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少年就像是傻了一般, 完全不知道動彈, 腳釘在院子裏朝那些煙花綻放的方向看去, 他的眼睛裏還閃着晶瑩的淚光, 仿佛下一刻就要掉落, 姜楚稍微猶豫了下也沒能說出什麽安慰他的話，而後少年就自言自語地道：“我爹娘的死，還有二姐經脈的傷, 全都是為了保護鎮南府不被外敵攻破才造成的，結果二姐受傷後那些人卻不肯給她治傷的丹藥, 好哇！終于有人給我們報仇了。”

吧嗒吧嗒大滴的淚，少年直接用手肘擦了一把，而後就吸了吸鼻子準備出去, 聲音嗡嗡的變得有些沙啞：“我要去給二姐找藥, 現在城裏肯定亂了，那些……”

“等等。”姜楚制止了腦袋裏想着歪點子的少年, 然後表情嚴肅地詢問道，“鎮南府趙家的那個分神期修士到底晉升成功了沒有？”

少年防備地看着姜楚道：“你要幹嘛！為什麽要打聽這些，你跟那些攻城的人是一夥的。”

“什麽一夥不一夥的，現在鎮南府被攻擊，你該不會以為這裏還很安全吧！別天真了好嗎？不問清楚鎮南府的實力到底有沒有守城的可能，怎麽安排之後的計劃是繼續留在這裏還是離開。”

姜楚翻了個白眼, 然後就準備把這兩姐弟扔在這裏不管了, 之前聽到的那番對話是要晚上行動, 但是突然間白天鎮南府就有了人入侵, 看來他們的時間也提前了，不過姜楚剛往外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的咳嗽聲，剛剛昏迷的女子醒了過來，她顯然也聽到了外面的煙花聲，帶着病容的臉龐上劃過一絲的傷痛，跟着就是拼命地咳嗽了起來，仿佛将肺腑都要咳出來一樣，大喘氣道：“守中老祖已經仙祭，小六，從地道離開，鎮南府……守不住了？”

“守中老祖怎麽會……”少年的臉上帶着難以言信的震驚，姜楚也這才知道住在這處幾近荒蕪的院子裏的兩人竟然也是出自趙府，不過待遇也實在是差了點，少年像是還有些猶豫，而那名女子很命地咳嗽了幾下，催促時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快走！”

兩人攙扶着要往房間內走，姜楚還站在院子裏，突然就發現鎮南府內某處突然間響起了一陣爆炸聲，而後剛剛還相互攙扶的兩人停了停，那名病弱女子眼神閃了閃，她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随後朝姜楚問道：“道友，要不要一起？”

三人通過廂房的床板下了地道，黑漆漆的通道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人了，因而比較潮濕，腳下也滑滑膩膩的，姜楚走在那兩人的身後，過了不久之後，一條通道突然變成了兩條，站在分岔口，稍微停了會姜楚才詢問道：“這兩條地道分別是通往哪裏的？”

“一條是通往城外，另一條則是通往出雲洞。”三人在進入地道前就互通了姓名，明顯身體有傷的女子名叫趙雪藺，曾經的天才少女現在因為經脈受傷變得毫無戰鬥力，而少年則叫做趙凡，是一個五靈根的練氣修士，回答姜楚問題的是趙雪藺，大約是曾經受到過家族的重視，所以她了解的信息還是比較低多的，就聽趙雪藺繼續道：“那些人攻擊鎮南府是為了出雲洞，雖然明明出雲洞已經是對外開放的狀态，但是這些人卻還是不肯放過趙家，那些人怕是打聽到了守中老祖仙祭的消息，所以才會這個時候攻過來的。”

說完後又是一陣咳嗽，聽的讓人有些心焦，姜楚不由地詢問了句：“那麽我們該選那條路走。”

“既然那些攻打鎮南府的人就是為了出雲洞，想必出雲洞附近一定派的有人守着的吧，另外出城好像也不太安全，不知道這條地道的出口是在哪裏，萬一城內有地道的消息也被人知道了呢，而且城外應該也有人守着吧，畢竟斬草除根，正常的修士應該都不會給自己留下隐患。”

姜楚分析完之後，好像兩條路都不能走，但是繼續留在地道中顯然也是不太安全的，而趙雪藺沉默後卻是說道：“我們去出雲洞，我知道……咳……一個秘密通道。”

