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提親
“我又怕你不明白我的心意，萬一與別人動了心，我豈不是要後悔死了？而今，我願做能讓你依靠之人，還請素姑娘給我一個機會。”
素家的走廊上，十二歲的素月一臉嬌羞地扭着自己的衣帶子，一臉憧憬地回味着那番告白，到底一跺腳，雙手捂着自己的臉，笑得有些發傻。
“哎喲！真是甜死了！日後若有個人這樣對我說，我一定立馬嫁了！”
“異想天開！”
素陽可沒有那麽樂觀。
他竟敢當衆和他阿姐表白！這個沈瞎子就沒有想過阿姐的名聲嗎？！不！這陰險的小人肯定就是想借此定了和阿姐的名分，讓阿姐不能逃脫他的魔掌！
不行！
他才不會讓那個沈瞎子得逞！
“你要做什麽去？！”
眼看弟弟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往外沖，素月二話不說就把他給抓住了。
“我找阿姐，你攔什麽。”
“你是不是嫉妒心又犯了？喂，你到底希不希望阿姐好啊？海叔和我說這事的時候，一張皺巴巴的臉都快滿目淚光了，這件事就算告訴爹娘，大家也肯定覺得是件好事，只有你！不止和我們唱反調，還想從中作梗是不是？！”
到底是一胎出來的姐弟，就算平日裏身為姐姐的素月總是說不過弟弟素陽，可是這并不代表她不了解這個弟弟。
“他一個瞎子！憑什麽照顧阿姐！”
“瞎子怎麽了？我早和你說過了，人家家世好，不會讓阿姐吃苦，何況對于女子而言，一顆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素陽緊咬着牙，沒反駁，也沒放棄。素月知道他別扭勁又起來了，嘆了口氣，放開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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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林大哥至今對阿姐心意不變，是很難得，可是阿姐既然放棄了，那便也就是放棄了，我們不好再說什麽。如今又來了一個沈公子，阿姐若是再放棄，那要等到何年馬月才能再有這樣一個對阿姐癡心的人出現？”
“若是沒有這樣的人，我也不會硬要阿姐去找個人過一輩子，可是若真有這樣一個人出現，我不希望阿姐是因為容貌，才選擇放棄。”
素陽雙拳握緊，聲調高昂又自責，“說到底就是我們的錯！阿姐會自卑、會猶豫，都是我們造成的！”
“阿陽，所以我們才更應該在阿姐身後推她一把，讓她向前走，而不是讓阿姐一直退後啊。”
“如果阿姐并不願意往前呢？我們又為何要推？”
“可是終究會退無可退的啊！”素月也急道，“你我當然會照顧阿姐一輩子，可是我們已經剝奪了阿姐的臉，難道還要剝奪阿姐作為一個母親的權利嗎？”
“阿姐那麽喜歡小孩子……”
素陽這次終于說不出話了，是啊，阿姐那麽喜歡小孩子，真得就此放棄嗎？
彼時，走廊盡頭，躲在轉角處聽着自己兩個弟弟妹妹談話的素蓮，覺得他們既可愛又讓她心疼。
她才是長姐，可他們卻什麽事情都為她考量。
素蓮沒有上前，只默默回了房坐在了自己的妝臺前，她的屋子從兩年前開始就沒了銅鏡。
素蓮拿出沈源流送的錦盒，打了開來，裏頭放着一條素白的玉鏈子，觸手冰涼，當是極好的料子，還有這玉鈴铛的樣式，見所未見，這東西恐怕很貴重吧。
一朵九瓣蓮，想必也是依照她的喜好來的。
說什麽賠禮，生辰禮，實則就是他的一片心意。
素蓮卷起衣袖，腕間的一對銀镯子也是該拿下來了。畢竟林大哥既要成親，這物件的确不适宜再戴在手上。
傍晚的斜陽透過窗口照在妝臺上，素蓮慢慢趴在了桌上，玉鏈子在她的手中撥弄着，指腹一點點劃過溫潤的玉鏈，她随手晃了晃鏈子，發出悅耳的聲響。
“沈源流。”
素蓮喃喃低語，望着鏈子半晌出神。
窗棂旁的栀子花已經失去了香味，素蓮将玉鏈子放回錦盒中，輕輕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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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源流又來了錦上花。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該來。
昨日剛剛同素姑娘表了白，她對自己算不得鐘意，也就必然不喜歡他這種成日跟在屁股後頭的樣子。不過……對于素蓮這樣缺乏安全感的姑娘來說，他總該時時刻刻露個臉，讓她知道，他待她是認真的。
“哇！瞎、呸，沈公子好！”
這樣熱情的聲音，不用猜也知道必是素家的二小姐。好在，這個家裏雖然小舅子不喜歡他，不過小姨子倒是十分支持他的。
這日下着小雨，阿游收了傘，沈源流站在門口，微笑道：“二姑娘好。”
