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路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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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陌皆白緩緩睜開眼,瞧着眼前的簇錦團花的帷幔怔怔出神。忽然,陌皆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猛地起身,宿醉帶來後果遠比想象的還要嚴重,還沒等陌皆白坐起來,便感覺到一陣頭暈眼花。
“小殿下,你可算醒了。”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福安疾步走過來,輕輕扶着陌皆白坐穩。
陌皆白稍微掀了掀被子,看着身上的亵衣,又擡頭環顧四周,警惕地問道:“福安,這是哪裏啊?”
“本王的王府。”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傳來,嚴瑾瑜穿着金線密織的黑色華服從門外走進來。
“福安,收拾一下,我們走。”陌皆白固執的不理會嚴瑾瑜,掀開被子就想下床。
嚴瑾瑜坐到床邊,摁住陌皆白的肩膀,明明人看着勁瘦,力氣卻不容小觑。陌皆白費勁掙紮半天,嚴瑾瑜仍是游刃有餘。
“王爺是什麽意思?”陌皆白掙紮不過,氣氣鼓鼓道,“請讓我離開。”
聞言,嚴瑾瑜黑沉下臉,眼中迸射出若隐若現的寒光,喑啞的聲音殘忍道:“離開?你不會還想去找安家那小子吧,他差點把你給玷污了!”
陌皆白聽到這話之後,又重新掙紮起來,白皙嬌嫩的小臉羞紅,惱怒道:“果然粗鄙之人說的話也粗鄙!”掙紮之間,陌皆白面色緋紅,恨不得找一個地縫直接鑽進去。
陌皆白揮舞這雙手,奮力掙紮,殊不知在嚴瑾瑜的眼中,力氣尚不如剛斷奶的小貓崽子大。
“早知道小殿下容貌驚人,卻不想安世子也深陷其中。”嚴瑾瑜一手锢着陌皆白的胳膊,一手摁住陌皆白的腿,目光陰鸷,聲音毫無起伏道,“安澤逸乃世家貴族嫡系,什麽絕世傾城沒見過,卻還是被小殿下迷了雙眼。呵,你是妖精嗎,專門蠱惑男人的心智,嗯?”
陌皆白停下了動作,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漸漸泛紅,眼裏彌漫起水霧,凝聚成淚珠,大顆大顆的落下,滴到嚴瑾瑜的手上。
嚴瑾瑜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立刻松手,無措道:“你都這般大了,哭什麽!”
“你……你這般羞辱人,還不許我哭嗎?”陌皆白氣得渾身戰栗,胡亂的抹了抹臉,聲音顫抖,帶着濃重的鼻音,有些難堪道,“我……我也不想發生這些事情的啊!王爺先出去吧,讓我自己一個人平複一下心情。”
“那我就先出去了。”嚴瑾瑜意識到自己說話重了,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很抱歉,剛剛是我說話太過了。你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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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皆白扭過頭去,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默不作聲。察覺到陌皆白抵觸的情緒,嚴瑾瑜把即将說出口的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片刻後,陌皆白聽到一聲嘆息,感覺到床的旁邊一輕,又聽到推門的聲音之後,才轉過頭來,對福安說道:“福安,收拾收拾,我們走。”
福安剛剛聽了攝政王嚴瑾瑜說的那些話之後,小心翼翼的問道:“咱們就這麽走了,不跟王爺說一聲,合适嗎?”
“有什麽不合适的!”陌皆白瞪着紅彤彤的眼睛,哽咽的說道:“你沒聽見嗎?他剛剛那般欺辱我!我……我好歹是個皇子……還有那個安澤逸也是個畜生。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他的狼子野心,以後安家的帖子別送到我面前。他們家的任何消息我都不想知道!我要……我要告訴父皇!”
福安聽到這話後,跪到地上,後悔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如若不是奴才出去吃酒,斷不會給那起子小人可乘之機。幸虧這次攝政王來了,否則……”
陌皆白深深的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去,幾個來回後平複好自己的心情,垂下眼眸,柔聲寬慰道:“起來吧,跟你有什麽關系,是我叫你出去的。說到底,還是我警惕心太差。天子腳下,安澤逸那個畜生竟然敢……”
攝政王府的書房裏,一聲爽朗的大笑打破了靜谧的氣氛。
“你當真說了這些?”鐘舒笑着搖了搖頭,“啪”的一聲,合上了手裏的折扇,好看的眉頭皺在一起,極為傷腦筋地嘆道,“你啊你,叫我怎麽說呢?處理朝政你在行,帶兵打仗你擅長,怎麽一到小殿下的事情上,就如此……”
嚴瑾瑜眼神陰翳,薄唇緊抿,負手而立,默不作聲。
“你這話,說得可太過了,換成誰都受不了。”鐘舒看着嚴瑾瑜這一副為情所困的模樣,好笑又認真道,“陌皆白可不是你手下那些皮糙肉厚的暗衛。他是桦國的皇族,是千嬌萬寵的九殿下,更是陛下和曦妃的心肝兒。放眼天下,除了你,怕是沒人敢跟陌皆白這麽說話。”說到最後,鐘舒同情的看了一眼嚴瑾瑜。
“出去!”嚴瑾瑜心煩意亂,看着鐘舒幸災樂禍的模樣,更是忍無可忍的下了逐客令道,“讓本王一個人靜一靜。”
鐘舒折扇一開,輕搖幾下,嘆息道:“你這脾氣可得好好改改了。明明是為了人好,說出來的話又那麽不中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哎!”話落,搖着折扇,邁着大步走了出去。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本王不是說過,讓本王一個人靜一靜。”嚴瑾瑜看着門外,不耐道。
“王爺,九皇子殿下離開了。”一個宮人顫着聲音,小心翼翼地回複道。
嚴瑾瑜一把推開門,驚得門口的仆婢紛紛跪下。
嚴瑾瑜錯愕地看着回話的宮人,顫聲問道:“誰讓他走的?”
