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宴2

蘇半夏本不該參加這家宴，實在是蕭明璟強留，這才勉強應下，此時也只得跟着蕭明璟就坐，別人問起，也好有個照應。陸貴妃尚未入席，劉貴妃倒先到了，拉着蕭蘭淳說着體己話，也不知怎麽地，忽而望見了蕭明嵘，溫柔問道：“嵘兒，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正經找個正妃了。看你六弟，都有可心的姑娘了！”

蕭明嵘面色一紅，目光不由自主地往蘇半夏看去，眸光暗淡。

“母妃，嵘兒還早，大丈夫一事無成，何以為家。何況，三哥都還未娶親，兒臣哪有先成親的道理呢！”

劉貴妃皺着眉，竟也沒再說話，到底不是親生的孩子，劉貴妃對蕭明嵘的上心程度卻遠不及蕭蘭淳的。

不過一會兒，人都到了。除了這幾位皇子、公主，也就是宣武帝比較寵愛的幾位妃子，劉貴妃自不必說，另外幾位穿金戴銀，打扮地極為妖嬈美豔，這臉上的粉擦地幾乎都認不出原本容貌來，蘇半夏看了半晌，确定她們不是來赴宴的，而是來扮鬼的。這麽一對比，還是劉貴妃看上去最為順眼。

據說劉貴妃十六歲進入皇宮，憑着劉家權勢，一舉成為兩位貴妃之一，靜娴皇後死後，更是後宮中除了陸貴妃以外地位最高的。這宣武帝的後宮基本分為兩派，一派依附陸貴妃，一派依附劉貴妃，兩相抗衡。

但這之中，有一個例外。

只聽見這是外邊報更的喊道：“孟昭儀到！”

殿中唰地靜下來，那些個“寵妃”齊刷刷地往門外看去，眼中含恨。就連劉貴妃的眼神也往外瞟。

蘇半夏不由得好奇，這位孟昭儀是何許人也。不過一會兒，一個紫色華服的身影娉婷走來，柔軟的燈光映照着玉瓷般的臉，女子的身段高挑，纖細柔美，五官小巧精致，一雙盈盈翦水秋瞳，眉如墨畫，鼻若懸膽，天然一段風騷悉堆眼角，顧盼之間，無限風情。

蘇半夏倒吸一口氣，卻還是被這容貌驚了一驚，這般絕色，真把後宮諸妃都給比了下去。恐怕當年的靜娴皇後也不過如此了吧！

蘇半夏往蕭明璟身上一看，忽覺得他與這位孟昭儀竟眉眼間竟有幾分相似，待要再看得仔細些，不防蕭明璟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在她耳邊輕聲道：“娘子這樣看着我，我不由自主想抱你！”

蘇半夏面色一紅，只得作罷。

那孟昭儀衆星拱月般入了席，幾位宮妃恨恨地避着她，有這麽一位美女坐在身側，她們可不就都成了透明人，唯有劉妃輕笑着邀孟昭儀坐在身側。

話說這孟昭儀本是陸貴妃為了跟劉貴妃争寵才從宮外千挑萬選選進宮裏來的人，只是這孟昭儀一進來，後宮三千佳麗便盡數失了寵，陸貴妃是個不能容人的，很快就跟孟昭儀鬧翻了。

孟昭儀有了宣武帝的庇護自然日漸站穩了腳跟，如今看來，她倒與這位劉貴妃走得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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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真就着劉貴妃便坐了。

蕭明璟悠然地把玩着杯盞，時不時地在蘇半夏耳邊說話，兩人倒是有說有笑的，蘇半夏的眼神一擡，猛地與蕭明嵘的視線對上，那雙陰鸷的目仿佛毒蛇般幽深寒涼，刺得蘇半夏心頭發憷。

就在那一瞬間，蘇半夏在這位四皇子的目光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怨毒。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這位四皇子對她懷着敵意。

她還不及細想，宣武帝的銮駕這便到了，衆妃并衆皇子，還有一些皇室的親族這便盡數起身，嘩啦啦地跪了一地，蘇半夏跟着蕭明璟，這便也跪下了。

一陣高呼之後，宣武帝衆星拱月般進入殿中，在主位就坐，四下一看，端方慈和地道：“璟兒？”

蕭明璟擡頭，天真地看着宣武帝，宣武帝一身衮衣，威嚴莊重，在這程序化的莊重中難得地發現一絲慈父的影子。

“父皇那麽多的兒子，就你最是讨朕歡心，如今你也到了及冠的年紀，朕已命太蔔令蔔算了吉日，為你行冠禮。等行了冠禮，你也該成家立業了！”宣武帝這一番話出口，衆人神色各異。

皇帝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值得揣摩的，成家自是娶妻，而這立業可就有得考究了，那些個宮妃，有兒子的都警惕地看着蕭明璟，心想，皇帝不會把大位傳給蕭明璟吧。

“父皇，行了冠禮以後，兒臣就能跟娘子洞房了嗎？”蕭明璟忽而問道。

此言一出，鴉雀無聲，一瞬寂靜之後，上至貴妃昭儀，下至尋常宮女紛紛掩面。

如此癡兒，可堪當此君國大任？有人心中冷笑，不由得覺得先前的猜測真是可笑之極。

宣武帝卻對蕭明璟這般話習以為常，大笑起來，連道了三聲“好”，“這位蘇家姑娘甚好，傳朕的口谕，讓太蔔令再和一和璟兒跟蘇丫頭的生辰八字，挑個吉日吧！也好讓朕早些抱上孫子！”

額……好吧，蘇半夏承認，就在剛才那幾秒時間裏，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她悲催地發現，她被賣了。

這親事議定，衆人入席，宣武帝見主位下首空了一座，問道：“陸愛妃呢？”

黃門郎問道：“貴妃娘娘派人來傳話，說是身體不适，恐怕不能相陪了！”

“不像話，派人去傳！”宣武帝即刻變了怒臉，吓得衆人大氣都不敢出。

此時，劉貴妃輕輕迎了上去，跪下道：“陛下，姐姐許是真的身體不适，并無輕慢之意。還請陛下不要降責姐姐才好！”

宣武帝哪裏肯罷休，責令小黃門即刻去傳，氣勢洶洶，決計不肯輕易放過。

見這架勢，衆人連氣也不敢出，唯有蕭明璟依舊優哉游哉，事不關己地吃着東西，身邊陪着蘇半夏。蘇半夏是第一次見此陣仗，心中慨嘆：當真是伴君如伴虎，這天子威儀，一喜一怒都将帶動着身邊所有人，若是一個不小心，輕輕松松便丢了性命。她又望了一望蕭明璟，見他吃得正歡，全然不以為意，還真是傻人有傻福，這應當是皇室中的一股清流了吧。

正思索間，忽而瞧見蕭明嵘不知何時離了席，站在大殿側門處與一小侍女嘀咕了幾句，忽而端了一瓶玉瓷彩繪酒壺，壺中燙了酒，徑直往蕭明璟走來，及至近處站定，這才盈盈行了一禮，正聲道：“六弟，今日是你壽辰，皇兄敬你一杯，說着便親自給蕭明璟傾了一盞美酒。

宣武帝見他們倆兄友弟恭，竟轉怒為喜，開懷大笑起來，殿中複又歡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