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總是曲終人散
這種時候,誰會來這麽偏僻的地方?湊的時機還偏偏那麽好,剛才那言語若是洩露了,這裏的幾個人怕是都沒法全身而退。
屋中沒有一個人上去開門,那人倒是自己先推了進來,便進邊說道:“剛才聽到有說話聲,怎麽沒人應?”
走進來的是誰?不正是豐神俊朗,優雅如蓮的溫琰嗎?
衆人具是一陣驚吓,神色不明,倒是淩憐先走上前去欠禮道:“先前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還有先祖父之事,也全賴公子從中斡旋,雖然我淩家最後還是沒有保住,但憐兒感念公子相救之意!”
溫琰也是一臉茫然。自從蘇半夏抛下他之後,他便跟着如意畫舫的人到了煙雨飛閣,他的身份放在那,煙雨飛閣的人也不敢怠慢他,他覺得前邊無趣地很,這才循着聲音過來,誰知道,一撞開門,竟是大驚喜。
“小夏,你原來在這裏?”他顯示奔着蘇半夏去的。
這邊的人大多都認識溫琰,京城第一公子,文人界裏的楷模,衆人仰望的對象,對于這些寒門士子來說,更是一座無法超越的大山,讓他們仰望,卻只能駐足觀看。
“蘭臺六子?”對于見到這些人,溫琰也比較意外。他曾與蘭臺令有些私交,因為對文學的熱愛,他們倆倒是忘年交,後來蘭臺令惹上了通敵叛國的案子,他自然從中周旋。對于蘭臺令的這幾個徒弟,他也有所耳聞,只是還未私下裏見過。
那幾人聽到溫琰的話,急忙行了一禮,他們也意外溫琰竟然能夠記得他們,都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只有陳俊道:“蘭臺令都已經不複存在,我們這蘭臺六子不過是徒留笑話罷了。”想起當年的盛況,他們都飽含熱淚。
他們聚在一起,便說起了朝堂之事,淩憐不懂朝政,便提議作一曲助興,蘇半夏也欣然參加,她不會彈琴,便定了淩憐彈奏,她唱曲。
琴聲起,蘇半夏開口便唱道:“萬裏江山如畫,人生起落繁華。別是英雄長道處,自古風雲天下。”起句氣勢十足,一開口便讓座中人驚了驚。
溫琰自以為蘇半夏是個只懂得看病救人的小姑娘,在他的記憶裏,她從來都是膽怯的,他們相遇時,她甚至緊張地連話都說不好。而此刻,她像是一朵怒放的彼岸花,妖嬈紅豔,帶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已經快忘了她原先的模樣,只此刻,映進心裏的這張玉面,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深刻。
“若揮毫,盡風流,嚴霜刀筆為誰求?夜闌燈火人去後,夢裏依稀美人眸。哪有風花雪月不堪愁,更何況別了傾城舞袖。”忽而來的婉轉,其實并不悲傷,她似乎用一種男子的語氣來訴說,哀婉纏綿的相思愁。
“關山雪冷良弓瘦,秋寒無奈上邊樓。
明月樓,何時休,烽火盡時歸去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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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壺酒,卿心一片柳。
何時角聲奏,慷慨不回頭。
十步殺一人,百步血光稠。
一心敗敵寇,得以解紅豆。
奈何戎馬生倥偬,死生兩地枉峥嵘。
空山何處埋邊骨,深宮寒夜秋雨。
金戈鐵馬黃昏路,來時寂寥去時孤。
問誰經過,但捎去,一娟尺素。
憑人問起,莫再将,年華空度。”
歌聲裏唱的該是一位少年士兵,遠戍邊疆,冷月秋愁,他說,天地一壺酒,卿心一片柳。在思念那位紅顏的時候,便只有一壺烈酒作伴,喝醉的時候或許想起他們分別時那片翠綠的楊柳。
惟願早些打敗敵人,班師回朝,解了這紅豆相思愁,卻奈何戎馬倥偬,死生難料,他的願望還沒有達成,便死在了邊疆,沒有人埋葬他的屍骨,而在另一頭,深宮寒夜,連綿秋雨,她卻不知道他的死訊。他惟願有路過的人,能憐惜他一抹孤魂,替他捎去一方尺素,讓她別再等候,別枉負了年華,虛度青春。
曲聲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和着淩憐的琴聲,一曲罷了,淩憐早已經淚流滿面,她知道,生死離別的痛,她也明白,祖父這些年求而不得的痛,當現實與夢想相撞,別人都已經選擇的放棄,唯有你一個人在堅持,再努力又有何用?
