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憶
“大哥！我的座位在那裏……”戰尹歆剛剛從班裏走出來，就跑到戰弦身邊，給他指了指班級裏自己的座位。
戰弦今年是被戰尹歆拉過來開家長會的，她今年已經到了高二的尾巴，馬上就要開始高三的沖刺，對于戰家的孩子來說，大哥戰弦就和他們的家長沒什麽區別，這次期末考之後學校要求九月升高三的班級全部開一次家長會，戰弦早就答應過小妹來。
戰尹歆學習不錯，可是語文不怎麽好，基本上每次考試，一百五十分的滿分，只能考個九十左右，在考試中偏科是很恐怖的，戰尹歆因此找過很多老師幫她補課，只不過沒什麽效果。
高二後半學期，學校裏來了個剛畢業的老師，分到了戰尹歆的班上，那便是剛剛讀完研的言清歡。
言清歡教學方法很獨特，一般情況下不會抱着一整篇課文或者是一整套題給他們講，戰尹歆喜歡言清歡的教學方法，可是也有很多人适應不了，于是開家長會的時候，便有許多家長對這個新來的語文老師有意見。
戰弦坐在戰尹歆的座位上，看着在講臺上講話的言清歡，這時候梳了個馬尾，前面沒有劉海，額頭就露着，若不是她自我介紹是老師，估計戰弦和其他的家長都要認為她是學生了。
剛從學校走到工作崗位上的人大多都稚氣未脫，但這樣的稚氣并沒有體現在言清歡的行為舉止上。
她說話很成熟、很有立場，看着她自信又不失謙和的神态，班上另外幾位年長的老師也很是欣慰，畢竟在如今浮躁的社會中，這樣耐心又內斂的年輕人真的不是很多了。
言清歡站在講臺上，微笑着，說了些最近班上學生的近況，然後對家長解釋了一番自己的教學方法，最後她只下了一個保證，那就是在高考的時候，全班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語文破一百分。
戰弦聽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由得勾起嘴角，心裏多了分對這個年輕女老師的欣賞。
這樣的承諾，如果由別人說出來，他或許壓根都不會相信，可不知怎麽地，被言清歡這麽一說，他竟然覺得，一切皆有可能。
家長會開了不到一個小時，散會之後戰尹歆特意拉着戰弦去見了見言清歡。
戰尹歆為什麽帶戰弦去見言老師呢？
因為她的語文成績在言清歡教過之後，竟然提高到了一百一十分之上，總分一下上了将近二十分，名次也提高了不少。
——
“言老師！”言清歡本來已經準備走了，卻聽到有人叫自己。
她回轉過身子，便看到戰尹歆，她的旁邊還站着一個男人。
“嗯，你找老師有事嗎？”
“有的有的。”戰尹歆為她介紹戰弦，“言老師，這是我哥哥。”
言清歡看了眼戰弦，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于是不急不緩地移開眸子，然後客套地說道：“您好。”
“大哥，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老師啦，就是她教了我，我語文才提高那麽多的！”戰尹歆這時候只有十七歲，肯定看不出言清歡的不自在，熱情地介紹着。
其實戰尹歆也只是想讓戰弦認識一下，究竟哪個老師有本事能讓她的語文成績提高那麽多。
戰弦上下看了眼言清歡，最後眼睛停在她的臉上，紳士地朝她伸出自己的手，“承蒙言老師關照，我妹妹不聽話，真是麻煩了。”
言清歡看着他伸過來的手，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
她一向不是什麽開放的人，雖然知道握手只不過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可她一直都接受不了，一直都是能避免則避免，一般情況不會和別人握手。
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她竟然将自己的手送到戰弦的掌心，與他輕輕地握了一下，然後放開。
纖細柔軟的手指，又滑又膩，戰弦覺得她抽走之後的好幾分鐘，他都在回味。
所謂，手若柔荑，膚若凝脂。
“這是應該做的，你過獎了……”言清歡客客氣氣地回着他的話，絲毫不含糊，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在敷衍。
戰弦生活閱歷到底比言清歡豐富的多，只一眼，他就能看出她在敷衍。
戰弦猜，言清歡可能是一個比較清高的人，聽這個名字就覺得冷得很，剛才她在講臺上講課的時候，他還沒有看出來，不是她藏得深，而是他當時只注意了她的話，忽略了她臉上的表情。
