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言母斂了斂面容,思量半天才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清歡她爸對你們太苛刻了?”
“不會。”戰弦的話語間沒有一絲猶豫,“如果我是伯父,也一定不會把女兒交給我這樣的人,所以……是我的問題。”
戰弦最曉得怎麽樣收買人心,這是言清歡說的,就像此刻,他這樣一句畢恭畢敬的話,已經讨得了言清歡母親的歡心。一個通透知理的女婿,為人父母的,怎麽會不想要?
“她爸只是一時接受不了。”
戰弦的手抓着方向盤,之後看了眼後視鏡,淡淡地應了一聲:“嗯。我知道的。只是,伯母,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和清歡,我覺得伯父這樣,我已經有些受不住了。”
“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有一天突然為了個臭小子跟他翻臉,他怎麽能不氣?等你和清歡有了孩子,你就懂了。”
畢竟和言遠書夫妻三十多年,她了解言遠書的個性,嘴硬心軟。
聽到“孩子”兩個字,戰弦心裏又是一陣苦澀,想到言清歡打掉的那個孩子,他的心裏還是會難受,那件事情就像一根刺,刺在他心上,傷口永遠都無法愈合。
将言母送到小區門口,戰弦和她告過別之後就回家了。
**
言清歡盯着手機看了很久了,當手機上的時間終于顯示為“22:00”的時候,她才撥通戰弦的電話。
戰弦這時候正好洗完澡,剛回到卧室,就聽到手機在震動,他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嘴角不自覺勾起來,然後摁下了接聽鍵。
“清歡,還沒睡嗎?”
他的聲音還是一貫的低沉,可總是有魔力,讓她一聽便心安。
“沒有,睡不着。”言清歡頓了頓,又問道:“今天我媽和你說什麽了嗎?”
想到這裏,戰弦的聲音裏染上一絲笑意,他頗為輕松地開口道:“沒什麽的。只不過是驗證了一句話而已。”
言清歡好奇:“什麽話?”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他的語氣極其驕傲。
言清歡這下懸着的心才放松了些,父親和母親之間,只要有一個人能夠接受戰弦,她心裏就會舒服一點,那種愧疚感也會消退一些。
所以說,她大概真的是自私的吧。
“呵呵……”言清歡不自覺地笑出聲來。
戰弦聽到她的笑聲,心頭一暖,又想起了未來岳母說過的話,便開口,“清歡?”
“嗯。”她低聲應着。
“以後我們生個女兒好不好?”半晌,戰弦的聲音才從聽筒中傳過來。
言清歡聽到孩子,心裏也一陣難受,她愣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戰弦聽電話那邊沒有反應,又繼續說道:“今天你媽跟我說,等我有了女兒,我就會理解你爸的
心情。”
“……”言清歡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只能沉默。
“所以,清歡,以後我們生個女兒吧,我會把全世界的愛都給她,我倒要看看,哪個臭小子敢拐走她。”
“……”言清歡還是沒有說話。
戰弦也能感受得到電話那邊的沉默,他一時間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閉嘴,等着她主動說話。
可是,他們兩個之間,主動的,一直就只能是他。言清歡,從來都麽有主動過。
終于,還是他忍不住,繼續開口問她:“清歡,好不好?”
言清歡還是沒有回答,繼續轉移話題,“不早了,先睡吧。以後再說。”
戰弦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今天在言清歡這裏是得不到回答了,于是囑咐她:“喝杯牛奶再睡覺,記得把手機關機,窗簾拉好了,早點休息,別害怕。”
“嗯,挂了。”
收了線之後,言清歡盯着卧室裏的壁紙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她腦海中不斷回響着剛才戰弦對她說過的話。
給他生個女兒。
如果他們真的能走到最後,她自然是願意的,可是現實的壓力永遠都不會給人幻想的機會。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至于究竟該怪誰,言清歡也不想再多想。
因為一想起來,就會難過。
不是她不要孩子,而是她真的沒有辦法要……
**
暑假的兩個多月很快就過去了,這之間,言遠書沒有給言清歡打過一個電話,也沒有看過她一次,倒是母親和兩個妹妹常來,來了之後還總說父親有多嘴硬,明明想她想得不得了,還是拉不下臉來。
對于這個,言清歡是十分理解的,父親本來就是極其傲氣的人,就算她是他的女兒,也沒有退讓這一說。
或者說,他能放任她,便已經是最大的退讓了吧。
言清歡的身子恢複的不錯,做了人流這件事,只有戰弦和顧雲霜知道,她連兩個妹妹都沒有告訴
過,這件事情本來就是難以啓齒的……她實在沒有辦法将它自然地說出口。
那她該是多殘忍,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開學之後,言清歡意外地被分到了高一教語文,而且只有一個班,她心裏頭清楚,估計是戰弦特意跟校長打過招呼,不然她一定還是教高三。
其實言清歡還挺喜歡教高三的,因為高三的孩子都比較安靜,或許是因為已經成年了,又或者是升學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反正是很靜,而高一的就不一樣了,一群小孩子,要多吵有多吵,管起來也不容易。
——
這天戰弦和邵骅還有張文璟在一起吃飯,邵骅還帶着江琰。
江琰一直對戰弦這個人有所忌憚,大概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把她吓到了。
和戰弦坐一桌,江琰只覺得自己渾身都不舒服。
邵骅怎麽會看不出來,笑着将唇附在她耳邊,問道:“怎麽?緊張了?”