但,不行,故去的已經故去,她卻不能輕易放棄,她身上還掌握着重要的東西,一定要親手将那些惡人送上斷頭臺。
聽曲者,皆醉于琴曲之中,久久回味,或許,她說的不是愛情,而是他們的政治抱負呢?自古男兒,誰不想青史留名,而他的愛情,又或許是他的事業,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這方是大丈夫氣節。而他們,卻在最好的年華裏被家國所抛棄,因為他們曾是淩睿的門徒,別說是未來仕途的,就是能茍活于世,已是當權者的施舍。
可這樣的茍延殘喘,真的是他們願意的嗎?
滿室靜然,他們心中各有所思,而溫琰的心中,此刻卻只有一個蘇半夏,她說她變了,她确實變了,可他同樣愛變了以後的她,無法自拔,看着她美麗的容顏,他覺得自己像極了曲中人,愛而不得,是人間最大的傷愁,輾轉反側,夙夕難眠,沒有人能幫他排解,唯有等這心上之人回心轉意。
而蘇半夏唱這曲子,卻純屬興之所至,或許她是這些天過于想那個人了吧,還沒過幾天,便生出了這麽多相思煩惱,明明沒有幾天,卻仿佛過去了很久很久。
之後,他們聊些什麽,蘇半夏也沒有聽得真切,心中只一心記挂着奚鏡,不到正午,她便跟人告辭了,淩憐自然托給了他的這群師兄們照顧,蘇半夏走了,溫琰也便要跟着走,他們相談甚歡,提議将此處作為聚會的場所,一有時間便來此處聚聚,蘇半夏爽快地應了下來。
出了門來,蘇半夏開口說道:“溫公子,我們可以分道揚镳了,這樣出去,我可不想被人當作箭靶子呢!”
溫琰笑了笑,沒有說話,卻依舊跟着她,出了門,要往暢言閣去的時候,溫琰神秘道:’我知道還有一個碼頭,不需要經過暢言閣,便可以回去!
蘇半夏實在是不想見到陸博皓那群人,便随了溫琰的意,他倆從一跳僻靜的林蔭小道往岸邊走,小島上依然還是先前那些雕像,只不過神态動作有些詫異。
溫琰說起了他的忘年交淩睿,說起他,那是朝堂裏一等一的正直之人。
蘇半夏不解,便問,“既是一等一的正直之人,怎麽會被人說是通敵賣國呢?”
溫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又怎麽是常人能夠推測的呢?”
蘇半夏笑而不語,她早已看見了溫琰眼中的無奈,他非是不知,只是不願意提及罷了。
在這政權的鬥争中,正直從來不是他應該活下來的理由。
他們乘坐了一艘烏蓬小船離開,船身比較窄小,裏面剛好只夠兩人乘坐,氣氛頗有些尴尬。船家還頗為讨巧地說了句“十年修得同船渡”惹得蘇半夏心頭不快,上了岸,便着急地回了府上。
剛回了府中,屁股還沒有坐熱,下邊就有人來報說,門外有人來找大小姐。#####抑制不住寫詩的欲望,不過阿玖自從入了古風的坑以後,不大愛寫律詩,請大家不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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