“這是言老師該當的，不過獎……”
戰尹歆站在邊兒上，覺得自己有些迷糊，她覺得大人們講話就是累，拐彎抹角的，倒不如她，想講什麽直接講清楚，又簡潔又精煉，對方也能聽懂，而言清歡和戰弦這樣遮遮掩掩的談話，她聽得都有些犯困了。
“好了大哥，我們回家吧，今天他們都來了啦，言老師，我先回去了，再見啊！”
戰尹歆剛才就餓了，聽了他們說話之後更餓了，于是說完這個，死拉着戰弦往外走。
這是戰弦跟言清歡的第一次見面。
他的一見鐘情，她的過眼煙雲。
或許從一開始，這場角逐中，戰弦便處于弱勢，而言清歡，則是憑借着戰弦對她的真心，永遠扮演着強者。
**
晚上戰弦的七個弟弟，還有戰尹歆，都回了大宅子。
戰弦腦子裏想着言清歡，依舊是心不在焉的，戰尹歆和她的諸位哥哥們玩得不亦樂乎。
戰弦沒有親弟弟，所謂的七個弟弟，都是堂弟。
大宅子裏很少這麽熱鬧，各個兄弟都忙着工作，戰尹歆和戰繼都在忙着上學，又都是住校，很少能聚在一起，可是他們兄弟姐妹間的感情還是很好。
就算是戰征和戰逸那麽沒心沒肺的人，在家庭這方面都特別看重，或許是因為從小都是戰弦管着長大的，所以他們都很聽戰弦的話，再加上戰弦本身就帶着些威懾感，他們更加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了。
“大哥，你今兒不在狀态，怎麽了，去給小妹開了場家長會受刺激了？”戰征一屁股坐到戰弦面前，笑得賤兮兮的。
戰弦還沒來得及回答什麽，戰征的問題便被戰尹歆聽了去，戰尹歆直接一個猛撲，狠狠地壓在戰征的肚子上，膝蓋還磕了他的重要部位，疼得他直嗷嗷叫。
“戰征你胡說八道！你懂什麽呀！大哥那是高興！我語文進步了二十分呢~”戰尹歆壓在戰征大腿上，一臉不滿意地哼哼。
戰逸看着戰征吃癟的表情，笑得春光燦爛的，他幽幽地說了句：“歆歆，你踢到戰征的老二了。”
“……別把你們在外面的那一套帶回家。”戰弦打斷戰逸的話。
“大哥，戰征和戰逸每天欺負我！”戰尹歆雖然不知道戰逸說的老二是什麽玩意兒，但她能打賭那不是什麽好東西。
戰弦直接忽略了戰尹歆的話，依舊看着戰征和戰逸，繼續說道：“上一次，你們在夜店玩得下半身殘疾了的那個女孩子，我前天才幫你們賠過精神損失費。”
“……”這下輪到戰征和戰逸沉默了。
他們兩個的私生活一向混亂的不行，花名在外，戰弦管過，但是沒用，況且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戰弦覺得自己總是管着也不好，索性也就随他們去了，畢竟他們還沒到調戲良家婦女，和別人搶老婆那麽過分。
**
第一次和戰弦見面，言清歡并沒有多麽深刻地記住他，他在她腦海中的定位，就是一個學生的家長這麽簡單，或許這個學生家世顯赫了些，可是一向對名利看得極淡的言清歡，終究是不會把這個當做衡量人價值的一個标準。
日子一天一天過，那天的相遇和短暫的交談，她都幾乎要忘記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戰弦卻再次出現在了她的生活中。
高三，學生們的學習任務越來越重，甚至每天晚自習要上到十點鐘，兩個星期才休息一天，連她都有些扛不住，更別說每天都在連着上課的學生們了。
那天正好是言清歡的自習，她正坐在講臺上備課，聽到下面一聲尖叫，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剛想問怎麽回事兒，就被一個口快的學生搶了先。
“言老師！戰尹歆暈過去了！”
言清歡趕緊放下筆，跑下去，看着倒在地上的戰尹歆，吩咐了幾個男生把她擡到了醫務室。
匆匆忙忙跟着戰尹歆去了醫務室，等醫務室的醫生給她挂好葡萄糖之後，言清歡這才想起來通知她的家長。
一般情況下，出現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是要通知家長的。
幾個和戰尹歆關系好的女生把她的手機送了過來，言清歡翻開通訊錄，找到了戰弦的號碼，撥了出去。
“歆歆？又沒錢了？”那邊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
言清歡清了清嗓子，“是戰尹歆家長嗎？我是她的語文老師。”
“是言老師？”戰弦也有些疑惑，他看着來單顯示明明是戰尹歆的號。
“是這樣的，戰尹歆剛才上晚自習的時候忽然暈倒了，現在在學校醫務室，你看你能過來一趟嗎？”
戰弦聽了言清歡這麽說，趕緊停了手頭的工作，丢了句：“我馬上到”，就挂了電話。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