“好、好，我很好！”在素月的眼中，沈瞎子美貌又多金，比之林大哥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若能與阿姐成雙成對的，那有什麽不好，“你來找我阿姐嗎？真不巧，今天阿姐和爹娘去了花圃，不在家。”
怎麽說呢？
失望有，慶幸也有。
生意場上被人拒絕了，他有很多法子可以挽回局面，退一步講換個人做生意又如何？可是媳婦不能随便換。
所以素蓮若是哪天直截了當地就拒絕了他，縱使他舌燦蓮花，也不曉得能再說動她幾分。
“這樣，那我今日就先告辭了，明日再來問候。”
“你是不是真得喜歡我阿姐？”素月膽大也直接，橫豎沈瞎子都對阿姐開門見山了，她也沒什麽不好問的。
“是。”沈源流應得亦快。
素月道：“小時候我和弟弟貪玩，不慎讓屋子着了火，又不懂逃命，姐姐是為了救我們才毀了容貌，還因此沒了婚事。你說你喜歡我阿姐，雖然你看不見，可是不會介意嗎？別人會說，你的妻子容貌很醜。”
沈源流問，“你也怕我不曾想明白？若有一日遭遇了什麽，我會厭棄素姑娘，甚至棄她而去是麽？”
“是，落井下石的總比雪中送炭的多。”
沈源流颔首，這個道理倒是半點不錯。
“請問素伯父與伯母平日一直都在花圃？不知可有休息的時候？”
“你要見我爹娘？”素月眸光一亮，“後天！後天他們會在家。”
沈源流笑道：“既是如此，那麽還要麻煩二小姐轉告令尊令堂，後日我會正式登門提親，今日我就回去準備庚帖和聘禮。”
“提親！你要來提親？！真的？！”
素月興奮地簡直不能言語，但歡喜之餘，她也沒忘了自己阿姐的性子。
“可、可是阿姐還沒答應你吧？要是她拒絕你，怎麽辦？”
沈源流想了想，笑道：“她若不答應也無妨，一次不行，我就來二次，二次不行，我就來三次，只要你們別覺得我麻煩就好。”
“不麻煩！當然不麻煩！”素月簡直喜極而泣，她捂着嘴，幾乎就快要哭出來了。她忽然就想起了當年林家父母拿着庚帖過來退婚的樣子，她也記得阿姐偷偷哭泣的樣子，沒想到，隔了這些年，阿姐的幸福終于來了！
素月連連應道：“你放心，我一定轉告我爹娘，我們一定等你過來！”
這會子，只有陪在一旁的阿游驚愕地不知該說什麽。
說少爺瘋了？還是恭喜少爺？
天啊！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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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源流離開錦上花不久，就有一輛馬車停在了錦上花的門口。
那人倒也不是頭一次來，勁裝幹練的打扮，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齊航這次是老樣子又護送了名花過來，只是不見上次接待他的中年夥計，店裏只有一個小姑娘笑盈盈地在澆花，看上去心情極好。
“請問素蓮素小姐可在？”
“你尋我阿姐？”
“是，受人所托，送了物件過來，素小姐若是不在，那在下晚些時候再過來。”
齊航心想借着送東西的名頭，他總要再見一次素小姐，一來好探探口風，二來也能探聽探聽她對這些花卉的想法，好讓他回去複命。
素月眼尖，已然看到了他行來的馬車，立即就猜道：“我知道了，上次那盆賽佛座也是你送來的吧？”
“是啊。”
素月癟了癟嘴，她可不稀罕這些花花草草，好不容易沈瞎子，不對，要改稱呼了，叫姐夫才是，嘿嘿……沒錯，姐夫好不容易幫忙毀掉了一盆眼中釘，這人怎麽又送了一盆過來？這不是給他們找事麽。
“這到底是什麽人送給我阿姐的？他為什麽要送花給我阿姐？還有，既然是那麽名貴的東西，送東西的這個人又是什麽來歷？來歷不清的東西，我們家可不能亂收。”
“……”
這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的性子，差得是不是有點多？
一個靜若處子，一個跳脫如兔啊。
齊航一邊腹诽，一邊臉上賠笑地應道：“二小姐多慮了，素小姐是知曉這些花卉來歷的，定是清清白白，既然素小姐不在，在下晚些時候再來登門，告辭。”
“等等！”素月打量了這人兩眼，總覺得他沒說實話，就道，“東西留下，人就不用再過來了！”
“這是為何？在下一介镖師，護送的貨物自然要親手交到該交的人手上，否則不好向主顧交代啊。”
“你的主顧是個男的吧？別以為我年紀小就不懂事，我們家可是開花鋪的，男人送花給女人還能有幾個意思？”
素月哼一聲道：“回去和你的主顧說，要麽光明正大的自己來，要麽就別做這種多餘的小動作，我阿姐啊，已經有人定下了。”
說到最後一句，素月不禁有些小驕傲，說起來她對未來姐夫的種種表現，還是十分滿意的。
不過這句話落在齊航的耳中，可就是全然不同的意義了。
有人定下了？
不行，這幾個字他必須立即傳達給少主才行！
少主，有人挖你牆腳啊！
可齊航還沒來得及駕上馬車，就見一個少年急匆匆地跑進鋪子裏，喊道。
“阿姐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