天青色的素袍,外披着件春日裏慣常穿着的披風。
海風掀起衆人的衣訣,李雷解下自己的披風,遞給秋月,目光溫潤的瞧着眼前的女子,說道:“宋姑娘,快些披上披風,咱們入城在客棧休息好了再談也不遲。”
宋靜嘉本欲拒絕遞過來的披風,卻被海風吹得腳底不穩。
李雷這下顧不得男女大大防,一把扶住向前颠簸了兩步的女子。
只是一瞬,他便克制的松了手,接着勸說道:“趕快進城吧。”
宋靜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說道:“這便是雲海縣對我的最樸實的歡迎方式了。”
一句诙諧的話讓兩人相視一笑,倒是去了見面時的客氣,宋靜嘉任由秋月披上披風,跟随者李雷的腳步,進了雲海縣。
那海風一路席卷,直到胡亂的沖入山林間,這才消散不見。
楚策安站在林邊,手裏捏着杏色披風,身體猶如被定住,眼眸怔愣。
那笑容總是那樣的動人,曾那雙笑彎了的眼眸裏倒映着的都是自己的身影,如今只要瞧見自己,除了冷漠,早已沒有任何的歡喜。
楚策安的心猛地揪起,随即心下一空,那股季嫉妒的火焰似乎是要将他淹沒。
他的腦海中不斷被她當初的音容笑貌和冰冷的拒絕撕扯着。
明明他們才是夫妻,但此刻他卻只能眼睜睜瞧着別的男人伴随在她的身旁,甚至不敢前去阻止。
他擡頭仰着天,眸中盡是凄楚。
勒雲目光掃過跟随在宋姑娘一旁的秋月,對着消沉的主子說道:“主子,楚莊賢出塞外,入邊境線了。”
這早就在楚策安的意料之中,他微微颔首,那心中的疼痛不斷地肆虐着,随後想到了什麽,跟着便入了雲海縣。
秋月一行人走進李雷早就安排好的客棧,李雷便帶着侍從先告辭了。
“宋姑娘連日趕路辛苦,李某就不多叨擾了,姑娘好好休息,我就住在衙內,姑娘到時随時派人喚我就是了。”
宋靜嘉輕笑了聲,語氣早已恢複了往昔的熟稔,“李縣丞還是一如既往的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等着李雷離開,宋靜嘉依靠在憑欄上,目送着他走出客棧,剛打算轉身進房門,目光卻驟然瞧見了那客棧門口那一張冷峻着的臉。
楚策安眼睜睜的瞧見她那雙原本含滿了笑意的眼眸,在瞧見他的一瞬逐漸變得冷漠,甚至有些厭惡。
他走到宋靜嘉的跟前,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你可還記得你我在玉泉寺所做的承諾?”楚策安心中破濤洶湧,更是絲毫的安奈不住心中席卷着的肆虐,他啞着嗓子說道。
宋靜嘉手一僵,她的目光終于動了動,随之輕笑了聲:“陛下,都過去了。”
楚策安卻像是沒聽到她話中的涼薄一般,他聲音嘶啞着說道:“姐姐,我知道...”
“請您不要說了,若是您說承諾,您還記得承諾之後我還說了句什麽嗎?”宋靜嘉的聲音格外的涼薄。
他嘴角猛地抿起,目光有些閃躲。
宋靜嘉往昔最見不得他這副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但又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的可憐模樣,如今卻是理都懶得理他,直接說道:“我還說過,若是您負了我,那我将會棄了您。”
話已至此,宋靜嘉瞧見他那凄慘絕望的模樣,也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麽可說的了,她随即轉身離開。
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瞧見了楚策安那灰白的神色,甚至勒雲瞧見主子那灰暗的神色,搖搖欲墜的身子都以為主子經受不住打擊快要昏過去了。
直到回到了他們暫住的客棧,進了門之後,楚策安瞬間收回了那凄慘的模樣,大刀闊斧的坐在紅木椅子上,那副模樣,即便是穿着玄色衣袍,坐在堪稱簡陋的屋子裏,卻顯得此處亦像是金碧輝煌的黃公一般。
楚策安目光微微合上,腦海間浮現的都是今日間她那副神色冰冷,神色帶着點厭惡的模樣,讓他有多歡喜。
只要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睛裏都是自己的模樣,楚策安就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活過來了似的。
站在一旁的已經被陛下這一系列變臉驚呆了的勒雲:“??”
楚策安突然睜開眼睛,有些帶着探索意味的上下瞧了瞧勒雲。
勒雲猝不及防,被這眼神看的渾身發麻。
“主..主子?”
“你是如何追到秋月的?”楚策安的語氣充滿了疑惑。
勒雲還以為陛下未曾注意過,如今驟然被揭穿,心下一慌張,說話也有些結巴:“什..什麽?”
楚策安瞧着臉色逐漸漲成豬肝色的下屬,頗有些意外,當初在最艱難的時候,這位下屬堪稱左膀右臂,手段狠辣,擅長潛伏。
如今倒是像戀愛的毛頭小子。
“我也算是被秋月撫養長大的,”楚策安毫不庇護的說。
他的母親誕下了他,在他幼年時期母親去世後,便是宋靜嘉和秋月這對主仆将自己養大。
勒雲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這句話說得就像是自個兒以後和秋月成婚後要占了陛下便宜似的。
“秋月雖不像寄芙那樣文采斐然,甚至堪稱驚才絕豔,但也是飽讀詩書的一個女子。你們一開始的見面就是我失憶之後,秋月對我的感官可以說是十分厭惡,你作為我的下屬肯定也是不受待見的。”楚策安冷淡的說道。
勒雲心想,可不是嗎,如今咱家還沒得秋月青眼呢。
作者有話要說:
h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