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戰弦趕到學校醫務室的時候,戰尹歆還沒醒過來,言清歡和班上幾個男生在旁邊守着,見他到了,幾個男生紛紛讓開。
戰弦越過他們,走到醫生跟前,問道:“她怎麽了?”
“是有些營養不良,高三很多人會有這種狀況,不要緊,輸點葡萄糖,平時多注意些飲食就行了。”學校醫務室的醫生也算得上經驗豐富的,高考的壓力一年比年大,每年高三都會有那麽幾個營養不良的人,暈倒也是見不怪的了。
戰弦微微颔首,十分有禮貌地說:“謝謝您了。”
言清歡看着他這樣的動作,有些發怔。
“言老師,也謝謝你了。”戰弦微笑地看着言清歡,“歆歆嬌生慣養的,讓你見笑了。”
“古人不是說,女子要富養嗎。不見笑的。”言清歡說完就有些後悔了,她平時很少對別人的話回複得這麽熱絡,就算是和自己的兩個妹妹,也很少開什麽玩笑。
所以,大概戰弦,真的就是她平平淡淡人生中的一個意外吧。
戰弦叫了司機過來将戰尹歆送到醫院,言清歡看着戰尹歆被幾個人抱走,而戰弦還站在自己身邊,有些疑惑。
“言老師,今天麻煩你了,我送你回家吧。”戰弦說得彬彬有禮,臉上的表情也很謹慎,一點兒都看不出他有什麽別的意思。
言清歡有些不習慣,于是便開口拒絕他:“不用了麻煩了,我騎自行車回去。”
“很晚了,不安全。何況你是因為我妹妹耽誤了時間,我不送送你,顯得多沒誠意呢?”戰弦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盯在她的臉上,她瑩潤的皮膚被月光襯得更透,他眸中便閃過一絲驚豔。
言清歡想了想,戰弦說得也在理,這麽晚了,說實話她騎自行車也不太敢回去,想了一會兒,便答應了他。
“那就先謝謝您了。”言清歡微微鞠了鞠躬。
戰弦很久沒有見過這樣女子了,無論何時都不是禮數,無論何時都波瀾不驚,像是遺世獨立的仙人一般,笑看人間。
言清歡只讓他送到了巷子的拐角處,便告訴他裏面的路太窄,車子進不去。
誰知道戰弦卻關了車門,跟着她走了下來。
“車子走不進去,人可以走進去的吧?”他笑意盈盈的看着言清歡。
其實戰弦知道這是言清歡在推辭自己,他也不想這麽死皮賴臉,可是他想要她,他喜歡她,從第一眼,便喜歡了她,所以,一定要得到她。
而且是光明磊落、不用任何手段地得到她。
這樣的一個女人,若是用了強,大概他自己都會後悔很久吧。
可是,這時候的戰弦,怎麽能預料得到以後的事情,那樣的無奈,讓他竟然能狠了心強占了她的身體。
最嗤之以鼻的事,因為她,做得欲罷不能。
言清歡知道戰弦今天這是非送自己到門口不可了,也沒有再推辭。
“哦。”
兩個人肩并着肩走着,十月的晚上,天氣很涼,月光清清冷冷的,他們的影子被街邊老舊的路燈拉得很長,言清歡低着頭走着,就看到了他們兩個緊緊挨着的影子。
看得太出神,腳下有一塊兒石頭沒有看到,竟然被絆了一下。
戰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手掌抓着她的腰,恰好能支撐住她,卻又不會弄疼她。
他低頭看着她,她擡頭看着他。
時間好像凝滞在了這一刻,那些暗生的情愫,這一刻突然變得鮮明無比,言清歡盯着戰弦柔情的眸子看了有兩分鐘,才有些倉皇地從他懷裏逃出來。
“小心點。”
“謝謝你。”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來,戰弦笑笑,又說道:“言老師,是個很好的人。”
“……”言清歡從沒聽過有人這麽形容自己,更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冷的男人會用這樣的話誇獎她。
“我喜歡好人。”見她不說話,戰弦又繼續說道,“所以,我喜歡言老師。”
“您別開玩笑了。”言清歡臉有些紅。
縱使平日性子淡,可任哪個女人聽到這樣直接的話,都會有些不适應。
而且這個人,還是她學生的哥哥。
戰弦趁她不注意摟過她的腰,俯下、身含住她的唇,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
言清歡沒理他,第一次見面他給她的好印象完全因為今晚突然的所謂告白和這個逾矩的吻全部磨滅了,她推開他,擦了擦被他吻過的唇,一句話都沒有留下,進了小區。
戰弦站在她身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一賭,他輸了。
**
戰尹歆在醫院住了三天半就出院了,是她自己吵着要出院的,說是高三了,她得努力,不然的話就要被人超上來了,戰弦聽了這些話,心裏有些欣慰,暗自想着,原來不懂事的小妹終于有了些懂事的傾向了。
從那天晚上過後,言清歡在學校看到戰尹歆都會有些不自在,所以不再像以前一樣關心她了,平時戰尹歆去找她的時候,她也總是找個理由和她談幾句就離開。
戰弦是真的開始追她了。
言清歡已經是第八次被他在校門口堵着了。
前幾次的時候,言清歡走正門,他就在正門堵,後來言清歡很聰明地選擇了走側門,他就在側門等,反正每一次,不管她走哪裏,都能碰得到戰弦。
所以這天,言清歡饒是再淡定,也有些忍不住了。
他這樣胡攪蠻纏的是作甚?