江琰點了點頭,一臉“你懂的”的表情,“他氣場太強了。我不舒服。不然我回去吧……你們吃……”
“傻瓜,你等等就知道了。”邵骅說得一臉神秘。
張文璟作為一個單身爺們,實在是看不下去他們夫妻不停地咬耳朵了,于是大聲吼了一句:“騷騷,你差不多行了啊,你們要咬耳朵回你家咬去,到時候咬遍全身都沒人管你。”
“你就欠。”邵骅白了他一眼。
而一邊的江琰早就因為張文璟的這句話紅了臉。
言清歡有課,下班之後就趕緊打了車到了戰弦告訴她的酒店。
言清歡到包廂的時候,原本還面無表情的戰弦立馬挂上一副笑臉,走到她跟前,将她的包拿過來,然後又關心地問她:“今天沒累着吧?”
江琰看着此情此景,眼睛都瞪大了,然後看向邵骅。
邵骅攤了攤手,其實他想表達的是,他們家戰大其實就是個妻奴加狗腿,而且是血統純正的!
言清歡直接無視了戰弦的話,只是走上前去,看着江琰他們,說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江琰此刻還沒從巨大的震驚之中反應過來,邵骅和張文璟也沒有說話,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
倒是戰弦,不緊不慢地開口:“沒事,他們不餓。”
張文璟聽完這句話之後怒了,誰說他們不餓的?他明明很餓的好不好?
“誰說我不餓了?我都快餓死了!這嫂子真是讓我們一通好等啊。”張文璟本來就是一個極其油嘴滑舌的人,現下的情景之下他更是把這個品質發揮到了極致。
戰弦不怒反笑,“很餓?”
他說這句話的鏡片後面的眼睛裏明顯散着冷光,張文璟只瞥了一眼,就覺得自己今兒又捅了簍子了,于是連忙擺手:“不餓不餓!一點兒也不餓!咱們再等一個小時也是沒有問題的!”
言清歡被他的話逗得笑了出來。
戰弦聽到言清歡的笑聲,臉色才緩和了一些,然後扶着她坐下來,在衆人不滿加詫異的眼神中說道:“吃吧。”
整個過程,江琰都是看呆了的。
邵骅和張文璟對狗腿的戰弦已經慢慢習慣了,而江琰怎麽說都是第一次見,何況戰弦在她心裏的形象一直都是冰山,突然一下子變成火山,還真是不适應。
看着他給言清歡挑魚刺,各種夾菜,江琰沒注意,差點咳嗽得噴出來。
言清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麽多人,戰弦不停地招呼她,顯得她跟個小孩子一樣,終于,在戰弦再次給她夾來一塊挑了魚刺的魚肉時,言清歡說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來。”
戰弦不以為然,“我還不知道你麽,我不給你夾,你一準不吃。”
“……”
說着,他又夾來一筷子菜,“今天工作了一天,你身子還沒好徹底,多吃點。”
“怎麽,看傻眼了?”邵骅見江琰久久沒有動靜,繼續趴到她耳邊問她。
江琰這才反應過來一點,端起手頭的檸檬汁喝了一口,然後壓低了聲音對邵骅說道:“我看傻了,你以前哪裏對我這麽好過?”
“得,原來是吃醋了?”邵骅笑。
“沒有……你想多了……”
**
吃過飯之後,戰弦帶着言清歡離開,送她回學校的職工宿舍。
言清歡在出租房裏只住了暑假兩個多月,開學之後便搬來了學校的教職工宿舍,這裏離學校近,又安全,她住着也放心。
車子停在門口,言清歡準備下車,卻被戰弦一手拉住。
“你怎麽了?”
她話音剛落,他的唇就落了下來,他張口,用力吮吸着她的唇肉,然後再将舌頭探進她的口中……
☆、十八、