一路上拼命地咳嗽，中間還嘔了幾口血，姜楚實在看不下去，雖然姜楚手上沒有現成的治療經脈的丹藥，不過卻給了趙雪藺一枚化清丹讓她暫時止住了咳嗽，趙雪藺道了聲謝，而後他們一路沿着通道往裏行進，最後到達了一塊薄薄的石壁下方，這時本來還被趙凡小心翼翼攙扶着的趙雪藺突然間跟姜楚傳音：“姜道友，等會可否帶小六一起離開。”

“你不走？”

上方一直有進進出出的腳步聲，還有那些被打擾了修煉，從出雲洞中被趕出來的修士，上方好像發生了争執：“你們鎮南府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交了靈石的，為什麽突然間趕人！”

“就是，正修煉着的，突然間就被強制喚醒，差點靈力逆沖！”

……

“好了好了，都別抱怨了，從今往後就沒有鎮南府了，趙家已經被我們滅族，出雲洞由我們羅家接手了，以後進出出雲洞都要按照我們羅家的規矩來。”

有些不耐煩的聲音，怕是不太好惹，剛剛還有些抱怨的聲音全都消失了，不過卻還是有人提出異議，聲音在姜楚聽來頗為熟悉，一樣的得意張狂，喜歡得罪人的一張嘴：“就算是你們羅家接手了出雲洞，趙家被你們滅族，他們的東西也都被你們得了去，總不能我們之前交的靈石就這樣平白無故打了水漂吧，而且這麽多人正修煉的時候被你們強制喚醒，受的內傷就不說了，還要趕人，你們羅家難道是不打算繼續在幻海界待下去了，總要給個說法才行！”

“就是，給個說法！”

“沒錯，若修真界所有家族都像羅家這般蠻橫不講理，打完就不認前賬，還要這樣暴力趕人，那我們修士豈不是全都虧了，那些交給趙家的靈石，最後還不是被你們羅家給拿走了。”

……

上方又吵了起來，姜楚轉頭看向趙雪藺，她一直沉默着，她身邊的趙凡好像并沒有意識到什麽，而是乖乖地縮在角落裏護着旁邊的趙雪藺，時不時地不安地看看四周，過了很久的樣子，上方的聲音都已經漸漸遠去了，趙雪藺才問道：“姜道友，有把握帶着我們離開嗎？”

“有！”姜楚斬釘截鐵地說道，雖然不好說能不能打過外面的修士，但是逃走她最在行，這次沒等姜楚提趙雪藺就主動告知：“如果你可以安全帶我們離開，就算只帶走小六，我都可以告訴你一個關于出雲洞的秘密。”

相互發下了誓言，趙雪藺才沉吟道：“其實出雲洞并不是什麽所謂的秘境，或者秘地，而是一個仙器，只可惜自趙家發現出雲洞的秘密之後就一直沒有人能夠煉化這個仙器，只能任由它這樣放着。”

姜楚：“仙器就這樣放着難道就不怕人偷走嗎？”

哪怕出雲洞沒有被煉化，但是修士移山倒海真的不止是說說而已的事，只要其他人把出雲洞移走放到其他的地方就可以了，為什麽還非要在這裏守着，甚至整個鎮南府都是由此發展而來的，在姜楚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趙雪藺臉上仿佛還帶上了一絲愧色，似乎是只用這樣的消息交換姜楚帶兩人出去有些太過占便宜，她緩緩地說道：“其實這也是我要說的另一點，出雲洞沒有辦法移走，畢竟這裏面刻畫的都是各種道韻，誰知道移動會不會出現問題，再加上它本身就是一個仙級的空間法寶，任何的空間靈器都不可能将它裝起來，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煉化，再往前就是出雲洞的一處祭壇，也是出口，咱們等會可以從那裏出去。”

“原來如此。”

姜楚恍然大悟一般，她要求趙凡和趙雪藺進入靈獸袋之中，而後姜楚一個人悄悄頂開頭頂的石壁悄悄進入了出雲洞，頭頂上方流動的是玄奧的道韻，姜楚走到祭壇前，将手按了下去，随後耳邊就響起了仿佛猶如天際般傳來的論道聲音：“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古之大成者，罔不經過三種之境界，其境一：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哈哈，尊者所言令吾等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那些玄奧的道韻一屢屢游蕩在姜楚的附近，她也被拉入了那場隔着可能有數萬年，數十萬年的關于“道”的辯論之中，身上的靈力浮動，跟着她所在的出雲洞也開始轟隆隆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