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鬥醫毒2
蘇半夏心中好笑,就你這嬌生慣養的性子,能認得這個就奇怪了。
果不其然,殿中的香已經燒了一大半了,雲柔還是沒能寫出那藥名。
蕭蘭淳調笑道:“雲醫仙可是不到半柱香就寫出了一百種藥名,連含量都分毫不差。怎麽雲柔姑娘看了這麽久,連一種藥名都猜不出呢?”
雲柔氣道:“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從沒有見過。她分明是拿沒有用的爛泥來戲弄我!”
宣武帝目光一凜,反問道:“哦?”
蘇半夏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此物名為五味土,主要材料是伏龍肝,再以童便、五靈脂、瓦松、牛角胎研磨泡制而成,主治止血、消淤、降火之藥,因為形似土,含五味,所以叫做五味土。”
雲柔面色鐵青,怒瞪着蘇半夏。
為了公正,宣武帝叫出了太醫正來看,太醫正看了看那團黑泥,啧啧稱奇道:“醫仙果然為奇女子也。這些藥皆是易得之物,像五靈脂不過是寒雀糞,童便乃是童子尿,伏龍肝乃是草木灰,如此尋常之物,湊在一起乃是止血良藥啊!雲姑娘,你的用藥造詣,老夫自愧不如啊!”
雲柔一邊聽着醫正的解說,一遍扶着桌案就幹嘔了起來。什麽?鳥糞,童子尿?泥土?她竟然還嘗了嘗,雲夏,你竟敢,竟敢戲弄我!
她怒不可遏,卻不敢發作,覺得渾身膈應。
蘇半夏則與太醫應承道:“醫正大人過獎了。小女子出生鄉野,貧寒百姓家哪裏用的起那些價值千金的藥材,不過是用些土方治病。平時有個跌打損傷的,用來保命罷了!”
“姑娘過謙!”醫正對她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宣武帝宣布,第一局,雲醫仙獲勝。
這第二局。
解毒。
雲柔亦将比賽的形式寫在紙上。這第二局,便是用自己最毒的藥,用在對方身上,在一柱香內,自己給自己解毒。解出的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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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冒險了。萬一這毒藥見血封喉,豈不是白白丢了性命!”蕭蘭淳急道。“身為神醫谷之人,怎麽可以這麽惡毒?”
“公主所言差矣,比試便是比試,勝負全憑本事!”雲柔抓住機會,怎麽肯輕易放過。她手上握着神醫谷的奇毒芙蓉玉芝水,此毒兇猛,就連爺爺都沒能研究出解藥,留存于世。就憑雲夏怎麽可能在一炷香之內解毒,此毒無解,不過一日光景,就讓她自生自滅,看她還敢不敢嚣張?
衆大臣并醫正們都皺着眉,不想堂堂濟世救人的神醫谷谷主之女,竟是如此惡毒之人。不由得為蘇半夏捏了一把汗。
宣武帝征求蘇半夏的意見,蘇半夏點了點頭道:“這個比試我接。但是,小女子行走江湖,濟世救人,斷沒有以毒藥害人的道理。昨日正好研習了一副治病的藥方,還不知藥性,不如就請雲姑娘試藥如何?”
雲醫仙不愧是醫仙啊,醫者仁心。除了那些各懷鬼胎之人,所有人都對蘇半夏的醫德表示折服。尤其時先前的醫正大人,竟直言道:“神醫谷醫德有虧,不配神醫稱號!”
雲槐怒不可遏,人在屋檐下,卻只得捏緊了拳頭,想着等自己發跡,第一個收拾了太醫院這群冥頑不化的臭石頭。
比試開始。
雲柔果然用芙蓉玉芝水當作毒藥,蘇半夏則捧出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氣味極其難聞,百官皆掩面。
這藥雖沒毒,但味道實在是不敢恭維。雲柔哪裏吃過這種苦,看着那碗藥,已經幹嘔了起來。芙蓉玉芝水雖然毒性很強,但賣相卻不錯,如清晨雨露,散發着淡淡的荷花香。
蘇半夏端起玉碗欲飲,小腿處突然一陣鈍痛,好似被什麽東西打到一般,好在她定力好,要不然手上的杯盞早已經被打落在地。她四下一打量。雲澗看她的眼神古怪,包含了太多的東西,擔憂之色最為明顯。
蕭明璟那雙天真的眸子也染上了憂愁,就好像一汪清澈的水倒影下了離別的垂柳,那樣戀戀不舍,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她竟然從那雙眸子裏看出了一分怒火。
怎麽會?他一個傻子,怎麽會有那麽強烈的怒火。那種怒火轉瞬即逝,好似煙火消散,但卻久久留存于蘇半夏的腦海中。那一刻,她心底産生了一些懷疑。
或許蕭明璟并不傻,他只是僞裝出一副傻像,迷惑世人,以求自保。
但深思時,又覺得不太可能。真有人能僞裝地這麽天衣無縫嗎?
她心思百轉,一口飲下斷腸毒時,莫名其妙地想了好些東西。
雲柔亦發了狠勁,捏着鼻子,強把拿藥灌了下去,一喝完藥,立馬劇烈地咳嗽起來。感覺難以承受的苦積壓在她喉嚨裏,怎麽也消散不去,微微一咳,藥汁翻湧進入口腔,舌尖除了苦,什麽味道也感受不到。她整個人面目扭曲,都苦出了眼淚來。
“良藥苦口,雲醫仙的藥可是比黃連還要苦啊!”蕭蘭淳看着雲柔這樣,覺得心中出了口惡氣,憋着笑說道。
蘇半夏笑語盈盈,喝完劇毒,卻依然容光滿面,存心要氣死雲柔似的。
我這藥雖然沒毒,但也不會讓你好受,我的雲柔堂姐,這只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禮物,接招吧!
果不其然,雲柔先是苦得涕泗橫流,接着從肚子開始,像兩邊蔓延,五髒六腑,心肝脾肺盡數蔓延,全身都似針紮般難受,時而如被架在烈火上炙烤,時而又像是被泡在冰水裏冷凍,一時間冰火兩重天。她只疼得迷迷糊糊,腦袋像是倒進了漿糊,怎麽也轉不動了。反觀蘇半夏,倒是很從容不迫地搗鼓着手上的藥草,一會兒煎了這個,一會兒又煮了那個,玩得不亦樂乎,一炷香過去了,倒好似什麽症狀都沒有。
雲槐心中懷疑,卻不好發作,畢竟此番是自己理虧,又因為蘇半夏始終沒有什麽反應,心裏着急。難不成這曠世的奇毒,便在頃刻間讓她給解了嗎?
雲槐不相信,無論如何,蘇半夏該沒有這樣的實力。
而雲澗,則由起初的擔心,慢慢地轉變成笑顏,他那樣看着蘇半夏,眼裏有着明顯的溫柔,就好似當初看着一本正經煎藥的雲夏一樣。
殿中人人心各異,最是深沉莫測的莫過于宣武帝。對于宣武帝此人,蘇半夏并沒有多大接觸,只覺得他那雙眼睛,好似怎麽也看不懂。
這雙眼睛,讓她莫名地想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