言清歡了解有錢人的生活,尤其是像戰弦這種人,生活中定不缺少女人給他做調劑,可是他竟然有耐心在學校門口堵她這麽多天,難道死纏爛打也是他們的生活樂趣之一麽?
對于戰家,她想不聽說都難。
整個B市的東部地區,可以說是戰家一手遮天的,而戰弦是戰家的老大,能管好那麽多人的老大,會簡單到哪裏?
“戰先生,請您自重。”言清歡看着再一次堵到自己面前的戰弦,終于忍無可忍。
戰弦聽了她的這句話,非但沒有變臉,反而輕笑了起來,他湊近她的臉,低沉着聲音,道:“我不知道,什麽是自重?”
“自重就是和您現在完全相反的樣子。”言清歡冷冷地看着他一臉的熱情。
“我現在是什麽樣子呢?”戰弦現在也是打心裏鄙視自己。
明明他不是這樣,言清歡性子冷,他絕對不會比言清歡熱幾分,可是偏偏在言清歡面前,自己就變成了火種,可是,他發現自己燃燒得多烈,都捂不熱她。
言清歡看了眼他的臉,聲音平靜:“登徒子。”
戰弦因為她的這句話,放開了她,心裏頓時便冷了。
她竟然會用這樣卑劣的形容詞來形容他。戰弦一直覺得,言清歡是淑女,對什麽都是淡淡的,即使是對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也不會表現得太厭惡。
可是,她今天竟然用登徒子形容他。
“呵呵……”戰弦低聲笑着,只是帶了些冷意,他擡起她的下巴,望進她毫無波瀾的眸中,“想不到言老師竟然會說這等粗鄙之話。”
“我也想不到,戰先生竟然會因為追不到女人,出此下策。”言清歡毫不留情地反諷他。
倒是個嘴皮子厲害的,說起來,當真是不讓人。
“那我們倒是很般配,言老師,不如做我女朋友吧。”戰弦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只是言語間聽不出任何玩笑的成分,相反滿是認真。
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只要是與言清歡有關的事情,戰弦都會無比認真地對待,比對自己都認真,比對自己都上心。
可是這樣的認真和付出,竟然不會讓她有一點動容,戰弦不知道,這是他的悲哀,還是因為她太過薄情。
言清歡聽了戰弦再一次說出這句話,沒答應,也沒拒絕。
戰弦很好,對她更好,可他們兩個人的價值觀真的是大相徑庭,生活的環境也是迥然不同,她是書香世家長大的,不像他,是商人,言清歡的父親言遠書最看不起商人。
這是每個中國儒生都會有的共同特質,從古至今都是如此。
言清歡在這點上也是受了些父親的影響的,但是不至于很大,她只是不喜歡商人,但還沒到了看不起的地步。
戰弦看到言清歡不說話,心裏有些慶幸。
這八天,總算是沒有白費,最起碼,她會考慮了。
而且,戰弦看得出來,言清歡是在認真考慮,她眼神已經飄得有些遠了,戰弦也不打斷她,靜靜地等着她的結果。
“戰先生,真的高攀不起,請您另尋适合您的人選吧。”
她說得很客氣,又有幾分刻意貶自己的味道,說來說去,就是一個意思。
她配不上他。
戰弦失笑,她怎麽知道自己配不上的?
他雖然想過,她極有可能是因為家庭的原因不和他在一起,但是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地将這個當做拒絕他的理由。
在戰弦的眼裏,言清歡說話都是很委婉的,連拒絕的話,他都要品很久才能聽懂。
“不試試,怎麽知道配不上?”戰弦再一次低下頭,細細地看着她的臉,最後聲音消失在她唇間,“清歡……我們試一試,就試一試,好麽……?”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