“回,回王爺。九皇子殿下執意要走,奴才們攔不住,也不敢攔啊!”剛剛回話的奴才跪在地上,低着頭,戰戰兢兢地回複道。
嚴瑾瑜臉黑如墨,周身氣壓低得叫宮人們大氣不敢出一聲。
鐘舒還未走遠,瞧見這一幕,嘆道:“王爺,你這臭脾氣真該改改。縱使你英雄救美又如何,小殿下怕是要記恨上你了。”
攝政王府外,陌皆白身上穿着嚴瑾瑜早在自己醒來之前就準備好的衣裳,驚覺衣裳大小竟意外的合身。
福安跟着陌皆白久了,眼也尖了,只一眼,便認出了這衣裳的料子是去歲進貢的,最為上乘的那一批之中的。可是陌皆白不說,福安也不敢吱聲。
“小殿下,咱們去皇宮嗎?”福安生怕觸了陌皆白的黴頭,說話的聲音都是柔聲細語的。
“當然,本殿下絕不會平白吃了這個啞巴虧。”陌皆白伸出纖細的手攥起小拳頭,白嫩嫩的指關節泛出好看的粉紅色,“行了行了,馬車呢,咱們去皇宮。”
福安連忙說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前面。小殿下上車吧。”
“嗯。”陌皆白輕輕應了一聲。
福安看着陌皆白,想起昨天的那一幕,仍然心有餘悸,後背冷汗直流。
不知道過了多久,陌皆白坐在馬車裏,聽見外面的福安說道:“小殿下,皇宮到了。”
陌皆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把掀開簾子,走下馬車。
守着宮門的侍衛們,瞧見了陌皆白紛紛行大禮。
陌皆白點頭示意衆位侍衛起身後,帶着福安氣勢洶洶地進了宮裏。
一位侍衛小聲嘟囔道:“知道的是皇子,不知道還以為是公主呢!啧啧啧,這腰身長相絕了,就怕連後宮中最受寵的娘娘也比不過吧!”
侍衛長跟長了順風耳是似的,忽然回頭,兇神惡煞的盯着剛剛說話的侍衛,道:“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在背後議論皇族。若是讓上面的聽見,你有是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說閑話的侍衛,一縮脖子,唯唯諾諾地應和道:“我錯了,我錯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下次再也不敢了。”
侍衛長皺着眉頭,拍了拍手道:“今天若不罰你,來日這話傳出去,你怕是更慘。自己去慎刑司領板子吧。”
說閑話的侍衛唯唯諾諾的應了幾聲,且去了慎刑司。
陌皆白不知道宮門發生了什麽,走到禦書房外面,便瞧見了崔攀。
崔攀立馬迎了上來,臉笑得像朵菊花道:“那陣風把小殿下吹來了。”
陌皆白一向對這位服侍父皇多年的老公公尊敬有加,欠了欠身,問道:“崔公公,你怎麽不在裏面服侍父皇?”
“唉,小殿下有所不知。”崔攀跟變臉似的,臉上的笑容無影無蹤,流露出恰到好處的苦惱,嘆息道:“如今正是雨季,前兒石尋河發大水,附近的村莊城鎮都遭了殃。”
陌皆白皺着小臉,點點頭說道:“前天早朝的時候父皇說過了,那石尋河地勢偏遠不說,還常有些窮兇惡極的山匪出來害人性命。”
“小殿下有所不知,原本陛下是拍了歐大人前去赈災,可誰能想到,歐大人聽了之後,跑來找陛下告假兩個月。陛下生氣,發了好大的火。歐大人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什麽家裏有七十歲老母尚需奉養,求陛下饒他一命。”崔攀說着說着,嘆息道,“都到這個地步了,陛下還能強迫着他去不成?歐家滿門忠烈,歐大人的幾位兄長為國捐軀,只留下了他一個。若是他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陛下如何跟歐老婦人交代!”
說着說着,崔攀臉色又是一變,笑道:“那些山匪訓練有素,堪比禦林軍,一直是陛下的心患。不過如今好了,有人自請前去石尋河赈災。陛下也不用擔心了。”
陌皆白疑惑問道:“誰?”
“安氏旁支的一個孩子,安澤訓。”崔攀笑眯了眼回道,“此人若是能活着回來,日後定大有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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